顧啟珪在辰時初再次醒了過來,剛坐起來, 磨石宇就端著水進了房間。顧啟珪勾了勾唇, 覺得要是小磨再在自己身邊兒待個幾年, 自己真的要廢了。


    簡單洗漱後,顧啟珪在自己房裏用了早膳,就出發去拜訪許久未見過的玄景大師。


    “大師, ”顧啟珪行禮, 雖然爹爹和玄景大師有師徒之情, 但到底沒有正式行拜師禮,再有自己稱呼二皇沐灃為‘阿兄’, 所以似乎也不好喊別的。


    玄景大師自也是笑眯眯的同顧啟珪講話, “你爹爹近來可還好?”


    “是,爹爹近來都好,得知您正在江南,提前在京中就備了禮, 等會兒我讓顧擎給您送來。”


    “倒也是有心了。”玄景大師笑著說,陸平這臭小子就想不起來這種事。


    和玄景大師說了些話,顧啟珪就去了二皇子沐灃那邊。今日他還要去拜訪吳柳先生,他需要和二皇子商量一下具體事宜。


    顧啟珪進門的時候, 吳思正好也在, 看見顧啟珪, 吳思就像是看見了親人一樣, 興衝衝的打招呼, “七少爺。”叫的那個親啊。


    顧啟珪懵了一下, 嗯,要不是看見吳思,他都險些忘了,吳思也跟著來了。


    “嗯,”顧啟珪艱難的啟唇,在心裏默默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不大厚道。


    “現在就要出發嗎?”沐灃問道,他自是知道顧啟珪近一段時間日程都是排的滿檔的。。


    顧啟珪點頭稱是,此處離‘吳柳堂’不遠但也並不很近,所以現在也該是出發了。


    “嗯,好,我讓他們去準備。”顧啟珪這是為他奔波,沐灃自是沒有什麽意見的。


    顧啟珪也是點頭。


    說是準備,其實也沒有什麽要準備的,這是顧啟珪第一次登門,誰也不能確定吳柳先生能不能答應。到現在為止,玄景大師和沐灃送過拜帖,也親自去拜訪過,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拒之門外。


    所以這次去,僅有三人,顧啟珪和顧擎,再加上吳思而已。


    顧啟珪倒沒有什麽顧慮,他直接吩咐磨石宇,讓他們把客棧裏的行李物品都收拾好,明日直接過去顧府。一副今日他把事情辦好,然後讓二皇子自己到‘吳柳堂’就醫,他自己立刻回家的樣子。


    ‘吳柳堂’雖也是在安慶,但卻坐落在一個不大的鎮子上,不過因為吳柳神醫名滿江南,日常來求醫的人並不少,來的人多了,鎮子就漸漸的變大了些。


    顧啟珪這一次出行,頗為低調,其實,包括顧啟珪晚上來客棧,也是有考慮這個的。雖是在江南,離京城遠,但就怕有人在盯著二皇子。所以,顧啟珪這一路都是時刻小心著的。


    到了鎮子上,離老遠看見‘吳柳堂’的匾額,吳思就開始興奮,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等別人說話,他就自己下了馬車跑了過去。


    在吳思之後,顧啟珪才從馬車上跳了下去,身後跟著顧擎。走近‘吳柳堂’,就看見堂前排著的長長的隊伍,都是在等待就醫的病人以及家人。


    吳思早已不見蹤影了,顧啟珪越過這些人直接進了堂,他這一舉動引來了排隊病人的不滿。


    “這位公子,咱們得有先來後到,要想見吳柳先生就得從最後排起。”


    他的話音也引來了‘吳柳堂’維持秩序的小藥童,剛才就有一個力氣大的哥哥闖進去了,現在又有一個不排隊的,讓師兄們知道,又該說自己辦事不周了。


    小藥童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了顧啟珪,一眼就看出這位小公子不是一般市井出身,這事兒他也有經驗,“這位少爺,師傅不醫權貴,這是規矩。”語氣不吭不卑。


    “嗯,那就麻煩小師傅把這根銀針,交給貴師傅吧,就說顧姓小兒有一事相求。”顧啟珪把一根銀針交給了小藥童。


    小藥童麵上一凜,態度更是恭敬了起來,“公子先等一等,我這就去請師傅。”就算隻是一名小藥童,他也是知道這銀針的。師傅針灸功夫出神入化,他慣用的一套銀針卻是不完整的,在六七年前找回了一根,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一根。


    這下,外麵的人看顧啟珪被請進了‘吳柳堂’,都覺得不可思議。吳柳神醫一日隻看五人,這是‘吳柳堂’的規矩,今日的份例已經完成了,他們都在排明日的份例。沒想到那個小公子能被請進門,他們心裏當然是不平衡的。


    顧啟珪在外堂等了不久,就看見一個渾身書生氣質滿頭銀絲的男人走了進來,一眼看去,顧啟珪就覺得這應該就是吳柳先生了。


    “你是顧昌逸的幼子?”吳柳問道,聲音中氣十足,其實除卻頭發是白的,吳柳先生其他地方並不顯老。


    “是,晚輩顧啟珪。”顧啟珪回答道。


    “是要我在為你診脈,你這個病人已經定下了,‘吳柳堂’自是會負責到底的,這根針就不必了。”吳柳先生說著就要把針還給他。


    顧啟珪站起來,退了一步,說道:“前輩厚愛,啟珪這些年多得吳思大哥照顧,身子已大好。今日前來拜訪是另有要事相托。”


    吳柳麵無表情,靜靜等著下文。


    “這是爹爹讓晚輩親自交給先生的。”顧啟珪把手裏的顧國安的手信遞給了吳柳。


    吳柳先生打開信,看了幾眼,臉上晦澀不明。信上其實沒有幾行字,但是吳柳先生卻看了許久,沒有說話。


    “我從未接觸過‘花離’,並沒有絕對的把握,”吳柳先生認命。


    “先生隻要盡力,如果還是沒有力挽狂瀾,恐怕結局已定,二爺也不會強求。”顧啟珪說道。


    吳柳沉吟了一下,“明日讓人來吧。”說著,走去了後院。


    顧啟珪是個聰明人,朝他行禮,“多些先生成全。”說完,才轉身走出了‘吳柳堂’。在外麵的人看見顧啟珪一個人灰溜溜的出來了,臉上都有些幸災樂禍。


    顧啟珪沒理會,徑直上了馬車,捏了捏眉心,這與他想到的結果沒有出入。古人重諾,那根銀針代表的就是吳柳先生曾經的承諾。


    當年爹爹和姑夫安意榮曾經偶然救過吳柳先生,吳柳先生便以五根銀針贈之,許諾隻要身帶銀針便會無條件救治病人。至於其他,顧啟珪就不是很清楚了,就是這些,還是母親說給他聽的。


    因為本來,顧啟珪還以為是因為吳柳先生是姑夫安意榮的師叔,才會網開一麵救治安府和顧府的病人。誰知,這次出發之前,爹爹在手書之後,隻是丟給了他一根銀針,說道:“把這個拿給吳柳先生。”顧啟珪才知道還有這種操作,問了母親,才知道上麵的事情。


    不過,不管怎麽說,現在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縣試後,他就要開始走動各方交際,日程會滿滿的。況且在那之前,顧府還有一攤子事兒,他決定像他爹爹學習,快刀斬亂麻。


    顧啟珪也沒有再去管吳思,當年,顧國安能把吳思請去府裏給他一個小孩做府醫,是屈才,現在他的身子基本沒有大礙,該是他回到自己位子上的時候了。


    “直接去顧府,記得派人告訴二爺,明日直接過來這邊。”顧啟珪吩咐道。


    “是,”顧擎答道,趕著馬車出了小鎮。


    江南·陸府


    陸瑤坐在自己的床榻上,很是氣憤,阿爹就是偏心,竟然把她身邊的人都給撤了,一點兒都考慮她,也不聽她求他。現在她身邊連個說話的丫鬟都沒有,門口的人都是從其他院子新調來的,一個個都呆愣愣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一看到她就覺得心塞。


    陸瑤其實已經被關起來四五天了,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她已經三天都沒有進食了,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飯菜,腹中又是一陣‘咕嚕嚕’。


    這次已經這麽長時間了,阿爹都沒有來看她一眼。爹爹最是疼她,以往他闖禍,爹爹過不了多久就會來看她的,這次肯定是那個女人唆使的,陸瑤恨恨的想著。那個女人手段好,爹爹最是向著她,阿娘他是理都不理。平時她一直與她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就衝這次的事情,她饒不了她,等她出去……


    其實,陸瑤還真的是誤會陸平了,自從那日把女兒關在了自己的院子,他就一頭埋進了公務裏,知道現在,他才有了歇口氣的時間。


    就這一個女兒,他好像養的還不是很成功,想想就煩。陸平小時候不得父親喜歡,自小沒有遭受冷落,白眼,甚是下人都敢欺負他。一直到跟著師傅以後才算好了些,後來又遇見了顧國安和木錦,他才開始有了夥伴兒和朋友。但是對於為人父母、與父母快樂相處這一塊兒,他一直都不大懂。


    再加上,陸瑤是不小心才有的,並不是他期待中有的孩子,何止是不期待。當時他知道自己被算計的時候,陸瑤的親生母親差一點折在了他手裏。還是他爹,逼著他娶了一個他連長相都不知道的女人,也就是如今的陸夫人。就隻是為了牽製他,為他娶了沒家世,又懦弱甚至連管家都不能的嫡妻。


    而木錦,家世普通,從小就跟在他身邊兒的木錦,為他幾次差點丟掉性命的木錦隻能以側室的身份跟在他身邊。


    但不管怎麽樣,陸瑤還是在十個月以後降生了,他本來是不能接受的,也是在木錦的提醒下,陸平開始時常關注她一些,到底是他的孩子。而且,他和木錦連帶著師哥小時候過得都苦,他不想他的女兒以後和他們一樣。


    隻不過,小時候甜甜的女孩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意誌,慢慢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此事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女兒很乖的,隻是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女兒竟已經這麽大膽了,到了放肆的地步。


    看著親衛呈上來的這幾日調查的成果,陸平覺得自己罰的太輕了。這又是賭坊,又是青樓的,還為了見一個戲子一擲千金,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哪來的這麽大膽子。


    “去,繼續查,先從小姐身邊兒的那幾個人查,我要知道全部。”陸平淡淡吩咐,他想知道,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可是能怎麽的,這是他的女兒。‘養不教,父之過’一直是他掛在嘴邊頂撞父親的話,他不想以後從自家女兒口中聽到。如此想著,陸平歎了口氣。


    親衛聽到吩咐,不見了身影。不知怎麽的,陸平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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