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珪身子整個僵直了,腦袋有些放空, 他敢肯定懷裏這個‘他’雖然梳著童子發鬢, 但的的確確是一個女孩子, 甚至稍微低頭,他就能聞見‘他’身上傳來的馨香。


    顧啟珪的手簡直沒地方放了, 人群還在擁擠,顧啟珪隻能攤開雙手, 他能感覺到懷裏的人也嚐試著站起來, 但沒有成功, 隻能用手抵著他的胳膊,企圖把兩人拉開些距離, 但效果微乎其微。


    在嘈雜之中,顧啟珪還是聽見了‘他’小聲的致歉聲, “實在抱歉。”


    顧啟珪低頭就看見‘他’小巧的耳朵和露出的頸項現在完全變成了蜜粉色,有點可愛, 這也使得‘他’耳垂旁邊的痣更加的明顯。


    第一輛馬車正經過他們麵前, 人群再一次後退。顧啟珪被擠得向後退了一步, 懷裏人一個趔趄, 顧啟珪迅速出手拉住了‘他’。


    果然又再次聽到了, ‘他’的道謝聲,聲音更小了些,帶著軟糯, ‘他’卻自始至終連頭都沒有抬。


    馬車還沒有完全過去, 不過, 他們這兒鬆快了些,有了喘息的空間,‘他’趕緊站起了身子,不過還是低著頭,也不說話。接著就有人擠到了他們這邊,“小……公子,我們趕快走吧,不然老爺該發現了。”來人小聲的說道。


    顧啟珪一直注意著‘他’,說實話,他是有些好奇的,對‘他’有些異樣的感覺。


    隻見‘他’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抬頭看了一下顧啟珪,鞠了個躬,“謝謝”,然後跟著叫‘他’的人一起朝馬車前進的方向跑去。


    雖然是須臾,但是顧啟珪剛剛看到了‘他’的臉。


    站在街邊,望著‘他’離去的樣子,顧啟珪有些出神。直到顧擎的磨石宇來到他身邊,喚了他一句,他才反應過來。


    看著顧擎和磨石宇都順著他向‘他’離去的方向看去,小磨還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不妥,顧啟珪摸了摸鼻子,覺得這個事情,不可說啊,不可說,顧啟珪轉身回府。


    看著顧啟珪遠去的身影,主子這是怎麽了?顧擎和磨石宇都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這隻是顧啟珪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是回憶中一個美好的點,也許若幹年後,顧啟珪還是在某一個瞬間閃過記憶中‘他’的臉,本來該是這樣的。


    第二日,顧啟珪起的就比較早了,今日他要去辛城,去拜訪現任兩江總督陸平。因為爹爹和陸平的私交甚篤,所以顧啟珪到了江南,跑一趟陸府是必須的。


    說起來,辛城距離安慶不近,從顧府到那邊兒至少也得用上兩個半時辰,還是在順利的情況下。這就要求顧啟珪得早早出發,所以,天剛蒙蒙亮,顧啟珪一行人就準備出發了。


    在出門的時候,顧啟珪碰見了正要出門的顧啟鋒。“二哥這是要出門?”顧啟珪打招呼,主要是顧啟鋒還背著背簍,他實在猜不出來他要去幹什麽。


    “我阿娘最近老是睡不好,我正好在家,準備去後山上采兩株安神的草藥。”顧啟鋒倒是沒有隱瞞。


    “後山?”顧啟珪回頭,從這兒倒是看不到的。


    似乎看出了顧啟珪的疑惑,顧啟鋒解釋道:“從這兒看不到,說是後山,離咱們府上還是有點兒距離的。山上有顧府的家廟,我記得小時候還經常去耍的,不過近幾年,就很少過去了,山上也漸漸荒蕪了。幾年前我得了些草藥的種子,心血來潮就撒到了山上,這幾年倒是長出了不少草藥。”


    顧啟鋒說的仔細,顧啟珪自是認真聽著,感慨道:“沒想到二哥還懂得醫理。”


    “就隻是一點兒皮毛。”顧啟鋒自嘲的笑笑,他哪裏是懂,隻是不得不懂。


    顧啟珪心下一動,“我不懂這些,用了這些年的藥,還是連皮毛都沒學著。跟二哥比起來,我還差的遠呢。說起這個事兒來,二哥如果不嫌棄的話,雖然神醫吳柳先生,為弟是無能為力的,但他的親傳弟子吳思我倒是相熟。如果二哥不嫌棄,可以讓他來給三嬸診斷一下,我可以安排。”


    顧啟鋒眼中亮了一下,他沒有推辭,有關阿娘的身子,他自是不在乎該誰個人情,“如果七弟方便的話,……”


    顧啟珪搖頭,示意了一下顧擎。


    顧擎會意,從腰間拿出一粒金豆子遞給了顧啟鋒。


    “這是特製的,吳思認得,二哥如果決定去的話,就當信物給他就可以了。”看見顧啟鋒疑惑的表情,顧啟珪解釋道,“吳思是和我一起回來的,前日就回了‘吳柳堂’,現在應也是在的。”


    顧啟鋒頷首把金豆子收了起來,“算是阿兄欠七弟一個人情,今日就不耽擱七弟的行程了。”


    顧啟珪頷首,馬車轆轆出了顧府。


    “主子為什麽幫二爺?”顧擎不懂,自家主子對顧府本家其他人都不假其色,怎麽唯獨對二少爺假以辭色。


    “沒什麽,總覺得不是第一次見二堂哥,也算是有緣吧。”顧啟珪隨意說道,再說他對三房這對母子的觀感也不錯。


    馬車走了挺長的時間,顧啟珪開始有些不舒服了,他們才到了辛城。


    大齊朝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江南逐漸變成賦稅重地和人才薈萃之地,兩江總督總管江南和江西,可見其重要地位。曆來,當權者都會派自己最信任的親信接受這個位子,陸平能做到現在這個位子,還是得益於當年的權貴之爭。


    但是過去了這些年,當今聖上現在就算想把他撤下來,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在陸平在江南的這些年,整個江南的經濟水平,人才發展都飛速前進,倒是沒有理由把他撤下來的。


    辛城,總督署所在這個地方,是整個江南的重要樞紐,商業發達程度在江南數一數二,和金陵並駕齊驅,共同促進整個江南的發展。


    辛城人多,街上擁堵,馬車並不好走,顧啟珪一行光是在城裏前行,就費了不少功夫。就是他們出發的那麽早,等找到總督府的時候,也已經到了午時了。


    顧啟珪的馬車剛到總督府旁邊,就有仆人過來詢問,“是顧家七少爺嗎?”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仆人又回道:“總督大人和夫人今日一早就在等著顧少爺了,已經派人問了幾回了。不過還請顧少爺下了馬車,請各位侍衛把帶著的武器全部上交,馬車上的東西必須檢查後,才能進府。”


    顧啟珪挑眉,不過卻沒有感覺到此事多餘,主要是兩江總督這個位子,多少人盯著呢,就是今上肯定也是有想法的。顧啟珪一直覺得,幸虧陸世叔僅有一女,但凡他有後嗣,今上的不安就會加倍幾分。


    當然這隻是一瞬間閃過顧啟珪腦海的事情,對於檢查事宜,他是十分配合的。


    “顧少爺,實在是多有得罪,還請小少爺見諒。”仆人道歉,他是在京中就一直跟著陸平的,自是知道自家主子和顧國安的交情的。所以現在看見顧啟珪,他說話也和氣。


    “啟珪是客人,自是隨主便,沒有什麽可抱怨的。”顧啟珪笑著回道。


    檢查過後,顧啟珪跟著來迎他的管家進了陸府。跟在管家身後,顧啟珪的腳步不免加快了幾分,剛那仆人講他家老爺和夫人正在等自己,顧啟珪就頗為受寵若驚。畢竟,處在兩江總督這個位子,說是日理萬機也不為過,怎麽會有空閑時間去等一個小輩。


    說到夫人,也是在出京之前,顧啟珪才知道,一直記得他的生辰,每年都準時給他寄禮物的他所知道木姓陸夫人,原來是陸平的側室,並不是陸平唯一女兒的母親。


    不過,看爹爹娘親與這位木夫人很熟悉,就是娘親準備的禮品,也有一大部分是為了她準備的,顧啟珪就知道當年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兒的。


    顧啟珪這樣想著,他們已經到了廳堂。


    “老爺,夫人,七少爺到了。”管家在進廳之前停了下來,高聲稟告。


    “趕緊進來。”一個輕柔的女聲傳來。


    “顧少爺,請。”管家把顧啟珪讓了進去。


    顧啟珪頷首,走進廳堂,廳堂裏就隻有兩人,看見顧啟珪走進來,皆是含笑。


    “看吧,我就說啟珪肯定是像師嫂多一些。”木氏笑著說。


    “嗯,你猜的對。”陸平回道,京中多有密信傳來,大都是講安家那小子肖舅,和師哥眉眼都很是相似,卻很少有人談論顧氏啟珪的相貌。所以,剛剛他們在討論,顧啟珪究竟是長得像師哥,隻是沒有那麽像,還是幹脆就是像母親。


    看著顧啟珪一臉莫名,木氏笑著說道:“我和你阿叔在說笑呢,不用在意。我是你木姨,之前也有通過信箋,見麵還是第一次。”


    “木姨,”顧啟珪行禮,又向陸平,“世叔。”


    “這孩子,到了這兒就是到了自己家,不用這麽多禮節。”木氏把顧啟珪扶起來。


    “不愧是師哥教養出來的兒子,和他小時候一個樣。”陸平看著顧啟珪,酸溜溜地說道。


    “師哥這是言傳身教,我看挺好的,”木氏回頭衝陸平說道,又回頭對顧啟珪說道:“別聽你阿叔的,就該是這樣,這樣才易得女孩子喜歡,你看那家女孩子是喜歡魯莽男子的。”接著,木氏又問顧啟珪爹爹娘親的情況,顧啟珪一一作答。


    陸平坐在椅子上,看著木氏和顧啟珪說話,笑而不語,捏了捏下巴,沒有人喜歡魯莽的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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