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珪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京城的, 連日的趕路, 日夜不能合眼,這讓本就疲倦的顧啟珪每日都在暴躁的邊緣。


    不過, 他忍下來了,而且因為顧啟珪身上有顧國安的手帖,所以各個驛站倒是也配合給他換最好最快的馬, 就算是這樣, 還是有把馬跑死。總之是他們都在積極地日夜趕路。


    終於顧啟珪看見了京城的城門,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興奮能回到家裏。這個時候的顧啟珪一襲黑衣,麵無表情, 過往的百姓都不時會看上他兩眼, 主要是現在顧啟珪的衣著和麵容確實是很惹眼。


    顧啟珪進了京城, 直接去了‘聚福樓’,當客棧一樣住了進去,他實在太累了,這還是十幾年來他第一次經曆這樣勞累, 十幾日以來一刻也沒有好好休息過。


    而且,他本就沒有想著回家,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朱仕瑾, 如果不是朱仕瑾和他算是有些關係,會牽扯到他的母親, 顧啟珪早早就把這件事甩出去了, 說不定還能立個功什麽的, 哪用得著這樣大費周章。


    他來‘聚福樓’自然是顧十六是早就提前準備好的, 他倒要看看朱仕瑾要怎樣促成這筆買賣,或者說他想知道朱仕瑾究竟大膽到什麽程度。


    “主子,”顧十六看到顧啟珪親自過來的時候還有些吃驚,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主子自幼聰穎心裏什麽都知道,卻甚少獨立去處理一個事情,所以他還以為這件事也會交給老爺去處理的。


    不過顧十六還是瞬間就回過神來,繼續匯報道:“朱家大爺一直呆在這裏,昨日子時倒是有羅國侍衛過來,說了不到一刻鍾就離開了,朱大爺今日都還沒有離開過房間。”


    顧啟珪冷哼一聲,吩咐道:“我知道了,這件事繼續盯著,我回來的事先不要告訴爹爹,能在我們離京前不讓他們知道是最好的了。”


    顧啟珪現在心情十分複雜,顧啟珪一直認為一個人可以憤世嫉俗,可以不喜歡這個國家的一切,但是一定不能背叛國家,就算是有千般不是,國家也承載了你的整個生命軌跡。身為臣民,就得以自己全身心熱愛這個國家才行,無論在內裏怎樣爭鬥,各種不滿,但是,誰要想動我的國家,誰侮辱了我的國家,請從我的肩膀上踏過去。這是顧啟珪的想法,有些稚嫩,但是不就是這樣的嗎,就算是別國再好,但是誰也不想背井離鄉的去別國生活啊。


    所以,對於朱仕瑾和敵對國打得火熱的這種行為,顧啟珪是充滿了憤怒加不解,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選擇這樣做。商人逐利的道理顧啟珪懂,但是對於一個兩榜進士出身的朱仕瑾來說,這樣做不免太過了一些,這幾十年的聖賢書,朱家祖學的精心培養,就出來了這樣一個人才,顧啟珪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主子,您休息一下,兄弟們都監視這著呢,一有情況,肯定是立刻就通知您。”顧十六說道,看顧啟珪青黑眼圈,他就知道肯定是沒休息好,他是算著點把信送去金陵的,這才幾日,主子就趕過來了,肯定在路上吃了好些苦。


    “我知道了,”顧啟珪回到自己的房間,真的是連洗漱都顧不得,躺在床上,直接進入了深度睡眠。他能撐著把情況了解清楚,到現在才睡下,已經覺得自己萬分了不起了。


    “怎麽讓主子親自過來了?”顧十六問著顧擎,“要是有個萬一,老爺可饒不了你。”他這樣說的原因是顧啟珪確實還小,都還沒有出仕,這件事又關係重大,實在不保證會發生什麽。


    “主子看了信箋就硬是要來,饒不了的也是你。”顧擎回嘴,接著又正色道:“有夫人這邊兒的關係在,怎麽能置之不理,接下來就是老爺子的壽辰宴,這朱家大爺也會要趕回去的,最近兩日肯定有動靜。主子肯定是想知道此事才過來的,他肯定是不想朱家摻和進去。”


    沒錯,這就是顧啟珪的目的,他想要看看朱仕瑾想幹什麽,知道了他才好操作。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是顧啟珪莫名覺得自己很了解朱仕瑾,那是個無比驕傲、內心非常強大卻又有悲傷故事的男人,這樣的人一般會活在自己的故事裏,‘寧負天下人也不教天下人負我’就是他的典型性格。對這樣的人,逼問沒有絲毫用處,所以還是直接抓住把柄為適宜。這件事目前是隻有他知道,並沒有告訴爹爹,顧家並不宜摻和此事,萬一出事,是有理都說不清的地步。


    顧啟珪是在晚上子時左右醒的,房間裏沒有點燈,但是有人,所以顧啟珪沒有就那樣躺著也沒有出聲。湊著街道上的燈籠,因為還是能看見站在房間門口的顧十六和顧擎。


    顧啟珪剛要開口,就被顧擎豎起手指的動作製止了,細聽之下才發現外麵有輕微的響動。顧啟珪一凜,又看到顧擎手裏的半截迷香,麵露驚疑,顧擎指了指外頭示意是從外麵放進來的。


    “我再仔細去檢查一遍,看有沒有漏網之魚。”房間外傳來一個聲音。


    “不用去檢查了,哪有這樣多的意外,那迷香是我羅國秘製,就是一頭大象也得昏過去,更曠論是人,肯定是丁點意外沒有。趕快去主子那守著吧,朱少爺也真是的,就住在別院就好了,偏偏跑到酒樓來住,費了我們多少工夫。”外麵兩人的聲音不大,大概是因為知道大家都昏睡過去了並沒有刻意壓住聲音,所以就是顧啟珪也聽的清楚。


    顧啟珪還是維持躺著的樣子,小心的屏住呼吸,所以是今日,他們的密謀要見麵的日子?顧啟珪這樣想著。等外麵的人已經走遠,聽不到聲音了,顧十六這才走到床前,對顧啟珪行了禮從窗戶邊出去了。


    顧啟珪看著他離開,不用問也知道他是去打探消息,顧擎負責留下來保護他。他們誰也也沒有講話,動作很輕,十分默契的配合,恐怕萬一發出響動打草驚蛇。


    又過了大概兩刻鍾,窗戶外的街道上傳來打鬥的聲音,顧啟珪一驚,直接坐了起來,顧擎也飛快的站起來,兩人走到窗邊打開了一條縫隙向下看去,確實是發生了打鬥,地方卻離他們比較遠。


    “應該不是十六哥,看人數應該是禁衛府的人和一夥人起了衝突。”顧擎下著結論。顧啟珪也鬆了口氣,不過想想也是,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京中又有異族,正是禁衛最嚴的時候,稍有響聲引來的第一個肯定就是禁衛府的人。


    主仆兩人正想著,顧十六自窗子闖了進來,“主子,”


    顧啟珪聞到淡淡的血腥氣,問道:“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屬下剛剛被發現了,被追了出去,幸而禁衛府的人路過,屬下隻得出聲,引來了禁衛府的人,好容易才脫身的,今日是表少爺帶隊。”顧十六說著。


    顧啟珪沒想到此事還牽扯到安玨然,倒是愣住了一下,才說道,“你見著了誰?那裏還有其他人?”顧十六擅長隱蔽,就是身手比他好些,一般也不能被發現的。出了上次因為陸府陸平親自下令阻擋,顧十六受了傷,還從來沒見他傷過呢。


    “屬下在朱少爺那還看見了三皇子。”顧十六說道,就是因為這所以他才一時心急踩破了瓦片,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這事兒從頭至尾都是顧十六跟進的,朱仕瑾和羅國二皇子有生意上的往來他查的已經很清楚了,隻是沒想到這裏麵還有當朝三皇子的手筆。


    顧啟珪皺眉,此事變得越來越複雜了,真的要是還牽扯三皇子,那肯定就是與奪嫡有關了。顧啟珪簡直就是想把朱家人都單拎出來一個個說說,幹嘛呀,人口這樣多,出眾的也不少,怎麽自家人在眼皮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沒人知道呢。


    不過,就算是這樣,顧啟珪也肯定朱家人是不知情的,因為作為掌管江南四省鹽鐵的朱家是不宜站隊的,這道理就是顧啟珪都懂,何況是朱老爺子。而且這私通外國的罪名更是重大,一不小心全族都要跟著吃虧,顧啟珪不認為朱家人會這樣幹,怎麽想都是吃虧的事情好不好。


    那,忠親王三皇子,羅國二皇子紮布耶,還有朱仕瑾湊到一起想幹什麽呀。


    樓下的打鬥聲漸漸平息,好似抓住人一個人,但是下一刻就咬舌自盡了,令眾禁衛懊惱不已。顧啟珪聽著外麵的動靜,重新躺到了床上,吩咐道:“十六趕緊離開,顧擎回自己房間去,把迷藥點上。”他就是覺得安玨然應該不會就這樣簡單離開。


    兩人聽令,顧十六從偏側的窗戶離開,旁邊就是民宅,當然是住著人的,但是卻沒有人發現,主要是宅子是顧家的,裏麵住的人是他安排的暗衛。顧擎則是在給顧啟珪點上迷香之後,才小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顧啟珪本來還屏住呼吸,堅持少吸入一些迷香聽著外麵的動靜。果然,沒一會兒就聽見了樓下包圍聚福樓的響聲,“去搜,這裏有可疑人物,掌櫃的可要實話實說,剛剛竟然有你這住店的持凶器在府前街上遊走,實在是罪大惡極。”


    接著聲音就比較大了,掌櫃的求饒聲,還有被吵醒的客人,總之很是混亂。上樓的聲音響起,很快腳步聲就到了三樓,顧啟珪趕緊放鬆神經,深吸一口氣,接著就昏了過去,這迷藥確實是好啊,這是顧啟珪昏睡前最後一個念頭。


    安玨然親自帶著人上了三樓,那日在‘聚福樓’,紮布耶派人上三樓的行為本就引他注意,不知道紮布耶是何用意。今日這裏發生打鬥,剛開始那人他有些眼熟,所以他離去時,顧啟珪沒有讓人阻攔,轉而攻擊另外兩人,沒想到好不容易抓到了,就死掉了。


    他直覺應該上樓來看看,再加上這樓下這樣大的動靜,唯獨二樓三樓沒有絲毫動靜也實在是令人在意。示意屬下打開客房看看,那名禁衛隨便推開一間客房,剛進去走了沒兩步就倒了下去。


    嚇的後麵的跟上來的進屋後退了兩步,顧十一走近看了看,匯報到:“爺,沒有大礙,隻是昏了過去,看來這間房是被下了迷藥,還是很烈的那種。”


    安居兒那點點頭,“一間一間搜,看是不是都昏過去了,開門時候小心點。”既然這裏被下了迷藥,就證明歹人密談的場所肯定是離這兒不遠。


    “是,”眾禁衛領命,各忙各的去了,顧十一跟著顧擎往前走著。


    “爺?此事幹係重大,……”顧十一的話還沒有落下,安玨然就站在了一間房門前,伸手想推開。


    顧十一趕緊上前一步,“主子,我來。”安玨然沒有拒絕,退到了一旁。


    顧十一屏住呼吸,推開房門,竟然沒鎖,抬頭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愣是給嚇了一跳,誰能告訴他少爺怎麽在這兒。


    “主,主子,”顧十一含混的說著。


    安玨然聽到聲音抬頭看去,就看見了躺在床榻上的顧啟珪,已經不省人事。


    拿濕毛巾放在鼻子下頭,安玨然進去先是看了看顧啟珪,確定他沒有事,隻是昏過去了,又去打開了窗戶,順著視線往外一看,愣了一下,卻沒有講話。


    “要不要叫醒少爺。”雖然不知道少爺怎麽回來了,但是看安玨然的麵色不是很好,顧十一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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