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琦進攻是之前已經預料的情況, 燕城這邊兒已經做好了準備不至於手忙腳亂。兩邊一開火,戰況自然激烈刺激, 然後燕城易守難攻的特性就發揮出來了。許琦那邊的兵將一波波的衝上來, 叫喊著,撕心裂肺的。


    顧啟珪站在城樓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下麵的戰況,看著下麵一群群聽許琦命令慢慢靠近的士兵, 閉了閉眼睛又睜開, 眼前一片清明,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大盛況了, 比他之前在北境時候看到的狀況還要更刺激一些,當然也有心境的原因,在北境那是外敵自然是心狠, 燕城這裏可是內敵,在今日之前他們還是一家。


    不管怎麽說現在是打起來了,燕城這邊兒自然是嚴陣以待, 現在燕城城門周邊的機關已經全部打開, 對然不知道能撐多長時間, 但是至少能暫時阻攔許琦的進攻。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許琦軍隊的一步步持續不斷的逼近, 燕城的危險加重了幾分。城樓之上, 周守硯和顧啟珪幾人誰都沒有開口,就是神經大條的徐宜也是屏住呼吸、眼也不眨的看著下麵的情形, 就怕一不小心會錯過什麽。


    不管怎麽說, 對燕城來講, 成敗在此一舉,現在事情已然開始,他們也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成王敗寇’這個道理亙古不變,隻希望最後他們是成事的那個。


    戰事已經打響了許久,許琦那邊進攻激烈,本來幹淨一片的燕城城門外的空地已經被鮮血染紅,但就算是這樣也沒能成功逼開燕城的城門,甚至到現在燕城將士是一個沒有出去,他們所有的應戰還都是在城牆門裏進行的。


    這種情況沒能讓顧啟珪感到有多慶幸,相反他莫名覺得可悲,燕城的守備恐怕沒有人比許琦更清楚的了,但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選擇要用人海戰術來對付這個他曾經用心守護的城池,簡言之就是放手讓將士們去送死。對這些將士來講他們是死的可悲,對燕城來講也是一種可悲,它的締造者現在費盡心力要讓它的身上染滿鮮血,要是萬一最後攻城成功,恐怕城中百姓也得遭殃。燕城,本來該是作為保護黎民百姓的堡壘存在的,但是現在卻是已經說不清了,現在燕城和他的締造者家族要分出個勝負,端看最後結果如何了。


    兩軍對壘戰火依然打響,城門外的進攻聲音不小,燕城內的百姓當然早已經聽到動靜了。對於這些普通百姓來講,打仗戰爭可是大事兒,與生命息息相關。遇到這樣的事情,普通百姓都是閉戶不出的,畢竟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來講,在這時候出來走就是給各位戰士添麻煩的,呆著還礙事兒。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燕城作戰剛開始的時候素來是不開城門的,所以城內相對安全,再加上燕城這一次的敵人是許琦,燕城百姓現在上街的不少,當然不是平常時候的上街,就是簡單的聚在一起討論事情,當然他們離燕城城門並不近,唯恐耽誤了兵將的行動。


    對於這場戰爭,他們當然也是有諸多想法的。


    “造孽啊,造孽,上天保佑,保佑我們燕城裏都平平安安的,”有老婦雙手合十虔誠祈禱,看她雙鬢已經斑白,年紀已經不小,臉上深深的皺紋已經手上龜裂都顯示出這是個飽經風霜的婦人,平日裏已經生活艱苦的民婦根本不會講什麽大道理,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也隻會祈禱。


    “說這些都沒有用,你們說許琦那個陰險的,這麽些年咱們竟然還都打心底裏信服尊敬他,誰知道他不僅做出那等喪盡天良之事,現在還要動我們燕城,我們當初也是瞎了眼。”這是燕城大部分的人的看法。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端看他之前行的那事兒,就知道這是個心狠手辣的,要是燕城此次能撐住還好說,但凡京城來的這些瓜娃子和閆大人撐不住,咱們的日子可就要苦了。”這算是還有些遠見的。


    百姓們意見不一,但是大部分都是痛恨許琦的,其實說起來如今燕城城內最痛苦的就是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了,許琦在兩廣尤其燕城的名望向來不錯,他們之前大都是仰望信服許琦的,也是真正認可許家的。但是之前有多高的期望和愛戴,之後糧磚牆的事情就有多戳百姓心髒,這就是信仰突然被推翻,讓百姓們怎麽適從,更不用說這才過了幾日許琦就要攻城,不戳他們心才怪了。轉變到現在,他們對許琦算是真正的開始死心了。


    “你們說,巡撫大人能不能行啊,能護住咱們燕城不?”有人開始遲疑,人都是惜命的,雖然現在他們記恨許琦,但是不可否認許琦的勢力還是很強的,比起爭一口氣,有些人當然隻擔心自己能不能保命。


    “二愣子,你咋能這麽想?現在不管怎麽說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一看許琦老賊對災民的態度,可想而知是個心狠的,要是他攻城成功還能有咱們的活路?現在就算你跪著去給他認錯,恐怕人都不正眼看你一眼。與其現在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著能為這些守城的士兵做些什麽呢。”有人看不上二愣子這一類人,說起話來語氣也是嚴厲的。


    不過這也算說出了大部分的想法,理所應當的得到了周圍人的認同,在這種情況之下之前本來與‘二愣子’的有一樣想法的一類人都沒有再講話。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充分說明之前顧啟珪策反燕城百姓的這些策略,到現在來講都是非常成功的,起碼現在他們不是隻認許琦了。


    對戰的呼號一直持續到子時,從許琦進攻到現在已經過了幾個時辰,士兵當然是撐不下去的,燕城城內的士兵尚且能輪換著上陣,但是許琦那邊可是不好操作,一直都在戰場上疲勞是一定的,總不能把人累垮。


    這期間城樓之上的周守硯、顧啟珪等眾人都沒有挪動一步,就是用膳用水也是沒有的,倒不是不渴不餓,是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情,看到這樣的情形,能有胃口才怪。


    此次作戰,燕城的城防守備確實足夠讓顧啟珪驚歎,戰事持續到現在,許琦那邊的軍隊能過來到達城牆底下的不少,畢竟那邊用的是人海戰術,能借機攀爬城牆的也有幾個,但是能上去的卻真的沒有。所以說當初參與建城的許家人還真是了不得,有遠見有膽識,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想到過有一日這樣的機關術竟然要對付他們許家的後嗣?


    許琦那邊擊鼓收兵,閆如譯也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燕城絕對不會很容易就被擊破,但是現在實力畢竟相差懸殊,他不想有什麽疏失。索性這次他們沒有露麵,傷亡不重,很好收拾。


    雖然停戰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是他們還是沒有立刻去歇息,周守硯、閆如譯一行人聚集在一起簡單用了一些吃食之後,就聚集在一個營帳之中說著戰事現狀和後續猜想。


    “今日一戰算是有驚無險,對虧閆大人指揮得當,”周守硯對閆如譯說道,真心實意。


    “周大人這是在嘲諷我呢?”聽到周守硯說話,閆如譯並沒有多開心,相反有些心塞,要知道凡攻打燕城者,前幾日都會無功而返,今日這才幾個時辰他們已經近了城牆,這種速度前所未有,所以閆如譯表示並不想聽到別人誇獎自己,因為沒什麽可誇的。


    “話不能這樣說,對方是許琦,能做到這樣已經不容易了。”周守硯不在乎閆如譯的冷淡,繼續笑著說道,當然他也確實是這樣想的。


    “今日這樣的情景看起來,燕城根本撐不了多久,”閆如譯當做沒有聽到,繼而歎道,往後打起來隻會越來越艱難,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幾日。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營帳之內沒有任何人講話。


    過了一會兒,顧啟珪開口道:“許琦不會給我們太多休息時間的,閆大人今日好好休息,今晚我帶人守著,”許琦現在肯定想著趕緊進攻,速戰速決於許琦於許家都是最好的。因為這場戰爭,顧啟珪現在不知道外麵的什麽情況,不知道許寅請的救兵什麽時候能到,也不知道玨然那裏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這樣情況之下,他根本無心入眠。


    閆如譯沒有客氣,衝顧啟珪點了點頭算是同意的這個建議。


    顧啟珪行禮之後重新去了城樓。


    閆如譯和周守硯靜靜看著顧啟珪離開,“這小子倒是個沉得住氣兒的,和顧國安年輕時候一個樣子,”閆如譯感歎道。


    周守硯讚同的點點頭,“此事是他的主意,現在這種情況,我還擔心他心裏不好受,不瞞你說我連他的後路都安排了,隻是沒想到他拒絕的幹脆,對此事還充滿著自信。”周守硯說著把之前他與顧啟珪的對話與閆如譯說了。


    閆如譯挑挑眉,“周大人倒是為他著想。”


    “來之前,顧國安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顧好他家嫡幼子,總不能給照顧到土裏吧。”周守硯笑著回道。


    閆如譯看看周守硯的樣子,‘哼’了一聲,鬼才相信是這原因,跟著從京城過來的,哪一個父母不是千叮嚀萬囑咐的,怎麽偏偏就對顧啟珪不一樣,還不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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