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後院多出了幾根電線, 橫在瓦藍的的天空下顯得有些突兀。林見深切了西瓜,送給兩位年事已高的爺爺一份, 說:“這些都是夏語冰買回來的。”


    二爺爺拄著拐杖說:“城裏妹子就是不一樣, 比我們這些老古董會享受多嘍。”


    三爺爺用沒牙的嘴巴抿西瓜吃, 含混地問:“深伢子, 你這個妹妹有沒有對象的哦?”


    林見深一頓, 說:“那您得去問她。”


    二爺爺用拐杖戳了戳三爺爺,打趣道:“肯定是有的啦, 秀英這外孫女又漂亮家境又好, 還是名牌大學畢業哩,追她的人怕要排到翡翠鎮上去嘍。”


    三爺爺不服:“有對象了, 怎麽還會跑到我們這鳥不拉屎的鄉下來嘛。深伢子,我看你們郎才女貌的挺合適, 要是秀英外孫女還沒得對象, 你可要抓緊啦。”


    兩位老大爺小孩兒似的鬥嘴, 又將話題引到林見深身上,鄉下老人缺乏娛樂, 最熱心的事也不過是嘴巴上撮合撮合年輕後生們。


    林見深隻是好脾氣地笑笑:“您二位坐著歇會兒, 我給您摘兩個瓜回去吃。”


    兩位老人不好意思地拿了瓜,直誇林見深懂事孝順,就回去幹活了。


    網線牽進了夏語冰房裏, 裝上路由器, 村網通。夏語冰看到手機上滿格的無線信號, 像是涸澤之魚跳進了綠洲水源裏, 頭不疼眼不花了,連咳嗽都好了,再三感謝地送工人師傅們出門離去。


    房裏又清淨了下來。


    夏語冰送客回來,就看見林見深孤零零地站在四門大冰箱旁,望著廚房裏全新的料理機、煎鍋和攪拌器出神。陽光從廚房的玻璃窗外透進來,灑在料理台的薄荷藍色的全套定製廚具上,與周圍斑駁的老家具格格不入。


    林見深穿著一身複古的亞麻色中式盤扣上衣,卻不顯得老氣,額發垂在眉間,身姿挺拔,看上去幹淨而又清冷,如同一個誤入紅塵深處的修道之人。他對電子產品的入侵是十分抵抗,似乎這些俗物會侵蝕他的一身靈氣。


    不知為何,夏語冰竟覺得林見深的背影有些落寞,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哥?”


    林見深回神,望向她。


    夏語冰走過去打開冰箱,將先前買的雪碧和啤酒整齊地碼放在冷藏處,試圖找話題:“以後摘的新鮮蔬菜吃不完,都可以放在這裏麵保鮮,我特意挑了個大的冰箱,可以放很多的東西。”夏語冰靈機一動,笑著說:“我摘幾個百香果,給你做飲料喝吧!”


    林見深沒回應,岔開話題道:“原本放在這裏的小矮櫃呢?”


    夏語冰一怔,說:“在外婆房裏。”


    林見深點點頭,轉身去了外婆的房間。


    夏語冰隔著門可以看到林見深蹲在臥房的木地板上,正小心地挪動矮櫃,將它安放在那紅漆高腳櫃旁。他對這屋子的一切……不,應該是對靈溪村原生的一草一木都極富感情,好像在守護最後一方淨土。


    夏語冰的心情也有些莫名的低落,跑過去幫忙。櫃子裏塞滿了許久不用的碗碟、蒸籠和竹刷,倆人將東西一一清出來擺放整齊,放不下的就轉移到一旁的紅漆高櫃中。


    轉移東西時,夏語冰摸到了一隻扁平的盒子,她想起來,這是前兩天翻出來的外婆的日記。


    這麽珍貴的東西塞在雜物櫃裏的確可惜了,夏語冰跟林見深打了個招呼,便將外婆遺留下來的日記和老照片放到自己房裏保存,也方便時常翻閱,了解外婆的過去。


    日記本很厚,夾雜了不少老舊的照片,大多是外婆年輕時的黑白照。有她彎腰插秧的照片,寫字的照片,種菜的照片,蒸煮的照片,或是在花田的照片……卻極少有外公的照片,即便有,也多半是模糊到看不清臉龐容貌的那種。


    其中有一張照片很熟悉,應該是抓拍,照片中的外婆紮著大辮子,穿著花襯衣,正低頭擦著一隻漆花的矮櫃——正是因為冰箱的到來而被淘汰,搬進外婆臥房塵封起來的那一隻。


    旁邊用娟秀的鋼筆字寫道:【他今天領了工錢,用全部的工錢給我買了這一套櫃子,是城裏最好的工匠做的,很貴,全村獨有我這一套。我埋怨他亂花錢,有錢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倒不如將錢存起來,將來也能砌一棟亮堂的新屋。他隻是傻笑,說:“當初和你結婚時我一無所有,連像樣的聘禮都沒給你,現在有錢了就要補上。再說,給媳婦花錢不算浪費,我還可以再掙。”我不知他心裏竟是這麽想的,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問他今天想吃什麽,他大概是看出了我最近捉襟見肘的現狀,隻笑著說:“豆腐吧。”真是個傻子……】


    再往下,是用紅筆標注的菜譜:海米煎豆腐。在那個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外婆用一把幹海米和幾塊豆腐,做出了鮮香具備的佳肴。


    夏語冰眼眶發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白,為什麽林見深這麽排斥現代化的電子產品入侵這座斑駁的老房子,為什麽他望著那斑駁的矮櫃時會露出那般深沉的眼神。


    外婆一定給他講述了過去的故事,柴米油鹽,粗茶淡飯,桌椅櫃子,點點滴滴匯聚的都是外婆對外公深沉的愛意,是一個家生活過的痕跡。


    歲月斑駁,年代更迭,隻有林見深讀懂了這份老舊的記憶。


    夏語冰忽地合上日記,起身噠噠噠跑下樓,站在樓梯口看著林見深忙碌的身影,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湧。她喚了聲:“哥……”


    林見深微微側首看她,手裏還拿著一條沒瀝幹水的抹布。


    夏語冰張了張嘴,然而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從哪裏說起,最終隻揉著鼻尖低低一笑:“我去給你做好吃的啊。”


    說著,又抱著日記本一溜煙兒上樓去了。


    林見深莫名:“什麽毛病。”


    夏語冰這幾日生病體虛,林見深特意給她宰了隻剛養半年的小母雞。夏天炎熱,燉湯喝有些膩,夏語冰就著手做口水雞。


    處理幹淨的小母雞入鍋焯水,加蔥薑花椒去腥,滾水後不蓋鍋蓋小火煮二十分鍾左右,撈出煮熟的整雞浸入冰水中。


    另起一口鍋做口水雞最重要的調味,紅油辣椒麵。加了香料的油燒熱,再將熱油倒入裝有辣椒麵和白芝麻的大碗中,用筷子趁熱輕輕攪拌均勻。不多久,辣椒麵沉澱,紅油浮出,上麵飄著一層白白的芝麻,一同倒入玻璃罐中密封。


    冷透的雞肉切塊,三勺紅油辣椒加鹽、生抽調味,和薑蓉一起攪拌均勻做成醬汁,淋在雞肉塊上,放上碾碎的熟花生和香菜葉,這道菜就完成了,吃起來微麻微辣,肉質多汁肥嫩,極為開胃。


    隔壁的二爺爺拿了林見深一個西瓜,中午就派孫子送了兩大塊豆腐過來作為回禮。農村人最為質樸,拿了別人一分,就恨不得還上十分。


    豆腐得趁鮮吃,正巧夏語冰看了奶奶的日記,對上麵的海米煎豆腐十分有興趣,就照著日記本上的菜譜複製。


    豆腐切片下鍋,煎至兩麵金黃,加蔥段、海米和雞湯一同悶煮十五分鍾,直至雞湯的醇厚和海米的鮮一同滲入豆腐中,再加稍許鹽、生抽調味,勾芡收汁盛出。


    夏語冰整理好料理台,將煎豆腐和口水雞一同端出廚房,頗為期待地對林見深說:“哥,你嚐嚐這個豆腐!我照著外婆的菜譜做的,不知道正不正宗。”


    林見深剛給菜園澆過水回來,鼻尖有晶瑩的汗水滴落,聞言他洗幹淨手,接過夏語冰遞來的筷子夾了一塊豆腐送入嘴中。


    接著,他皺了皺眉,伸手捂住嘴巴,一副想吐又不能吐的模樣。


    夏語冰緊張得不行,忐忑地問:“怎麽?很難吃嗎?”


    “不是……燙。”片刻,適應過來的林見深將豆腐嚼碎咽下,眉頭舒展,微微點頭說,“和婆婆做的一樣好吃。”


    夏語冰如釋重負,仿佛得到了莫大的獎賞。


    林見深一頓,說:“那您得去問她。”


    二爺爺用拐杖戳了戳三爺爺,打趣道:“肯定是有的啦,秀英這外孫女又漂亮家境又好,還是名牌大學畢業哩,追她的人怕要排到翡翠鎮上去嘍。”


    三爺爺不服:“有對象了,怎麽還會跑到我們這鳥不拉屎的鄉下來嘛。深伢子,我看你們郎才女貌的挺合適,要是秀英外孫女還沒得對象,你可要抓緊啦。”


    兩位老大爺小孩兒似的鬥嘴,又將話題引到林見深身上,鄉下老人缺乏娛樂,最熱心的事也不過是嘴巴上撮合撮合年輕後生們。


    林見深隻是好脾氣地笑笑:“您二位坐著歇會兒,我給您摘兩個瓜回去吃。”


    兩位老人不好意思地拿了瓜,直誇林見深懂事孝順,就回去幹活了。


    網線牽進了夏語冰房裏,裝上路由器,村網通。夏語冰看到手機上滿格的無線信號,像是涸澤之魚跳進了綠洲水源裏,頭不疼眼不花了,連咳嗽都好了,再三感謝地送工人師傅們出門離去。


    房裏又清淨了下來。


    夏語冰送客回來,就看見林見深孤零零地站在四門大冰箱旁,望著廚房裏全新的料理機、煎鍋和攪拌器出神。陽光從廚房的玻璃窗外透進來,灑在料理台的薄荷藍色的全套定製廚具上,與周圍斑駁的老家具格格不入。


    林見深穿著一身複古的亞麻色中式盤扣上衣,卻不顯得老氣,額發垂在眉間,身姿挺拔,看上去幹淨而又清冷,如同一個誤入紅塵深處的修道之人。他對電子產品的入侵是十分抵抗,似乎這些俗物會侵蝕他的一身靈氣。


    不知為何,夏語冰竟覺得林見深的背影有些落寞,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哥?”


    林見深回神,望向她。


    夏語冰走過去打開冰箱,將先前買的雪碧和啤酒整齊地碼放在冷藏處,試圖找話題:“以後摘的新鮮蔬菜吃不完,都可以放在這裏麵保鮮,我特意挑了個大的冰箱,可以放很多的東西。”夏語冰靈機一動,笑著說:“我摘幾個百香果,給你做飲料喝吧!”


    林見深沒回應,岔開話題道:“原本放在這裏的小矮櫃呢?”


    夏語冰一怔,說:“在外婆房裏。”


    林見深點點頭,轉身去了外婆的房間。


    夏語冰隔著門可以看到林見深蹲在臥房的木地板上,正小心地挪動矮櫃,將它安放在那紅漆高腳櫃旁。他對這屋子的一切……不,應該是對靈溪村原生的一草一木都極富感情,好像在守護最後一方淨土。


    夏語冰的心情也有些莫名的低落,跑過去幫忙。櫃子裏塞滿了許久不用的碗碟、蒸籠和竹刷,倆人將東西一一清出來擺放整齊,放不下的就轉移到一旁的紅漆高櫃中。


    轉移東西時,夏語冰摸到了一隻扁平的盒子,她想起來,這是前兩天翻出來的外婆的日記。


    這麽珍貴的東西塞在雜物櫃裏的確可惜了,夏語冰跟林見深打了個招呼,便將外婆遺留下來的日記和老照片放到自己房裏保存,也方便時常翻閱,了解外婆的過去。


    日記本很厚,夾雜了不少老舊的照片,大多是外婆年輕時的黑白照。有她彎腰插秧的照片,寫字的照片,種菜的照片,蒸煮的照片,或是在花田的照片……卻極少有外公的照片,即便有,也多半是模糊到看不清臉龐容貌的那種。


    其中有一張照片很熟悉,應該是抓拍,照片中的外婆紮著大辮子,穿著花襯衣,正低頭擦著一隻漆花的矮櫃——正是因為冰箱的到來而被淘汰,搬進外婆臥房塵封起來的那一隻。


    旁邊用娟秀的鋼筆字寫道:【他今天領了工錢,用全部的工錢給我買了這一套櫃子,是城裏最好的工匠做的,很貴,全村獨有我這一套。我埋怨他亂花錢,有錢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倒不如將錢存起來,將來也能砌一棟亮堂的新屋。他隻是傻笑,說:“當初和你結婚時我一無所有,連像樣的聘禮都沒給你,現在有錢了就要補上。再說,給媳婦花錢不算浪費,我還可以再掙。”我不知他心裏竟是這麽想的,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問他今天想吃什麽,他大概是看出了我最近捉襟見肘的現狀,隻笑著說:“豆腐吧。”真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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