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阿寶拉著葉相宜走得快了些,丫鬟們未來得及跟上,而沈圖南與薑堰都在大門處剛挪動腳步。


    一旁的小廝不可能扶阿寶上馬車,如今阿寶隻能微抬頭,仰望著碧幄馬車車板,等人抱她上馬車,她倒是想靠自己,但馬車下即便旁邊有矮凳,以她的身高,也依舊難以爬上去。


    沈圖南踱步慢行,而且故意攔著小冰的路,不讓她走到阿寶麵前,沈圖南就等著阿寶開口喚他,讓他抱著她上馬車,兩人乘機和好。


    薑堰原是走在沈圖南右側,不知為何去了他左邊,還到了他前頭,先他一步行至阿寶麵前。


    阿寶沒看清來人,隻是覺察到有個身影靠近,以為是小冰,便自覺的身子一側張開雙臂,等著人抱上馬車。


    沈圖南見此一驚,忙準備阻止薑堰,誰知薑堰已經彎腰,一把抱起阿寶。


    別看著阿寶小小的一團,抱起來著實有些重。薑堰垂眸,他從未抱別人,手法生疏,差點就未曾抱住。


    阿寶覺得被抱得難受,不如往日舒服,側頭一看,正好撞到薑堰白皙精致的下巴。


    薑堰忽地被撞了一下,疼得他蹙了蹙眉,手中卻是未曾鬆下半分,穩穩當當地走至馬車車轅邊。


    “表哥可還好?”阿寶出聲詢問。


    薑堰一臉平靜的點了點頭,其實他抱著阿寶著實費力,尤其是還要將她好生放置在馬車上。


    阿寶瞧薑堰暗暗使勁的模樣,躲著悄悄捂嘴偷笑。


    待確定阿寶上了馬車,四平八穩地站好後,薑堰放下微酸的雙手,若無其事的背在身後,開始反思自己,難不成真因著他近日隻管讀書習字,力氣都少了許多?


    阿寶已經落於馬車之上,小冰幹脆直接繞過愣怔的沈圖南,揭起車簾讓阿寶入內。


    薑堰放下阿寶之後,抬腿退後一步。讓出位置,讓葉相宜的丫鬟幫扶她上去。


    葉相宜不會讓薑堰抱,薑堰也不會多手。他與阿寶是表兄妹,有借口可以抱她登上馬車,但他與葉相宜幹係不大,他若多此一舉,隻怕有人會認為他另有所圖。


    馬車內寬敞奢華得很,馬車壁主色是阿寶最愛的青綠色,窗戶上糊著紗都是碧紗,底部鋪滿細軟薄氈地毯,中間擺放著極輕巧洋漆描金龍護屏矮足短幾,短幾除門邊外,其餘三周均設有坐榻,榻上置有秋香色靠背,坐於裏麵簡直是一種享受。


    外頭備下兩輛馬車,待到阿寶與葉相宜,以及丫鬟婆子們均是進入馬車之後,薑堰手扶馬鞍,一腳踩上腳蹬,跨到馬上,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一看便知他對於騎馬一事通達諳練。


    不過,沈圖南此刻欣喜不起來,他一心在想著薑堰破壞了,他與他妹妹重新和好如初的機會。想如何上前找薑堰算賬,隻可惜他與薑堰的兩匹馬是在馬車兩側一邊一匹,他沒那個機會到薑堰那邊去。


    一行人徑直來到葉氏所說的珍瑞和,珍瑞和裏所賣的女子所需珠釵首飾,在諾大的江寧府中,算是數一數二的精美,無論沈圖南怎麽挑,都不會選出太差的出來。


    原本葉氏可以讓珍瑞和的坐賈商,派人帶著東西前往沈府。但是葉氏擔憂兒子送未來兒媳婦東西時,還是如今的眼光,惹得娘親與妹子嫌棄也就罷了,惹了媳婦嫌棄事情小不了。


    珍瑞和的夥計見了沈家馬車,趕忙出來迎接,鋪內的陳珊兒似乎有所感地回頭。


    碧幄馬車四角皆掛了絡子若幹,精巧華美,右邊還懸著一塊成年男子巴掌大,刻有‘沈’字的褐銅色牌子。


    車轎邊掛有特殊牌子,原是權貴人家不願被人冒犯,好讓人分辨才這般做。若是兩家相遇,一上一下,一大一小,孰停孰讓,一目了然。江寧府雖不似皇城,遍地京官權貴人家,但也是興這套。


    陳珊兒今日倒是慶幸江寧府富貴人家也這般,她趁阿寶她們還未進來之時,拉了拉陳雙兒衣袖,提醒她到時辰離開了。她們被勒令五日之內必須得搬離沈家,今日原是陪著母親一起出了尋個合適的院子,再置辦些家產,可是陳雙兒經過珍瑞和便硬是要進來看看,這一看竟是忽略了時辰。


    陳雙兒順著陳珊兒的視線往外望去,看向阿寶的眼中透著幽冷,冷笑一聲:“我道是誰讓你如此緊張,甚至打算拉著我離開,原來是瞧見沈家八小姐?”


    珍瑞和女坐賈商心中對雙生子好奇得很,見之後對其比旁的客人多了些耐心,但是她隻是個給掌櫃的看守店鋪外加賣首飾的坐賈商,東西還得賣出去才有錢賺,見她們左右挑了許久,便笑著柔聲問道:“外頭可有二位小姐滿意的?”


    陳珊兒清了清喉嚨,糾結著開口:“不好意思,我們未曾看中,下次再來。”


    剛說完,陳珊兒就得了陳雙兒一記白眼,陳珊兒默不作聲的用指尖點了一對牡丹金釵,讓女坐賈商拿於給她。


    陳雙兒的一意孤行,讓陳珊兒忍不住麵帶怒容,扯著陳雙兒伸出來的手,“你要任性到幾時?”


    兩人之間爭執不下,女坐賈商不知如何是好,怕將東西在兩人相爭時摔碎,便打算讓二人好生談完再拿東西出來。


    接人的夥計剛來珍瑞和不久,許多事情隻了解個大概,其中要深入的事情並不知道,瞧了是沈家馬車,就想討個喜,“是沈家姑娘,巧了,沈家兩位表小姐同在裏麵挑選頭飾。”


    要算起來正經的沈家表小姐也是多得是,聽了沈家表小姐,沈圖南也未放在心上。直到步入珍瑞和內,他才知曉夥計說的表小姐是誰,當即一笑,衝著夥計解釋道:“下次莫要弄錯了,她們可不是沈家表小姐。”


    耿氏一直防範著陳王氏她們,避免讓外頭人誤會她們的身份,誰知還是未曾防住,外頭依舊有人喚陳王氏兩個女兒為沈家表小姐。沈家在江寧府算得上大家,頂著沈家表小姐的名頭,可是能夠省掉不少事情,沈圖南偏不要她們如願。


    夥計被沈圖南厲然地聲音嚇了一跳,擦了擦額頭上搖搖欲墜的冷汗,連忙彎腰點頭道歉,“是小的眼拙,竟不便變真假。”


    陳珊兒與陳雙兒聞聲齊齊回頭,二人均是淡黃色雲煙衫,纏枝花卉紋腰帶束腰,容貌又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般。乍一看,實讓人分辨不出誰是誰。


    陳珊兒衝著幾人友好的笑了笑,卻是不曾得到任何回應,連葉相宜都低下頭看向阿寶,裝作沒有看見陳珊兒的示好。


    陳家二姑娘做下的事情,在沈府傳得沸沸揚揚。眾所周知,沈老夫人令其早些搬離沈府,她沒有必要因為陳珊兒她們,而惹得沈圖南與阿寶不快。


    小糖上前同女坐賈商講話,讓她提前將店裏收著的珠花拿出來,屆時看完外頭擺著的,可以直接挑選。


    陳珊兒在沈圖南這裏受了拒,嘴角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並未因此衝動到店內大吵大鬧。


    其實母親手中錢財不菲,在外頭足夠她們母女三人,衣食無憂過完這輩子。但母親先是選擇來沈家找姨母,之後再利用手段,順理成章留住在沈家。就是怕自己孤兒寡母留在老家被人欺辱,不僅家產被人吞掉,連錢都守不住。


    一直住在沈家原是頂頂好的打算,但是全被陳雙兒破壞,使得她們隻能離開沈家。早知道陳雙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陳珊兒是滿心後悔讓她接近阿寶,將事情搞砸。如今老家又回不去,母親便打算在江寧置備些產業,買幾間鋪子,好好經營,日子一樣過得不會差。


    阿寶徑自走到櫃台前,指著一隻銀簪,對著一位正得空的女坐賈商道:“姐姐,我想看看這個。”


    陳雙兒斜睨了一眼,正好阿寶所指與她先前指的地方,不過厘米之差,心生一記,在女坐賈商含笑應諾,剛準備拿起銀簪遞予阿寶時,張嘴道:“這是我方才瞧中的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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