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沈安福懶洋洋地賴在玉姨娘懷中撒嬌,一時半會兒不肯出來。


    “好啦,每次一到聚膳你便是如此。能夠同眾位長輩,哥哥姐姐們一起用餐,你該高興。”玉姨娘輕輕拍了拍沈安福的背,柔聲細語地安慰著她。


    沈安福仰頭,語氣頗為遺憾地道:“可是姨娘不能一起去,而我隻能坐在嫡母身邊。”


    “姨娘是妾,沒資格出席。”玉姨娘提起自己作為妾,半點沒有不甘心,神情淡然,“你是不是怪娘親隻是妾?”


    “沒有。”沈安福扭了扭身子,將腦袋埋到玉姨娘的懷裏,眸光閃了閃口不對心地道。


    “姨娘不是叫你認命,可你莫要不甘心,更不要嫉妒,尤其是在八小姐麵前。”玉姨娘見沈安福的態度,哪裏還不明白,她心中是覺得虧欠了自己女兒的,總歸她是顧忌自己的心情撒了謊。


    “至於姨娘總是在為你爭取最好的,姨娘平日裏教的一些東西,不要輕易用在旁人身上,切記不要沾了自己的手。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對家中兄弟姐妹你盡管對人真心相待,總是沒有壞處的。”


    沈家家風極好,別看著有時會你爭我鬥,其實也就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家中哥兒姐兒到了七歲時更是由著沈老太爺與沈老夫人親自教導,即便是庶子庶女也一樣。玉姨娘會教沈安福這些,不過是怕到時候沒有機會教,畢竟內宅之事全是母親教授,斷然不會交到祖母手中。而玉姨娘算不上沈安福的母親,才會有此擔憂。


    隻是玉姨娘終究想的太過簡單,沈安福早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了。


    踏著落日餘暉,阿寶同葉相宜往沈老夫人的萱草堂而去,半路上遇到沈安福。


    沈安福心中對阿寶甚是不滿,又得知阿寶與葉相宜幾人出去泛湖,不曾喚她一起,更加氣難平,此刻見到阿寶,想裝作不曾看見阿寶,但是阿寶看見沈安福,立即叫停了她。


    “阿福,等等我們。”


    蘭香用隻有她與沈安福能夠聽見的聲音低聲細語說道:“要不小姐裝作未曾聽見,咱們徑直離開可好?”


    沈安福眸色一沉,“你若再敢出此等主意,離間我與八姐姐之間的感情,我要你好看!”


    沈安福握著阿寶的手,將其牽到一旁,低聲說著,“八姐姐外出遊玩怎地不叫上阿寶?若不是我聽府裏人說,我還不知道。終究我和八姐姐才是姐妹,相宜姐姐是外人。”


    沈安福麵對葉相宜而站,說話時趁著阿寶不注意,不停地偷看葉相宜,模樣心虛眼神飄忽。誰見了她的樣子都難免不會疑竇叢生,不僅會猜測沈安福在指摘自己,甚至會誤認為阿寶也在答話笑自己。


    葉相宜不吃沈安福這一套,微微低頭,暗道:一手挑撥離間玩得可真是好,不若是沈安福表現的太過操之過急,她還真會相信了去。她也是奇了怪了,小小年紀心眼怎地這般多。


    阿寶見沈安福提及葉相宜,下意識地轉頭往葉相宜那邊望去,葉相宜覺察到阿寶的視線,衝著她低頭淺淺一笑,阿寶頓時不好意思,方才真差點被阿福一番話說動了。


    按照遠近親疏來講,她與阿福同姓沈是堂姐妹,相宜姐姐姓葉是表姐妹,確實阿福比相宜姐姐更盛。


    但是就在剛才,那麽一瞬間的事情,阿寶心中猛然認為,做人不能這麽武斷地評斷,“我與相宜姐姐相處得很好從未紅過臉,這些時日表麵看起來是我照顧她,其實一直是她照顧著我,不是阿福口中的什麽外人。但是阿福不必憂心,我對你不會與以前有所不同。”


    沈安福麵色一僵,隨即低眉斂目,往後稍稍退了一步,“八姐姐先行往祖母房中去吧,我竟忘記還有些東西不曾拿。”


    阿寶不疑有他,小聲叮囑道:“那好,你早些過來,莫要讓旁人說閑話。”


    葉相宜見阿寶一人往她這邊來,“阿寶對所有人均是真誠以待?”


    “那到不是。”阿寶搖頭,手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斟酌著回答葉相宜,“我待他好,不奢求他能一模一樣的還回來,可我也希望他能待我有一半。”


    沈圖南瞧著離他們越來越近阿寶,挑了挑眉,等到阿寶走近之後道:“你今日穿這身自己選的?”


    深綠色褙子外罩了一件薑黃色外衫,下邊配條灰藍色薄褲子,顏色配色溫柔嫻靜,全身上下又無一處繡花點綴,穿在身上給人一種恬淡寡欲之感。


    “那可不?好看不?”阿寶在沈圖南麵前轉了一圈,外衫隨著她的動作展開,在空中揚起柔美的弧度,她頭上的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頭上簪的正是薑堰送的那支簪子青紋玢玉響鈴簪。


    薑堰送阿寶簪子,並不指望阿寶立即便將其帶上,畢竟阿寶如今的頭發不夠多,隻能夠戴些珠花鈴鐺類的飾品,但是如今簪子卻也能讓她簪得牢牢地。


    沈圖南一笑,搖頭道:“你少些貪吃的話,倒是配得上這套衣服。”


    “哼!”阿寶白了一眼沈圖南,她不過就好點口腹之欲而已,算不上太貪吃。阿寶偷偷抬眸瞄了一眼薑堰,特意搖了搖腦袋,清脆的鈴鐺聲立馬傳開。


    阿寶低聲問薑堰,“好看吧?”


    薑堰笑而不語,給了阿寶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等不到薑堰的回答,阿寶便默認薑堰是認為好看的,開始自顧自地道:“我也知道我好看。”


    阿寶得瑟的模樣成功引得薑堰一笑。


    如今幾人恰好遇見,自然是一同前往萱草堂。


    他們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萱草堂廳堂裏也坐了幾人。眾人一起見禮落座,丫鬟們將茶奉上。


    隻是葉氏不由得微微側目,不料這表少爺一行一步之間,貴氣盡顯,瞅著比初見時越發奪目。


    薑堰是第一次參加沈家家人內部的宴席,他發現不曾有一人遲到,隻是沈三老爺沈原水一家,是掐著點兒過來,不過他在沈家見沈三老爺的次數本就屈指可數。


    眾人都安安分分一片和諧,沒人會在今日的飯桌之上找麻煩,倒是相安無事,隻是阿寶總想與沈安福答話,但一直都搭不上。


    飯畢,丫鬟們將東西撤下去,沈老夫人端起一杯茶漱了漱口,放下茶盞這才道:“老爺若是得空,便在府中設一書舍,教教府中哥兒可好?免得到時候哥兒們如同猴子般在府中亂竄。”


    被沈老夫人說成‘猴子’的沈圖南從丫鬟手中接過帕子擦拭番嘴角,反正在沈家人人都隻他是何種模樣,他絲毫不介意這麽被祖母說叨,拿他做了筏子,到時候他私下找祖母訴訴苦,讀書習字做做樣子。他前有兩位學優的兄長,後有一位弟弟一位表弟,想必不需要他在上麵多費勁。


    沈秋衾側頭,詢問薑堰:“培風意下如何?”他瞞著眾人教導薑堰,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況且薑堰年歲不過十二,若是外人見薑堰不曾上學,還會說他沈家苛待表少爺。若讓薑堰在外頭學習,他又不太放心,畢竟學壞容易,學好難。


    是以,沈家老太爺與老夫人一合計,幹脆便由老夫人將事情挑明過到明處。家中巴不得沈老太爺出山教導孩子,自然不會反對。


    “能得老太爺教導,培風三生有幸。”薑堰所言非虛,隻要是讀書之人,沒有誰都不想得沈秋衾指點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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