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珊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再次見到那個渣前男友, 是會在準嫂子程糯的造型工作室裏。


    而她記憶之中紈絝二世祖,搖身一變成了馳騁商界的小顧總, 成了萬千少女眼中的黃金單身漢, 還真印證了她大學時常常和他說的那句話——


    顧賀城, 求求你做個人吧。


    這廝不僅僅幡然醒悟洗心革麵好好做人了, 這人還做得很不錯。


    那日她正巧去找程糯約飯, 而顧賀城從程糯工作室裏出來, 低頭帶上門, 轉身抬頭,她和他的視線就對上了。


    隔著好幾米,她也沒有帶眼睛,按理說是看不清那肆表情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她愣是覺得顧賀城勾起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宛若x光的視線把她徹徹底底打量了個遍。


    裴珊一下子就慫了, 一如曾經。


    但沒過幾秒又挺直了腰板, 今時不同往日, 自己有什麽好慫的, 別說一套衣服了,十套衣服都賠得起, 何況, 她不欠他的。


    於是深呼吸, 抬頭挺胸, 往前邁步,目不斜視地從顧賀城身邊走了過去,擦身而過的那瞬間,冷不丁聽到男人開了口,語調壓得低,很磁:“找到你了。”


    聞言裴珊腳步踉蹌,莫名其妙腿軟了。


    幸好手掌及時扶著牆,她猛然回頭,卻見顧賀城背著她已經走遠了,剛剛那句話好像是一場夢,就好像那肆並沒有認出她。


    好吧,那就當成幻覺好了。


    反正,現在也隻是陌生人。


    -


    話是這樣說,但實際做起來並不容易。


    特別是不經意間從程糯那兒得知顧賀城投資程糯工作室時,曾經提過她的名字,這恰恰印證了——他知道她的身份。


    兩年前留學回來之後,裴珊在市區裏還算高調張揚,仗著裴家小女兒這個身份有恃無恐,甚至說可以在y市橫著走都不會有人說她。


    顧氏這兩年的生意慢慢滲進y市,和她家也有合作。


    如果說這隻是巧合,她是不相信的。


    這般想著,裴珊越來越想知道顧賀城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了。


    她沒有在程糯麵前拆穿顧賀城,隻是暗暗加強了戒備,一有空就往程糯的工作室跑去,擔心顧賀城會對自家準嫂子做點什麽。


    或許還有別的想法,但她硬是把那想法壓在心底最深處,不去想,更不會承認。


    說不清是第幾次“意外”遇到顧賀城,一開始隻是在程糯工作室裏碰見,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逛個街都能碰到他。


    不是說這小顧總日理萬機麽,怎麽閑的逛商場,還一個人逛?


    裴珊憋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有一次在工作室碰個正著時,她在樓道口蹲他,隨後直截了當問他到底想幹什麽。


    顧賀城沒說話,黑眸平靜無波,冷漠又淡然地看著她。


    幾年沒見,顧賀城的五官生得更硬朗了,眉宇不見從前的懶散,倒是多了幾分涼薄,她盯著盯著,忽然愣住了。


    突然想起外界評價顧賀城的作風——至少是他接管顧氏之後在人前表現出的作風。


    顧賀城不喜歡玩笑,不喜歡吵雜,不喜歡一切在他看起來低級無趣且毫無意義的事情,他像是一塊精準運行的鍾表,永遠言行得體,舉止優雅,不動聲色間把顧氏變得更加強大。


    他現在是一個典型的市儈商人,強大,優秀,低調,淡漠,同時很無趣。


    很不幸,這是裴珊最嫌棄的類型。


    想起顧賀城曾經的模樣,裴珊不得不感慨,記憶果然是最為虛幻的迷藥,總能在空白中勾出絢爛的花。


    留學時期,裴珊曾經無數次想象那個渣前男友會變成什麽樣的人,也許還是風流二世祖,也許成熟了些,但絕對如何,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


    “我說,”裴珊仰頭,強忍內心躁動,“那是我準嫂子,和我哥好著呢,不是你能夠出手的對象。”


    “既然好著,那我出不出手有什麽關係?”顧賀城冷淡地扯著嘴角,一步一步走近裴珊,手臂撐在牆壁上,把她錮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裏,“你隻是說這件事?”


    他的語調裏帶著點懶洋洋的味道,繼續說:“還是說,隻是借口?”


    聽了這話,裴珊的心跳似乎也因此跳慢了一拍,甚至呼吸也放輕了。下一瞬,裴珊立刻回過神,自己的腦子是塞了棉花麽,回神了,知道不!


    “去你的借口。”裴珊皺眉,清了清嗓子,說,“顧總日理萬機,在這兒的投資估計隻占了百分之零點零幾吧,而您三天兩頭拜訪,我當妹妹的,有立場懷疑吧。”


    “這樣嗎?我還以為你是——以前女友的立場質疑。”顧賀城雙腿微微交疊,線條利落的西裝勾勒出清冷慵懶的弧度,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裴珊耳側的碎發上,輕撚著,“可惜了。”


    裴珊先是一怔,繼而一種奇異的情緒騰起,“我最後說一次,”她的聲音裏甚至有些尖銳到克製不住,“顧賀城,你能不能做個人……”


    “裴珊,”顧賀城打斷了裴珊的話,淡漠的黑眸裏流動著意味不明的光,“我也隻說一次,我和程糯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完,他斂回目光,從褲兜裏拿出手機,似乎準備打電話。


    “那你倒是說啊。”裴珊不依不饒,上前扯住他手腕,”別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好嗎?顧賀城,你最好說清楚你想幹什麽。”


    顧賀城的腳步頓住,低晲著她,抬起手鬆了鬆內襯的袖口,“這麽想知道麽,那就告訴你好了,”顧賀城頓了頓,兩個冷淡的字從薄唇吐出,“幹你。”


    話語很冷淡,但他的動作卻一點都不冷淡。他一麵拎小雞似的把裴珊摟在懷裏,隨即不由分說地壓在牆上錮住,一麵動作優雅地開始解褲扣。


    “你瘋了吧!”裴珊麵色一白,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推開顧賀城,男人沒穩住身形往後退了好幾步,神色多了愕然。


    裴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下一刻衝動抬腳,就向顧賀城的胯間踹了過去。


    “唔!!!”


    “裴!珊!!!!”


    裴珊心頭咯吱,回過神後顫悠悠看著某位捂□□的男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


    “我餓了。”


    “……這就去煮。”


    “我渴了。”


    “……這就去拿。”


    “我累了。”


    “……自己躺去。”


    寬敞的別墅裏,顧賀城整個大爺樣橫躺在沙發上,撐著腦袋看著忙前忙後的裴珊,繼續說:“沒力氣,你背我。”


    “……顧大爺,”裴珊扶額,在顧賀城麵前站定,轉了個圈,耐著性子和他講道理,“就我這小身板,能背的動你?”


    顧賀城微微眯眼,抬指,落在某處,低低淡淡開口:“你要對這裏負責,直到它恢複正常。”


    “求求你看醫生吧。”裴珊麵色漲紅,磕磕巴巴說著,“我覺得……你這樣下去,不行啊,萬一斷子絕孫了……”


    “你閉嘴。”顧賀城的臉色就黑了。


    之前衝動之下踹向小賀城的那兒,雖然裴珊後來回過神了,力度放輕了,但畢竟那兒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再怎麽說也是結結實實挨了一腳。


    當場顧賀城悶哼了一聲,跌坐在地,過了許久都起不來。


    雖然沒有發生什麽蛋碎棒斷的慘劇,但小賀城還是遭到了重創,紅腫了,這樣難以啟齒的事,裴珊身為罪魁禍首,竟然還一臉嫌棄的讓他去找醫生?


    顧賀城的目光沉得能殺人了。


    “嗬嗬……”裴珊硬著頭皮,軟下聲,“是我太衝動了,我這還不是站在你能快點好的角度提出意見麽,早點看醫生,就能早日展雄風啊,對吧?”


    “你閉嘴!去廚房給我倒水!”


    “哦——”裴珊拉長語調應了句,逃也似地溜了。


    作為罪魁禍首,裴珊不得已承擔起照顧顧賀城的責任,為了方便,這段時間裴珊謊稱出差了,從家裏搬出來,搬進了顧賀城的家裏。


    顧賀城名曰,更好的照顧。


    和裴珊想象之中的不一樣,這男人的家裏是出乎意料的整潔,也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書籍光碟,從陳設中可以看出他的作息極其規律。


    她去住了十天八天,也沒少幫他接電話,卻一次也沒有接到朋友打來讓他去夜蒲的電話。


    顧賀城真的變了。


    說是照顧他,但實際上裴珊能做的事情很悠閑,除了幫他去藥店買消炎藥,其他的事情裴珊想做也做不來,偏生顧賀城卻逼著她去做。


    像是要證明什麽。


    再怎麽說她隻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煮飯什麽的……


    裴珊默,從小到大,就沒進過廚房。


    所以這樣條件下,她做出來的飯能有多好吃,弄弄麵包機熱個牛奶已經是極限了,充其量煎個溏心蛋。


    為了伺候顧少爺,裴珊網購了好幾本營養食譜,平時沒事的時候就蹲在廚房裏研究各式各樣的食譜書,然裴珊著實沒有做飯的天分,即便是煮熟的次數,也一個巴掌可以數過來。


    看著飯桌上那鍋黑乎乎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顧賀城不為所動,輕飄飄看著。


    然後無條件吃完。


    哪怕接下來會拉肚子。


    裴珊見狀,心有愧疚,隔著廁所門小心翼翼地提議:“要不我們叫外賣吧,吃這些鬼東西為難您顧少爺了。”


    顧賀城恰好從廁所出來,人挨在門邊之皺著眉,表情顯得不太高興,抬眸覷她,語意不明:“這些鬼東西是你做的。”


    裴珊愧疚感更甚,撇下一句“這就去倒了”人就往外走了。


    手腕忽然被握住了,顧賀城把她往廁所一扔,低淡說:“倒什麽倒,買菜不用錢啊,去廁所麵壁思過。”


    裴珊:“……”


    為了不餓死顧少爺,裴珊認真起來專研食譜,對著視頻做飯,幾天過後,總算炒出來的不再是黑乎乎的玩意兒了,顧賀城跑廁所的次數少了許多。


    吵吵鬧鬧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半個月過後,蘇萬錦打電話問裴珊什麽時候回家,聽著她支支吾吾的語氣起了疑心,雖說沒問太多,但是日子再拖,保不好蘇萬錦會去她公司問兩句。


    裴珊最拿手的是溏心蛋,每每煎的溏心蛋都煎得剛剛好,所以她特地尋了早餐的時間去和顧賀城談這件事。


    “我說……”裴珊坐在顧賀城對麵,歪著頭看顧賀城慢條斯理吃早餐,艱難開口,“……你那裏,還腫嗎?”


    顧賀城一噎,淡淡道:“還有點。”


    “都半個月了。”裴珊皺眉,視線透過顧賀城的臉似乎想看出一點什麽,她想了想,還是很直白的說,“都半個月還腫,保不好會留下什麽後遺症,要不……去看看醫生?”


    “頂多……我讓嫂子幫你變個裝,保證沒有人認出你?”


    裴珊正積極幫他想辦法,說了好幾個法子都沒有聽到顧賀城的回答,她奇怪的抬眼,就發現顧賀城停下手上動作,正在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那雙黑眸冷冰冰的。


    惹,這是在生氣嗎?


    裴珊怔了怔。


    腦袋裏忽然有種奇怪的想法閃過,裴珊驚慌站起來,瞪大眼睛看他:“顧賀城,你想報複我沒關係,但你答應過我,不會對我嫂子做什麽的。”


    完蛋了,這些日子隻想著把小賀城踹了,都忘了正事,萬一顧賀城還對程糯虎視眈眈,她哥不就危險了嗎,她哥那麽悶騷喜歡上一個人不容易了!?短短幾分鍾,裴珊的腦袋裏已經演繹了幾十種後續發展,而無論哪一種結局,要不是她被顧賀城leng死,要麽就被她哥leng死。


    裴珊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沒有留意到顧賀城的臉色越來越黑。


    “所以,”顧賀城的嗓音裏藏著不易察覺的冷,“你覺得我是在報複你?”


    “不然呢,你總不能在追我吧。”裴珊眨眨眼,覺得顧賀城的態度奇怪得很,聲音也冷下來,“以前的事情已經清了,你那兒如果沒事了,我明天就走。”


    可能是某根神經被刺激到了,心裏憋得的那股氣憋不住了,索性挑明了:“我們都清楚,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三觀什麽的……更是南轅北轍。”


    “不是一個世界……那你呆的哪門子地球啊?”顧賀城笑了起來,語調優雅平靜,似乎隻是單純戲謔,但任憑誰看到他此時的眼神,都明白他現在——很不爽,甚至可以說是憤怒。


    “對!你這位大小姐呆的地球高貴許多,沒有我這種俗人。”顧賀城冷淡地扯起嘴角,“你的三觀正得很。”


    、


    “知道就好,所以,”裴珊輕聲笑起,笑聲輕蔑,“顧賀城,求你做個人吧。\''


    很好,聽了他的諷刺,她一點也沒有芥蒂,甚至還惡意反諷。


    顧賀城呼吸微滯,抬起手顫了顫又頹然放下,隨後摔門而出。


    -


    當晚,裴珊沒有離開,忐忑不安著。


    其實她心知肚明,她和顧賀城之間有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不說破,也不挑明,就保持一種微妙的距離。


    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的,不管是誰都是心知肚明的,在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之前,他們可以相安無事,但是並不代表著,這條鴻溝不存在。


    算了,今晚等顧賀城回來,心境平和地談一談,然後了解恩怨說拜拜好了。


    到了接近零點,門鈴被按響。


    裴珊急急衝過去開門,隻見一個有些麵熟的陌生男人拖著半醉不醒的顧賀城站在門口,一見到她,便挑挑眉,說:“是你啊。”


    “你是誰?”裴珊皺眉,“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顧少的小女朋友嘛。”男人笑了笑,把顧賀城拖到沙發上,才看向裴珊,頓了頓,才說,“幾年沒見,你一點都沒有變。”


    記憶開始複蘇,裴珊認出了麵前男人,就是和顧賀城說要拖她三個月那肆。


    “你也沒變。”她並不想吵架,衝著男人點點頭,“既然你來了,那我走了,這是他家的鑰匙。”


    男人沒有接過鑰匙,反倒是吹了聲口哨:“夜生活還長著呢,我要去享受了,至於這個醉鬼……就交給你了,畢竟他是因為你醉的。”


    裴珊懵了片刻。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男人拉開門走了。


    別無他法,裴珊隻好走到沙發邊,認命蹲下來戳了戳顧賀城的臉:“喂,醒醒。”


    顧賀城沒反應。


    她就繼續戳。


    反複幾次,顧賀城不情不願地睜開眼,大掌攥住她的手指,嘀咕著:“你煩不煩啊。”


    “不煩,你醒醒。”裴珊眉眼未動,抽出手繼續戳。


    “……”


    “不許裝死,起來。”


    “……”顧賀城勉強睜開眼,喉間溢出幾聲咕噥,裴珊沒聽見湊了過去,結果腰間一輕,整個人被顧賀城緊緊抱在懷裏,下巴擱在她肩上,說,“別吵。”


    語氣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顧大爺,你到底醉沒醉啊。”裴珊耐著性子,伸手在他臉上畫著圈,嗓音不自覺放輕,“醉了就去洗澡,沒醉呢也趕緊洗澡。”


    “醉了吧。”顧賀城把懷裏的人抱得更緊,聲音輕,“醉了那女人才沒那麽凶。”


    裴珊身形一僵。


    “我怎麽就瞎了眼喜歡這麽凶的女人啊,每一次生氣都是講道理講道理,還不能哄!那麽喜歡講道理幹脆去參加辯論賽啊,一定能得第一名!”顧賀城皺著眉,顯然把裴珊當成了抱枕,碎碎念著。


    顧賀城又笑了下:“如果那女人去參加辯論賽,我一定去看她比賽,為她呐喊助威。”


    當裴珊理所當然地說著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時,顧賀城想,他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


    很好,很好,隔了幾年裴珊還是一樣的伶牙俐齒啊,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裴珊是第一個,估計也是最後一個。


    更讓他受不了的不是裴珊接二連三的嘲諷,而是即使她都把話說到那個地步了,顧賀城還是生不出對她生氣的念頭,抬起手的那一刻,他居然生出了想抱住她的衝動。


    這種情感很危險,他迷茫了,並且選擇了逃避。


    他選擇把所有的情緒都傾瀉在酒裏,醉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


    喜歡?


    這個詞在裴珊心裏不斷回旋著——


    他喜歡她?真的嗎?


    當這一層窗戶紙被捅破的時候,她突然迷茫了。


    抱著她的那個男人突然睜開眼,咧著嘴輕輕刮她的鼻子,低低說:“小女生。”


    ……這個詞有點兒微妙啊。


    裴珊狂躁地揉了揉頭發,開始掙紮。


    可能是腳踹到了開關鍵,抱在一起的身體和呼吸間的熱度,都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一切發生像是水到渠成。


    他的手掌很大,青澀地探進去,扯掉累贅,帶著筆繭的指根處正抵在紅果上,若有似無地刮蹭著。


    裴珊保有最後一絲神誌的清明,撇開臉避開顧賀城的親吻,斷斷續續說著:“這樣……不行。”


    “你也喜歡我,珊珊。”顧賀城的嗓音低低啞啞的,縈著磁性,“對麽?”


    “嗯……”裴珊的腦子都是空的。


    隻餘二字。


    喜歡。


    -


    第二天。


    顧賀城醒來,腦殼漲漲的痛。


    怔了一會兒,睡斷片的腦袋才慢悠悠地把昨天的記憶接上了。


    ……好像半醉半醒間把那小女人吃了啊。


    他放輕呼吸,側眸淺笑看向旁邊那床——


    空空的,有封信。


    顧賀城一下子就醒了,抬手拆開那封信,內容與往年的蜜汁相似——


    一張支票靜靜飄落在床上,紙條上的字體依舊娟秀:


    服務不錯!


    顧賀城:“……姓裴的!”


    -


    在程糯的幫助下,裴珊避過了母上的審問,去了一個小島散心。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行,餓了就叫酒店服務,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裴珊突然覺得假期不能白白浪費,這日盛裝打扮,去了當地有名的酒吧。


    富有異域色彩的東方麵孔瞬間吸引了酒吧裏人的視線。


    音樂輕快,酒吧氣氛旖旎,更有大膽的外國男人捧著一束花前來請裴珊跳舞。


    裴珊勾唇淺笑,收下了那束花,正要把手放在那人手上時,忽然腰被摟住,十指相扣——她被另一個人握住了手,劃著舞步在舞池搖曳著。


    顧賀城挑眉看她:“花是能隨便收的嗎?”


    手掌被握得緊,一時半會兒裴珊沒能掙紮,又顧忌著旁人的目光,動作幅度沒敢太大,隻能瞪他一眼:“你想幹嘛?”


    腦海裏忽然想到那句幹你,又咬了咬唇,改口說:“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顧賀城笑了笑沒有說話。


    煎熬著跳完一曲舞,裴珊掙開顧賀城的手,徑直往外走。


    顧賀城立刻追過來,“等等,我有話要說——”


    裴珊頭也沒回。


    “誒。”身後傳來低低淡淡的男聲,帶著些許虛弱,裴珊聽到了下意識回頭,再看顧賀城的步子不穩,一個大高個兒扶著牆,麵色泛著病態的白。


    見狀,裴珊猶豫了一下,還是回身走去,問:“你又怎麽了。”


    “沒事,你先走吧。”顧賀城擠出一抹笑,指腹在太陽穴那兒揉揉。


    出乎意料,他居然讓他先走?


    裴珊詫異,盯了他幾秒時候,鬼使神差抬手,手背覆在了顧賀城的額上。


    “你發燒了?”


    “……沒有。”


    “沒有你別姓顧。”


    顧賀城燒到了三十九度,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跳舞的。


    她把顧賀城拉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間,托酒店服務生買點退燒藥回來,喂顧賀城吃了藥之後,依舊不放心,來來回回跑,幫他換下額上的毛巾。


    過了幾個小時,顧賀城睜開眼,意識還有幾分不清醒。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裴珊的手。


    手長腳長偏偏隻縮在床的一側,看起來像是某種大型犬科生物。


    裴珊的手縮了下,終究是沒有抗拒,隻是僵著聲音問:“好些了嗎?”


    顧賀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眸裏紅血絲很重。


    啞著聲:“抱抱。”


    “什麽?”裴珊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抿唇搖頭,抽出手,“不要。”


    “抱抱嘛。”顧賀城的目光濕漉漉的,指了指他的胳膊彎處,又說,“睡覺的時候隔壁底下缺了點東西。”


    裴珊脫口而出:“你刮腋毛了?”


    顧賀城默,用力把裴珊拽到自己懷裏抱緊,輕哼了聲,“裴珊你是缺心眼吧?”


    “……關你什麽事。”裴珊開始掙開,那肆抱著她的力氣卻很大,怎麽都掙脫不開,最後,沒法子了,氣急敗壞間說,“你到底想說什麽,趕緊說,然後走。”


    “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裴珊凝眉,平靜道:“我們都沒有純粹開始過,既然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這話紮心了。


    好在顧賀城來之前已經練就了金剛心。


    想清楚要的是什麽。


    不要臉也沒問題。


    他慢悠悠抬腕,把她的手指尖也握緊掌心裏:“小爺說能就能。”


    “你哪兒來的自信啊,顧賀城。”莫名其妙的,裴珊樂了。


    察覺到似的,覆在她腰間的手收緊了一些,顧賀城的嗓音很悶,但很篤定:“就憑我愛你,你……再怎麽說也是喜歡我的吧。”


    裴珊呼吸一滯。


    竭力保持鎮定,輕笑了聲:“我不喜歡你。”


    顧賀城的掌心很熱,慢慢沿著衣料上來,到了她心口位置,停了一會兒。


    “跳得很快。”顧賀城的聲音放輕了,“承認吧,”


    “你也喜歡我。”她在裴珊耳邊說著,嗓音很淡,卻很肯定,“就算你不喜歡我,那我就去追你,讓你喜歡我。”


    “萬一追不上呢?”裴珊心裏一跳。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我做不到的,區別隻在於我願不願意而已。”顧賀城從善如流的應著。


    裴珊撲哧笑出聲:“你的語氣很討人厭。”


    “對,”顧賀城垂下眼簾,低頭看著裴珊,小心翼翼又問,“那我呢?你討厭我嗎?”


    裴珊又愣了,低眸對上顧賀城的視線,就這樣看著,很久都沒有說話,一直到顧賀城的麵色繃不住,黑眸裏露出了幾分忐忑,她莞爾。


    雙手回摟著男人的脖子,腦袋主動埋在他的胸膛裏,低聲嘟噥:“嘁,討厭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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