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秀士與石美人在交流,說出了一些隱秘的事。


    張若塵坐在一旁,靜靜的聽。


    “多謝洛師姐。”


    張若塵接過洛水寒遞過來的紫竹茶杯,飲下了一口。


    茶水,十分甘甜,喝下之後,血液竟然急速的流動起來,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舒爽的感覺。


    顯然不是一般的茶。


    張若塵體內的那種虛弱感,減輕了很多,就連傷勢也在快速恢複。


    原本,使用舍利子的力量,張若塵會有三四天的虛弱期,修為會跌入穀底。喝下此茶,張若塵覺得,最多隻需一天,就能度過虛弱期。


    對麵,一半白發一半黑發的儒衣老者一直盯著張若塵,冷哼了一聲:“這聖道古茶的茶葉,乃是老夫親自從儒祖栽種的古茶樹上麵采摘下來,本是贈送給洛院主,卻沒想到,便宜了你這個小輩。”


    張若塵總覺得儒衣老者是一個老頑固,自視甚高,太看重輩分,而且,一言不合就在他的麵前嘚瑟和炫耀。


    有必要嗎?


    不過,儒衣老者的話,卻還是讓張若塵有些心驚。


    八百年前,張若塵就聽說儒道有四棵古茶樹,是由四位儒祖栽種,已經生長千萬年以上,十分古老。


    隻不過,中古末期的大劫難,導致其中三棵古茶樹損毀,化為灰燼,隻剩一棵古茶樹存活至今。


    而且,古茶樹每隔千年,才有少量的一些茶葉成熟。


    儒道的聖者,才有資格分到幾片。


    儒衣老者竟然聲稱,親自從古茶樹上麵摘下茶葉,張若塵自然是有些不信,覺得他是在自抬身價,故意裝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


    儒衣老者搖頭長歎:“聖道古茶的力量,可以幫助修士參悟聖道規則,提升精神力,鞏固心境和聖魂,精煉聖源。一個懵懵懂懂的幼兒,喝一口茶水,頃刻間,可以變成神童。聖道古茶對精神力修士的用處最大,讓你喝下,實在是一種浪費……”


    儒衣老者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張若塵的體內,傳出“啪”的一聲輕響。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從張若塵的體內湧出。


    喝下聖道古茶,竟是讓張若塵的精神力衝破瓶頸,達到四十七階的程度。


    儒衣老者自然是察覺到那股強大的精神力波動,臉色略微凝固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料到,一個修煉武道的小輩,竟然將精神力修煉到如此深厚的地步。


    他在張若塵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才剛剛成為精神力半聖,與四十七階的強度,有著遙遠的距離。


    不過,儒衣老者的神情很快就恢複自然,強裝鎮定,又道:“你的精神力,也就勉強算是湊合,與我那位徒孫比起來,差距還很大。我的那位徒孫,精神力已經達到四十九階,即將成聖。”


    “那位新科榜眼?”張若塵道。


    “正是。”


    儒衣老者仰著下巴,輕捋胡須,翩然自得的樣子。


    “又不是狀元。”張若塵低念了一句。


    儒衣老者覺得張若塵不了解“榜眼”的分量,怒目圓瞪,轉過臉去,懶得與這個不尊師重道的小子多說。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輩,見到他,沒有恭恭敬敬的行禮,沒有露出謙遜的模樣,竟然還與他平起平坐,自然是將他氣得不輕。


    本來,他還在處處提示張若塵,暗示張若塵對他恭敬一些,卻沒想到張若塵很不上道,依舊大搖大擺的坐在對麵。


    儒衣老者的心中暗想,如此一個不懂禮數小輩,得找一個機會,敲打敲打他,免得他今後誤入歧途,踏上邪路。


    張若塵自然是沒有料到,儒衣老者這樣的老輩人物,竟然也會斤斤計較。此刻,他正在暗暗思考。


    剛才,儒衣老者稱呼青衣秀士為“洛院主”,無疑是印證了張若塵心中的猜想。


    青衣秀士就是東域聖院的十大院主之一,洛虛。


    兩百年前,昆侖界的第一人傑,曾達到天極境的無上極境。同時,他也是天魔嶺走出的第一位名震天下的聖者。


    隨著石美人與洛虛繼續交談,張若塵也漸漸明白他們之間的恩怨。


    此事,得從兩百年前說起。


    當時,魔教想要擴大勢力,大規模進軍東域,與武市錢莊、黑市、朝廷爭奪利益。


    魔教選中東域的中古世家“齊家”,做為橋頭堡磊,通過掌控齊家,以最快的速度,在東域站穩腳跟。


    於是,魔教教主下令,將當時的魔教聖女林素仙,嫁給齊家家主的長子,齊向天。


    然而,洛虛與林素仙,卻早就已經是一對情侶。


    為了此事,洛虛單槍匹馬殺上魔教總壇,斬殺多位魔教高手,鮮血流了十二裏,更是以半聖的修為,殺死一位魔教的聖者。


    洛虛畢竟是勢單力薄,最終還是沒能奪回林素仙,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情人,嫁到東域齊家。


    當時,出手鎮壓住洛虛的人,正是貴為聖女首尊的淩飛羽。


    張若塵也明白過來,昨夜在珠光閣見到的那個宮裝女子,必定就是兩百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林素仙。


    當然,林素仙現在已經是魔教聖女宮的副宮主,位高權重,在聖女宮的地位,僅次於淩飛羽。


    張若塵長歎一聲,這一件事,很難說清,到底誰對誰錯。


    畢竟,當年那一戰,淩飛羽已經手下留情,並且極力保住洛虛的性命。


    若是,換成另一位魔教強者出手,兩百年前,洛虛就已經死在魔教總壇。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淩飛羽並沒有做錯,甚至對洛虛和林素仙還有一些恩情。


    畢竟,以洛虛和林素仙當時的能力,根本無法對抗整個魔教。洛虛戰死後,林素仙很可能也會殉情。


    現在的結局,已經是最好。


    但是,作為當事人,林素仙卻不會那麽認為,將一切仇怨,全部都怪罪在淩飛羽的身上。


    她給自己的女兒,取名為“霏雨”,又何嚐不是深刻記著這一筆仇?


    淩飛羽的修為太高,林素仙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於是,一直在等待機會。直到淩飛羽與青天血帝一戰,遭受重創,林素仙才終於出手報複。


    殺了淩飛羽,不足以解她心頭之恨。


    她要折磨淩飛羽,讓淩飛羽萬劫不複。


    天下間,多少恩怨紛爭,歸根結底,隻因一個“情”字。


    洛虛能夠原諒淩飛羽,既有時間對仇恨的淡化,同時也是有著一種博大的胸懷,沒有被仇恨扭曲內心,可以看清是非黑白。


    得到洛虛的原諒,淩飛羽的心境,似乎恢複了一些,眼眸中,露出精銳的光芒。


    洛水寒將一杯聖道古茶遞了過去,淩飛羽並沒有推拒,接過茶杯,淺淡的抿了一口。


    洛虛道:“憑借聖道古茶和《七生七死圖》,應該也可以幫助淩宮主,徹底恢複心境和意誌。隻希望,淩宮主不要因為此事記恨她,一切都怪我,她做的任何錯事,我都可以幫她彌補。”


    儒衣老者看向桌上的圖卷,頓時恍然大悟,急忙卷了起來,道:“洛虛啊,洛虛,老夫看錯你了,原來你也是個騙子,還說什麽想要與老夫一起研究《七生七死圖》。原來,你是要用它來救人。你可知道,《七生七死圖》是畫宗的鎮宗之寶,老夫也會冒了很大的風險,才將它帶出來。”


    洛虛笑了笑,道:“菊兄……”


    “不要這樣叫老夫,雖然,老夫是‘梅蘭竹菊’四聖君子之一,但,那是被另外三人給算計了!”


    儒衣老者咬牙切齒,恨得不行。


    “這個老家夥,竟然是四聖君子之一的畫聖?”張若塵感覺到很詫異。


    昆侖界能夠以畫到入聖的人,絕不止一個,然而,卻隻有一人能夠稱為畫聖。


    此人,就是畫宗的宗主,楚思遠,也被稱為“菊先生”,與琴聖、棋聖、書聖,並稱“梅蘭竹菊”四聖君子。


    梅、蘭、竹、菊,意味著高貴品質和崇高品德,儒道的先賢諸聖都喜歡用它們來表現自己。


    隻不過,當時,楚思遠少長了一個心眼,隻覺得四君子的稱呼,很符合他的身份,於是答應下來。


    回到畫宗,仔細一番思索,他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想要改回去,自然是已經不可能。


    洛虛正色道:“楚兄,淩宮主與青天血帝一戰,對整個人族,都有很大的功勞。若非是她,很有可能,青天血帝已經將冥王放了出來。如今,淩宮主因為那一戰受了重傷,如你這樣高風亮節的人,怎麽能夠不出手相助?”


    儒衣老者點了點頭,覺得洛虛說得很有道理,特別是那一句“高風亮節”的確是說到點子上麵。


    儒衣老者捋了捋胡須,悠然自得的道:“淩宮主進入《七生七死圖》,必須要在圖卷裏麵,經曆七世,完成七次輪回。而且,還必須另有一人,與她一起進入圖卷,引導她,幫助她重新凝聚意誌,糾正她的一些錯誤,帶著她踏上修煉之路。”


    洛虛問道:“引導者,需要什麽樣的條件?”


    “首先,引導者必須是她信得過的人。要不然,隨便選出一個引導者,很有可能會在圖卷裏麵對她下暗手,留下一些致命的影響。”


    “第二,引導者的精神力,必須達到四十五階以上。”


    隨即,儒衣老者又解釋道:“畢竟,他們是要在圖卷裏麵經曆七世,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情世故。精神力不夠強大的人,一旦退出圖卷,在一瞬間,很難容下那麽多的記憶,肯定會精神崩潰。”


    “第三,那人的劍道境界,必須要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要知道,淩宮主最重要的精神意誌,就是劍道意誌。隻有劍道境界足夠高深的人,才有能力引導她,找回劍道意誌。”


    儒衣老者長歎一聲:“隻有滿足以上三個條件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她的引導者,助她走過七世。”


    即便是洛虛,也都皺起眉頭,想要找到一個同時滿足如此苛刻的三個條件的人,實在是太難。


    這個時候,青色木船的上空,已經完全被血雲覆蓋,顯露出密密麻麻的不死血族軍士的身影。


    大河的兩岸,也被不死血族的大軍圍了起來,布置出數層陣法,生怕張若塵逃走。


    船艙內的幾人,自然是知道外麵的情況,隻是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依舊在思考引導者的合適人選。


    張若塵有所察覺,於是抬起頭,向淩飛羽盯了過去。


    兩人,竟是四目相對。


    難道淩飛羽覺得,他是一個能夠信奈的人?


    張若塵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他和淩飛羽相識的時間,並不算太長。淩飛羽竟然放心,將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


    不容張若塵多想,船艙外,響起了一個沉厚的聲音:“張若塵,本王奉血帝之令,前來取滔天劍。還不出來一見?”


    隨著那道冰寒的聲音響起,一股驚人的寒氣,從天而降,竟是將寬闊的古河,完全凍結成了冰河。


    (這兩天有點事,更新略少,明天可以恢複更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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