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暗暗向修辰天神傳音:「許多事不能擺到大庭廣眾之下講,你再爭下去,就收不了場了!帝塵也隻能被迫拿你立威。」


    修辰天神意識到不妙,但這個時候怎能服軟?


    眾人隻會認為,她是被池瑤懾退。


    今後在劍界,聲威必然一落千丈,她還想爭個諸天的位置。諸天的身上,怎能有這樣的汙點?


    無月戴著白色麵紗,步法輕盈,走到張若塵身旁,道:「天神的確勞苦功高,沒有你,許多修士不可能有如今的修為境界。但,你要知道,天下間最希望你破境不滅無量的人,一定是帝塵。」


    「時間源珠神源,是帝塵幫你取回。孔雀神星的世界之靈,也是帝塵從半祖那裏幫你爭取而來。」


    「你若破了不滅無量,日晷就能支撐不滅無量境界的修士修行,這才是帝塵最想看到的。」


    「我想,帝塵沒有賜天尊蘭神丹與你,應該是因為對你有十足的信心,認為你憑自己的能力就能衝破桎梏。天神,你應該對自己有更大的信心才對!」


    無月這番話,即幫修辰天神和張若塵解圍,又給足了修辰天神麵子和退下去的台階,可謂滴水不漏。


    相比於池瑤的強勢打壓,她則有以柔克剛的勁道在裏麵。


    殞神島主和星海垂釣者對視一眼,輕輕點頭。


    有池瑤和無月這樣,一剛一柔的兩個女子在,足以幫張若塵解決不少麻煩,從而從唆使中抽身出來。


    無月這麽做的原因,他們看得很透徹。相比於張若塵身邊別的女子都背靠大勢力,無月這個張若塵明媒正娶的妻子,卻如無根浮萍一般。


    更重要的是,她以前和天庭宇宙的各大勢力太過敵對,拉同樣出生地獄界的修辰天神結盟,是她最好的選擇。


    見氣氛恢複融洽,彌天戰神和閻折仙走了過來。


    「見過太上,雨前輩。」


    彌天戰神抱拳行禮後,取出一封信,雙手呈送到張若塵麵前,道:「帝塵大人,這是族長給你的親筆信,他老人家本是打算親自前來無定神海,以感激大人九百年前對閻羅族的相助之恩。但,星空戰場不穩,局勢瞬息萬變,他實在走不開。」


    張若塵結果信箋,餘光察覺到閻折仙那雙愧疚且蘊含萬般話語的雙眸,略微細思,便了然,向她投以微笑。


    一邊打開信箋閱讀,他一邊道:「折仙,你別有那麽大的心理壓力,我能理解族長的難處。」


    當初在三途河流域,遭遇骨閻羅、命祖、七十二品蓮的三重危機,張若塵曾讓閻折仙去向閻羅族族長閻寰宇求助。


    但當時,閻寰宇、天姥、石嘰娘娘在謀算巴爾,要將這位威脅最大的半祖誘出,因此,沒有第一時間趕去援助張若塵。


    就是因為此事,閻折仙才會愧疚,認為辜負了張若塵對她的信任。


    也是因為此事,彌天戰神親自走這一趟,攜帶閻寰宇的書信,為張若塵造勢。


    這是在告訴所有人,閻羅族是帝塵的朋友。


    劍界將來若是有難,閻羅族會相助。但助的是帝塵,是因為帝塵和閻羅族的交情,而不是因為劍界。


    閻折仙心結解開,低聲道:「我這次來,就不走了!若將劍界迎回,我打算去開辟一處洞府修行。」


    張若塵了解她的心意,將信箋折疊收起,道:「跟影兒一起留下來吧,創建一座丹宗,幫助各界將丹道造詣提升一個台階。」


    「夫君莫非忘了,我也是丹道神師?我和折仙,必是有許多可以交流的東西。」無月笑盈盈的道,既如靈花綻放般絢爛迷人,又不失端莊秀麗。


    誰能將她和當初黑暗神殿那個心狠手辣的無月堂主聯係


    在一起?


    恰似墜入紅塵的月神。


    張若塵讓池瑤和無月將眾人引領下去安置,以最高規格接待,入夜將設宴。


    殿內,隻剩殞神島主、星海垂釣者、五龍神皇、千星神祖。


    張若塵嚴肅道:「閻羅族長在信中承諾,若黑暗大三角星域爆發神戰,無論劍界麵對的是誰,他一定會出手相助。」


    星海垂釣者那雙蒼老的眼睛中,浮現激讚的神色,道:「三十萬年前,酆都大帝、怒天神尊、虛天這些人還稍年輕的時候,閻寰宇已經是地獄界有數的強者。這些年,他隱藏幕後,閉關修行,修為必然有長足進步。敢說出這話,看來距離半祖已經不遠。」


    五龍神皇道:「點亮世界樹後,閻寰宇可是能夠和半祖對決。如此一來,哪怕問天君收取劍界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我們也有一定的應對把握。」


    麵對黑暗詭異,顯然沒有人願意硬碰硬,千星神祖問道:「帝塵打算在何處煉殺羅慟羅,以牽製黑暗詭異?」


    「天庭如何?」張若塵道。


    ……


    商議妥當後,張若塵跨越空間,出現到無定神海的東岸,攔截住欲要逃回昆侖界的小黑。


    「說吧,收了無月多少好處?」張若塵問道。


    小黑將頭上的黑色鬥笠摘下,滿臉苦色,道:「本皇也沒想到修辰這麽剛,敢當著眾神的麵和你叫板。我以為,她……她畢竟現在是個女人,而且花容月貌,身材也是肉眼可見……」


    他雙手比劃著凹凸曲線,繼續道:「仗著自身本錢,她向你索要一枚神丹,你肯定會心軟的……誰知道,誰知道呢……」


    小黑見修辰天神在帝塵宮發作,就知道要糟,所以,立即跑路。


    張若塵道:「我沒有問你這個。」


    小黑泄氣,歎道:「你怎麽猜到是無月在算計修辰?」


    「你覺得,她們的那些把戲,有那麽容易瞞過我?」張若塵道。


    小黑吞吞吐吐道:「無月倒是給了我一些寶物,但本皇看重的不是這些,而是因為她的一句話。」


    「什麽話?」張若塵道。


    小黑肅然道:「她說,日晷和修辰天神對你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必會被各方拉攏,而你奔走天下,謀的都是宇宙中的大事,不可能將日晷隨時帶在身邊。與其讓修辰倒向別的實力,造成劍界內部的不平衡,不如親近於她。」


    「本皇覺得,她指的可能是昆侖界派係和池瑤女皇,星桓天派係的白卿兒和紀梵心。」


    張若塵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繼而給了小黑一個不輕不重的警告:「你摻和到這裏麵,就不怕將來被池瑤和白卿兒收拾?她們的手段,你應該有了解才對。你說,到時候我怎麽幫你?」


    「退一步講,若修辰知道被你和無月算計,你覺得以她的性格,會做出什麽樣的事?」


    小黑越想越後怕,道:「你家的破事太多了,好處真不能隨便拿,今後本皇不摻和了便是。」


    「別跑路了,跟我一起回去,今晚要大擺宴席,宴請諸神。」


    張若塵對小黑有著十足的容忍,他們之間的情感,沒有修士可以替代。


    這不僅僅隻是患難與共的友情!


    從某種意義上講,小黑才是教張若塵最多的那個師尊,是須彌聖僧留給他的修行引路人,也是幫助張若塵次數最多的人。


    入夜後的神宴,其樂融融,眾神仿佛忘記了宇宙中的危機和戰爭的殘酷,有人對酒當歌,有人比劍鬥法,有人撫琴奏笙。


    宴後,唯有池瑤和白卿兒注意到張若塵拉著無月離開,但沒有跟上去。


    夜半時分,諸神早已離開


    ,各回各界,各司其職。殿外一片寂靜,唯有一盞盞明黃色的聖燈在清風中搖晃。


    張若塵僅穿一件敞開的寬大睡袍,推開木門,憑欄遠眺。


    天穹的廣寒界,碩大而明亮,在無定神海的海麵映照出一層層銀鱗波斑,使得水氣都蒙上了一層氤氳流霞。


    無月動聽柔潤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以你現在的修為,隻要強勢一些,一定可以將月神拿下。何必夜觀水中月?」


    張若塵微微一笑:「強勢一些?」


    「就像你剛才對我的那樣。」


    無月披上薄紗,長發直垂腰線,赤著雪白的玉足,宛若一隻奶貓無聲的走到張若塵身後,環臂將他的腰腹抱住,纖細的十指自然垂放在不該垂放的地方。


    「做為男子,帝塵難道不想雙月齊明?」


    張若塵能感受到背部傳來的令人迷醉的柔軟觸感,一時間玄胎中的火焰重新燃起,轉過身,將她抱起,走進屋內,嗅著銷魂蝕骨的芳香,到:「明,就足夠了!雙月齊明,也就你敢想。以後少些算計,將精力都用到修行上吧!」


    「帝塵是在鼓勵……鼓勵奴家去算計……算計月神嗎……」


    這一夜,殿外的水浪聲,富有動人的節奏和旋律。


    張若塵既討厭無月身上的偽裝,又喜歡這層偽裝,極為矛盾。


    這層偽裝,就像一件華麗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遮住了原本的她,但這恰恰勾起了張若塵的興趣,就想看看她何時才會將這件衣服脫下。


    隻要有這樣的期待感,無月在張若塵的心中,就永遠都有一個位置。


    或許無月也明白這一點,論和張若塵感情,論張若塵心中的信任,她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池瑤和木靈希她們。要守住帝塵大夫人的位置,在將來封後,就得付出更多,用更多的手段。


    自古以來,哪怕是凡人王朝的帝後,都不是等來的,而是不擇手段爭來的。


    現在不爭,難道等到張若塵踏入始祖境再爭?


    那個時候,帝後所代表的利益,已經足夠讓天下任何大勢力眼紅。


    ……


    將連接昆侖界的空間傳送陣布置完成後,張若塵帶上日晷、修羅戰魂海、元笙、禪冰、千骨女帝,徑直前往天庭。


    此去天庭,張若塵的目的,不僅僅隻是要利用羅慟羅牽製黑暗詭異,更要借用日晷的時間力量先將修為提升到不滅無量中期。


    若修為境界不夠,張若塵擔心自己根本牽製不了黑暗詭異,反而被對方以強大的空間力量,隔空擊殺。


    半祖的手段到底厲害到什麽地步,張若塵沒有底。


    黑暗詭異的手段,張若塵更沒有底。


    張若塵的不滅法體強度早已達到不滅無量中期,不滅物質的數量更不輸不滅無量巔峰的強者,就連神魂也早就超越破境的臨界點。


    唯一缺的,就是時間。


    破境需要大量時間。


    以修辰天神現在大自在無量巔峰的修為,催動日晷,根本無法支撐不滅無量初期的張若塵修煉。


    但好在禪冰的修為足夠高,在時間之道上的造詣,當今宇宙沒有幾人比她強。


    再加上,千骨女帝的時間奧義輔助,應該是足夠將日晷的威力,提升一個層次。


    開啟日晷的最佳地點,自然是時間神殿。


    時間神殿現在的大長老,正是千骨女帝。於是,這裏就成了張若塵來到天庭的第一站,也是張若塵為自己挑選的破境之地。


    哪怕他們再如何低調謹慎,千骨女帝返回時間神殿的消息,也沒有瞞過天宮。


    軒轅漣駕馭黃金車架,第一個趕來時間神殿拜訪。


    當初,張若塵在時間神殿開啟日晷萬年,軒轅漣自然有進入其中修行,修為早已是今非昔比,不輸天宮戰神,牢牢坐穩空間神殿大長老的位置,已然是一方巨頭。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人隕落,有人崛起。


    年輕一輩終將成長起來,取代隕落的老家夥,成為宇宙的新主宰。一代一代,江山不變,興衰更替。


    她一身錦繡男裝,玉冠束發,走下車架,直接向前來迎接的千骨女帝問道:「張若塵呢,讓他出來見我!」


    數百座大世界遷往無定神海,有許多事要做,如此兵荒馬亂的時候,千骨女帝卻返回時間神殿,誰都會忍不住猜測其中原因。


    軒轅漣出言試探,倒也在情理之中。


    千骨女帝正不知該不該實情回答的時候,藏身她神境世界的張若塵傳音:「軒轅漣的狀態有些不對,小心應對。」


    以張若塵對軒轅漣的了解,她經曆凡塵販粥的曆練後,根本不可能將自己骨子裏的那股驕傲浮於表麵。


    而且,軒轅漣一直在幫助昊天管理天宮,平衡天庭宇宙各界,最為注重禮節。


    在張若塵修為不如她的時候,她或許會表現得驕傲和強勢一些。


    但,以張若塵現在的修為境界和一方霸主的身份,軒轅漣怎麽可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張若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可以肯定此刻的軒轅漣,絕對不對勁。說話的語氣,反而像是在告訴張若塵「不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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