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清是在半夜裏醒轉過來的,顏末涼也是一直陪到了半夜。當她睜開眼睛看到守在病房裏的顏末涼時,眼底充滿了欣喜,虛弱的聲音裏也藏不住因為看到他而生起的激動:“你……你還是關心我的?”


    顏末涼卻隻是淡淡地回答說:“我隻是不想有人因我而出什麽事。”說這話的時候,他看向的人是梁安洵。


    梁安洵聽到這句話身體不由得一僵,借著給苑清倒水躲開了他微帶著幾分淩厲和森然的目光。


    顏末涼不再多說些什麽,離開了病房去找了值班的醫生,直到確定苑清並沒有什麽事情的時候,他才離開醫院,臨走之前對苑清說:“無論你做什麽事情,傷害別人也好,傷害自己也好,我們分手也已經是事實,我說出的話不會收回,也請你多為那些關心你愛護你的人著想,不要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苑清聽到後先是臉色一白,在看到顏末涼的身體消失在病房裏時終於埋頭痛哭起來。


    這件事情到這裏並沒有結束,因為自這天之後,顏末涼便再也沒有來看苑清,隻是請了一個專業的護士隨時照顧她。苑清的精神便因此日益消沉了起來,短短幾天的時間就瘦了一圈,這讓一直疼愛她的爸爸媽媽很是痛心,也因此遷怒到了整個顏家。


    一個星期之後,顏末涼家裏的酒樓因為最大股東的臨時撤資而引進了混亂,幾個小股東也因此而倒戈相向,一時間全部都聯合起來向顏末涼家裏討債。當然,被牽連的並不隻有顏末涼一家,還有初暖的爸爸媽媽。初暖家裏做的是進出口的貿易,因為一批貨還在海關檢查一直都沒有過關,買家就此而毀約,要初暖爸爸雙倍賠償他的損失,初暖爸爸因一時資金周轉不靈無法進行賠償,對方也不管不顧直言要將初暖爸爸告上法庭。


    這兩件事情的發生前後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兩家人也因為這樣的事情都是愁雲慘霧。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苑清的爸爸做的,他是替苑清出氣。他是集團的大老板,人脈廣,做到這些根本就不難。


    顏末涼的媽媽和初暖媽媽在第一時間裏就準備了厚禮去看望還在住院的苑清,可是她們連病房都沒有進,就被苑清的爸媽連人帶禮給趕了出來。


    與此同時,顏末涼家的酒樓也在一時調不出資金來的情況下,陷入了絕地。


    在顏末涼的媽媽和初暖的媽媽去了幾次醫院都沒有見到苑清的人時,一直在幫家裏料理酒樓事務四處借貸的顏末涼再次去了醫院,隻是苑清早已經出院回家住了。顏末涼當時也沒有遲疑,直接找去了苑清家裏,隻是苑清家裏的傭人早已經被苑清的父親告之絕對不允許顏家的人進入。


    站在苑家的樓下,顏末涼給苑清打了一個電話。


    “苑清,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能不能不要牽連到家人?”


    “難道你說要和我分手的時候沒有想過有這一天嗎?”苑清隻是嘲弄地笑。


    “要怎麽樣你才能收手?”


    “我爸做的決定,我無權過問。”苑清頓了頓,又道,“顏末涼,你走吧。我是不會見你的,傭人也不會放你進來。”


    沒有等顏末涼再說話,苑清就掛斷了電話,他微微仰頭看了看苑清家二樓她所住的那個房間,沒有動,也沒有離開,隻是背卻挺得筆直筆直的。


    苑清隻站在窗邊看了一眼,在看到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時,隻是轉身離開根本就不理會了,然而來看望苑清的梁安洵悄悄地給初暖發了一條信息。


    初暖接到信息後趕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下午三點,天空開始下雨,剛開始隻是幾點小雨,下到了後來就變成了瓢潑大雨,初暖沒有帶傘,下車之後直接一路跑來,隻是看到站在雨中一動不動的顏末涼時,她一下子呆住了。


    梁安洵隻告訴她顏末涼來找苑清道歉了,並沒有說顏末涼連下雨了都沒有躲開。


    初暖沒有顧全身都已經淋濕的自己飛快地跑了過來,驚痛地望著他,有些生氣地罵他:“下雨了你都不知道躲起來嗎?”


    顏末涼看到是初暖,想也沒想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拉著她飛快地躲到了一旁的屋簷下後,沉聲說了一句:“你站在這裏別動,不許走出來一步,否則……”後麵的話他並沒有說出來,但威脅的意味十分地明顯,然後他轉身又回到了原先站著的地方。


    他這是在做什麽?威脅她嗎?


    她才不怕!


    初暖想著就要再次衝到他身邊去。


    顏末涼看出了她的意途,直接大喝一聲:“不許動!”


    初暖踏出一步的腳僵在了原地,因為她看到顏末涼看著她的眼神又狠又怒,她無聲地咬了咬自己的唇,還是衝了過來,倔強地站在了他的麵前說:“我偏要動!”


    顏末涼沒有辦法,伸出手去抹她額前被雨水沾濕在一起的頭發,下手一點也不輕柔,反而重重的,像是在懲罰她:“你來做什麽?怎麽不在家裏陪著幹媽?”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向苑清道歉嗎?這樣有用嗎?”初暖反問道。


    “不管怎麽樣,都要試一試。”顏末涼說。


    “你跟我回去。”初暖伸手就來拉他,可是怎麽樣也拉不動他,反而因為他重重甩開的手,腳下一滑差一點摔倒。


    “初暖!”顏末涼嚇了一跳,一手扶住了她,厲聲喝道,“你回去!”要道歉也是他道歉,她在這個時候任性做什麽?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初暖大聲說,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這裏淋雨,她知道他是為了向苑清道歉,是為了讓苑清的爸爸消氣,不再針對兩家人,可是看到他這樣,她好難過,難過的想哭。


    “現在雨下得很大,你再這樣,一定會淋感冒的!”顏末涼說得心都有些疼了,“所有的事情由我開始,也應該由我來結束,我會向苑清道歉,會請求苑清的爸爸消氣。這本就是我應該承受應該做的事情。”


    因為他的一意孤行,連累到了家人,雖然他不後悔,卻也要盡力去彌補。心底最重要的人已經受了傷,他怎麽能讓家人再牽連進他們的恩怨中呢?


    初暖不明白顏末涼為什麽會說事情是由他開始的,如果真的要追究到底是因為誰的話,初暖覺得是因為她,是自她出了事之後,顏末涼和苑清才會慢慢疏遠,而苑清會這樣,也都是因為他們分了手。


    “我不管,你要在這裏的話,我也要在這裏。”初暖下定了決心。


    就在這個時候,苑清家裏的門開了,梁安洵撐著傘走了出來,見到全身濕透了的顏末涼和初暖後,便將手裏的傘遞向了初暖,又將自己的衣服脫了披到了她的肩膀上,說:“你們先回去吧,在這裏淋雨也不是辦法,我會幫你們勸說姨父的。”


    “你會幫忙?”初暖不相信,並沒有接梁安洵的傘,本想連衣服也脫下來的,隻是顏末涼已經按住了她,同時還將傘給接了過來,撐在她的頭上。


    梁安洵點了點頭,又說:“我會幫你們說情。”而後又對省顏末涼說,“她淋了雨會感冒的,你帶她回去吧。”


    顏末涼看了梁安洵一眼,然後輕輕攬著初暖的肩膀往回走,隻是初暖一邊走卻一邊回頭看著梁安洵,直到他們走遠,直到梁安洵走回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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