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逐漸下移, 和周延卿某個高高揚起的部位不過幾公分的距離。周延卿原以為餘知奚隻是說說而已, 用語言調戲一下他,卻意外地發現她的動作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向來臉皮堪比城牆厚的周延卿, 在看到餘知奚認真的神色後,不知怎的竟然湧出一種強烈的不好意思。他抓住餘知奚的手, 阻止她接下來的動作。她的眼睛裏一片清明,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他甚至不確定餘知奚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麽。


    周延卿尷尬地把臉別開, 躲避餘知奚的視線, 長長地舒了兩口氣,才勉強平靜道, “不用, 我自力更生。”


    餘知奚也不覺得自己的主動被拒絕後有什麽不高興, 她往旁邊一滾,鑽進被子裏, 背對著周延卿的方向。她把臉縮到被子裏, 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頭。


    周延卿平躺著,明晃晃的燈襯著純白的天花板,亮得讓眼睛發澀。周延卿做了幾個深呼吸,嚐試著平複自己的燥熱, 但隻要想到餘知奚就在旁邊,就怎麽也冷靜不下來。


    另一頭餘知奚聽著周延卿的喘氣聲, 糾結著要不要回頭看看周延卿。忽的感覺到床一輕, 周延卿翻身下了床, 趿著拖鞋走了。


    餘知奚轉過頭去看他,隻來得及看見他即將跨進浴室的背影。餘知奚望著被他關起來的浴室門,暗自深思,其實他是在害羞的吧?


    等到周延卿給自己衝了一個冷水澡,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剛才弄亂的床,已經重新被鋪得整齊。隻是原來窩在床上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溜走了。


    周延卿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枕頭上被子裏都沾染著些許餘知奚身上的味道。想來是也不想讓彼此尷尬,所以才趁著他進浴室的時候跑走。


    他翻了個身,長歎一聲,小姑娘的膽子真是大得沒邊,讓人不知道說她什麽才好。


    很多事情表麵上瞞過去了,但實際的問題還存在。就比如周延卿的失讀症,雖然周延卿利用各方資源,把外界的傳言壓下去,就連股東那邊都撒謊用計騙了過去。可周延卿的病還沒恢複,就還是有被人揭穿的風險。


    餘知奚想了一圈,也沒想到有什麽辦法可以直接有效地讓周延卿恢複閱讀能力。腦袋裏有一個問題懸著,就怎麽也睡不著,睜著大眼睛到了半夜,索性爬起來打開電腦查網上類似的案例。


    周延卿第二天早上叫餘知奚起床的時候,餘知奚正窩在床尾睡得縮成一團,筆記本就在她的旁邊放著,大概是睡夢中無意間壓到了鍵盤,頁麵的搜索框裏打出了一整串沒規律、沒意義的字母。


    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在做什麽,竟然開著筆記本就睡著了。周延卿頗覺好笑地把視線向下移,看屏幕裏網頁上的內容,大致的主題是“失讀症”。周延卿臉上的笑,漸漸隱去,伸手移動鼠標切換了幾個網頁,清一色都是失讀症相關的內容。


    胸腔裏一整顆心被漲得滿滿的,因為這個小姑娘不管是他眼前或是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都一直一直在關心他。盡自己最大的可能,來對他好。


    估計是睡夢中的餘知奚意識到已經是該起床的時間了,極不情願卻還是慢悠悠地睜開眼睛。見周延卿就蹲在床邊看著她,她就著那個姿勢往外蹭,靠在周延卿的手臂上抬頭看他。


    “怎麽這麽看著我?”她才剛睡醒,全身都透著一股子懶勁,就連嗓音都帶著軟,就像冬日午後的陽光,披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讓人也想跟著一起犯懶。


    周延卿把她往自己這邊帶了帶,餘知奚索性整個人順勢滾進他的懷裏。和他不一樣,小姑娘怕冷,所以房間裏的暖氣開得很足,在房間裏感受不到半點要入冬的意思。她的身上也是暖烘烘的,他又把她摟緊了一些。


    周延卿的腦子裏千回百轉,有好多話想要和她說,可最後說出口的隻有一句,“要起床了嗎?”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每天早晨叫餘知奚起床那樣,幾乎沒有半點差別,如果他開口前不那麽猶豫的話。


    他從來不是嘴笨的人,情話可以信手拈來,但意外的,在這個時候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來沒有誰可以對誰百分百的好,我想盡力,盡力到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百分之一,再繼續學著對你好。


    雖說關於周延卿不識字的消息,在發現之後很快被撤了下來,但畢竟是在一個白天流量很大的時段,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看見了這個消息。多多少少還是對華周集團的各方麵都有影響。


    先不說華周前台這兩天的電話幾乎被那些多事的人打爆,就連顧洲也是不得安寧,每天都要接到一堆合作方明裏暗裏的試探。


    周延卿的工作較之之前也要更忙了一些,但他卻過得自在,一心隻放在辦公上,似乎絲毫不受外界流言的影響。


    周延卿忙,餘知奚自然跟著忙。母親的電話打了好幾個,她都沒接到,好不容易才在中午僅有的一點休息時間裏,把視頻通話撥了回去。


    餘知奚的父母並不經常給餘知奚視頻或是電話,這幾個月裏,周延卿見到餘知奚和父母電話交流的次數少之又少。周延卿經過餘知奚身後時,不禁頓下腳步,好奇地多望了兩眼。


    餘知奚的母親眼神好,看見了路過的周延卿,在視頻裏問餘知奚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她的同事。餘知奚回頭看一眼周延卿,和她母親打著哈哈,隻回答說對卻不說周延卿和她的另一層關係。


    是否提前知會父母,這件事周延卿並不在意,因為這是餘知奚的個人意願。但是剛才張望的那兩眼,視頻畫麵裏餘知奚的母親,讓他感覺到眼熟,似乎是在哪裏見過,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待不得周延卿多想,周延卿辦公室最外邊的門鈴被按響。餘知奚比了個手勢,知會周延卿她到休息室把電話打完,周延卿點點頭,算作應答。


    周延卿接起從外邊顧洲那撥進來的內線,顧洲的音調平平,周延卿可以想象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楚總想見您一麵。”


    得知楚弈突然要見他,周延卿先是一愣,而後回答,“進來吧。”


    他和楚弈的關係是表麵平靜的劍拔弩張,除去春節等必要一塊出現在長輩麵前的日子,他們會表現得彼此友善,其餘時間裏心情好時互不幹擾,心情不好甚至可能拳腳相加。


    周延卿確實不覺得他和楚弈,在公事之外還有什麽好說的。況且種種證據的矛頭都指向楚弈,他有極大的可能是那位蓄意威脅他人身安全的人,周延卿不可能會給他好臉色。


    楚弈出現在周延卿麵前的時候,周延卿正坐在老板椅裏直勾勾地把視線鎖定在他臉上。周延卿的坐姿懶散,靠在老板椅的靠背上,手肘隨意地支在椅子的扶手上。可莫名的,楚弈卻覺得他這樣的姿勢裏,還有強烈的防備。


    同樣帶給他這樣感覺的,還有隨後跟進來的一隊保鏢。


    楚弈稍微皺眉,想了想還是把問題問出口。“聽說昨天董事會的那群人,過來問你關於是否識字的事了?”


    如果是別人問這句話,周延卿大概會假意地笑笑,而後回答。但對象換成楚弈,他完全懶得維持自己所謂的禮貌和風度,諷刺道:“楚總聽說的範圍倒是很廣。”


    “你這樣一味地壓著消息,總有一天也可能被真的透出來,倒不如直說這是失讀症,或許會是一個更好的辦法。”


    周延卿本聽得心不在焉,腦袋低下去看袖子上的那對袖扣。在聽到“失讀症”這三個字的時候,幾乎是瞬間,條件反射地抬起頭盯著楚弈看,仿佛這樣就可以得到答案。


    他的語氣沉下來,冷冷地反問,“什麽失讀症。”


    楚弈稍稍歎了口氣,“你沒必要這樣,母親和我說過……”


    剩下的話周延卿沒有聽下去的欲/望,桌上的一個紙鎮被砸了出去,落在不遠處的矮幾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隨之而來的,還有周延卿的兩個字,“出去。”


    休息室裏的餘知奚,起先沒有聽見周延卿和人的對話,也不知道來人是誰。隻是在聽見物品碰撞的聲音之後,快速地暫停通話,往外跑到周延卿身邊。


    她這才發現站著的是楚弈,其實她原來對楚弈是有些怵的,但看到他的時候,身體比大腦更早作出反應,整個人擋在周延卿的身前。


    不用問現在是什麽情況,她總是自覺站在周延卿這一邊。


    楚弈始終沒有看向餘知奚,目光落在周延卿臉上,他似乎還有沒說完的話。周延卿不耐煩地重複,“出去。”僅是這兩個字,連多餘的話都不想有。


    顧洲和保鏢靠近,顧洲對楚弈做了個請的手勢。楚弈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麽,徑自轉身離開。


    其他人很快也離開,餘知奚這才想到問問周延卿,他們剛才說了些什麽,以至於他發這麽大的火。


    話還沒出口,人已經被周延卿緊緊地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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