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經過賈赦的一頓神折騰, 賈家的老底算是徹底被扒出來成了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有趣談資, 也讓賈母看清了賈家江河日下的趨勢。


    開源的本事不大,那就得從節流上麵補齊了。


    在賈赦搬離榮國府後不久, 榮國府絕大多數的仆人都被賈母該遣散的遣散、該發賣的發賣了,隻留下一小部□□兼數職的婆子和小廝苦守著。


    “官差老爺,您這是……”


    門房聽到了來者不善的敲門聲趕忙跑過去, 一瞧一隊官差氣勢洶洶趕過來立馬跪了。


    “趕緊起來告訴你們家老爺, 皇上讓他趕緊交房租!還有告訴你們家老夫人,欠國庫那一百六十萬兩打算什麽時候還啊?”


    戶部的小吏還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兒,但在更慫的賈府下人麵前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隻是賈府的下人們都不知道他們的老爺又到哪裏借酒澆愁了,門旁在應了以後趕忙連爬帶滾地跑向榮禧堂去找賈母拿主意。


    好在這五千兩銀子該怎麽出早有商議, 王夫人放下手中逗弄賈寶玉的那本《三字經》,從首飾盒子的夾層裏捏出三張一千兩的銀票,再加上賈母拿的兩千兩才將“房租”湊齊。


    當年賈母能巴結上的甄貴太妃都已經入土多年了, 其餘勳貴家中的老封君巴不得離賈家二房遠一些呢。別說給銀子求人幫忙了,賈母連曾經姐妹的麵兒都見不到。


    好在當初賈赦許了幫元春進宮, 要不然賈母那些養老的銀子全都得被打水漂還見不著幾個水花兒。


    如今選秀在即,元春若是想進宮到處都需要用銀錢打點, 一時間隻盼大風能刮來點銀票可勁兒花。


    “老太太, 皇上是什麽性子,想必您當年在老國公那兒也應該有所耳聞。皇上也沒想將您一家人往死胡同裏逼,但您也不能一直裝什麽都不知道罷。我最多向皇上請示再給賈府三日時間, 三日後可是多少都要還一部分欠銀了。”


    賈母一聽還有寬限的餘地趕忙鬆了口氣, 在戶部小吏拿著五千兩銀票走出榮禧堂後立馬癱坐在了地上。


    關於國庫欠銀統統歸賈政一家償還的事情賈母一直瞞著賈政和王夫人, 王夫人還在心中盤算這國庫欠銀該讓前一段時間出盡了風頭的賈老大拿多少呢。


    “等政兒回來了,這件事情先不要和他說,我去道觀找你赦大哥商量商量。”賈母一眼就看穿了王夫人的小心思,讓一旁的婆子將她攙扶起來後一邊回屋一邊說著。


    自從婆婆被奪了誥命夫人,這氣勢真是越來越不足了,以往有事情哪還用得著親自找大老爺,還要去商量?


    不過又不是自己過去拉下那個臉,隻要婆婆心中還惦記著自家不爭氣的夫君就成。王夫人也就沒多說什麽,回房好好陪她體弱多病的珠兒了。


    然而當王夫人回屋靜下心來細琢磨時,卻琢磨出來一些不對勁兒的地方。當初鬧分家的時候雖然到最後沒分家,但大老爺搬出去的時候也是拿走了大部分的,按理說榮國府的欠銀他也應該掏大半的。


    原本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麽婆婆還露出一副有事相求的樣子呢?王夫人越琢磨越不對勁,威脅了一個當時在門外候著的婆子才得知詳情。


    一百六十萬兩統統由他們償還?這日子沒得過了,趁自己那些嫁妝還沒統統都搭進去之前趕緊和離罷……


    “娘前些日子派人打聽到了一位神醫,這位神醫如今就在金陵,娘這就帶你過去,一定能治好你的身子的。”


    王夫人想一走了之也得有個合理的條件。思來想去,王夫人將目光放到了體弱多病的長子身上。


    賈元春原本是牽著賈寶玉的手去找他們母親的,恰巧聽到了王夫人和賈珠的對話,趕忙抱起賈寶玉就要回屋,裝作壓根沒來過的樣子。


    “姐姐,金陵是哪裏啊……”


    賈寶玉人小,連字麵意思都隻能理解個大概。賈元春摸了摸寶玉肉乎乎的小手歎了口氣,她該怎麽和寶玉大概是被他們的母親拋棄了?


    停辦多年的選秀再一次開始,各家都動了給自家女兒留一顆神藥以備不時之需的心思,因此賈赦的賣藥生意又迎來了一次高峰。


    “連北靜王太妃都派人來預定了一顆。北靜王毛兒還沒長齊呢,太妃這是有多著急抱孫子啊……難不成要留著當傳家寶麽?”


    就在賈赦嘟囔之際,道觀裏來了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賈赦一瞧他母親過來了,趕忙扔下手裏的算盤起身行了一禮。“母親怎麽親自過來了?難不成……”


    難不成整日沉迷於酒色之中的賈老二終於萎了?


    “可還記得當初的約定?”賈母如今不再是老封君,在賈赦麵前頗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意味。


    去年賈赦答應他母親幫助賈元春進宮選秀,以此將國庫一百六十萬兩的債務統統扔給了賈老二。如今他母親大老遠親自跑過來一趟,賈赦心中猜測難道是為即將進宮參選的賈元春來討藥?


    賈母見賈赦一時不肯吭聲,以為賈赦要反悔,趕忙從袖子中掏出一千兩銀票放到賈赦的桌子上。如今她能指望的就剩下這個大兒子了,這時候可不能省這一千兩銀子。


    等元春成為貴人,別說現在這一千兩,就算先前損失的銀兩都會成倍地翻回來。


    賈赦早在從榮國府搬出去之前就知道他母親的私房還能有多少錢,他二弟那個窩囊廢就知道怎麽糟害銀子,這段時間以來一切開銷花的絕對是他母親的私房錢。


    如今他母親還能一口氣拿出來一千兩,估計是心疼許久後咬牙下的血本。


    雖說賈赦經常怨恨母親偏心,但他還是希望他母親能夠安度晚年,而不是用養老的銀子去給完犢子賈老二沒完沒了地填坑。


    “好歹元春是我的侄女兒,這銀子我不能收。回去以後讓元春傍晚到我府裏來一趟,我有些事情要親自交代給她。”


    “元春真的能進宮麽?”


    屋子裏氣氛有些凝固,賈母猶豫半天,問了這麽一句。


    畢竟這是皇上停止選秀多年以後的第一場選秀,各大王公貴族可都盯得緊呢。她的元春雖然是大年初一的生日,但極好的命格在落魄的家世麵前根本算不了什麽。


    “進宮是一定的,但進了宮以後我隻能告訴她到哪裏該找什麽人,以及見了什麽人該說什麽話……”


    好歹賈母也是做過一品誥命夫人的,知道在規矩森嚴的皇宮裏,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兒很有可能連命都沒了。


    賈母清楚賈赦如今根本不差錢,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銀票收了起來,同時也收起來詢問問賈赦是怎麽幫助元春的心思。


    以她大兒子現如今的本事,怕是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罷。


    “母親就不問問我是怎麽幫助元春的?”賈赦和他母親鬥了多年,如今母親突然不安套路出牌,這讓賈赦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沒處倒,憋得實在是難受。


    既然大兒子想主動說,原本已經起身想要走的賈母又坐了回去。


    “以你兒子我的臉皮,自然是直接求的皇上了。兜兜轉轉,還是皇上說了算。”


    賈赦也沒指望賈母真的誇誇他,隻不過是想得瑟一下而已。“而且皇上同意了,還給我出了一個主意。”


    賈母聽了以後,就差在腦袋上插上一塊你在逗我的牌子了。


    皇上日理萬機,能搭理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事兒?


    賈赦也沒指望賈母聽了就立馬信,畢竟在他母親的固有印象裏,皇上哪能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


    殊不知其實皇上蔫壞著呢。


    “皇上都這個歲數了,怎麽可能把元春納進宮。既然元春做不了嬪妃,至於指給哪個宗室,都是看皇上的心情了。”


    反正都在皇上麵前過了明路,賈赦不介意多和自己進步頗多的母親多說兩句。


    賈母消了一個疑問,卻又有一個問題冒了出來。


    那就是元春身份的問題。


    畢竟元春的生父如今已經是一個白身,想做正妻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要是做妾,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母家,這日後還不得被正室磋磨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身份改變不了,但是可以來點別的。這也是皇上的主意,母親知道了可不能提前泄露出去,否則母親您懂的。”


    賈赦還不了解自己的母親,說著直接遞過去了一個信封讓賈母自己拆開看。


    賈母咽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氣拆開了那個明黃色信封,取出信紙開始細細閱讀。看到最後,賈母的手開始情不自禁地開始哆嗦起來。


    “母親大可放心,元春這丫頭不會有事情的,除非她不聽皇上的話,自己作死……”


    賈母狠狠地點了點頭,將信紙放回信封後遞還給賈赦,拄著拐杖魂不守舍地出了道觀。光顧著震驚了,都忘了她這過來這趟最主要的目的是商量國庫欠銀的事情了。


    “敬大哥,準備好收銀子咯。”


    既然賈赦又敢放肆地收銀子,那肯定是皇上又有新的點子了。隻是賈敬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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