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雖說孩子的婚事依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也不完全是盲婚啞嫁, 等新浪入了洞房掀開蓋頭才知到新娘子長什麽模樣那種。


    結親本是好事兒,但夫妻倆要是不合適還硬撮合, 那就說不定結親不成反結仇了。


    若是尋常人家的夫妻實在過不下去了,還能好說好商量來個和離。若是皇上賜婚的,這事兒可就不太好辦了。


    所以皇上對賜婚慎重得很, 免得一時失察產生怨偶, 耽誤雙方大好年華。


    再說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那麽多閑工夫坐那媒婆的活計。若是兩家都有那麽個意思,皇上才下一道賜婚得聖旨以示榮寵。


    要是到了殿選之前還沒談成,那就殿選過後自行婚配, 賜婚的聖旨就甭尋思了。


    摸清皇上套路的大臣大部分早就在選秀前打好招呼了,賈家也不例外。


    “璉兒自己身上還沒個功名呢,倒先要求他媳婦知書達理了。豈不知那王子騰雖然將女兒從小就充當男兒教養, 性子倒是潑辣得很,可卻是鬥大的字兒都不識一個。”


    賈母原本是抱著兒孫自有兒孫福的態度看待賈璉的婚事, 然而一聽賈赦這麽說就有些不樂意了。


    這鬥大的字兒都不識一個的閨女,娶進門來幹什麽?


    當財神爺供著麽?


    “這女子無才便是德也不是這麽理解的罷……不識字, 那會看賬本不?”


    賈母已經將要求放到了最低。要是孫媳婦連賬本都不會看, 那這門親事他說什麽都不會答應。


    雖然不認識字,但是賬本倒是會看,這個未過門的準兒媳也算是個奇女子了。


    “欽天監給璉哥兒和鳳姐兒測過八字了, 二人八字合在一起是有兒有女的運道。最關鍵的是這王熙鳳的嫁妝豐厚……”


    賈赦對此滿意得不得了。


    一聽自己要有重孫兒, 賈母的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唔, 會看賬本那還說得過去。識字的事兒慢慢來也未嚐不可,等璉兒自己有了功名就教自己的妻子,這麽一來還能促進夫妻之間的感情。”


    至於嫁妝豐不豐厚都是次要的,他們又不指望新婦的嫁妝才能活命的人家。


    至於和老二媳婦沾親……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家人不是?


    “佑哥哥,我聽我爹說皇上給賈璉哥哥指婚了,是我娘的侄女、我的表姐呢。”薛寶釵在讀書休息的時候和天佑閑聊著。


    天佑原本困得哈氣連天,一聽到賈璉被指婚的消息立馬精神了不少。


    賈璉的媳婦不應該是王熙鳳麽,這個薛姨媽的侄女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姥姥歎了口氣,敲了敲天佑的小腦袋。“你小子該不會是讀書讀傻了罷。薛姨媽也姓王,王熙鳳就是薛姨媽的侄女啊……”


    在天佑將賈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的關係網捋了一遍以後點了點頭,好像確實是這麽個關係。


    “妹妹,你和你那個表姐熟悉麽?”天佑滿懷期待地聽著,結果薛寶釵用力地搖了搖頭。


    他們可以說是一丁點都不熟悉。


    薛寶釵見天佑有些失落的樣子,瞧了瞧附近的宮人後湊到天佑的身邊小聲兒地說著。


    “佑哥哥可別和別人說出去,我也是聽我娘講的……”


    這種神神秘秘的事情最是刺激了,天佑拍拍胸脯表示他保證不會說出去。


    薛姨媽和寶釵說那王熙鳳其實不是王子騰的親生閨女,而是他大哥王子勝的女兒。


    當年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王子勝和他夫人都命喪黃泉,隻留下王熙鳳這麽一個女兒。


    當時王熙鳳不過是個繈褓嬰兒,王子騰作為王熙鳳的親叔叔便代替王熙鳳的父親將其撫養長大。


    別看王熙鳳的嫁妝豐厚,其實那原本就是屬於王熙鳳的家產。


    然而要誇王子騰有良心,但看看王子騰對王熙鳳的教養,就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尷尬。


    隻能說是王子騰還算有點良心……


    聽了王家的一些熱鬧,天佑已經琢磨好到時候送王熙鳳什麽禮物了


    “對了,薛伯伯定下來什麽時候回金陵了麽?”


    天佑摸了摸手邊整理好的高頻考點說著。雖然最近嘴上總說著沒薛蟠的份兒,但真有了好東西也不能不跟好哥們分享。


    尤其是薛蟠那個笨腦袋,要是沒有這麽個好東西,說不定還得幾年才能從金陵回京城呢。


    “最近莊子裏的小孩子開始種植牛痘了,父親想著等那些孩子脫離危險以後再動身。估摸著怎麽也得還有半個月,佑哥哥有什麽事情麽?”


    薛寶釵見天佑指了指桌子上整理好的高頻考點便明白了。


    隻是如此走捷徑的方式,怕他父親和林大人回不太高興罷。


    優秀的人總是會惺惺相惜的,天佑覺得兩位長輩見了他整理好的寶貝一定會讚不絕口的。


    實際上會讚不絕口就見鬼了。


    薛謙看了倒是沒覺得什麽。在他眼裏能靠這種方式考上個功名也算本事,總比花個幾萬兩銀子捐個芝麻小官來得強。


    但是這東西到了林如海手裏,林如海直接就扣下了。


    這高頻考點是個什麽鬼?讀書就是讀書,這般急功近利成何體統!


    他可得好好和皇上說道說道,就算兩個孩子考取功名是錦上添花,那也不能這麽胡來啊……


    然而齊敬德覺得,他的小孫兒能乖乖坐住板凳他就阿彌陀佛了。等天佑過了十歲,他就得提前手把手教這孩子處理政務了。


    免得到時候他走得匆忙,天佑這孩子處理政務生疏再出了什麽紕漏。


    這都是後話了。


    “我的親四哥啊,命格那東西真要是有用,咱們現在還至於這麽憋屈地活著麽?”


    順親王大從老遠趕回京城,一時半刻都沒歇著直接去了忠親王。坐下喘了兩口粗氣又喝了一碗涼茶說著。


    當年他們各家的母親還被傳有皇後命格呢。可到頭來呢,還不是坐在貴妃位置上一輩子。


    骨頭都爛成渣子了,也沒被追封成位同副後的皇貴妃。


    “可先太子……”忠親王還想反駁,順親王立馬拍了一下桌子。


    “懷遠死得太過蹊蹺,完全說不通。我甚至懷疑懷遠其實根本就沒有死,皇上完全是在演戲!”


    當年皇上還是禮親王的時候,就是靠著耐心熬出來的。


    如今皇上為了掃清障礙,太子自然也是要熬上一熬。


    忠親王聽弟弟這麽一說,嚇得打了個哆嗦。


    “敬信啊,你說說哥哥我可該怎麽辦啊……”忠親王現在也琢磨出來有些不對勁了。


    順親王覺得他哥自認為鐵板一塊的府邸絕對有漏洞,所以皇上提前知道了消息以後才會把他哥耍的團團轉。


    “那個賈元春我覺得十分可疑,先盯緊了她一段時間再另作考慮。你該怎麽對待兒媳婦就怎麽對待,別讓皇上看出來了什麽。至於江南甄家那幫人,也確實是該換一換了。”


    一個個沒幫上什麽忙,好處倒是想要不少。不就是投了個好胎,趕上姓了甄麽?


    這麽多年也沒什麽用,也不指望他們日後能有什麽用了。還不如借著皇上的手來個斷尾求生,到時候兩邊兒都不得罪。


    隻要有了權勢,自然會有肯效力的人來找上門。


    躺在祖宗牌位上等著吃飯的甄家就上一邊兒待著罷。


    “皇上愛玩陽謀,那咱們就陪皇上玩陽謀。等懷遠這邊的婚事完事兒了,我就打算到西南一帶也開幾家老幼婦孺院。”順親王一邊說著一邊敲著桌子,一副心有成竹的樣子。


    忠親王皺著眉頭琢磨了許久,也猜到了他弟弟究竟想幹些什麽。


    皇上有耐心,他們要比皇上還有耐心才成。


    如今太子之位空懸,他們那幾個皇侄都是沒有多大本事還想拚一把的,這儲位之爭早晚都得上演。


    山高皇帝遠的西南正是一個好地方,現在就是他們積蓄力量的時候。


    “六弟需要什麽,哥哥定會全力配合。”忠親王自知比腦子和膽子從來沒贏過他六弟,所以每當他六弟有什麽不錯的主意時,他都全力配合著。


    弟弟在外遊蕩,哥哥在京苦守。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日後依然還得是這樣。


    “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四哥就在府裏等著抱嫡孫罷……”


    賈元春原本還以為會有人看她不順眼,在殿選之前給她使點壞。然而進了儲秀宮待了一會兒,賈元春發現她簡直想的太多了。


    因為壓根就不存在競爭關係,所以在儲秀宮裏等著在皇上眼前過一遍的秀女之間的氣氛很是和諧。


    “第五組秀女都精神精神,賈元春、安秀馨、郭彩蝶、王熙鳳……”


    賈元春哈氣打了一半,聽到太監叫到了自己的名字,趕忙起身跺跺腳打起精神。雖說隻是走個過場而已,但也不能丟臉不是?


    一等獎軍賈赦侄女賈元春,指給忠親王世子為世子妃。


    賜婚聖旨一下,京城嘩然。不過見不管是忠親王府還是賈赦的將軍府,都裝作沒事人一般該幹嘛幹嘛,眾人便明白了。


    這事兒沒他們想的那麽簡單,還是別瞎琢磨免得丟了小命。


    等所有流程都走完以後,忠親王世子和賈元春的婚禮便在黃道吉日舉辦了。


    規矩甚是繁瑣,披著蓋頭的賈元春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被嬤嬤來來帶去。在夫妻對拜後,被送到了洞房裏等著新郎官掀她的蓋頭。


    齊懷俊等這一天等了許久了,欣賞了一圈屋子裏的擺設後立馬掀開了賈元春的紅蓋頭。“春兒看看我們的婚房,喜不喜歡?”


    她這是住進刑部大牢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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