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和大虎一人一個, 把周教授和小楊扛起來就走, 徐向軍攙著脫力腿軟的穀教授,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原路返回。


    這個年代還沒有什麽移動的通訊工具,下麵的人又因為走得太遠、古墓太深,根本聽不到上麵的聲音。


    褚教授是個急性子,喊了兩聲,下麵沒反應之後, 就著急忙慌地擼袖子要下墓。


    依然是小陸勸住了他:“行了行了,您就別添亂了, 咱們把手頭上的資料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袁芃芃這次走在了最前麵, 她的手電可比徐向軍手裏的那個管用多了, 亮的跟個小太陽似的, 而且三位公安或多或少都有累贅,左右原路返回應該是沒什麽危險了, 大家也就默認她在前麵開路了。


    她隱隱約約聽到了上麵的爭執聲,好像是……褚教授?


    “這次你們誰都別想攔著我!”褚教授強硬地說,“老周和老穀都在下麵呢,我不能在上麵幹看著!”


    小陸死死地抱著他的腰, 表情無奈極了:“好好好, 行行行,我知道知道……哎呀, 爸!”


    褚教授驀地停了下來, 聲音有些顫抖:“小、小陸……你終於肯叫爸爸了?”


    袁芃芃的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她專心致誌地聽著牆角:怪不得之前小陸那次對褚教授的語氣有些怪,居然是父子關係啊……


    而上麵的小金已經被嚇傻了,他不自覺地把自己團成個球,縮在一邊,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褚教授摟著小陸抱頭痛哭:“我對不起你啊……”


    徐向軍察覺到了袁芃芃的異樣:“怎麽了,芃芃?怎麽慢下來了?”


    袁芃芃這才回神:“喔,沒什麽,走吧。”


    褚教授一直都在痛哭,所幸小陸還有些理智,三眼兩語就把自己的老父親哄好了:“行了,你就坐在這裏,耐心地等著,研究研究之前拓印的壁畫,啊。”


    褚教授接過他遞過來的拓印紙,乖乖地坐在一邊,不鬧了。


    “哎哎哎!他們出來了,出來了!”縮在角落的小金一直盯著入口,此時看到有動靜,整個人激動地無以複加。


    袁芃芃的腳步慢了下來:“先把傷員救上去吧,救治他們耽誤不得。”


    剩下的人都沒什麽異議,袁芃芃順理成章地掉到了隊伍末尾。


    最先上來的是兩位年輕的公安,他們來來回回倒騰了兩趟,才把兩位傷員都弄上去。


    “芃芃,”徐向軍看她不知道在那裏幹什麽,連連催促,“你幹什麽呢?走哇!”


    “哎哎,你們先上去,然後再把我拽上去。”袁芃芃握緊了手裏的東西,說。


    “那行吧,那我和穀教授先上去。”徐向軍沒有和她爭,先攙著穀教授上去了。


    袁芃芃緊隨其後,手猛地張開,把一件東西留在了古墓裏。


    昏迷不醒的周教授和小楊被緊急送往了縣醫院,隻剩下褚教授和穀教授帶著三個學生討論古墓的情形。


    “老周的能力那是沒得說,前麵也有一些機關,但老周都帶著我們避開了。我們差一點就能找到墓室所在了,有一次都進去了一個耳室。但是……”穀教授欲言又止。


    褚教授聽得正認真,看到他這個樣子急了:“但是什麽?你倒是說呀你!”


    “按道理說,那裏不該有機關的啊……誰會在自己的逃生通道中設機關啊……”穀教授雖然在考古一方麵不如周教授精通,但他也是國內曆史學方麵的大拿,對這些東西,也是頗有研究的。


    袁芃芃仔細地分辨著:感覺上,好像周教授他們走的和她走的,不是一條路?


    徐向軍顯然也聽出來了:“穀教授,進去入口,不是有一個空曠的大廳嗎?那裏有兩條通道,你們走的是哪一條路?”


    穀教授驚訝地看著他:“你們找到兩條路啦?我還以為你們能找到我們,是純屬運氣,我們命不該絕……”


    徐向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雖然說他們是門外漢,但是全靠運氣,也不至於:“芃芃她功勞不小。在那裏,她就隱隱約約聽到你們的聲音了,我們是直接去救的你們。”


    穀教授若有所思:“老周說那是個岔路口,我們是走的往南的那條路。因為隻有那條路上是安全的……事實證明,那條路確實是安全的,隻是它的盡頭隻是一個耳室,想去真正的主墓,應該還是得找另外一條路。”


    “往南?”袁芃芃懵了,當時她就是純粹靠著聲音找過去的,根本不知道東西南北,她遲疑了一下,試探著問,“是往左,還是往右?”


    穀教授被她逗樂了:“那裏麵可真的不止你們發現的兩條路,如果隻靠左右的話,我們早就迷路了,更別提摸到耳室了。”


    “這個墓主人也夠奇怪的……”褚教授若有所思,“唯一一條安全的道路,通向的居然不是主墓室,而隻是一間耳室……”


    “你們走的不是安全的那條路嗎?一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沒受什麽傷吧?”穀教授擔心地問。


    袁芃芃連連擺手:“沒受傷沒受傷,我們雖然遇到了機關,但是沒人受傷。”


    “那你們是怎麽過的?老周說其它幾條路上的機關,連他都沒把握躲過的。”


    穀教授好奇地問。


    順子和大虎兩位公安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袁芃芃的背包,徐向軍倒是鎮定自若。


    袁芃芃坦然地說:“啊,那個,應該是我的原因。我帶了一輛遙控車,讓車先探探路,把所有的機關都弄出來,我們再走。”


    “什麽車……”


    袁芃芃都準備把東西拿出來了,褚教授卻粗暴地打斷了穀教授的話:“行了!管它什麽車!你們進去一趟,不會就隻帶了兩個傷員回來吧?不是進去耳室了嗎?你沒帶點東西回來?”


    饒是穀教授脾氣再好,被人打斷了話頭,也很生氣。他瞪了褚教授一眼:“急什麽急!就你知道是不是?”


    褚教授理虧,沒敢說話。


    穀教授把他胸前的包卸了下來:“時間緊迫,又有傷員,我隻背了一些我能承受得住的,其它的東西,留在那裏麵了。”


    褚教授迫不及待地打開背包,把細心包裹的黑布扯開,露出了裏麵的東西:是幾尊小型的神像。


    這幾尊神袁芃芃倒也認識,小一點的三個分別是道教的“著名”神仙:元始天尊、靈寶天尊和豐都北陰大帝。


    還有兩尊稍大一點,一尊威嚴莊肅,另一尊……好像有點熟悉?


    褚教授也琢磨開了:“這三位,雖然都是道教的神仙,但彼此之間沒什麽關聯啊……而且,這是一個元後期或者元末的墓,他為什麽要在自己的墓裏陪葬神像呢?”


    “哎呀!”大虎本來在忙前忙後地處理兩位傷員的事,碰巧路過他們商討適宜的地方,當即大叫起來,“這不是城隍爺嗎!”


    袁芃芃的腦海中豁然開朗:怪不得她覺得有一尊稍大一點的神像如此熟悉!


    當初知道秦樓有城隍廟的時候,被好奇心驅使,她還去看過。雖然那裏破破爛爛的,到處都是因為年久失修的“吱呀吱呀”聲,但是城隍廟裏的神像卻是完整無缺的,而且他麵前的桌案上,還擺放著一些野果子。


    大殿中央的神像,雖然個別地方的顏色剝落了,但分明就是這座神像!


    真的,在經曆了戰亂和十年的特殊時期,秦樓的城隍廟能保存得讓她能認出來,實在是很厲害了。


    兩位教授聽到大虎的話,也是嚇了一大跳:“你說什麽?這尊神像和你們城隍廟裏的神像一樣?”


    大虎是個老實人,被兩位教授的架勢給嚇到了,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對對對、對啊,但但但、但是,城隍老爺的像不是金的。”


    可不是嘛,這墓的主人手筆也算大了,這幾尊神像外麵鍍的一層金還是挺實誠的,雖然因為氧化顏色稍稍有些變了,但還是能看出來財大氣粗的。


    “城隍廟就是元末明初的,這裏還有這麽多道教的神像,不會那裏麵埋著的,是城隍爺他自己吧?”袁芃芃百思不得其解,“這也太百無禁忌了吧!”


    其他人都略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褚教授更是大聲斥責:“你能不能帶點腦子?哪有在自己墓裏陪葬自己的像的?”


    袁芃芃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猜測不靠譜,默默地退到了一邊,不說話了。


    “對了,兒子,”褚教授現在毫不掩飾自己和小陸的關係,“咱們拓印的那個壁畫呢?”


    “在這裏。”小陸連忙拿出來。


    這是幾張簡單的圖,人物身上的線條都不是很流暢,但身上的服飾和臉上的神情什麽的,都十分清楚。


    其中一副是一群人在草原上打獵的情景,領頭的那個人高鼻深目,應該是蒙古族的人;第二張是一群人圍著篝火,在載歌載舞,還有一個架子上,架了一個人……


    “按順序來,這個應該是第二張。”褚教授把最下麵的那一張拿了上來,“等等啊,我把順序排好。”


    袁芃芃趁著這個機會,大致把所有的拓印圖都掃了一遍,心裏已經大致有了個數:生活在草原上的一群人,靠打獵為生;有一天,突然從東方來了一個人;這個人來之後,他們打的獵物變多了;這個人需要他們祭祀……


    “沒,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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