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聽完不勝唏噓,如此說來想必是真的了,那一段時間的空白也清楚了,山賊們為了放火燒幹淨去找了油來,現在他們隻要去顧明朗所說的地方挖開來看看就能一探究竟了。向顧明朗再三承諾他們一定會幫他伸冤之後,四人披星戴月地趕到顧明朗真正的葬身之地,如今這裏已經了無痕跡,枝繁葉茂的李樹下長滿了野草,旁邊有一條溪流經過,他們看了一會兒決定回去拿了鏟子再來。坐在回衙門的馬車上,秦思俏見楊續一直皺著眉便開口道:“楊續,就算找到顧明朗的屍首也沒用,都那麽長時間了,估計隻剩下一堆白骨了,也不能證明就是顧明朗的啊。”


    楊續點點頭,“所以我們剩下一條線索了。”


    “秘方!”


    “沒錯,隻要能證明秘方在顧清風手上,就能證明他的嫌疑。”


    “從雨竹樓所賣的酒來看,顯然是沒有按照秘方來釀的,顧清風想是害怕受到懷疑才一直沒用。”宋子昭回憶那天所喝的酒實在是不上檔次。


    秦思俏接著說道:“他費了那麽大的勁也要把秘方弄到手,為的就是完全掌握雨竹樓從而坐穩顧家大當家的位子,可如今又不敢拿出來,豈不是白忙活了。”


    “隻要顧明朗一死,顧家就隻剩顧清風他一人,就算沒有秘方,他也一定是顧家的大當家,拿走秘方估計也是害怕泄漏出去吧。”宋子昭看著楊續。


    “有沒有可能他已經把秘方處理了?”蘇兔突然開口。


    “很有可能。”楊續揉了揉太陽穴繼續分析,“如果我是顧清風一定把秘方記在腦子裏然後毀了那信箋。”


    “不對啊,還有一個人也知道秘方的內容啊!”秦思俏拍了拍腦門看著另三人,“顧家老太太啊!她為什麽不把秘方告訴顧清風呢,她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了呀,沒道理不傳授給他。”


    “你沒聽說嗎,顧老太太得到兒子被山賊害死的消息之後就中風了,到現在還臥床不起,目不能視,口不能言。”蘇兔麵無表情地提示道。


    秦思俏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她還真沒有打聽過顧家的消息,沒想到她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果真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這一點估計顧清風自己也沒有料到。”楊續又緊鎖著眉頭,語氣卻是淡淡的。


    “我看顧清風這個人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想方設法讓顧家老酒重現,而且這也簡單得很,隻要撒個謊就行了,畢竟知道秘方的人隻有他們母子三個。”宋子昭不解地搖搖頭。


    “顧清風為人謹慎,不會冒這個險,萬一顧明朗曾經告訴過什麽人秘方的事情,那顧清風就搬石砸腳了。”楊續此話一出大家頻頻點頭。


    秦思俏有些懊惱地問:“那我們豈不是找不到顧清風的犯罪證據了……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動手讓秘方出現,總不會等到顧老太太病好了吧。”


    “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們隻能用引蛇出洞的招了……”楊續說完閉上了眼。


    秦思俏看見楊續這種表情腦海中又浮現出他靠在自己肩膀睡覺的畫麵,心裏竟有一點緊張,生怕楊續這會兒又要靠在她肩膀上,瞧了瞧蘇兔和宋子昭,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心虛……直到馬車抵達衙門,秦思俏懸著的心才放下來,楊續沒有再拿她的肩膀當枕頭,看來是她多心了,上次楊續應該是不小心,他這樣的人同樣的錯誤怎麽會犯第二次呢。


    金良城知縣見他們幾尊大神回來了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楊續故作不滿地告訴知縣他們要重查顧明朗一案,因為疑點太多要求他配合並且絕對保密。知縣一聽就急了,連忙點頭稱是,幾天幾夜寢食難安這會兒又被查出辦案不力,他也是倒黴碰上楊續他們,這輩子估計再也遇不上比這幾個人更大的官了,他要是稍有差池,烏紗帽不保事小,玩忽職守事大!


    “各位大人,你們想要些什麽,小人立刻去辦。”


    “聽說顧明朗生前和他的侍女朱細細來往密切,你可有辦法讓我們與她見上一麵,越快越好,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官府的人要見她。”


    知縣快速轉了轉眼珠,“有辦法!有辦法!大人們就交給小人去辦吧。”


    “好!”楊續也不多問,很放心地交給知縣辦了,沒想到他下午就來報說晚上安排了朱細細到府上,沒想到這個知縣還挺有效率,真是很想好好表現一番。


    知縣說是要在他府上邀請親家一家人做客,很順利地請了顧家有名的琵琶女朱細細前來演奏助興,下午叫人趕了馬車把親家一家都火急火燎地接了過來當煙霧彈,楊續他們則被安排在一道屏風後麵,既能看見朱細細又擋住了他人的視線。


    到了晚飯時間,朱細細準時到了府裏,她一身粉色襦裙抱著琵琶款款而來,頭發梳了個螺髻,很是端莊優雅,雖然白紗掩麵,但從眉眼間看得出是精心妝扮了的。屏風後四雙眼睛都注視著她緩緩落座,朱細細側身對著賓客,從楊續他們的角度剛好能看見朱細細的正臉。秦思俏盯著她的眼睛看卻沒見她流露出一絲感情,就連撫琴時也似乎沒有什麽情緒起伏,這和他們在顧明朗幻境中看到的朱細細簡直是兩個人,一年前她抱起琵琶時還是那麽開心、鍾愛……


    一曲終了,知縣安排朱細細在後院稍作休息,然後悄悄跑到屏風後麵來,“大人,小人這樣安排是否妥當?”


    “很好,不過我們想看看朱細細的臉,能辦到嗎?”宋子昭開口詢問。


    “這……請各位大人稍等。”知縣說完就急急退了回去。


    秦思俏見知縣對一個侍女耳語了幾句,那侍女便托著盤酒水朝後院去了。沒一會兒功夫那侍女就回到廳堂,知縣和她交換了一個眼色趁著賓客看戲看得正入迷又悄悄地轉到屏風後麵,麵帶喜色小聲地回複道:“大人,現在朱細細正在後院坐著,沒帶著麵紗。”


    “秦思俏,你換身侍女的衣服去後院看看。”楊續突然發話。秦思俏其實早就按捺不住了,立刻站了起來,她可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她,也很想知道沒了顧明朗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不過這不是秦思俏想知道,而是秦思俏感受到的顧明朗的關懷和惦念……


    朱細細在後院休息時被一個笨手笨腳的侍女“不小心”灑了一身酒,連麵紗都沾濕了,隻好取下來讓她去換一條幹的,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隻好抱著琵琶幹坐著。秦思俏換了身侍女的衣服從朱細細身後慢慢地靠近,院子裏隻掛了兩排燈籠,光線昏暗,秦思俏站在暗處輕輕地咳了一聲,手在袖子裏緊張地握拳,等著朱細細回過頭來。


    朱細細聽到聲響轉身去看秦思俏,“有勞姐姐了。”秦思俏低著頭站在暗處,朱細細看不清她的長相,隻見她小臂上搭了條麵巾。朱細細起身朝秦思俏走過去,秦思俏抬眼……她不是朱細細!


    眼前的這個姑娘她不是幻境裏的人,不對,她是幻境裏的人,但她不是那個孩子般柔弱的朱細細,而是……杜小萱……


    秦思俏魂不守舍地回到屏風後麵,朱細細也重新登台演奏。秦思俏剛坐定,宋子昭就開口問道:“你們說了些什麽?她認出你了嗎?沒穿幫吧!”


    “沒……她沒認出我……”


    “你怎麽了?她和你說了什麽?”楊續見秦思俏兩眼發直,不由得擔心道。


    “我們沒說話……她……長得和幻境裏的朱細細不一樣……”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杜小萱不一樣,朱細細怎麽也不一樣,這個顧明朗有什麽問題!


    “她很像一個人。”秦思俏補充道。


    “誰?”蘇兔問得幹脆。


    “像……杜小萱……”


    “哪個杜小萱?顧家的還是幻境裏的?”楊續問。


    “和顧明朗幻境中的杜小萱簡直一模一樣!”秦思俏用很肯定的眼神對上三對充滿疑問的眼睛。


    ……


    秦思俏見他們不發話,接著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你們不覺得幻境裏的杜小萱和朱細細有幾分相似嗎?”


    ……


    “就好像……就好像……朱細細長大以後會像杜小萱一樣……”這個猜測會不會太奇怪了,秦思俏她也是剛剛才有了這個奇怪的念頭,可越想越覺得像!


    “我看可能是顧明朗他的三魂七魄受到過什麽傷害導致神思混亂,反正這兩個人的長相和案子也沒有關係,就別管了,頭都疼了!”宋子昭聳聳肩不耐煩地說。


    “會有這種情況嗎?”秦思俏看向楊續。


    楊續想了一下說:“魂魄在陽間太久了也有可能,不過我看顧明朗的三魂七魄沒什麽異常……算了,宋子昭說的沒錯,我們應該把重點放在顧清風身上。蘇兔,你晚上去把朱細細帶來。”


    秦思俏不解,“帶?”……怎麽帶?現在不就是晚上?


    ……


    其實楊續說的不是晚上,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半夜,秦思俏看見蘇兔把暈了的朱細細放在房間地上的時候才搞明白他的意思,他們怎麽那麽喜歡綁人呢……她也是吃過虧的,對朱細細十二萬分的同情。


    “至於嗎!怎麽把人給綁來了,這可是犯法啊!”秦思俏不滿地朝楊續瞪著眼。


    “別急啊,我又不傷她,問完話就放她走。”楊續笑著回答,仿佛看穿了秦思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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