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波鴻說要和姬清大婚, 就立刻動手去準備, 他在須彌幻境折騰了很久,而後做好了一切後,姬清的麵前浮現出金色的大門。


    這是通往須彌幻境的大門。


    姬清打開了門,進到屋內,隻見屋裏擺著一扇屏風,一麵銅鏡, 和一套繁瑣的嫁衣,嫁衣十分華美, 上衣是右衽大襟襖褂,下裙是偏鬆散的馬麵裙, 嫁衣上綴滿了珠寶, 看上去流光溢彩。


    姬清也不是第一次穿女裝了, 隻是這嫁衣穿起來格外麻煩一點,姬清蹙眉盯著亂七八糟的衣服, 深吸一口氣決定先脫了再說。


    姬清站在屏風後換衣服,他解開衣帶,白綢從雪白的身體上掉落,層層疊疊的綢緞落在腳踝處, 姬清踮起腳尖, 用腳把白衣踩下去,再拿起深紅色的嫁衣, 有些苦惱地看著, 他琢磨了一下隨便往身上套了上去。


    銅鏡映出屏風上窈窕纖細的身影, 隻見那朦朧的影子腰身極細,纖纖的十指拿起嫁衣,長長的尾巴輕輕搖晃時,就宛如民間傳說裏惑人的精怪。


    穿裙子的時候,姬清發現楚波鴻居然還貼心地在裙子上留了一個給小尾巴的洞,姬清一瞬間感覺到楚波鴻對小尾巴深切的關注與愛意。


    姬清沒忍住笑了出來,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氣笑的,還是被楚波鴻的貼心程度暖笑的。


    姬清在低頭給自己係上絹帶,即使穿上了這麽厚重的嫁衣,他的腰也還是盈盈不足一握的纖細。


    姬清好不容易換好了衣服,坐在五開光炫紋坐墩上,用手指捏住大紅繡鞋,繡鞋上也綴滿了珠寶,姬清把白嫩的小腳往繡鞋裏塞,鞋子的尺碼非常合適,看來楚波鴻平常抓住他的腳,不光親來親去,還有用心留意大小。


    姬清從屏風後走出,坐在梳妝鏡前,拿起鳳冠,小心翼翼地往頭上戴,一點碧翠百花驚,而鏡中那謫仙般的容顏卻讓萬物失了顏色。


    隻見三千白發垂落深紅的嫁衣之上,纓絡垂旒下的藍眸宛如晶瑩澄澈的新雪,姬清穿著素淨的白衣是九天之上的仙人,那麽此刻一身嫁衣,就是妖冶的紅蓮,偏偏他的眼眸還如稚子般純淨,惑人心魄而不自知。


    長長的嫁衣拖曳在地,隱隱露出他雪白的小腿,而那條又白又軟的尾巴垂在暗紅的裙上,隻有尾巴尖在微微搖晃。


    姬清拿起繡著合歡花的蓋頭,小心翼翼地往自己頭上蓋。


    當他蓋上蓋頭時,有一隻彩色的蝴蝶飛到他的眼下,指引著姬清前進的方向。


    姬清來到了華美的轎子前,他蓋著蓋頭看不清周圍的東西,那隻彩色的蝴蝶飛入轎子中,於是姬清提起裙擺上了轎子。


    金簾落下,姬清坐上花轎,他可以聽到四周敲鑼打鼓喧囂的聲音,轎子一晃一晃的,他心中的歡喜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等下了轎子,一條長長的紅毯鋪到地下,姬清踩在紅毯上,長長的裙擺也拖在紅毯上。


    那隻彩色的蝴蝶翩翩飛舞,飛到堂中英俊的新郎官麵前,而後化為靈氣消散不見。


    楚波鴻站在大堂中,看著姬清走在紅毯上,看著他的摯愛外著霞帔,足抵繡履,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從茲締結良緣,訂成佳偶,赤繩早係,白首永偕,花好月圓,欣燕爾之,將泳海枯石爛,指鴛侶而先盟,謹訂此約。”


    姬清和楚波鴻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小指上各自纏著紅線,像是斬不斷的情緣。


    當他們拱手作揖時,那根細長的紅線也跟著在半空中顫動起來,姬清慢慢彎下腰,聽到那一聲長長的好似戲腔的聲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四周畫麵一轉,就到了洞房中。


    姬清坐在紅床上,他的手交疊著放在大腿上,綢緞暗紅,襯得十指晶瑩雪白如蔥削一般。


    楚波鴻拿著玉如意,彎腰揭起了蓋頭,看到姬清的麵容時呼吸一窒,墨色的鳳眸一眨不眨。


    姬清未施粉黛,頭發也沒有挽起,而然他容貌已經美到超越性別,凝白的麵孔,襯著華麗的嫁衣,透出矛盾的美,仙氣而妖異,清純而魅惑。


    “真美。”楚波鴻輕聲讚歎道。


    姬清抿唇一笑,他不笑時已經傾國傾城,這樣在燈下含羞膽怯地一笑,讓八荒都失了顏色。


    楚波鴻的眼裏劃過璀璨的光芒,那是一瞬間迸發出來的驚豔和喜悅。


    他們一起喝了交杯酒,清冽的酒氣醺得姬清暈乎乎的,姬清臉頰生暈,四肢虛軟,藍眸蒙上一層水霧,好似不勝酒力。


    楚波鴻深深地看著姬清,看著那張宛如謫仙般出塵又微露妍態的麵容,心中翻湧著無數的情緒和渴望,他想要一層又一層剝開那繁複華麗的嫁衣,像撥開層層疊疊的牡丹花瓣,然後俯身含住裏麵散發著幽香的嫩蕊。


    小尾巴在柔軟的被子上搖來搖去,它還不知道等會兒自己會麵對什麽。


    楚波鴻取下姬清頭上的鳳冠,放到一旁,此刻姬清已經軟乎乎的,躺在他的懷裏小奶貓似得蹭來蹭去。


    “乖,我幫你把鞋子脫了。”楚波鴻柔聲哄道。


    姬清靠在床上,楚波鴻捧起他的腳,輕柔地幫他把繡鞋脫下。


    暗紅色的繡鞋滾落在床下,楚波鴻看著姬清精致的腳踝,眸色漸深,他一隻手抓住姬清的腳掌,另外一隻手把裙子撩起。


    雪白修長的腿從深紅色的綢緞中抬起,腿部優美的曲線宛如一段束起的綢絹,柔美到了極致。


    楚波鴻在腳背上落下細密的吻,而後他再伸手握住了姬清腰間的絹帶。


    姬清抓住楚波鴻的手,軟軟地說,“不、不解。”他顯然是喝醉了,咬字也不清楚,水汪汪的眼眸委屈地望著楚波鴻,道:“你壞。”他一邊指責著,發絲間的貓耳也焉巴巴地伏下。


    “我不壞,我寵你。”楚波鴻捧起姬清的臉,在他的唇上落下纏綿的吻,嫩生生的唇瓣被楚波鴻含在嘴裏,清冽的酒香和姬清身上帶著的甜味混在一起,讓楚波鴻也沾上了一點醉意。


    等一吻結束後,姬清的唇像裹著一層瑩潤的糖漿,唇色深了許多,眼角又泛起淡紅色,就像上了妝一般。他朱唇雪膚,兩鬢散落,配上大紅嫁衣,透出了驚人的媚意,像是春日枝頭的開得豔麗的花,又似春山深處霧蒙蒙的煙雨。


    “你好甜。”楚波鴻深深地看著姬清,低聲讚美道。


    姬清有了一種危機感,他兩隻手捂住自己的貓耳,兩條腿屈起,把自己的小尾巴藏了起來,然後軟軟地說:“你、你不能碰我的耳朵,還有尾巴。”


    “好,我不碰耳朵和尾巴,乖,別怕。”楚波鴻溫聲道,他俯下身,慢慢舔著姬清的脖頸,姬清嗚咽出聲,雪白的睫羽上懸著晶瑩的淚,淚水如碎玉珠子般淌滿了巴掌大的小臉。


    楚波鴻品嚐過的每一寸肌膚都是奶白柔亮,還帶著飴糖般甜膩的熱度,頸窩中像是呈著暖融融的蜜水,讓楚波鴻流連忘返。


    姬清抽噎著,小聲道:“脖子也不能碰。”


    楚波鴻的手移到腰間,握住絹帶,輕輕一拉,就見腰帶鬆散開來,楚波鴻低頭一笑,柔聲道:“好,我們不碰脖子。”


    華麗的嫁衣被拋落在地,隻見被翻紅浪,而今夜漫長。


    ……


    姬清在楚波鴻的懷裏醒來,伏在楚波鴻結實溫熱的胸膛上,緩緩眨了兩下眼睫,而後腦海中想起了昨晚發生過的事情,姬清的臉上漫上紅霞,他有些氣鼓鼓地伸手捏著楚波鴻的鼻子。


    楚波鴻睜眼就看到姬清淚眼汪汪地瞪著他,氣呼呼道:“我要咬死你這個大壞蛋!”


    楚波鴻的眼裏漾出一抹笑意,他溫柔地摸著姬清的頭發,再把姬清身上裹著輕薄的紅綢被子往上扯了扯,省的麵前的小笨貓春光乍泄也不自知,因為小笨貓以那樣的形象張牙舞爪,會讓他忍不住把小笨貓從頭舔到尾。


    做好了這一切,楚波鴻輕聲道:“那你就來咬死我吧。”


    姬清用力咬在楚波鴻的耳垂上,咬出了血,而後又拿起枕頭糊在楚波鴻的臉上,對這個在他喝醉之後落井下石,誘哄他做出一大堆破廉恥的壞蛋加以懲戒。


    楚波鴻也知道昨天自己把姬清欺負狠了,於是乖乖讓姬清泄氣,等姬清折騰累了,楚波鴻把氣鼓鼓的小奶貓抱在懷裏,珍惜地親來親去,溫柔地問:“想吃什麽,除了小魚幹,要不要甜點?”


    姬清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別扭地哼了一聲。


    楚波鴻無聲地笑了,他碰起姬清的臉親親,額頭抵著姬清的額頭,鼻尖和姬清的鼻子慢慢地摩挲,“現在就給你做,好不好?”


    姬清再次軟軟地哼了一聲。


    楚波鴻知道這是哄好了,他揉了揉姬清的小腦袋,幫姬清穿好衣服,再橫抱著姬清走了出去。


    姬清撅著小嘴巴,悄悄把臉貼在楚波鴻的胸口,裝出自己還是很生氣的小模樣,可是在空中晃動的小尾巴卻暴露了一切,隻見那白白軟軟的尾巴尖愉快地晃來晃去,像是藏著掖著的小歡喜。


    傳承類似於一個獨立的小空間,姬清和楚波鴻在傳承中生活了一段時間,準備走出去雲遊四海。


    雖然楚波鴻的壽命隻有百年,可是他的大乘期修為是貨真價實的,三千年前的修仙界靈氣充沛,再加上楚波鴻原本就是天縱奇才,才能修煉到大乘期。


    而如今的修仙界靈氣匱乏,練虛期就是修仙界頂端的存在,幾個合體期老怪都不出世,專心修煉,楚波鴻的修為可以碾壓修仙界的所有人。


    他帶著姬清來到人界與魔界的壁障,那裏有一條魔氣翻湧的暗河,暗河中開滿了殷紅的花,好像暗河兩岸的土地沃土焦枯,寸草不生都是為了長河裏的豔麗的花朵。


    “當年魔君帶著萬千群魔想要破開壁障,於是我用九淵劈出這一劍,沒想到千年之後,這道劍痕被河水覆住,變成了一條暗河。”楚波鴻摟著姬清的腰,指著那條暗河感慨道,他揮了揮手,暗河中不知名的魔花就飛到他的手中。


    這朵魔花像是血紅的睡蓮,卻隻有巴掌大小,楚波鴻將花放在姬清雪白的發間,讓那兩隻毛茸茸的貓耳正好夾住魔花,他退後一步細細欣賞了一會兒,再柔聲道:“你比花好看千倍萬倍。”


    姬清哼了一聲,“那是。”然後伸出手向楚波鴻要抱抱,楚波鴻趕緊抱住了他可愛的小貓咪。


    楚波鴻又帶著姬清去了很多的地方,他們後來去了開滿墨梅的忘情山上,在山頂碰到了雲琬莠。


    雲琬莠穿著喪服,未施粉黛,坐在一株最大的墨梅樹下,她的旁邊放了一座水晶棺材,棺材上落滿了墨梅花瓣,看不清的裏麵的樣子。


    雲琬莠看到楚波鴻和姬清後,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很淡,轉瞬即逝,她的眼裏更多的是化不開的悲傷。


    楚波鴻的目光落在那座水晶棺材上,雲琬莠注意到楚波鴻的神情,她把一縷秀發挽到耳後,輕聲道:“這是素女宗的太上長老,是靈劍宗掌門的雙修伴侶。”


    雲琬莠沒有看楚波鴻,她的目光投向遠方,“多謝楚道友那日一劍破了靈劍宗,妾身才能將她的身體討回來。”


    “她最喜歡墨梅了,妾身終於可以陪她一起看了。”


    “雲道友節哀。”楚波鴻低聲道。


    雲琬莠低低地笑了,眼淚也跟著笑了出來,一片墨梅花瓣落在她的手心,雲琬莠靜靜地看著那片花瓣,而後輕聲道:“真羨慕楚道友和姬道友的感情啊。”


    那片花瓣被清風吹遠,落入塵土中。


    楚波鴻和姬清離開了忘情山,回頭可以看到雲琬莠趴在水晶棺上的身影。


    有些人選擇把自己鎖在回憶裏,而有些人則選擇每一天都珍惜著度過。


    天下美好的風景在百年中被楚波鴻和姬清看了大半,到了楚波鴻生命的最後一天,他和姬清兩個人一起呆在傳承中,楚波鴻將雲霄劍和九淵劍放入傳承裏,等他死後,自然會有有緣人來繼承這一切。


    姬清把頭靠在楚波鴻肩上,看著楚波鴻小指上的那節紅線,紅線的這端係著楚波鴻,那端係著姬清,連接是如此緊密,把兩個人的靈魂都糾纏在了一起。


    “我後悔了。”楚波鴻突然道,“我隻顧自己享受了百年,卻沒有想,也不敢想你的以後。”


    姬清抱住楚波鴻,輕輕啾咪了他的側臉,然後道:“我的以後就是去奈何橋上找你呀。”


    他勾了勾小指,因為那條紅線的牽扯,楚波鴻的手指也跟著晃了晃,就像他此刻的心。


    姬清甜甜地笑了,“我不能讓你在奈何橋上等我太久呀,我們要一起開開心心地手拉手去投胎。”


    白白軟軟的尾巴悠閑地搖來搖去,“楚波鴻,你不能喝孟婆湯,我也不喝,我們都不喝,好不好呀?”他湛藍的眼眸裏裝滿了快樂和溫柔,“就算你喝了也沒有關係,我們還有這根線呢,到時候我們順著紅線就可以找到對方啦!”


    姬清開心地轉過頭,笑吟吟道:“你說是不是呀?”


    隻是現在已經沒有人回答他了,穿著廣袖長袍的仙君閉上了眼,永遠地睡著了。


    姬清低頭親了對方一口,繼續輕聲道:“就算線斷了也沒有關係,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其實,我就是想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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