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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清沼捏了捏姬清的臉, 含笑道:“今天到這裏, 是要選一些禮物,送給小朋友。”


    “你家裏有小孩?”姬清看著滿屋的玩具,轉頭問:“是弟弟還是妹妹?”


    陸清沼輕聲道:“弟弟也有, 妹妹也有。”墨鏡遮住了陸清沼的眼睛,他勾了勾嘴角,淡淡的笑意掛在臉上,“去挑吧。”


    “你還沒有說他們喜歡什麽呢?”姬清鼓起嘴,“現在的小孩都很挑剔的。”


    “我也不太清楚,你多選一些,他們自己會挑走自己想要的。”陸清沼道。


    姬清上去認真地看著可愛的玩偶,他的目光凝聚在一個小羊公仔上,想起在之前上網看陸清沼的個人資料時,發現陸清沼是屬羊的, 於是他拿起了那個公仔。


    最後陸清沼和姬清一起買了好多的毛絨玩具, 還有最近流行的動畫片角色的模型,這些禮物把後備箱裝的滿滿當當的。買完玩具,陸清沼和姬清又去買了很多的零食。


    姬清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沿路的景色逐漸荒蕪,發現他們去往的方向是郊區。


    “我等會兒要怎麽稱呼你的爸爸媽媽呀?”姬清難得有些小緊張。


    “……叫伯伯好了。”陸清沼沉默了片刻, 低聲道, 他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 “我的小少爺, 你這樣好, 所有人都會喜歡你的。”


    過了許久,車停在一家福利院前,這是一家老舊的兒童福利院,鐵門已經生鏽,綠色的爬山虎纏繞在柵欄上,幹瘦的門衛顯然是在打瞌睡,他被聲音驚醒後睜開眼,看見了陸清沼的車,於是叫道:“陸先生!”


    車內沒有人應聲,空調開的溫度是很低的,可是當姬清握住陸清沼的手時,卻發現對方的手心全是冷汗。


    墨綠色的鏡片遮住了陸清沼的眼睛,叫姬清看不清陸清沼的神情。


    姬清抓起陸清沼的手,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手背上,他保持著歪頭的模樣,輕輕軟軟地叫道:“陸先生,我們該開車進去了。”


    “好。”陸清沼緊抿的唇鬆開,吐出一個字。


    車子很快開了進去,許多小朋友在老師的帶領下排好隊安靜地站著。正午的太陽那麽大,幾個老師站在陰涼處,而瘦小的孩子滿頭大汗,被太陽照得睜不開眼睛。


    一個老師熱情地走上來,說著歡迎陸清沼的話。陸清沼冷著臉,聲音無比冰冷,“讓孩子們回屋子裏坐著,外麵的太陽這麽大。”


    “不要緊不要緊,孩子們都想對陸先生表示感謝呢。”老師殷勤地笑道。


    “我說讓孩子們回屋休息。”陸清沼的音量升高,他摘下墨鏡,眼神如刀鋒般銳利森冷。


    那個老師明顯被嚇了一跳,他的表情有些不忿,“好、好的。”然後轉身對孩子們吼道,“快回去!傻站著幹什麽!”


    明明陽光那麽大,可是姬清卻感覺陸清沼站在很陰暗的角落。姬清走到陸清沼旁邊,挽著他的胳膊,對著陸清沼甜甜地笑,他的目光澄澈,眼睫長而卷,陽光給他的臉鍍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笑起來就像是陸清沼說過的溫暖得像個小太陽。


    陸清沼看著姬清,冷漠的神情瞬間冰雪消融,他低聲道:“我們去把禮物拿出來吧。”


    姬清和陸清沼,還有幾個老師一起把準備好的禮物搬出來,他們進了屋子。裏麵的孩子八個人一組,圍著小桌子做好,靜靜地看著他們。


    老師站出來說了幾句誇讚陸清沼的話,那些孩子們像訓練好的一樣,整齊劃一地說:“謝謝陸哥哥的禮物!陸哥哥辛苦了!”


    陸清沼摘下了帽子和眼鏡,他開始拆禮物,走到每張桌子前給小朋友一個個發過去。有一個兔唇的小姑娘應該是很喜歡陸清沼的,她伸出手輕輕扯了一下陸清沼的衣擺,然後有點羞澀地露出一個笑:“陸哥哥,你好久沒來了。”


    陸清沼拿出一個粉色的小兔子,放到小姑娘的手邊,“哥哥最近在忙,以後有空了就過來。”


    小姑娘用力點了點頭,珍惜地抱住了小兔子。


    姬清也在發玩具,他不知道該怎麽和這些孩子溝通,就使勁地笑,酒窩一直甜蜜地浮現。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安靜地接過姬清的禮物,她的右眼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奇怪。


    “是義眼。”係統解釋道。


    等發完所有東西後,姬清和陸清沼陪小朋友玩了許久才離開。


    “院長退休了,本來想帶你見見他。”陸清沼道,他重新戴上墨鏡和鴨舌帽,開車駛出了福利院。老舊的福利院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消失在姬清的視線中。


    “院長伯伯住哪裏?我們可以去看看他。”姬清提議道。


    “不必這樣。他當年照顧的孩子很多,早就記不清我了。記住的也隻是現在的陸清沼。”陸清沼目視前方,聲音平靜。 “我拍完一部戲就會回來看看。”


    “這兩年拍戲賺了錢,往福利院捐了不少。”陸清沼勾了勾嘴角,“可是每次到這裏,都是老樣子。”


    姬清抓住陸清沼的手,“陸先生,你可以停車嗎?”


    陸清沼把車停在路邊,姬清摘下陸清沼的墨鏡,和那雙漆黑的鳳眸對視。姬清捧住陸清沼的臉,輕輕親了他的眼睛,道:“陸先生,請告訴你的眼睛,我希望它永遠不要流淚。”


    姬清的手細細撫摸著陸清沼的臉,指腹摩挲著他偏高的眉骨,鼻尖溫柔地點了點陸清沼的鼻頭,姬清軟軟地說:“陸先生,請告訴時光裏的小陸先生,我很愛他。”他拿出口袋裏的小羊公仔,放到陸清沼的手裏,“這是送給小陸先生的。”


    陸清沼用力抱住了姬清,他的聲音微顫,“我的小少爺。”


    姬清乖乖讓陸清沼抱著,“嗯,我在。”他伸手抱住陸清沼,臉貼在陸清沼的胸膛,四周靜極了,靜得能聽到陸清沼的心跳,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一聲又一聲,最後陸清沼終於鬆開了手,他把小羊公仔收好,幫姬清係好安全帶,重新開車。


    夜色如水,車開入繁華的市區,前方璀璨的光點漸漸變多,霓虹燈閃爍著,星星閃爍著,一切都變得平靜美好。


    陸清沼送姬清回家,快到時,姬清轉頭對陸清沼笑道:“陸先生,你準備什麽時候到我家來,見見我的家人?”他說這番話時,月色如一泓澄澈的水將他籠罩住,眼眸清亮。


    “等拍完這部,我把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再去見你的家人,好嗎?”陸清沼問道。


    “好呀。”姬清飛快地親了一下陸清沼的臉,然後立刻下車跑開。


    陸清沼靜靜坐在車內,他拿出那隻小羊公仔,看了許久,露出一抹溫柔的淺笑。


    持續的爆炸聲不斷從遠處傳來,每響一聲,心底未知的恐懼和憤怒就增長一分。原本純黑的眼瞳變成血紅色,皮膚呈現不自然的青白,姬清的速度提升到肉眼不可捕捉的程度後,他衝進了黑色的煙霧中。


    黑色的煙霧下,橙紅色的火光閃爍,但是當深入其中時,姬清卻看到了堅固的冰層。巨大的橢圓形冰層如同一個蛋殼罩在地麵上,將一切傷害隔絕。然而厚厚的冰層上出現層層疊疊相互交錯的裂痕,裂痕越擴越大,龜裂的紋路迅速漫延,最外麵的冰塊劈裏啪啦掉落一地,隻剩下薄薄的一層冰塊。


    冰內的隊員沒有注意到姬清,因為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個方向,集中在半跪在冰外,為他們抵擋了所有傷害的宋西辭身上。


    他半跪在地上,後背露出森白的骨頭,雙手無力地垂在地下,全身沒有一點力氣,能不倒下,全憑額頭抵在冰層上的支撐力,搖搖欲墜的碎冰懸浮在他的四周,當爆炸的餘威散盡時,那些冰塊瞬間跌落在地。


    宋西辭也隨之緩緩向後倒去。


    在這一刹,仿佛慢動作播放般,連四周的黑霧翻騰的形狀都清晰可見,背上嫣紅的血迸射的軌跡都無比明了,姬清看見宋西辭眼睫上覆蓋著的薄薄的微雪向外灑出,看見他癱軟的身軀慢慢倒下——


    心底有一道聲音在不解地問,你為什麽這麽生氣?


    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不知道。


    可這是我的儲備糧,我的所有物,隻有我可以欺負,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在宋西辭要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姬清衝上去接住了他,懷中抱著的人沒有一絲血色,如同快要融化的冰塊。姬清接觸到宋西辭後背的手全是粘稠的血,汩汩的血溢出指縫,好似大把大把消逝的生命力。


    姬清抬眼冷漠地看向震驚的隊員,血紅的杏眼中是一片漠然。他站起來扛起宋西辭,如同初見時那般,宋西辭的腳依然觸碰到地麵,可是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人湊到他的耳邊,說那我來背你。


    想要殺了所有人的暴虐席卷了姬清的腦海,如果不是實驗室的人下黑手,如果不是廢物隊員成為宋西辭的累贅……


    那些暴躁的情緒叫囂著翻屍搗骨而來,在一切情緒都不受控製前,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微不未聞的聲音,“去、去沒人、的地方。”


    宋西辭睜開了眼,看著姬清,眼神中有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一切的負麵情緒如潮水般退下,姬清宛如一隻被順毛了的大貓,他有些委屈地癟了一下嘴,然後一聲不吭地扛起宋西辭往別處走。


    身後是莫蘭他們的呼喚聲,可是姬清一點也不想回複,他沒有任何演戲的興致,甚至不想再看別人一眼。姬清越走越快,把所有人甩在身後,他按照係統的指示來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宋西辭放下,一隻手扶住宋西辭,然後乖乖地問:“我要怎麽做?”


    宋西辭虛弱地將食指咬破,輕輕握住姬清沾滿血跡的手,姬清的手被他冰冷的手掌溫柔地覆住,“閉眼。”沙啞的聲音響起。


    姬清乖乖閉上眼睛,下一秒,一陣眩暈感襲擊了他,等姬清再次睜眼時,他發現自己來到另外一個地方。


    這是一個大約五立方米的小空間,一片雪白,中央有一池泛著冷氣的寒潭,潭水冷白色,裏麵蘊含著磅礴的能量,角落裏還有另外一個巴掌大的小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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