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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的大門打開又關閉,隔絕了來自外界其他學生或複雜, 或幸災樂禍的神情,被單獨叫到辦公室的兩個人站在魔藥學教授的麵前,一個沉默如水, 一個身體發抖。


    孔雲並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總有那麽一些事情, 是哪怕在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頭, 在眾人的注視下,哪怕明知一定會迎來嚴厲的懲罰, 也必須去做的。


    他可以不介意他人對自己的誤解, 卻任何容忍任何人對自家學院和國家的侮辱。


    而羞辱,唯有以同樣的羞辱來償還。


    德拉科以為孔雲是在思考後利益得失後才做出的選擇,但其實不是, 他的想法其實一如既往的單純——有人當著他的麵侮辱他的學院他的國家,所以哪怕是在教授的辦公室外,他也要毫不猶豫教訓對方, 就這麽簡單。


    的確, 隻要孔雲想, 他完全可以像上次對待雷蒙德時那樣, 在事後再報複對方,可孔雲卻不願意那麽做, 一來, 子曰“以直報怨”, 他不屑偷偷摸摸在背後做小手段,其次,他確實存了點立威的心思。


    倘若不加以製止,有一就必然會有二,所以哪怕隻是憑借實力上的震懾,孔雲也不想再聽見任何有關自己學院和祖國的侮辱性質的語言。


    他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明顯暴跳如雷的魔藥學教授。


    唯一讓他心裏過意不去的是,明明昨天還說著“隻要在遵守對方所定下的規矩的前提下,保持該有的尊敬就夠了。”的自己,到底最後還是罔顧了斯內普教授的意願。


    “二十天的禁閉,一會兒我會轉告費爾奇先生,”斯內普冷冷的說道,他的目光轉向高年級斯萊特林,聲音低沉而惱火:“勞倫特先生,我必須得說,你實在是太有出息了。和低自己兩個年級的學生決鬥——甚至還輸了?”


    院長言語中的譏諷意味十分明顯,勞倫特幾乎想把自己的頭埋進地裏,他不敢反駁,甚至不敢說話,身體發冷的等待著斯萊特林院長的處決。


    “每天下課後來我的辦公室……”斯內普說著,又頓了頓,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裏,他又改變了他的主意,改口道:“不,介於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在我的辦公室裏看見你傻乎乎的樣子,你的禁閉會在原本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個月——我會叮囑費爾奇先生好好照顧你的。”


    勞倫特看上去似乎要哭了。


    “至於你,”斯內普卻已經不再看他一眼,他抬頭看向孔雲,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也許你應該感到慶幸,畢竟你不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剩下的懲罰我會交給斯普勞特教授來決定——老老實實待在這裏,我已經通知你們的院長了,一會兒她就會過來帶走你。”


    說完這句話,他就沒有再搭理孔雲了。


    他甚至沒有興趣將高年級斯萊特林罵個狗血淋頭什麽的,說完了懲罰措施,魔藥學教授就繼續回到了他的辦公桌前,繼續他未完成的工作,兩個“待罪之人”被他趕到了辦公室的另一邊,理由是“希望你們不要再來礙我的眼”。


    二十分鍾後,他被完成交接的斯普勞特教授領到了她的書房。


    就像魔藥學教授會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堆滿各種魔藥藥材一樣,赫奇帕奇院長的書房也充滿了花草和樹木的氣息,架子上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各式各樣的植物,從側麵的窗口望去,地麵草叢裏沉睡的蒲公英,似乎也近在眼前。


    和將惱火寫在臉上的斯內普教授不同,斯普勞特教授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憤怒情緒,在斯內普沉著臉講述一切發生的緣由時,赫奇帕奇院長也隻是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處理的。


    孔雲低垂著頭,沉默的坐在自家院長的麵前,他不後悔自己的行為和選擇,不代表他就不會為連累學院被扣分而愧疚難安。


    “你來赫奇帕奇也差不多滿一個月了,怎麽樣,還習慣嗎?”


    咦?


    正準備接受來自自家院長的譴責的孔雲微微一愣,他抬起頭,表情困惑的看向斯普勞特教授。


    年長的女巫表情依舊嚴肅,聲音卻是清晰而平和的,就像是英國人談起天氣時一樣自然而然,她看著眼前一頭霧水的小獾,重複道:“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嗎?”


    “……沒有。”好一會兒後,孔雲才迷糊的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下意識回答道:“我很喜歡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院長於是便微笑起來。


    孔雲茫然的看著眼前態度依舊親切的斯普勞特教授,還沒反應過來,隻見自家院長想了想,忽而又開口道:“伸手。”


    在他的大腦徹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之前,身體已然先一步做出了反應,低年級赫奇帕奇乖乖的伸出了手,三秒鍾後,他的掌心裏多了一隻沉甸甸的,小巧而精致的漂亮盒子。


    “時候不早了,杜魯門先生已經在外麵等你了。”赫奇帕奇院長輕描淡寫的說道:“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樣就……結束了?


    一直到孔雲走出草藥學教授辦公室,回到走廊上,他整個人都還是精神恍惚的,直到站在門口的杜魯門出聲叫他:


    “晚上好,孔。”赫奇帕奇級長語氣輕快的和他打著招呼,他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孔雲,然後微笑著對他說道:“你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孔雲抬頭看他。


    毫無疑問,被斯普勞特教授叮囑特意過來帶他回寢室的杜魯門,必然是明白事情的經過的,但他卻無比確認,這位素來極度在意學院榮譽的級長眼中,並沒有出現任何不悅,或者厭惡的情緒。


    甚至……比以往還要親切?


    “別擔心,孔。”杜魯門轉過身,一邊領著孔雲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一邊說:“沒有人會因為你捍衛學院的尊嚴而怪罪於你的——斯普勞特教授更不會,她把‘那個’送給你,就已經能夠證明她的態度了。”


    那個?


    “斯普勞特教授不是給了你一隻盒子嗎?”


    說到這裏,赫奇帕奇級長停下腳步,他對孔雲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我記得,上一次我得到它的時候,還是和拉文克勞的級長決鬥——就因為那家夥堅持認為,所有偉大的巫師都應該是出自拉文克勞,所以文洛克先生也應該是拉文克勞的。”


    “我當時簡直氣壞了,誰都知道,文洛克先生明明是從赫奇帕奇畢業的。”赫奇帕奇級長聳了聳肩,用談論今晚吃什麽的般的語氣說道:“然後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原本我應該被關禁閉的,但是斯普勞特教授免除了我的懲罰,還送給了我這個。”他指了指孔雲手中的那隻小盒子:“不打開看看嗎?相信我,你會喜歡它的。”


    被杜魯門話中的神秘意味勾起了好奇,孔雲舉起手中的來自赫奇帕奇院長的贈禮,溫暖昏暗的燈光下,包裝精美的盒子被翻轉著打開,露出了裏頭一整盒小巧玲瓏的椰子糖。


    孔雲愣住了。


    什麽是道緣?


    簡單來說,就是修道之人所遇到的,重要的機緣。


    這種機緣可大可小,小的可有可無,大的則是從一個境界,到另一個境界的提升,一旦錯過,可能就終身留在原本的境界,再無進步。


    而一個能夠讓十二歲的少年,獨自前往異國學習的機緣,顯然不會是可有可無的小機緣。


    孔雲從未懷疑過父親的話,孔家的關係網中,並不缺乏精通周易卜卦之術的世家,他困惑的是——孔家特殊的法術體係可謂與華夏息息相關,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機緣為什麽會在與國學幾乎毫無關聯的英國呢?


    “李師弟你呢?”孔雲偏過頭,目光轉向立在大門另一側的少年:“我記得,島國似乎沒有魔法學校?”


    被提問的少年穿著一件深綠金邊的素淨道袍,褐色的短發上是一頂同色的帽子,身後則背著一把鋒銳雪白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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