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放假。


    南梔子早起做早飯, 把衣服收起來放進洗衣機裏清洗。


    臥室的門還沒開, 她的房間被霸占,連進去的權利都沒有。


    收拾了下大廳的垃圾, 係上圍裙,打開冰箱看了看食材,有些怔然。


    成美珠不在家,冰箱裏的隻有幾個雞蛋, 蘿卜幹兒。


    吱的一聲,門開了。


    季雅現披頭散發的走出來, 身上穿著她的大熊貓睡衣,踩著拖鞋睡意朦朧。


    由於對方比她高,衣擺下麵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膚。


    南梔子呆呆道了聲:“早安。”


    “早啊。”季雅現打了個哈欠, 揉了揉頭發, 走到衛生間洗臉刷牙。


    她盛了兩晚米粥,將煎好的荷包蛋放在碟子裏, 端上小餐桌。


    “吃早飯了。”


    季雅現換了身毛線衣, 頭發像墨披著, 卸了妝的她長得很漂亮, 鼻梁高挺, 唇薄下巴尖,膚色雪白, 一副美人胚子相。


    猶記昨天光線太暗, 沒看清, 此時瞧了瞧, 除了嘴巴毒了點,模樣真是無可挑剔。


    她沒帶衣服,身上一套穿得都是南梔子的衣服,衣擺短了些,鬆緊倒也過得去。


    季雅現沒太在意舒不舒服,瞄了眼桌上的早飯,噘了噘嘴微微抬眼,“早上就喝米粥蘿卜幹?”


    南梔子嚼著蘿卜幹兒,將旁邊的碟子遞給她:“這裏有煎蛋。”


    季雅現食之無味,喝了口粥,嘴裏很淡,金黃的荷包蛋也沒辦法勾起她的食欲。


    南梔子狐疑了幾秒,喝了口粥。


    季雅現淡淡道:“你不知道我早飯必須要有包子嗎?這怎麽吃的飽?”


    南梔子縮了縮脖子,眼珠子轉了轉,櫻紅的唇微啟:“那你等下,我出去買個包子給你。”


    “麻煩你快點!一頓早飯都要餓出胃病了。”她刁難人的毛病挺嚴重。


    一個人喝粥也能喝飽,據南梔子的推理,喝不飽的原因隻是因為沒喝夠。


    她的腦子也犯渾了,換了雙鞋,跑出去,在小區外給她特意買了兩個包子,菜餡兒的。


    “快吃吧。”她跑得有些喘,額上溢出細汗,把熱騰騰的包子放在碟子裏,自己繼續坐下來喝粥吃蘿卜幹。


    季雅現環視一眼白牆瓷磚的大廳,“這裏就你一個人住?你爸媽呢?”


    “奶奶病了,媽媽回去照顧她,一陣子不會來了。”


    “喔,這樣啊,床頭的是你的試卷嗎?你成績不錯呐,成績好的學生怎麽都長得笨頭笨腦的,真是奇了葩。”


    聽她挖苦自己,南梔子悶聲不吭喝粥。


    “吃完飯,我來洗碗,待會給你換藥。”


    她站起身回頭,想到什麽,小心謹慎道:“你今天還上班嗎?”


    季雅現咬了口包子,直接給了她一個白眼,“腿兒還殘著,怎麽上班,你當我金剛鑽啊!”


    “抱歉。”南梔子紅了紅臉,低頭賠罪,趕緊進了廚房洗碗刷筷。


    兩個包子季雅現竟然全吃了。


    看她纖細的身材,吃不胖的體質,到讓人豔羨。


    南梔子甩了甩水,聽見手機鈴聲,趕緊走到房間,從桌上拿起手機,是成美珠的電話。


    “媽。”


    “吃飯了嗎?”


    “吃過了,奶奶身體怎樣?”


    “化療還沒什麽精神,別擔心,醫生說過幾天轉去市醫院,給她做手術。”


    南梔子點頭,“嗯,跟奶奶說,我很想她。”


    “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怎麽會有二十萬的,你錢哪裏來的?”


    她一撒謊耳根兒就燙,結結巴巴的:“這錢是我得獎來的,學校評優秀好學生的獎項。”


    “你騙我,怎麽會獎勵這麽多?”


    “定額二十萬,學校公平競爭,所以沒有扣錢。”


    “沒錢有沒錢的過法,你千萬別去借高利貸啊。”程美珠的聲音突然變了調,聽出來其中的擔心受怕。


    南梔子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沒有,我沒借高利貸,媽你信我。”


    “哎,我隻是擔心你。”


    兩人閑聊了幾句,南梔子沒把下棋的事情告訴她,擔心知道了又要掛憂心裏。


    南梔子掛了電話,吐出口氣。


    說謊真難。


    她抬眼,望著牆壁上的掛鍾,算了下時間,與程凡約好的時間快到了。


    把手機放進口袋裏,進了書房開始背英語單詞。


    南梔子給季雅現換了藥,把衣服疊整齊放在枕頭邊,伺候她穿鞋,“午飯做好了,可以吃了。”


    “吃的什麽?”一看就窮的叮當響,也不見得有啥好吃的。


    果不其然,桌邊是敲筷子的煩躁聲。


    “菜太淡了,這清湯寡水的,你想把我養死。”季雅現戳了戳雞蛋羹,衝她挑了挑眉,墨色的眼睛滿是委屈。


    “我……”南梔子艱難地開口,放下筷子。


    她已經很努力把菜做好,雖然清淡些,口味比平時還要鮮美。


    隻是吃慣了外麵美食的女人,自然挑剔個不停。


    季雅現低咳一聲,從包裏拿出一百塊移到她手邊,“來,給你錢。去買些葷食,我喜歡吃紅燒排骨,油爆鮮蝦,鹵煮鹹鴨。”


    “這、這。”


    季雅現隔著桌麵給了她一個飛吻,擠了擠眼睛,俏皮道:“麻煩你了小可愛,god bless you(願主保佑你)。”


    “……”


    南梔子盯著手邊的錢,抿了抿唇,頭有點疼。


    這人怎麽那麽煩。


    季雅現午飯什麽也沒吃,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抱著她的枕頭繼續補眠。


    南梔子背著書包,歎了口氣,走到玄關處換上鞋。


    踮了踮腳底的泥土,打開門出去了。


    棋奧社。


    程凡幾人已經在定好的位置等她,滿桌的落子聲像音符敲打在自己的心上。


    “南梔子,在這裏。”程凡朝她擺了擺手。


    南梔子跑過去坐在桌邊,放下書包,兩年沒再見麵的幾人,大家互相對視一眼,笑了笑,開始熟絡起來。


    對麵一個穿著紅色毛呢裙的女生是棋社公認的第一美女焦玲。


    她瞥了眼南梔子,嘟著紅唇,嗓音嬌柔道:“寧澤若不是受傷了,怎麽也不會讓你上陣。”


    南梔子微微低了低頭。


    程凡掂量指尖的黑棋,看著棋盤勸道:“玲子少說兩句,開始下棋吧,還有一周就是比賽,這幾天麻煩大家辛苦點,多練習多解析。”


    “知道啦。”第三排棋盤桌邊的漂亮女孩抬眉一笑,她叫莫嫣,職業五段。


    全程南梔子一句話都沒說,視線緊逼棋盤,開始跟程凡對局。


    “猜子。”程凡將拳頭伸過去。


    下棋前的準備就是抓子,南梔子的段位沒有他高,那麽由他抓子,她來猜。


    她目光鎖住他緊閉的手,停了幾秒,扭頭從紅木色棋罐裏拿出兩個白字,放在棋盤上。


    偶數。


    程凡濃眉輕佻,彎了下唇,打開拳頭。


    一枚黑棋頓然落在手心。


    她的心咯噔一下,錯愕住。


    奇數!


    程凡傻乎乎地笑了笑,說:“你還記得我習慣抓兩子。”


    南梔子顰眉,淺淡地唇瓣微微開合,“嗯,那是你的習性。”


    兩年不曾接觸,什麽都是生疏的。


    猜錯數,黑子先行。


    凝住程凡落的第一子,南梔子斜視一眼,抬指穩煉的夾起一枚白棋下在小目上,落子有聲。


    仿佛所有的聲音到了耳邊都會自動過濾。


    她曾經是棋社裏最不愛說話的人,卻也是乖巧得讓人連呼吸都遺忘的女生,一個輕輕抬指的動作竟讓身邊驚豔漂亮的女生們,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氣氛變得很冷寂。


    正在靜謐中打響第一場決賽。


    棋社裏總共十八人,裏麵混合著業餘跟職業的段位棋手,桌邊萬分清淨。


    焦玲細眉輕蹙,很是不爽的將視線投向棋盤。


    一看見南梔子,則是讓她美好的心情適逢下雨天般暗沉。


    下棋的過程是漫長且動用腦力的事情。


    白色浮動的袖口反射著淡淡的光芒,南梔子的手纖長端直,青色的血管隱約在皮膚表層,說不出來的一種蒼白。


    越來越多的人圍在旁邊觀戰,這是一場近距離比賽。而且從清晰明了的棋盤格線中,可以看出眼前的女孩局勢鋒芒畢露。


    半刻鍾悄無聲息過去。


    就在程凡在她小角靠白棋時,狠下一手,占據他三三四角,星位開掛!


    程凡訝異了下,暗自捏了把汗,咬了下唇,


    “噠!”


    這關……竟然下錯了。


    以為她不下棋會倒退到母胎裏,沒想到是他措意了。


    南梔子依舊樣樣俱全。


    心思如此深沉。


    靜謐的棋室唯有落子的清脆聲悅耳動聽。


    焦玲跟向柔站在一邊觀戰,風雲變幻,神色驚異。


    兩人手速很快,落子巧妙,這樣深厚的棋力非尋常人能達到。


    隻是南梔子的局勢中……藏了些什麽東西?說不上來的感覺。


    幾乎都沒料到,這一局南梔子贏了。


    向柔數了數棋子,驚呼道:“天啊,程凡竟然輸了是五子。”


    程凡摸著光頭,願賭服輸,有些不好意思:“兩年裏,你的棋力不但沒有退步,反而精湛到這樣的地步。真是下棋的好料,是我低估你了。”


    “是你手下留情了。”南梔子委婉道。


    有的人天生就是為下棋而生,即使退幕多年,依然擋不住指尖的鋒利。


    南梔子就是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棋手。


    幾盤棋後,大家伸展雙臂,以解久坐疲乏之症。


    南梔子從書包裏拿出自己的手機,發現屏幕被未接電話占滿,一條信息落入她的眼底,心尖兒顫了顫。


    【快來holiy酒吧接我,姐腿殘了,回不去。】


    季雅現?


    她匆匆忙忙收拾棋盤,急聲說:“對不起,我現在有點事,我先走了。”


    “啊,這麽快。”


    “對不起,我朋友出了點事,我現在要去接她。”


    沒再多解釋,南梔子跟他們招呼了一聲,便跑了。


    “程凡,你求爹求媽終於讓她答應加入咱們,可別忘了,寧澤身體好了,南梔子絕對不可以呆在我們團隊,她不過是個後補的。”


    向柔聽得怪扭的,插了一句:“玲子,南梔子的棋力並不差喔,你未必能贏她呢。”


    焦玲切了一聲,滿腹不屑,坐在她坐過的位上,掃過她下的每一步棋。


    手指暗中捏緊,呼吸沉重。


    沒想到,她還是那麽厲害。


    ——


    天空繁星點綴,西邊雲紋暗湧,一片黑暗籠罩著天地。


    路邊霓虹燈璀璨,人群潮湧,剛進入酒吧正門,便聽見勁爆的音樂嗖的穿過耳畔,南梔子驚了一下,炫麗的水晶吊燈看的眼花繚亂。


    她打了一通電話,對方沒接。


    在酒吧裏找了找,並沒有看見季雅現。


    南梔子走出酒吧,準備離開,便看見外麵紅綠燈流星一樣的光影下,擁著兩個人。


    距離隔得有點遠,看那身影到像她幾分。


    南梔子抓緊書包帶子,從他們旁邊悄悄經過。


    “喂,這裏人那麽多,要做好歹找個酒店吧。”


    這聲音——


    南梔子幾乎是錯愕的回頭。


    陰暗的角落裏,季雅現換回那騷裏騷氣的裙子,畫著鬼魅的妝容,狹長邪氣的眉毛,微微擰緊。


    第一眼把她驚豔到了。


    然而伏在她身上的女人,話語極為粗魯,“我可給你錢了,怎麽服務,也是我說了算,你個婊l子上次炸我錢,這次給了你五千,再跑可別怪我。”


    “我當然不……”季雅現突然欲言又止,瞪著眼睛瞥向愣在旁邊的女孩,趕緊回神扯出抹笑來,把身上的人推了推,解釋道:“今天好像還不太方便,要不下次我們再約?錢的話,我先還給你,怎樣?”


    “真是當了婊l子還想立貞牌坊,算到你會出爾反爾,我今天就要玩兒你。”


    衣服被扯破了,露出圓潤白皙的肩裸。


    那女人就這麽把她壓在牆角,急切地啃著她的肩膀,手揉l粗l暴地揉捏飽滿的胸脯。


    “操,你快放手!你個死女人!媽的滾開!”


    季雅現泛起一陣惡心,驀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到南梔子傻在旁邊,顧不上麵子,抬腳便把身上的人給踹了。


    這麽一鬧,那個健壯的女人揚手揮了下去。


    “啪啪——”


    季被被甩了幾個耳光,聲音刺入喧囂的夜裏,逐漸消弭,她睜著犀利著眸子,一口咬住對方的手指,


    女人痛得大喊一聲,“啊!放手!你這個婊l子!”


    “……嗚嗚”她死活也不鬆,恨不得把她的手指咬斷。


    這時候南梔子咬緊牙關,想也不想衝過去用書包砸開那個女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膽戰心驚地舌頭直打結:“快……快跑,快跑!”


    “我操!”季雅現皺了皺眉,拖著疼痛的腿兒,被她拉著跑進夜裏。


    兩人手握著手,在夜裏狂跑。


    季雅現的內心隨著夜風逐漸波動起伏,困惑而緊張了一下。


    黑亮地眼眸望著拉著自己跑的女孩,薄汗浮出臉頰,手心汗津津的。


    感覺一顆緊張的心快要湧出來了,深埋心裏的信念像粒複活的種子突然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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