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白金包廂裏, 燈光炫麗奪目, 清晰的大屏幕上放著一首經典歌曲,聲音很是勁燥。


    程凡拿著話筒捏著拳頭, 唱功深厚全程帶感,不停地嘶吼。


    氣氛熱情高漲。


    南梔子坐在沙發上,嫌躁的堵住耳朵,笑。


    季雅現也被邀請來了, 懶散的倚在她身上,黑發在光下渡上一層光圈, 她用後腦拱了拱她的腦袋,問:“要不要上去,唱一首歌?”


    “不喜歡唱歌。”南梔子努了努嘴巴, 眼神瞄向深情對唱的兩人。


    人家唱歌猶如天籟, 她唱歌則是鬼哭狼嚎。


    從進來開始,季雅現就倚在她身上, 兩人背靠著背感覺到彼此的體溫。


    她唇邊淡淡的笑意, 老是惹得她思緒混亂。


    “季雅現, 你可不可以不要靠著我。”


    “不可以。”她揚起唇蹭了下她的頭發。


    “雅現姐, 你別老是欺負南梔子, 來打會兒牌唄。”程凡邪笑一聲,取出桌上的紙牌, 他玩牌的老毛病犯了, 手賤的直發癢。


    “不樂意。”她閉上睫毛, 寧願靠在這丫頭身上歇會兒。


    南梔子想扭脖子, 後麵的人壓著她,動作受限製。


    “南梔子,你玩不玩牌,來一場鬥地主怎樣?”程凡問。


    “抱歉,我不會玩牌。”


    “操,連鬥地主都不會,你還真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啊。”這時向柔放下話筒,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抖了抖衣服,笑得不懷好意:“要不玩魔l鏡吧。”


    “……”


    “流氓胚子!”莫嫣話筒從手中飛過去,正中她腦門,隻聽‘哎呀’一聲。


    在莫嫣的抗議中,最後選了個幼稚園遊戲。


    ——蘿卜蹲真心大冒險。


    輸的人要回答四個人提出來的問題。


    帶著小心動的冒險遊戲。


    五個人圍著茶幾桌眼色行事,按部就班。


    向柔拍了拍手,舉起手,自告奮勇道:“我先來問。”


    “這傻逼遊戲侮辱姐智商。小奶奶你先,咱們幾個不跟你爭風頭。”焦玲掏出根煙抽起來,遞了根給季雅現,昂了昂下巴,勾出個笑道:“雅現姐,給你根煙解解悶。”


    季雅現一怔,順手接了過去,壓在杯子下,“謝謝,我今天不抽煙。”


    “操,你還是不是成年人,煙都不抽。”


    “焦玲就你是個十大好青年。”程凡打趣道。


    季雅現已經十九歲了,心裏年齡偏偏比她們大很多,像個姐姐一樣坐在南梔子身邊。


    雙手撐著後腦靠在沙發上,細長的腿兒交疊,凝視窘迫的那個人。


    “你們都不說,那我先。”程凡感興趣的看著他們,賊笑說:“蘿卜蹲蘿卜蹲,蘿卜蹲完,西瓜蹲。”


    莫嫣連忙坐直身子,接道:“西瓜蹲,西瓜蹲玩蘋果蹲。”


    季雅現梨渦淺笑,嗓音慵懶誘人:“蘋果蹲,蘋果蹲完,菠菜蹲。”


    南梔子立即反應過來,“菠菜蹲,菠菜蹲完,西瓜蹲。”


    “西瓜蹲……西瓜蹲完香蕉蹲。”


    程凡叼著煙,愣住:“香蕉蹲,香蕉你麻痹,我操,為什麽我是香蕉!”


    眾人哭笑不得,鄙夷的揚起下巴說:“你抽中的就是香蕉啊,你輸了,快回答我們所有人的問題。”


    程凡咒罵一聲,掐掉煙頭,擰開啤酒瓶說:“媽的,問吧。”


    “你最喜歡吃什麽?”


    “……冰淇淋。”


    向柔擠進來,壞笑問:“都讓開,我來我來,你的初戀情人是誰?”


    “你媽。”


    “……”


    “不準耍賴啊,快回答!不然罰你穿女裝。”


    正在所有人目光凝過去時,程凡翻了翻白眼,“……幼稚園坐我對麵的小萌妹。”


    “靠,你幼稚園就開始浪了,危險人物。”


    “這是真愛,你懂個屁!”


    大家皆是哈哈大笑,勝利之夜,一個個卸了發條一樣,興致高昂舉著被子幹酒。


    茶幾桌上放著幾瓶剛撬開的啤酒。


    冰鎮過的瓶子外麵浮上薄薄的水珠子。


    季雅現直接接過一瓶,仰頭喝了幾口,皺了皺臉,長呼口氣,繼續叼著煙打牌。


    打牌喝酒的日子多舒心。


    “紅心k,下麵誰打?”


    柔和的燈光照在南梔子秀麗的臉上,唇色愈來愈紅。


    她捏著手中的酒瓶,好奇的湊到瓶口瞄了幾眼,臉蛋被散著的冷氣熏的汗毛直豎,她倒了杯熱茶捧在手裏喝,舒服地抿了抿濕潤的嘴巴。


    半會兒都沒動靜,季雅現眯著眼睛,瞥向顧著吃東西的那個人。


    焦玲有些煩躁地用手指噠噠的在屏幕上打字,眼睛瞄也不瞄問了下:“下麵是誰發牌?”


    南梔子看著手中的牌,坐直身子尋思了會兒怎麽接下去,咬了咬手指頭,丟下兩張猴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還有一張牌。”


    眾人驚呼,沒想到這麽快手中的牌都丟光了,意料之外。


    焦玲不爽的瞪圓眼睛,“不要,繼續走。”


    最後一張紅心a放下後,焦玲咒罵一聲,搡了搡程凡示意他接下去,可是這兩人手裏都沒有好牌,分分表示糟心。


    最後,季雅現跟南梔子這組贏了。


    向柔跟南梔子關係交好,兩人無話不談地坐在一起。


    鄙視一眼故作清高的焦玲,挑了顆紫紅色的葡萄丟進嘴裏,汁足肉甜,特別好吃。


    她舔了舔嘴巴,從果盤裏拿了顆,送到南梔子嘴邊,笑說:“吃顆葡萄,很不錯的。”


    南梔子盯著眼前圓溜溜黑的發紫的葡萄,就著她的手張開小嘴,她們是好朋友吃東西從來不忌諱。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往後拖,她動作一頓,側頭困惑地看向那個人。


    “喂,你們這樣不太好吧。”季雅現眯了眯眼,細膩薄涼的視線襯著張清麗柔媚的麵容,讓人莫名的寒毛直豎。


    “什麽?”向柔奇怪的眨眼睛。


    “她是豬嗎,吃東西都要別人喂,要不要我來喂呀。”


    季雅現邊說,邊用手指不客氣的戳了戳南梔子的腦門,戲虐的語氣讓她臉頰一紅。


    這人——


    南梔子抿了抿嘴巴,乖乖的避開。


    “謝謝,我自己來。”徒手接過向柔手中的水果,嗓音幹淨清透。


    季雅現將煙摁在煙缸裏,朝南梔子挑逗眉眼,“小學霸,我要吃葡萄。”


    “自己拿。”


    她神色輕佻不耐,“嗯?你就是這樣對待幫助你的人嗎??”


    南梔子拱了拱腮,有些生氣。


    雖然不情願,可無法拒絕。


    隻好瞅了眼滿盤的水果,挑了顆圓溜的葡萄連皮都沒有剝,眼睛看也不看遞過去,眸色清澈黑透,低聲說:“謝謝你幫我。”


    她斜著視線,側身靠過去,盯著纖細平直的指骨,低頭,連著她的手含進嘴裏。


    “客氣,乖點就行。”


    “呀!”南梔子嚇得心一跳,立即抽回手,葡萄咕嚕進了她的口中。


    “季雅現,你別太過分!”她奶凶地撅嘴,手指微微顫抖。


    她竟然——


    好羞恥。


    “女人之間也忌諱麽?”


    “呃,當然啊,這樣會很奇怪。”她趕忙抽了抽紙巾擦了擦手指,心髒噔噔的跳動,嚇得臉都紅了。


    向柔心裏一驚,愣愣地瞅著貧嘴的兩人。


    靠,她好像看見不該看到的事情,難道五人行,必有百合焉?


    “我先去個廁所。”南梔子抖了幾下手,慌亂的搖了搖頭。


    腦子亂了。


    衛生間外,燈光晃亮。


    南梔子靠著瓷磚的牆麵,眼睛四處流連,視線停在水池的鏡中。


    她靜幽幽地凝視一層不染的鏡麵,透亮的光線下,麵色平和的她對著鏡麵吐出口氣,臉頰微微發燙,伸手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濕漉漉的水滑過臉龐,她盯住鏡中的自己,無奈的垂著眼睛。


    心裏莫名一陣虛。


    “好看嗎?”熟悉的聲音繼而響起,嚇了南梔子一大跳。


    不知什麽時候,沈昭突然站在她身後,嗓音低靡誘惑。


    她惶惶然抬起臉,心狠狠一顫,竭力淡定的笑:“你、你怎麽在這裏,嚇,嚇我一跳。”


    “我還想問你,怎麽看鏡子看的癡迷忘我,也感覺不到我的存在。”她雙手插兜彎腰覆在她的耳邊,輕聲問:“你今天去哪兒了,還出現在這裏。”


    “我、我。”


    她平靜的心如一池被石子濺入的湖水,泛著層層漣漪,驚慌的眼睛漫無目的的飄著。


    沈昭撥開她耳邊的發絲,兩片薄唇微啟,玩味的語調攜著幾分寒意。


    “我可都看見了,你跟那個女人關係可真好。”


    “……”什麽?


    南梔子心髒緊緊的揪在半空,眼底閃過一絲驚慌,“沒有,我、我跟她沒有什麽關係。”


    不知道要不要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她,見此情景,隻怕越說越亂。


    何況沈昭要是想知道一些事,必然做好功課來的,以她的勢力——


    沈昭將她一把拉過身,讓她正麵對著自己,。


    漸漸而緩慢的靠近,南梔子被逼的直直撞在牆壁上,反射性的環住自己的上身,顫抖的握成拳頭,黑色的眼睛光芒閃過。


    “你,你要幹什麽。”


    “你猜。”沈昭雙手一撐,將她困在狹窄的胸前,微眯的雙眼冷冷一笑,“南梔子,我可沒容許你給我帶綠帽子。”


    “?”


    “我不在的這些天,你都跟她在一起,成雙結對,真是讓人豔羨。”


    “不是的,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瞪著眼睛,肅穆道:“你還敢撒謊!”


    “我沒有!我跟她隻是朋友。”


    南梔子越說越為自己的邏輯感到悲哀,莫名的急躁。


    臉頰陡然被她捏住,眉毛輕輕擰起。


    沈昭壓低聲音:“南梔子,你騙我回家,其實是去棋奧社下棋,沒幾天跟一個女人難受難分,還讓她住進你家。是當我眼瞎,還是仗著我太寵你了,輪得到你在我頭上撒野!”


    她兀自皺著眉,臉蛋被她的手指捏的扭曲,有點嚇人,艱難道:“沈昭,我真的沒有,我沒有。”


    沈昭繃緊臉,麵色青了一陣。


    南梔子紅了眼睛,手指哆哆嗦嗦,輕輕滑過她眼尾的痣,溫柔的一遍遍的撫摸,“你相信我,我跟她什麽也沒有。”


    對於這個人,就像天神一樣給予她無上的幫助。


    而她作為卑微臣子,竟然連信任都得不到半分。


    “好啊,那你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麽人?”沈昭忍著怒意,微笑。


    南梔子白著臉呆住,目光微微躲閃,不知該如何開口。


    即使是個小姐,季雅現也是有尊嚴的。


    該讓她怎麽說出口。


    “她是我遠方表姐。”


    “表姐?——你還真是,學會撒謊了。”沈昭登時將她推開,轉身毫不留戀地離去,“給你十天時間,把二十萬給我一分不差的還給我,對於你,我已經失望透頂了。”


    轟的一聲。


    恍如五雷轟頂。


    南梔子站在鏡子前,眨了眨睫毛,臉色慘白一陣,籠拉著腦袋,垂下眼簾,咬緊唇,止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為什麽不相信她。


    她把她當成恩人,感恩戴德,願意用真心去對待。


    周而複始。


    她不過是走了一條肖珂走過的道路。


    真是莫大諷刺。


    他們這些有錢人,怎麽會明白何為真心。


    ——


    酒吧式ktv還在歌聲中進行。


    南梔子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坐在沙發上。


    此時空曠的包廂,傳來季雅現低柔的清唱。


    “就像唱著一首思念你的歌,曾經是你給我的快樂。”


    南梔子扯了下嘴角,從桌上拿過一個開瓶的啤酒,仰頭灌了幾口。


    火辣辣夾著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體內的血液被刺激的如熱浪翻滾。


    季雅現低唱:“有過的幸福的難過,我一個人怎麽能忘了。”


    “啪啪啪!”大家聽得驚歎不已,沒想到她的歌聲這麽美,悲涼與幸福交替,簡直比原唱還要唱的動聽。


    南梔子獨自坐在角落裏,一口接一口的喝著啤酒。


    喝得臉頰騰地發燙。


    視線越來越迷亂。


    心髒漸漸感覺不到辛酸。


    大家出了ktv,走到路邊紛紛打車。


    季雅現摟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朝著程凡幾人招呼:“這丫頭醉的不輕,我先帶她回去了,你們自便。”


    “那麻煩你了。”


    她一路拖拖拉拉的把她送進車裏,自己跟著坐了進去。


    “小姐,去哪裏?”


    “覃裏小區。”


    南梔子眨巴著迷迷糊糊地眼睛,乖乖的坐在旁邊。


    她喝醉的樣子比平時還要乖,不吵不鬧也不笑,像個沒靈魂的軀殼。


    季雅現摸了摸她的臉,“怎麽突然喝那麽多酒。”


    “疼。”


    “什麽?”


    “難受。”她軟糯開口,吸了吸氣,忍著想吐的衝動,繼續喪著腦袋,不舒服的敲了敲心髒。


    季雅現驀然蹙了下眉,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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