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璟一掌打在淩天一的胸口,淩天一的腳步一個踉蹌,後退幾步,南宮璟借此機會衝了出去,他腳步踉蹌的到了崖頂,盯著山崖下麵的翻騰的雲霧,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撲通一聲跪倒,“小素!”


    而拚死抵抗的黑衣人最後不敵禁軍,餘下的八人和莫璃都被禁軍生擒,禁軍統領揮了揮手,讓副統領帶人把他們押回去,而自己留在了這裏善後。


    懸崖上的風吹得人衣衫獵獵作響,南宮璟跪在懸崖邊,窮盡目的的往下俯視,除了濃濃的驅之不散的重重霧靄,什麽都沒有了,她真的跳下去了,他們之間真的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他的心,他的雙手,他的全身在這一刻失控的顫抖起來。


    眼前的雲霧漂泊,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崖上男子的視線愈加模糊,清冽的眸子裏蒙上一層水霧,他如願的殺了他的仇人之一,可是他的心也跟著空了……


    嘴唇顫抖,想對逝去的人說點什麽,卻無從開口。


    鼻子酸澀,想嗚咽出聲宣泄自己的悲傷,卻發不出聲音。


    他也沒資格了,她的死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淩天一站在南宮璟身後,想勸說什麽,嘴唇動了動,卻也說不出一個字。


    隻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悲傷寂寥的背影。


    禁軍統領本有一肚子的疑惑,見到傷心欲絕的南宮璟,他也問不出口了,將軍府一夕之間,喜事變喪事,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接受不了吧!


    時間,就這麽靜靜的流逝……


    莫璃一幹人等最終被押回了刑部大牢,將軍夫人沈素問和三皇子東方錦軒雙雙墜崖這一消息不脛而走,雖然三皇子陣前擅離職守,其罪不小,但是目前已經墜崖,淩王府的人陛下也就沒有再追究,具體那日的黑衣刺客一事,已經交由刑部審理調查。


    夕陽西下,夕陽的餘暉從山頂上照下來,投射在崖底的湖麵上,波光連連,周圍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像是在喚著出門在外的同伴盡快歸巢!


    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沈素問,醒醒,醒一醒!”臉頰微痛,像是有人在拍打她的臉,沈素問皺了皺眉,睜開疲累的雙眸,頭頂上東方錦軒熟悉的俊臉映入她眼簾,她的目光茫然,難道他們已經到了天堂了?


    “我們這是死了嗎?”半晌,她盯著東方錦軒驚喜的眸子,問出了這麽一句。


    上天真是眷顧他們,就連在黃泉路上,她還能碰到他!


    東方錦軒嘴角忍住笑,眸子裏的笑意更深了,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戲謔,“你說呢?”


    隨後小心的扶著她站起身。


    沈素問恍恍惚惚的任由東方錦軒扶她起身,看了一眼麵前壁立千仞的懸崖峭壁,又抬眼看了看天空,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在空中盤旋著,夕陽的餘暉帶著最後的一絲餘溫灑在她臉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動了動手腳,牽扯到傷口,疼痛立即觸動了她的中樞神經,也告訴了她一個信息,她還活著!他們都沒死!這裏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人間!


    這一激動的訊息立即傳送到她的大腦,她的臉上頓時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她猛地跳起來,完全忘了渾身的疼痛,抱住東方錦軒的脖子,大喊道,“我們沒死,我們都還活著!我——們——還——活——著,哈哈哈……”


    “是啊,我們還活著,哈哈哈……”東方錦軒也緊緊的抱著她,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傷,忘乎所以的抱著她轉圈。


    兩人劫後餘生的笑聲在山穀中回蕩了很久,很久……


    原來,這個崖底是一個湖泊,他們是落入到湖裏,才幸免於難。


    夜色漸深,天上又飄起了雪花,東方錦軒背著沈素問,到處找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兩人順著湖邊走了很久,連一個山洞都沒看到,而此時天色已經黑了,而且還下起了雪,他眉宇間浮起一抹惆悵,再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他們兩人就算活下來了,恐怕也難熬過今晚,何況這個丫頭體質這麽差,他真怕她再出什麽意外。


    倏地,一滴帶著溫度的液體滴落到他頸窩裏,燙的他身軀一震,下一秒,液體越滴越多,東方錦軒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怎麽哭了!


    這些日子以來,沈素問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堅強到再沒有任何人攙扶下也可以自己站起來,就算受了傷流了血,她也可以自己躲在角落裏舔舐傷口來撫慰自己,可是在這一刻,漫天的風雪中,他堅實的背,寬闊的肩頭,以及他身上熟悉的溫暖,讓她強撐了這麽久的心裏防線徹底坍塌了。


    沈素問伏在他的肩頭,小臉埋在他的頸窩裏,眼淚越流越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而落。


    “我是不得已才掉下來的,你腦袋也秀逗了,跟著往下跳。”沈素問見他停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珠,盯著他刀刻一般的側臉,抽抽搭搭的說道。


    她也許是不想他知道她哭了,故意打趣的說道。


    東方錦軒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的眼淚都流到他脖子裏了,他又不傻,既然她用心良苦,他也就接著她的話道,“是啊,我也覺得我當時腦袋一定出了問題,現在我也後悔了,怎麽說我也是堂堂三皇子,竟然陪著一個奴婢在崖底挨餓受凍,真是悔不當初啊!”


    他說著,還故意歎了一口氣。


    背上的沈素問翻了翻白眼,對著他吐了吐舌頭,心裏嘀咕了一句,“切,誰稀罕。”


    東方錦軒仿佛會讀心術,環顧了下四周,又邁開了腳步,開口道,“你在嘀咕什麽呢,是不是又在心裏罵我了?”


    “我哪有!”沈素問揚起小臉,反駁道,隨後望了一眼漫天的雪花和漆黑的夜幕,一陣寒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她搓了搓自己凍得發麻的胳膊,嘟著嘴道,“再找不到山洞,我們今晚恐怕得凍死啊!”


    他們身上的衣衫還是濕的,現在加上這漫天的風雪,隻能說怎一個酸爽了得。


    “不會的,隻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有事。”


    是啊,無論情況有多糟糕,隻要有他在身邊,仿佛一切都不是問題,耳邊他有力的聲音仿佛給沈素問吃了一記定心丸,她點了點頭,抱緊他的脖子,腦袋伏在他寬闊的肩頭,微蹙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了。


    沈素問長時間的沉默,東方錦軒還以為她睡著了,她突然又冒出一句,“小七……”


    沈素問腦袋伏在他肩頭,她淺淺的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耳邊傳來,清淺的呼吸撩撥著他頸窩的肌膚,也酥麻了他大腦的每一根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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