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寧之雖然經常被兩個姐姐打哭, 但那是在家裏, 而且一多半時間是為了從輕處罰假裝出來的,正經為了別的什麽事情哭,還真不常見。


    巧的是上一次也和莊笙有關。


    心髒仿佛被一隻手揉了一把, 輕縮了一下。


    莊笙歎了口氣, 有些唏噓有些酸澀,那抽疼的心髒裏卻又湧出暖意來。


    “傻姑娘。”她摸了摸樓寧之柔軟的發頂,語氣極溫柔,低頭瞧她,手指撫過她眼角淚水,“哭什麽呢?”


    樓寧之往下一矮身,躲過她給自己擦眼淚的手,抽了紙巾胡亂把臉給擦了, 威脅她道:“剛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還凶巴巴的。


    哦,上一次她也沒在莊笙麵前哭。


    莊笙笑了一下, 應下:“好。”


    “吃飯。”樓寧之奪過她仍拿在手裏的筷子,在外賣飯盒裏嫌棄地左右扒了扒,生硬地轉移話題道, “這個肉黑乎乎的, 看著就不好吃。”


    “我吃。”


    “這是魚嗎?怎麽這麽醜?”


    “我吃。”莊笙忍笑, 煮熟了的魚還能好看到哪兒去。


    “青菜沒熟。”


    “我吃。”


    “你吃個屁啊。”樓寧之扔了筷子,“哪個商家, 投訴它!”


    “好, 投訴它!”莊笙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掏出手機點開外賣app。


    樓寧之:“你還真投訴啊?”


    “不是你讓我投訴的嗎?”莊笙無辜地看著她,眼裏分明帶笑。


    “你不準笑!”


    “我沒笑。”莊笙發誓,她最多就是眼睛彎起來一點,嘴角翹起來了一點,眼角流淌出來的目光揶揄了一點兒。不怪她,是樓寧之之後的一係列操作太好笑了。


    怎麽會有她這麽愛嘴硬又好心腸的姑娘。


    莊笙被樓寧之掐了一頓臉,兩人安靜下來吃飯。吃到樓寧之放下筷子,莊笙才舊事重提道:“真不用為了別人說我的話生氣,你看我都不生氣。”


    樓寧之眉心一個小疙瘩。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那麽愛編瞎話麽?因為他們沒有我有的機會,也沒有你那麽多錢,隻能靠著編瞎話來滿足自己。別說你是真的投資了我,就算是沒有,現在這裏換一個別人,自己拚上來的,照樣會麵對這樣的閑話。”


    “沒必要澄清,也澄清不了。”莊笙摸了摸她緊繃的手背,“公道自在人心。”


    “我知道了。”樓寧之悶悶地說道。


    她真的知道?莊笙表示存疑。


    樓寧之說:“是不是我和導演吵得越凶,他們就會說你說得越誇張?”


    莊笙語塞了一下,方道:“是。”


    “那我不和他吵了。”樓寧之沉默了一下,說。


    莊笙眼眸微微睜大,映在她眼眸裏的是少女明亮的容顏,還有她說那句話時微撇的唇角,無奈的笑容,那分明是不甘心,卻願意為她選擇妥協。


    她是什麽樣的人?天老大她老二,地都得排老三去,讓她忍氣吞聲,無異於癡人說夢。然後她現在卻說:我不和他吵了,算了。


    她先是驚訝,後是瞳仁發亮,朝樓寧之張開了雙臂,收緊。


    樓寧之被她抱住,愣了一下,然後便順理成章地讓她抱著了。


    莊笙休息的時候把戲服脫了,現在就一件棉t恤,短褲穿在外麵,樓寧之和她差不多清涼的打扮,抱在一起皮膚貼皮膚,先是舒服,再是熱。


    開了空調也覺得熱。


    樓寧之熱得受不了了,終於推開了莊笙。


    莊笙喘著氣。


    樓寧之也喘著氣。


    兩個人互相看,眼睛裏都有霧蒙蒙的水汽。


    喘什麽氣呢?樓寧之想,真奇怪。


    完了完了,抱一下都快控製不住想動手亂摸了,以後還怎麽做人?莊笙想,要克製。


    樓寧之瞥了一下休息室的門,小跑著過去鎖上了,又問:“這裏沒有攝像頭吧?”


    “沒有,”莊笙說,“我會要在這裏換衣服的,怎麽會有攝像頭?”


    “那就好,不會被人誤會。”


    “誤會什——”話音未落,樓寧之已經摟著她的雙肩吻了上來,邊吻邊把她往後帶,一直擠進椅子裏,居高臨下。


    這個吻比之前兩次都要深,莊笙閉著眼睛幾乎承受不住她的熱情,濕潤的舌頭旋轉著纏繞,進得極深,節奏卻是體貼溫和的。


    莊笙迷迷糊糊地想:她這都是哪兒學來的?


    後頸一陣顫栗,莊笙身體瞬間緊繃,樓寧之跨坐到她腿上了,她到底想幹什麽?!


    莊笙忍不住雙手扶住她的腰,免得她掉下去,這樣的顧慮是完全多餘的,因為樓寧之已經整個人趴到了她身上。嗯……隻親嘴,手一下都不動。


    她不動,莊笙再想動也不敢動。


    親完了。


    粗略估計一下時間大概在三分鍾以上。


    “有水嗎?渴了。”樓寧之致力於一句話毀氣氛。


    莊笙:“……有。”


    她默默從旁邊拿過來一瓶未開封的水,樓寧之喝了,歎著氣說:“可累死我了。”


    莊笙:“???”


    樓寧之:“我昨天在家,看到我大姐和二姐在接吻,就這麽親的,親了五分鍾,要不是我二姐推開她,我覺得她能親半小時。”


    莊笙:“?!!”


    她的聲音裏不可察覺地抖:“你這二位是親姐姐嗎?”


    “是啊,如假包換。”樓寧之說。


    “那她們倆……”莊笙艱難地往下咽了咽喉嚨,比了個親嘴的手勢,“這麽親???”


    “也不是。”


    “哦。”莊笙一口氣打算往下落。


    樓寧之說:“還有好多別的親法,我就晚上在家沒看全,就看見過三四次吧,每次親法都不一樣,對了,我見我大姐舔二姐耳朵了。”


    得,那口氣甭落了,憋回去吧。這一口氣能活活把莊笙憋死,饒是她再怎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震驚於這種隻能在獵奇版麵看到的事情。


    一時間內,莊笙臉色變幻十分精彩。


    樓寧之戳她臉蛋:“怎麽了啊?”


    莊笙眼神呆滯。


    樓寧之鼓起臉頰:“喂,你這樣有事不跟我說我就不開心了啊?”


    莊笙神色莫名,驢頭不對馬嘴地問了她一句:“你大姐德語怎麽樣?”


    “還行吧,她各國語言都會一點兒,法語最好,德語能聽不會寫。”


    “噢,那就好。”莊笙依舊神情恍惚。


    “什麽就好了?跟德語有什麽關係啊?”


    “你大姐沒拉你下水,不,沒親你吧?”


    “沒有,她隻親我二姐。”


    莊笙徹底放心了,往後一躺,閉上眼睛。


    “到底怎麽了嘛?”樓寧之開始揉捏莊笙的臉,她最討厭把她當小孩子什麽話都不說的了。


    莊笙說:“你等我消化一下。”


    消化了十分鍾。


    “德國骨科你知道嗎?”莊笙決定向純潔的樓三小姐科普一下知識,說的時候心裏略微有一點兒負罪感。


    “不知道,很厲害嗎?我二姐說美國的什麽什麽醫院骨科才最好啊。”


    一直覺得自己上網上得很少都知道這個梗的莊笙忍不住問道:“你平時微博都刷什麽?”


    樓寧之說:“畫家、攝影師、名車、名表、包、時尚穿搭。”還有你。


    莊笙震驚了,她以為對方會刷一些xx吐槽、xx樹洞、xx讀物,沒想到私底下這麽正經,是她帶有色眼鏡看樓寧之了,她的錯。


    “怎麽了?”樓寧之問。刷那些很奇怪嗎?她就是喜歡看好看的照片順便學習一下,喜歡各種買買買,不但喜歡給自己買,給大姐二姐爸爸媽媽買,還想給莊笙買,可惜她不讓。


    “沒什麽,你很可愛。”莊笙笑了一下,給她科普了德國骨科的梗,“就是說有一個哥哥和自己妹妹發生了關係,被家人發現,打斷了腿,送去了德國看骨科,引申為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在一起。”


    “在一起的意思是……”


    “就是接吻、做|愛,和普通情侶一樣。”


    樓寧之失聲叫道:“難道我這兩天早上看見二姐從大姐房間裏出來——”


    她眼白往上翻,人往後仰,莊笙及時拉住了她,扶著她躺去沙發上,替她按揉著太陽穴,柔聲安撫道:“別激動別激動。”


    樓寧之小臉刷白,看得出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她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驚訝在其次,她想的是爸爸一定會打斷她們倆腿的,大姐二姐都去德國看骨科了,她怎麽辦?


    “你休息吧,讓我靜一下。”樓寧之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陪著你。”


    “你摸摸我的手。”


    莊笙摸了。


    “摸著別拿開,挺舒服的。”樓寧之唉聲歎氣,“你說她們倆怎麽就搞到一起去了呢?開始知道我大姐是同性戀的時候,我還覺得沒什麽,也沒想過我爸會怎麽樣,大姐挺有手段的,不用擔心她。我二姐從小到大可聽話了,雖然我並沒有經曆過她的小時候,成績特別好,念書特別用功,我爸除了我以外最喜歡二姐。”


    莊笙對她最後那句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二姐一路都順風順水,前幾天還跟我說想跟醫院裏找個帥哥,這兩天就找到大姐頭上了?移情別戀也不帶把性別都移了吧。現在我們家姐妹三個,大姐和二姐都彎了,全家就剩我一個直的,我責任很重啊。等我爸要打她們的時候,我這小身子骨恐怕攔不住啊。”


    莊笙別過臉,忍著笑。


    “小聲姐姐。”


    莊笙咳了一下,斂笑:“在,怎麽了?”


    “你說我大姐為什麽喜歡二姐呢?”


    “可能因為她長得好看吧。”莊笙信口胡謅。


    “天底下長得好看的人那麽多呢。”


    “那也要戳得中你大姐的點啊,再加上青梅竹馬,日……日久生情?”


    “唉。”樓寧之又是一聲歎氣。


    莊笙聽她的問話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是你大姐先喜歡上的二姐啊?猜的嗎?”


    “這還用猜啊,我二姐傻了吧唧的,也就對著我能逞逞威風,對上我大姐就跟個軟蛋一樣,欺軟怕硬。”


    “好的。”


    “還有她根本不知道我大姐是個同,我騙她說大姐性冷淡。”樓寧之擺擺手,一句話三聲歎。


    “你大姐沒打你啊?”


    “沒有,對我態度比以前更好了。”


    莊笙挑了挑眉,直覺樓三小姐可能在無意中助攻了,自己還不知道,真是個小傻子。


    小傻子真切地擔憂著她二位姐姐的未來,是一種讓人無法討厭的傻。


    “不行,我得回家一趟。”樓寧之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必須親自問明白才行。


    “有事給我發消息。”莊笙在後麵說。


    樓寧之背對著她揮揮手,風風火火:“知道了。”


    樓寧之馬不停蹄地殺回了家,客廳裏空無一人,蹬蹬蹬上書房,裏邊坐著一個樓宛之,樓宛之戴著眼鏡在處理工作,下巴一揚:“有事?”


    樓寧之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二姐呢?”


    “醫院加班。”


    “什麽時候回來?”


    “不確定,你有要緊事?”


    “有。”


    “可以跟我說嗎?”


    “待會兒有你說的。”樓寧之深深看她一眼,關上了門。


    樓宛之:“……”


    樓寧之決定等樓安之回來,讓她們倆當堂對質,於是板著臉正襟危坐在樓下客廳沙發上,一動不動。手機不玩,電視也不開。


    坐了十幾分鍾,覺得腰疼,往後靠著了。又過了十幾分鍾,看時間還早,決定躺著等,躺著躺著去見了周公。


    醒來的時候身上蓋了條薄毯子,二姐在沙發上安靜看書,廚房裏傳來飯菜的香氣。


    樓寧之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坐起來,揚聲道:“我有話要說!”


    廚房裏那個沒聽見,沙發上這個翻了一頁書,愛答不理:“說。”


    樓寧之先去廚房把火關了,強行把樓宛之的圍裙解了,鍋鏟收了,抹布擦了一下手,拽出來坐進沙發,樓安之手裏的書也被繳了。


    樓寧之起了興師問罪的範兒,喝道:“我有話要說!都安靜一下!”


    一直很安靜的樓家兩位姐姐:“……”


    樓寧之居高臨下:“你們倆什麽關係,給我從實招來!”


    樓宛之先說:“姐妹關係。”在樓安之還沒有正式答應她之前,就隻有姐妹關係,還是偽的。


    樓安之心裏不爽,沒反駁,點頭附議。


    “你們倆可拉倒吧,都親成這樣、這樣、這樣、這樣。”樓寧之匪夷所思地以一己之力作出了數個接吻方式,做完挺累的,喘口氣歇會兒,一言難盡地睨著她們,“就這?還姐妹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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