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安家人的滿臉高興, 寧衡這會便有些心神不寧了。腦子裏, 一直浮現的是昨晚夜色朦朧下, 他看到的那起伏的身段, 那嬌豔欲滴的紅唇, 以及被他沒忍住咬下時那細微的嗚咽聲兒。


    聲聲兒入耳, 讓寧小侯的理智土崩瓦解,所幸他還知道分寸, 沒敢趁人睡覺時再來一回霸王硬上弓, 最後可不得隻有落荒而逃?


    “寧兄, 寧兄?”


    馬明明看著眼前明顯神遊的寧衡滿臉不解, 尤其這一會笑一會樂的, 臉上的表情可謂是豐富多彩, 不過其中隱隱透露出的,對馬明明這個橫掃蘇河的人來說, 一眼即明。


    欲求不滿, 又簡稱思春了。


    隨著馬明明過來的一眾公子哥兒也瞧了出來, 隻是礙於寧衡的地位, 隻得悄悄抿唇輕笑,而不敢跟素來同他鬧慣了的馬明明一般, 用手捅了捅人, 滿臉的好奇:“寧兄,你這是咋了, 莫非近些日子一個人過的?”


    說完, 便一個人嘿嘿笑了起來, 擠眉弄眼的做起了小動作。


    一眾公子哥哄堂大笑。


    寧衡回了神兒,眼一撇,還在笑的人頓時憋了回去,把一張臉憋得紅彤彤的,別提多難受了,他正要回話,另一頭也過來幾個衣衫華貴的公子哥兒。


    打頭的姓溫。


    溫寧兩家不睦,連帶兩家的小輩見了也是互不理睬,這還是知事懂禮的了,但也有例外,比如寧家寧衡和溫家的溫宇,兩個年紀差不了幾歲,回回見了都得唇槍舌戰一番。


    但若說出名,還是寧家的小霸王更讓人說道一些。


    溫宇與平日裏走得近的幾個步了進來,抬頭就看到了院裏立著的寧衡,冷哼一聲,朝身後幾個說著:“咱們換個地方瞧瞧,這裏有個人在,看著就不順眼。”


    後頭的也見了寧衡,正點頭,誰料寧衡也瞧見了他們一行,臉上頓時笑了起來,幾步走了過去攔了人:“溫六公子也來為我外祖拜壽,實在是難得,不如在下做東,帶六公子在這前院裏到處走走?”


    溫宇一臉詫異的看著他,臉上寫滿了拒絕。


    “走吧,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婆婆媽媽的呢?”寧衡話落就直接動了手,把矮了他一個頭,如今不過是個少年的溫宇小公子直接給拉著走了。


    下麵兩撥人見了,雖詫異,但到底隻得跟了上去。


    寧衡說是帶溫宇去前院別的地方好生瞧瞧,但那走路的步伐和到的地方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他直接把人帶著去了前後院交匯處,在那涼亭閣樓上,把人按在了石凳上。


    在他們麵前,是一片胡泊,再過去便是女眷們待的後院,在這樓上,隻聽到不少嬌軟的聲兒傳了過來,跟著來的兩撥人相顧無言,頓時啞了聲兒。


    “這裏...還是挺好的。”馬明明率先開了口,環顧四周後,表情有些複雜:“在閣樓上聽微風吹動,聞花香撲鼻,還有姑娘們嬌滴滴的軟糯聲兒也是不錯的。”


    就是什麽也看不見!


    對他們這些久經風月的公子哥來說,這真像是吃多了突然來了點清水白菜的感覺,至於所謂的新鮮,還真沒感受到。


    但...


    “是啊是啊,挺好的,挺好的。”


    “就是就是,這地方真廣闊啊。”


    “......”


    溫宇朝他們白了一眼,冷哼著看向寧衡:“這就是你所謂的帶我在前院裏到處逛逛?登徒子!”


    寧衡反唇相譏道:“那可不,你好歹也是十五的人了,立馬就得訂親成婚了,先帶你來感受一下,免得手生往後丟臉!”


    “你!”


    溫宇還是個薄臉皮的少年,聞言頓時紅了一張臉。


    馬明明看他們鬥了幾句嘴,在一旁感慨道,所以溫六沒有寧小侯在外名頭大呢,就憑著這臉皮他也比不過寧小候不是?


    不過對寧衡今日的反常,馬公子還是在心裏嘀咕了兩句。


    難不成是被家裏那位給折磨得有些神誌不清了不成?


    溫宇被強行給拽了過來,這會又被這樣給調侃了句,頓時就要起身離開,剛走出兩步,隻見原本還跟著對著的寧衡突然變了臉,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走到他身邊拍著他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帶著人往下走,一邊還說道:“怎的,想來是生氣了,不過我年長你幾歲,與你說這些也是為你好啊,你遲早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被這一出出愣是沒弄明白的馬公子等人糊塗了。


    “不是,寧兄你這今兒...”身後的人話還沒說完,便被溫宇給接了口:“你今兒這是準備演哪一出?”


    被人白白嫩嫩的小公子仰著臉認真的問著,寧小侯絲毫沒有覺得愧疚,反而說道:“咋的,莫非在這兒聽幾個姑娘說幾聲你溫六怕了?”


    激將法啊!走在後頭的人心裏明昭昭的閃過幾個大字。


    溫宇也知道寧衡在激他,但又不願在寧願眼皮子底下被他看輕,讓人覺得弱一頭,梗著脖子就道:“誰怕了,誰怕了,聽就聽!”


    話剛落,溫宇心裏便有些後悔。


    往日裏他同寧衡碰在一起,兩人鬥嘴歸鬥嘴,但從來沒這樣讓他感覺到不懷好意過,仿佛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既然你溫六說話算話,駟馬難追,那敢不敢跟我來,哥哥帶你去玩個好的!”寧衡又是定定的看著小少年溫宇。


    正要反悔的小公子到嘴的反悔話頓時就變成了:“去就去,誰怕誰!”


    與溫六交好的公子哥們腳步一頓,臉色大變,正臉色難看的看著寧衡:“小侯,你這是要帶著六公子去哪兒?”


    寧衡白了那說話的人一眼,見他是溫家的姻親唐家公子,道:“放心,今兒是我外祖大壽,我還能帶他去哪兒?”


    再者,就溫宇這小公子的模樣,平日裏與他鬥鬥嘴就行了,真帶他去那風月場上,莫說溫家那邊要找他算賬,便是寧家也得不滿。


    拉著人,寧衡把人帶到了那湖泊一頭,指著那湖裏荷邊的幾艘小舟:“看見了嗎,這湖這會正平靜得很,湖上荷花正開得好,咱們泛舟去那湖中的亭裏,如何?”


    泛舟這玩意兒哪個公子哥不會?當下跟著來的一群人便起了哄,連馬明明都難得的來了兩分興致,指著那唐家公子道:“唐小嶽,來咱們比比如何?”


    唐小嶽身後的人躍躍欲試,紛紛讓他應下,唐小嶽看了看馬明明,眼底也燃起了戰意,當下便應了下來:“光有賭,沒有彩頭可不算!”


    “那你說彩頭是何?”


    “對對對,你說?”


    “什麽彩頭咱們都應下。”


    “......”


    溫宇是個少年心性,原本還覺得自己被寧衡給騙了,這會見氣氛正惹,也想著挫一挫寧衡這群人的銳氣,當下便把腰間的玉墜給摘了下來,揚著聲兒道:“算我一個,這便是彩頭!”


    溫宇拿出來的這個玉墜通體翠綠,雕刻著精致的鳳尾圖案,乃是他出生之時,溫皇後賜下來的,這些年一直被溫宇帶在身上,此時見他手不停頓的取了這個玉墜下來,一群呼聲歡鬧的公子哥們頓了頓,表情有些微妙。


    “要不,拿我身上的墜子?”唐小嶽小聲兒的建議著。


    誰料,溫宇是個很倔強的公子哥,當即就擺擺手:“不用,就它!”


    今日被寧衡給牽著鼻子走了太多次,此時的少年溫六少十分想證明自己,因此,壓根沒去考慮隨手摘下來的這個玉墜含義有多重。


    在一群公子哥還有些猶豫的時候,一旁的寧衡一把摘下了自己身上的墜兒加了上去,隻臉上帶著點不耐煩,似乎是嫌棄他們有些磨蹭:“我也加個彩頭好了,都是男子漢,快別爭來奪去了,比比吧!”


    眾人一看他的墜,麵上更顯複雜。


    這一塊帶黃的玉,溫潤涼透,乃是皇貴妃賜下。


    這好了,一塊皇後賜下的玉,一塊皇貴妃賜下的玉,這二人,一個貴為後位之首,一個得盡帝寵,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們所賜下的玉含義重過玉佩本身,因此,一般人家都是把宮裏娘娘們所賜下的東西好生保存著。


    這二人可好,隨身帶著也行,摘下還如此隨意。


    隻到底拗不過這二人,一眾公子哥們便也熱熱鬧鬧的上了小舟,吆喝著往那中間的湖心亭上泛去,這其中,以寧衡為首,泛得特別快,疾馳之中,水上開得正豔的荷花被這群公子哥們給無情碾踏了過去,墜在水麵上一片一片的,看著格外的觸目驚心。


    眼瞅著快到湖心亭了,寧衡在旁人都沒注意的時候悄悄鬆了鬆手,不著痕跡的理了理衣擺發飾,等泛舟而來的公子哥們聽著湖心亭另一頭有姑娘們的聲音時,已經來不急了。


    一群姑娘婦人們疑惑的站在亭上,疑惑的看了過來,當看到他們這一群人時,頓時臉色大變。


    而寧衡的目光卻定定的凝在了一人身上。


    她穿著大紅色的輕紗,粉麵桃花,嫵媚動人,眉宇之間卻深藏著一股秀氣,如此矛盾又如此醒目,讓她在人群裏格外的顯眼,在她身旁簇擁著的全都成了陪襯。


    他癡癡的,傻傻的,凝視著。


    仿佛這天地間頓時隻剩下了他和她。


    突然一道尖銳的女聲劃破了長空:“是誰!那是老爺子最喜愛的荷花,被誰給毀了!”


    大禍臨頭的預感在眾人心尖徘徊,他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轉向了提出泛舟比試的寧小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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