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醒了一遍茶, 用煮沸的泉水泡了兩杯茶, 將其中一杯緩緩移到了鍾意的麵前, “嚐嚐。”


    鍾意看了一眼, 茶湯色澤清亮, 碧綠的茶葉一片片舒展著,沉沉浮浮的, 泡的很好看。


    她對茶沒什麽講究,也品不出什麽味道來,她不喜歡喝這苦巴巴的東西,品不出什麽甜味。相較於茶,她更喜歡喝沒什麽味道的白開水。


    她微微抿了一口, 敷衍的讚了句,“好茶。”就把茶杯放下了。


    沈晗見後笑了笑, 拿起茶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隨後細細品了一口, 說, “我想試試戲。”


    想試戲, 那就是有戲了。


    “大概是什麽樣的本子。”


    “一個□□叛國之後,又妄圖救國的故事。”


    “妄圖?看來這個□□結局不太好。”


    “很差,差到觀眾能感受到濃重又悲哀的宿命感。”


    鍾意點了點頭,“那真是太可憐了,”又問道, “□□是主演的話, 尺度不會小吧。”


    “自然, ”沈晗的指腹摩挲著杯口,道,“你現在能接受大尺度的表演嗎?”


    “我以前演過的,演員嘛,必要時刻該有的奉獻精神還是要有,”鍾意眉眼彎彎的,這笑在她稍顯素淨的臉上顯得很純,笑意盈盈的看向沈晗,“我的身體又不是拿不出手,看就看了吧。反正觀眾看了不會罵我,都會誇我身材好。”


    “……”沈晗沉默了良久,緩緩道,“你變了,鍾意。”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淡然陳述這個事實。


    鍾意把這當做了誇獎,她聳了聳肩膀,“人不可能在原地走,我如果還像以前那樣沒有半點變化,早就被這娛樂圈給吃的渣都不剩了。”


    “你現在過得很好。”


    “馬馬虎虎吧。”


    倆人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心緒平靜的聊著天。


    “說說看,你要我試哪一段戲。”鍾意不忘切入正題。


    沈晗食指輕扣桌麵,垂眸想了幾秒,“就演入了風塵三年、已成名妓的小春琴勾引軍官那一段吧。”


    “這個軍官是什麽樣的性格?”


    “性格看著溫和,實則心思重,很難討好。”


    鍾意對演戲還是很認真的,不再跟沈晗笑鬧,略微忖度了片刻,手放在發圈上,想解開發繩,把頭發給放下來,讓自己顯得成熟一點。猶豫了片刻,最終沒解開發繩。


    她仍綁著一個丸子頭,臉很幼嫩,道:“我開始了。”說著,她低下了頭。


    等她抬起頭時,那種幹淨的氣質不見了。


    她整個人雖然端坐著,規規矩矩的,平白無故多出幾分慵懶,像是軟弱無骨的妖精,得倚靠著男人。


    她抬眸看向沈晗,雙目含情,泛著柔媚的春水,嗓音輕柔,“爺,我給你唱首最近流行的小曲吧。”


    “唱。”沈晗神情淡漠,不為她的美色所動。


    鍾意唱了起來,是首吳儂軟語的小調,唱的是情愛。


    她的目光沒有離開他的身上,並不大膽露骨。


    她未施粉黛,素著一張臉,臉嫩的像個單純無邪的少女,目光中含著江南水鄉的姑娘家特有的羞澀,泛著難以掩蓋的柔美。


    看起來,就像是個愛慕情郎,大膽而又羞澀表達愛意的單純漂亮的少女。


    幾乎沒有哪個男人能抗拒一個對他有著愛意的年輕漂亮女孩的投懷送抱。


    她一邊唱著歌,一邊輕歌曼舞到了沈晗的身邊。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鍾意如願在沈晗的大腿上坐下了。


    她倒在他的懷裏,依舊仰視著他,目光中是滿是崇拜與歡喜,她唱完最後一句,聲音輕柔的能滴出水來,“爺,我口渴了,能給我拿杯水嗎?”


    沈晗長手一伸,拿起了鍾意喝過的那杯水,“給。”


    這軍官真是像塊石頭,硬的有點難啃。


    小春琴撒嬌讓他把水杯拿過來,自然不是為了喝水,而是為了讓軍官喂他喝水,倆人的關係能再貼近一步。


    鍾意聲音小小的,像隻毛茸茸的等著主人揉搓的小獸,“爺,我想讓你喂我喝水,”鍾意小心翼翼又麵含期待的看著他,“可以嗎?”


    此時的沈晗已經入戲,在心中道,罷了,她提了這麽一個小要求,就滿足她吧。


    沈晗低頭不語,將水杯貼近了鍾意的唇,專心致誌的將水喂給了她。


    不知道是他喂水的姿勢不夠熟練,還是鍾意有意無意的避了避,鍾意隻喝了一小口茶水,大部分茶水都灑在了她的白t上,濕噠噠的布料貼著她細白的皮膚,隱約間透出了她內衣的顏色,是隱秘的黑,一時之間,惹人遐想。


    鍾意舔了舔唇邊的水珠,笑吟吟的,“都濕了了呢,爺泡的茶味道很好,要不要嚐嚐。”


    茶水將身下人的唇染得飽潤粉紅,像一顆掛在枝頭紅色的小櫻桃,沈晗忽然想要嚐一嚐,它是不是他想象的那麽香甜多汁。


    當看到鍾意伸出小舌,舔了舔唇角這舉動,沈晗的眸光暗了暗,正欲吻下的時候,鍾意主動攬上了他的脖子,借著想要他嚐嚐茶水的理由,大膽的貼上了他的唇。


    鍾意的動作很輕柔,輕輕的咬著他的下唇瓣,就是不去吻他的全部,滿足他的欲望。


    沈晗無法忍受這隔靴搔癢,抬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一手掐住柔軟的腰肢,把她死死的釘在了他的身上,動彈不得。


    這是一個侵略性很強,喜歡把萬事萬物都掌控在自己手裏的男人。


    他低頭重重的吻上了她,半點也不溫柔,啃咬,進攻,舌尖相碰,津液交換,連呼吸的餘地都不給她。


    沈晗仿佛真成了一個行事果斷,隨心所欲的掌權者,鍾意被他吻得氣喘噓噓,呼吸不過來,身體軟了下來,她的柔軟貼著他堅硬的胸膛。


    鍾意錘了捶他的肩膀,她施加在他身上的力就如隔靴搔癢,對他造不成半點傷害。


    沈晗把它當做了情趣,捉住了她的手,擠進她的指縫間,十指相扣。


    已經把軍官勾引到手了,鍾意感覺演的差不多了,用力的掙紮起來,示意沈晗點到為止。


    偏偏沈晗沒有這覺悟,對她不依不饒的親個沒完沒了。


    妖精樣的身材在沈晗懷裏扭來扭去,臀磨著他的敏感處,沈晗的身上很快起了火。


    鍾意自然感受到了身下的變化,有一瞬間沒有再掙紮,有點尷尬。


    她沒想過和沈晗再有發展,撩撥是真,逗弄也是真,但再續前緣還是算了吧。


    沈晗在這時也停止親吻了鍾意,原本緊握著她的手漸漸鬆開,倆人保持著曖昧的動作,一時無言。


    恰在此時,鍾意放在桌上的電話震動了起來,打破了室內沉寂尷尬的氣氛。


    “我去接個電話。”


    “嗯。”沈晗徹底放開了手。


    鍾意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坐的並不端莊,跪坐太累了。


    她坐在地上,雙腿並著往後,身子微微往前傾,像條慵懶的美女蛇。


    以沈晗這個角度看去,因著倆人剛才的動作,鍾意的頭發散亂在了臉頰上,在鴉羽般黑的頭發的映襯下,她的臉瑩白如玉,唇被他吻得有些腫了,愈發飽滿紅豔,閃著潤澤的光。衣服的領口有點往下拉,鍾意沒來得及整理,隱約間能見到藏在裏麵的春色。


    沈晗的眸色暗了暗,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看向白色牆上掛著的落日圖。


    電話是容堇年打來的,鍾意知道今天是他正式公演的日子。現在能打電話給她,估計是比賽結束了。


    鍾意接起,“喂,比的怎麽樣了?”


    容堇年像個想要得到家長誇獎的孩子,“我得了第一,練習生裏我獲得的票數是最高的,”又像個家長缺席了家長會而失落的小孩,“姐姐,你沒有來看我表演。”


    “我有點事來不了,”鍾意誇著容堇年,“你很棒呢,我果然沒看錯人,繼續努力。”最後把自己也給誇進去了,誇她自己眼光好。


    容堇年那邊忽然沒了動靜,過了五六秒,他那邊才道,“姐姐,你屋裏還有別人嗎?”語氣莫名。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鍾意看了沈晗一眼,他一直都沒出過聲。


    這家夥,試完戲後又變成這幅謙謙君子樣,擺弄著他的茶具,特別的清心寡欲,唯一能讓他失態的地方也隻有在床上了。


    當年鍾意最愛跟他胡鬧,打破他那張平靜的臉。


    都是當年事,不提也罷。


    “我還知道,他是個男人。”


    “……。”


    “屋裏是不是隻有你們兩個人?”


    “你問題有點多哦,好了,我這邊還有要緊事要做,不跟你聊了。你繼續加油,好好練習,別膨脹了。”鍾意掛了電話。


    鍾意把手機放在一邊,喃喃自語著,“他是怎麽知道的?”


    沈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繼續手頭事。


    她的聲音含著未退的□□,溫軟甜膩。隻要是跟她有過親密關係,很容易就能猜出她是個什麽狀態。


    想到此,沈晗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隨即又是風平浪靜,“小男友?”


    鍾意眉梢還帶著春情,笑吟吟的看著他,“什麽時候沈大導演也變得這麽八卦了?你們一個個都是推理高手嗎?我打了個電話,他那邊猜出來我在跟一個男人獨處一室,你猜出來他年紀很小。”


    “從你講電話的語氣能辨出他年紀不大,他是你手底下的練習生吧,”沈晗又泡好了茶,輕輕蕩了蕩,嫋嫋茶香散了開來,“我無意打探你的私生活,但我想知道你交的這個小男友有朝一日走到了大眾眼前,是否會對你的名聲造成不好的影響。你知道的,現在的觀眾很看重電影主演的風評。”


    鍾意說,“你想多了,他不是我男友,我剛跟謝謙分手,沒興趣這麽快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他是個有趣的小朋友。”


    沈晗嘴角漾開了極淡的笑,“嗯。”


    “聽你話裏的意思是已經確定我是女主了?”


    “差不多了。”


    鍾意問,“我大概什麽時候能進組拍攝,我好調整下半年的行程。”


    沈晗回,“不急,我還沒寫完劇本,投資方和製片人還沒去找過。”


    “真的假的?”鍾意訝異。


    “我從不騙你。”


    鍾意轉著杯子,“我說沈導演,你越來越任性了,什麽都沒準備好,就開始物色演員了。”


    “我得確定筆下的人物和所找的女演員是否有共同的特質,再結合這女演員身上的氣質,這劇本才能繼續寫下去。”


    這意思是,沈晗的劇本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她跟沈晗相處了三年,知道他是那種天賦型大眼,渾身充滿著靈氣,隻要是認真打磨的劇本,都能在國內取得很好的成績,還能在國外拚一拚大獎,擔任他男女主角的演員基本能在演藝道路上能走的很平坦。


    這次的劇本還是為演員量身打造的,鍾意流淌在血管裏液體有一瞬的沸騰,即刻又安靜下來,她有預感,她會再火一次。


    這代表著有很多很多錢在向她招手。


    鍾意嘴角上揚,“辛苦沈導了,試鏡結束,我回去休息了。簽訂合同的事,你找張姐談吧,你對她也很熟悉了。”


    她拿起小方包,跟沈晗道別。


    “鍾意,留下來吃個飯吧。”沈晗坐著沒動,口吻平靜。


    鍾意動作一頓,笑著掩飾了自己的失態,“我們倆就免了,被媒體記者拍到什麽就不好了。我走了,你過會兒再出來,”她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輕輕放下,“你泡得茶很好喝。”


    她幹脆的離開了。


    推拉門推開又合上,寂靜的室內,隻有沈晗一個人端坐著,他又泡了一次茶,動作行雲流水,充滿了禪意。


    當看到鍾意用過的空杯後,沈晗有一瞬間的愣怔,當年的事情,她還是沒有放下芥蒂。


    他垂眸沉思,這到底算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


    另一頭,徐圖來寢室找容堇年吃飯。


    徐圖這次險遭淘汰,多虧了票數最高的容堇年有複活一人的機會,把他給救了回來。


    因為這個原因,徐圖把容堇年當做了好朋友,開始親近起他來。


    徐圖敲了敲門,裏麵安安靜靜的沒人回應,但他聽容堇年的室友說容堇年在寢室,於是他擰開了門把,門沒鎖,他順利走了進去。


    大晚上的,室內沒有開燈,通過走廊投灑進來的光,徐圖看清容堇年的床上躺了人。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沒有開燈的緣故,徐圖感覺房間裏怪陰冷的,像是有條毒蛇在黑暗中雌伏,伺機而動。


    徐圖開了燈,“堇年,我進來了。”他跟容堇年打了聲招呼。


    容堇年不適應這突然而至的光亮,半眯著眼睛。


    “堇年,”徐圖頓了頓,容堇年睡在下鋪,他看到他整個人都深陷於蒙塵的陰影中,手搭在眼睛上,露出精致白皙的下頜。不知怎麽,徐圖感受不到容堇年往日的陽光,看起來很陰鬱,一定是錯覺吧,他繼續道,“到飯點了,你跟我一起去吃飯吧。”徐圖走到了容堇年的床前。


    容堇年沒動,拍了怕床沿,“你來了,先坐一會兒,陪我說說話。”


    他聲音悶悶的,似乎心情不太好,徐圖從善如流,在床沿上坐了下來,“聊什麽?”


    “徐圖啊,你說我這麽努力是為了什麽?”


    徐圖想到了他自己,他們這些參加選秀的人,努力學習,練習,比賽,是想要在舞台上發光發亮,“出道成為明星,讓更多人看到你,喜歡上你。”


    “這樣啊,”容堇年低喃道,“可沒有用啊,我隻想讓她一個人看到我,喜歡上我,可喜歡她的人那麽多,我是裏麵最普通不過的一個,”他的眼裏劃過一道暗光,“如果她隻能看到我一個人就好了,隻有我一個人。”


    “什麽?”容堇年說話很輕,徐圖仔細聽也聽不太清他在說什麽。


    容堇年從床上坐了起來,抓了抓睡得有點淩亂的頭發,眼睛裏含有異樣的神采,“沒什麽,我們去吃飯。”


    精氣神又回到了容堇年的體內,他又成了個陽光少年,徐圖看到他變回自己熟悉的模樣,一顆心沉靜了下來,這才是他認識的容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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