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皇宮是最安靜的,闔宮靜悄悄的,連個蟬鳴聲都沒有。宮人早就將樹上亂叫的蟬給一網打盡了,若再有,也是剛發了個聲,就被捉了去。主子們不喜歡午後有吵鬧的聲音,宮人們就極力讓皇宮安靜。


    梁紹言躺在床上,不知是熱的,還是什麽,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又從床上爬起來。守在床邊的小太監連忙跪在地上,“十六皇子?”


    梁紹言掀開煙霞色床幔,連羅襪都沒穿就直接下了床,嚇得小太監一臉驚恐:“十六皇子,還沒穿羅襪呢。”


    “這麽熱的天,還能凍著本皇子是怎麽的?”梁紹言回頭怒罵,一張俊秀的臉上怒氣滿滿,“你,去打聽打聽,看那媚奴是不是還在大公主宮殿裏。”


    梁紹言是過了幾日才知道梁帝把珠珠賞給了玉盛公主做宮女,他得知消息時當下就氣得把手裏的碗給摔了。他年紀小,是皇後最小的兒子,這是十五年裏就沒想要的卻得不到的,哪知道那個媚奴三番五次落他麵子。


    若是說這媚奴是李寶璋那奴才的,怎麽現在又可以賞給大皇姐了呢?


    最讓梁紹言生氣的還是珠珠本人的反應,據說她與玉盛公主相處十分融洽,玉盛公主也一改往日做派,認一個媚奴為妹妹,比對她的那些親皇妹要好得多。


    小太監頂著大太陽出去了,回來一頭汗,剛稟告幾個字,就被梁紹言踢了一腳。梁紹言知道珠珠還在玉盛公主的液華殿裏,心情更加糟糕,午後炎熱,更加睡不著。


    相比暴躁的梁紹言,此時的珠珠倒是睡得很香,她睡在了玉盛公主的床上,床邊的瓣形玻璃缸中放著夏日解暑的冰塊。這冰塊是冬日時候存下的,專門放在夏日用,但冰塊存了半年,卻在藏冰窟裏化了不少,故而闔宮的主子們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玉盛公主並未午睡,她穿著便服,頭發未挽,坐在窗前的榻上看書,隻是那翻書的動作是輕之又輕,宮女端解暑的冰鎮蓮子湯進來的時候,她還用眼神示意對方要輕手輕腳。


    送冰鎮蓮子湯的宮女很快就退了出去,她一走出去就忍不住同外麵的宮女說:“公主怕驚醒珠珠,那湯也不喝的。”她說到這,歎了口氣,轉而看向一旁的摘星,“摘星姐姐,公主這是要做什麽呀?”


    實在是反常,若是她們公主是一位男子,將這個媚奴寵上天去,她們也不會覺得奇怪,可她們公主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怎麽會如此寵另外一個女人呢?


    莫非這媚奴大有來頭?


    摘星抱著劍,清秀的臉上帶著幾分深不可測的表情,“你們管主子想什麽做什麽?你們隻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便可。”


    那宮女隻好作罷,再去廚房準備再冰鎮兩碗新的,若是珠珠醒了,她和公主都可以喝的,若隻有一碗,公主定要把自己的讓給珠珠。


    液華殿的宮女想不通自己主子的心思,十六皇子梁紹言也想不通。他壓根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大皇姐要跟自己搶一個媚奴,若是九皇兄梁光羽跟他搶倒也是罷了,男人搶女人,是很尋常的事。他還聽說玉盛公主把珠珠寵得不行,更是不解。


    “你們說,我這皇姐是幾個意思?”梁紹言睡不著,幹脆把自己用得順手的幾個小太監全部叫到跟前來,“女人寵女人,我還沒聽過古來今往有這檔子事。”


    一個小太監眼珠子轉得飛快,最先說:“許是大公主見珠珠姑娘可愛。”


    梁紹言冷哼了一聲,“可愛用得著這樣照顧?”若是他大皇姐年紀再長個幾歲,他定要懷疑珠珠是大皇姐生下來的。


    有個小太監看了看左右的人,小心翼翼地說:“十六皇子,大公主一直未嫁,會不會是……”


    小太監話沒敢說完,但梁紹言聽得清清楚楚,他挑了下眉,又眨眨眼,“你是說她有磨鏡之好?”


    梁紹言說完便臉色一青,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臉色越發古怪,他看著那幾個小太監,“本皇子今日說的話,你們可不能傳出去,但你們給我去盯著液華殿,看看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若是玉盛公主真有磨鏡之好,那他便是破了她為何一直未嫁的案子了。


    梁紹言是個憋不住事的,他自覺自己發現了大事,便直接去尋了梁光羽。梁光羽正在書房練字,就被梁紹言給衝了進來。


    “九哥,大事不好。”梁紹言亂叫著跑進來。


    梁光羽不急不滿地寫完最後一筆,“什麽事?”


    案桌上,筆走龍蛇的字躍於紙上。


    梁紹言表情古古怪怪,他張了張嘴,但又先轉過身把門給關上了,這才他快步走到梁光羽旁邊,一臉嚴肅,小聲地說:“你知道大皇姐是那個嗎?”梁紹言伸出兩隻手,貼在一起,相互摩擦了幾下。


    梁光羽瞧了一眼,挑了下眉,“是什麽?”


    “哎。”梁紹言急得叫了一聲,他抿了下唇,一臉想說但又不敢說的樣子。


    梁光羽放下筆,施施然地看著他,俊美的臉上掛著一抹淡笑,“紹言,你到底想說什麽?若是不說,便別打擾我練字了。”


    “九哥,大皇姐……”梁紹言一張臉都快擠成一團了,“大皇姐她可能是有磨鏡之好!”


    梁光羽眼神裏流露出幾分驚訝,“紹言,你為何這樣說?”


    梁紹言把手握成拳,放在唇邊,一臉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樣子,過了一會,他歎了口氣,“九哥,你覺得大皇姐像尋常女子嗎?尋常女子有她二十五歲還不肯嫁人的嗎?”


    “你就因為這個認為大皇姐有磨鏡之好?”梁光羽搖搖頭,似乎不願意陪梁紹言聊下去。他轉過身去,但被梁紹言扯住,“九哥,我當然不是因為這一點,你還記得我上次錯認為是狐狸的那隻媚奴嗎?現在她在大皇姐那裏,聽說她們兩個人現在同吃同睡!”


    說到後麵四個字,梁紹言簡直是義憤填膺。


    梁光羽聞言,先是看了梁紹言一眼,隨後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覺得大皇姐跟珠珠是一對?”


    梁紹言想了下,“不,是大皇姐看上珠珠了,珠珠礙於強權,不得不跟大皇姐在一起。”他說到這裏,拍了下桌子,“這種事情不能在宮裏發生,我必須阻止!”


    梁光羽隻覺得好笑,“若真按你說的,珠珠因為大皇姐的身份跟她在一起,你又有什麽辦法阻止呢?況且你怎麽就知道她是被強迫的呢?”


    梁光羽這兩個問題把梁紹言給問懵了,但是他也隻愣了一下,很快就說:“父皇才不會允許大皇姐喜歡女人。”


    梁光羽唔了一聲,沒吭聲。


    梁紹言眼巴巴地看著梁光羽,“九哥,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你為什麽要操心此事?”梁光羽反問,“這同你有什麽關係?”


    “我……”這回梁紹言是真說不出話了,玉盛公主雖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姐姐,但玉盛公主要有磨鏡之好,也輪不到他這個當弟弟的操心,那他為什麽要如此關注此事?


    “你是不是喜歡珠珠?”梁光羽眼裏略帶笑意。


    “我才沒有!”梁紹言第一反應就是反駁,“誰會喜歡一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


    “那你就莫管此事。”梁光羽重新拿起了筆,他大筆一揮,在宣紙上寫了個“解”字。梁紹言見梁光羽不願再理他,隻能耷拉著腦袋走了。


    梁紹言離去,梁光羽才抬眸往外看了一眼。此時日光正大,烤得地麵仿佛成了火爐,不遠處的宮殿金瓦屋頂反射出耀眼的光。才短短幾日,京城卻像是一夜入了夏。


    液華殿內。


    珠珠翻了個身,掙紮著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剛睜開眼,便瞧見一道黑影坐在床邊,再仔細一看,發現是玉盛公主。


    “醒了?熱不熱?要不先去沐浴?”玉盛公主柔聲對珠珠道。


    珠珠從床上爬起來,她坐在床上,一頭烏發像瀑布一般垂散在身後,一縷則是垂在她的兩頰處。也許是因為年紀尚有,珠珠兩頰有些肉嘟嘟的,而此時因為剛睡醒的緣故,兩頰還帶上點粉色,顯得更是可愛。


    “好。”珠珠下了床,自有宮女帶她去沐浴。


    摘星走到玉盛公主身邊,“公主。”


    玉盛公主美目微動,眼裏波光瀲灩,“事情辦得如何?”


    “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那便好。”


    ……


    珠珠沐浴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洗,被派來的兩個宮女便站在屏風後麵閑聊,她們並不把珠珠的存在放在心上,她們都知道珠珠人笨好相處。


    “你聽說了嗎?瀅美人打死了一個嬤嬤。”


    “有這事?為什麽?”


    “聽說是那瀅美人的宮女出宮給瀅美人的父母送東西,回來的時候被那嬤嬤刁難了,你知道的,像宮人出宮回來都要檢查身體的,一般檢查身體的嬤嬤都要在那裏卡點油水,不給點銀子便不讓你好好走。那宮女便直接一狀告去了瀅美人那裏,瀅美人便……”


    “哎,瀅美人長得如此美,心倒是狠。”那宮女說到一半,往屏風後看了一眼,“珠珠,還要水嗎?”


    珠珠從水裏冒出頭,她長大的地方是個漁村,她從小就喜歡泡在水裏,故而沐浴的時候經常躲到水麵下。


    “不用,謝謝兩位姐姐。”珠珠玉白的臉上濕漉漉的,還有水珠順著她的額頭一直滑落到鎖骨處。


    宮女收回眼神,“不過打死一個嬤嬤,皇上肯定是問都不會問的。”


    “是啊,皇上恐怕連知道都不會知道。我們這些奴才,賤命一條。上次,十六皇子把李公公都給打了,還是當著皇上的麵,李公公也隻能受著。”


    珠珠突然聽到李寶璋的名字,咕嚕一下又從水裏冒了出來。她雙手搭在浴桶邊,一頭烏發猶如水蛇一般貼在她雪白的後背上。


    “你們在說李寶璋?”


    珠珠聲音一出,兩個宮女就笑了。


    “珠珠,你果然對你相公的名字敏感,我們隻說個李公公,你就緊張兮兮的。”


    “對啊。”一個宮女從屏風後伸出頭,“珠珠,你跟李公公晚上一般做什麽?”


    晚上?


    珠珠想了下,“沒做什麽,就睡覺。”


    睡覺!


    兩個宮女對視一眼,臉上有了幾分古怪的笑,“你們睡一起嗎?”


    “嗯。”


    “天啊。”一個宮女尖叫了一聲,她臉一下子紅透了。她還直接跑到珠珠旁邊,眼裏冒著光,“怎麽一起睡的?”


    珠珠被她嚇得往後一躲,“就……就抱著一起睡啊。”


    那隻老鼠現在還沒有找到,珠珠便死賴著李寶璋的床不肯走,晚上還要強行讓李寶璋抱著她睡。況且李寶璋身上冰冰涼涼的,挨著睡反而覺得涼快,他身上也沒有異味,隻有皂角的清香味。


    “哇。”那個宮女感歎了一聲,她抬起頭,目光不知道看到哪去了,“其實李公公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了,但可惜,是個太監。若他不是太監該多好啊。”


    另外一個宮女笑出了聲,“若不是太監,你也見不著,不是嗎?況且他是珠珠的人,你可別在珠珠麵前亂說。當心公主生氣,罰你正午去廊下跪著。”


    那個宮女一聽,立刻看向珠珠,珠珠搖了搖頭,“我什麽都沒聽到。”


    “好珠珠。”那宮女伸出手在珠珠臉上掐了一把,掐完之後,發現手下觸感意外的嫩,又想再掐一把,但珠珠連忙躲開了。


    珠珠一般陪著玉盛公主用完晚膳就可以回李寶璋的院子裏,而李寶璋通常要等到月上柳梢頭才會回來,故而珠珠總是估摸著時間給李寶璋燒沐浴用的水。


    今夜,珠珠剛沐浴完躺在床上,李寶璋起碼還有半個時辰才會回來。她盯著床帳發呆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一聲異動。珠珠愣了下,這時門口動靜更大了些,她便從床帳裏伸出個腦袋,一伸出來,她差點沒叫出聲來。


    梁紹言正站在門口瞪著她。


    他今日著了一件朱紅色白鶴輕衫,額間戴著雪色嵌玉額帶,長發被額帶同色的發帶高高束起。梁紹言看到珠珠看見他了,眼睛微微一眯,勾了勾左邊的唇角,臉上的表情邪氣又充滿惡意。


    “小狐狸,我們又見麵了,好巧啊。”


    梁紹言闖進別人的屋子,還說好巧,實在是不要臉至極。珠珠被他嚇到,呆了一下,才說:“十六皇子,你怎麽來了?”


    “你說呢?”梁紹言一步一步往珠珠那邊走。珠珠見狀,想下床逃跑,對於她來說,梁紹言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魔王,他恣意妄為,又臉皮很厚,做事隻憑自己喜好。


    不過珠珠剛下了床,就被梁紹言死死扣住了手。他緊緊抓著珠珠的手臂,見她還掙紮,幹脆把人拖去床上,用身體壓著了。珠珠被他這一番動作嚇得不行,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跑什麽跑!我又不準備對你怎麽樣!”梁紹言臉上表情有幾分惱怒之意,他雖然沒有貼身伺候的宮女,但想攀他這條高枝的宮女還是數不勝數的。


    珠珠咬著唇,是又驚又恐,“你你……你想怎麽樣?”


    梁紹言目光灼灼地盯著珠珠,“我就是過來問你……”說到這,他頓了下,仿佛接下來的話有點無法說出口。梁紹言擰了下眉,咬咬牙,還是問出來,“你跟我皇姐現在到了哪一步了?”


    白日,梁紹言自認為自己的猜測沒錯之後,整個心都安不下來,胸膛裏仿佛住了一隻貓,那貓把他的心當成玩具,左撓一下右抓一下。而且,他認為玉盛公主喜歡珠珠之後,腦補了很多亂七八糟,到了夜裏,他更是停不下來,弄得他隻能趁夜直接溜來了珠珠這裏。


    他覺得如果他問不清楚,他根本睡不著的。


    珠珠被梁紹言問懵了,她表情有些呆呆的,“什麽?”


    “就是……”梁紹言深呼吸一口氣,“她有沒有脫你衣服?有沒有摸你啊?”


    珠珠眨了下眼,搖了搖頭。


    梁紹言愣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珠珠,聲音驟大,“怎麽可能!”他狐疑地盯著珠珠,“你不要瞞著我,我這是救你,你知道吧?”


    在梁紹言眼裏,他親姐玉盛公主脾氣壞,性格差,還一把大年紀,一無是處,若她是他的親妹,他早就教訓她了。


    珠珠隻覺得梁紹言的話實在沒道理,她伸出手想推開梁紹言,“十六皇子,你別壓著我。”


    梁紹言聞言低頭看了下,他仿佛現在才發現自己把珠珠壓在了身下一般,迅速從床上彈了起來,還瞪著珠珠,“喂!你幹嘛故意躺我身下啊?”


    “啊?”珠珠感覺自己根本不懂梁紹言在說什麽。


    梁紹言臉一下子全紅了,他邊從床上爬下去,邊嘟嘟囔囔,“太過分了,居然故意勾引我,真是個壞女人。”


    他下了床之後,卻沒有離開,而是繼續瞪著珠珠,“你方才說的話沒有騙我吧?我皇姐真的沒有對你做什麽?”


    “姐姐對我很好。”珠珠說。


    梁紹言抿著唇,顯然不太相信珠珠說的話。他轉念一想,若是珠珠已經被玉盛公主脅迫了,那她肯定不會說玉盛公主的壞話。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跟我說實話,要不然我也不幫你了。”


    珠珠隻是無辜地看著他,仿佛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梁紹言不悅地冷哼了一聲,他忍不住伸出手叉著腰,“你以後別哭著求我。”


    他丟下這一句話,就轉過頭往外走,而他剛打開門,就看到門外的李寶璋。


    李寶璋麵色冰冷,眼藏冰川,眉心處朱砂紅痣仿佛成了蝕骨的食人花。


    梁紹言驟然看到李寶璋,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李寶璋看了眼梁紹言,再看了下隻穿了單衣坐在床上的珠珠,他掀開袍子冷著臉跪了下去,“奴才李寶璋拜見十六皇子。”


    院子裏還站著好幾個小太監,裏麵有梁紹言的人,也有給李寶璋抬轎子的小太監。他們麵麵相覷,連忙也跪了下去。


    梁紹言咳了兩聲,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寶璋,幹笑了下,“李公公今日回得早啊。”


    他說完之後,發現他說的話似乎有點不太對。


    果然李寶璋回話道:“奴才下次一定記得晚點回。”


    不過梁紹言也隻是尷尬了一下而已,畢竟他是主子,李寶璋是個奴才。他轉過頭看了下坐在床上的珠珠,又轉回頭看著李寶璋,笑著說:“李公公,本皇子就先走了,對了,你的床褥要換一換了,太硬了,硌著本皇子了。”


    李寶璋低垂的眼眸那瞬間閃過殺意。


    梁紹言故意氣了李寶璋之後,得意地揚長而去了。珠珠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嗅到李寶璋和梁紹言兩人之間的火藥味,等梁紹言離去之後,她連忙下了床,想去扶李寶璋,但李寶璋避開了。


    “你們兩個方才在這裏做了什麽?”李寶璋冷冷地看著她,仿佛眼神成了殺人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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