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搬了新宮殿, 還記掛著她在之前那小院子種下的種子, 走前特意還全部挖了出來,挪到了新宮殿的一塊空地裏,每日繼續澆水。


    這個新宮殿的名字叫蒲河殿, 占地麵積不大, 但讓珠珠和李寶璋住是綽綽有餘了。蒲河殿還分了兩個宮女,兩個太監。兩個宮女一個叫香柳,一個水蓮,她們兩個比珠珠還要大個兩歲,而兩個太監則一個叫韋安,一個叫許遠, 這兩個太監倒是跟珠珠同歲。


    自從搖身一變成了珠夫人, 珠珠衣食住行都變好了。


    她聽韋安說,現在李寶璋是宮裏最當紅的人了, 誰都要敬李寶璋一分。


    珠珠覺得這世間命數還真是奇怪,半年前, 李寶璋還被那梁帝打得奄奄一息,差點去見閻王爺, 現在卻青雲直上, 連她,大半年前還跪在集市上等人買, 現在居然還當了個什麽珠夫人, 她還見過了皇上。


    李寶璋現在比之前回來得更晚了, 珠珠常常是睡到一半被回來的李寶璋給驚醒了。


    她一揉眼, 從手指間看清來的人,“哥哥,你回來了啊?”


    李寶璋把披風取下來,放到一旁,他看著被他吵醒的珠珠,想了下,“現在這裏空房多,以後我們要不分開睡,免得吵醒你。”


    珠珠想了下,現在天氣越來越冷,李寶璋的身體也越來越冷,晚上抱著他睡就跟抱著冰塊睡差不多,“好啊。”珠珠連猶豫都沒有。


    李寶璋見狀,卻是皺了眉,他頓時臉拉了下來,“你倒答應得爽快。”


    珠珠眨了下眼,他怎麽又生氣了?她想了下,勉強自己從被子裏鑽出來,直起身,對著李寶璋臉頰上就親了一口。果如其人,珠珠看著李寶璋頓時紅了臉,他半羞半惱地瞪著珠珠,抬起手擦了下臉頰,“真是不知羞恥!”


    珠珠這大半年聽這句話,聽得都要耳朵生繭,早就免疫了。


    李寶璋前去沐浴之前還瞪了珠珠一眼,珠珠麻溜地縮進被子裏,等李寶璋再回來,她正半睡半醒地睡著。原先夏日裏是珠珠強行抱著李寶璋睡,現在變成李寶璋把小火爐珠珠摟進懷裏睡。珠珠哆嗦了下,閉著眼睛極力在李寶璋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翌日,等珠珠睡醒,李寶璋早就不見了。


    白日裏,珠珠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她種的種子,隻是她每日澆水,都未曾看見有綠芽冒頭。香柳蹲在旁邊,小聲地說:“珠夫人,那種子是不是被水泡死了?”


    珠珠呆了一下,“我澆水太多了嗎?”


    香柳想了下,“奴才去禦花園花匠那裏要點種子,把種子種在旁邊,平日澆水的量少一些,看能不能發芽。”


    香柳離開之後,珠珠便一個人蹲在空地那裏看,她蹲了一回,覺得有些口渴,便往回走準備去房裏喝點水。哪知道經過假山的時候,突然被一隻手拖了進去。


    珠珠當即嚇得尖叫,隻是聲音還沒出來,就被一隻手給捂住了。


    “不許叫。”


    這假山裏黑漆漆的,可見度十分低,但珠珠從對方的聲音裏聽出了來人是誰。


    居然是梁紹言。


    她很久沒見梁紹言了,本以為他對自己失了興趣,哪知道今日突然出現。


    梁紹言把珠珠壓在假山裏麵,一隻手捂住了珠珠的唇,另外一隻手抓著珠珠兩隻手。他看著珠珠,重重地哼了一聲,“小狐狸,你現在是不是過得很舒服啊?”


    因為梁紹言之前派人偷偷給珠珠送吃食,被皇後知道了。皇後本就覺得那次大殿之上梁紹言替珠珠求情就十分不對勁,而後發現梁紹言還讓人送吃的,立刻把梁紹言叫去訓了一頓,還把他周圍伺候的奴才全部換掉了。現在那些奴才什麽事都會跟皇後匯報,弄得他十分沒有自由。


    他被管束許久,今日還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甩掉眾人才來到這蒲河殿。


    珠珠不明所以地看著梁紹言,她用力地想掙開對方,可梁紹言雖然與她同歲,但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而且他現在跟著大將軍學習武藝,力氣更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其實,現在的珠珠還是有點像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說她真美到讓人一見傾心,走不動路,那是不對的,但梁紹言是什麽人?


    他自幼到大,從未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但是珠珠,他三番五次地努力,可對方就是成不了他的人。


    本來他用權勢欺壓李寶璋,但玉盛公主看重珠珠了,等玉盛公主不看重了,皇後又不許他接近珠珠,現在那該死的李寶璋又成了梁帝身邊最寵的人,連大臣彈劾李寶璋的折子,梁帝都視而不見。不過就是僥幸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藥方子,用得著這樣賞賜李寶璋嗎?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在意。


    梁紹言不悅地看著珠珠,小聲地說:“我鬆開你,你不許叫。”他頓了下,“否則我就用我的嘴堵住你的嘴了。”


    珠珠聞言立刻點點頭,梁紹言這才鬆開手,可他一鬆,珠珠就叫了。


    “香柳,水蓮!救……”後麵的字還沒出,就感覺到梁紹言向她傾過來,珠珠直接往下一縮,梁紹言親到了牆壁上,那牆壁粗糙,刮得梁紹言一皺眉。他氣急敗壞也往下一頓,兩隻手往牆上一杵,像兩根竹竿一般,把珠珠鎖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你膽子真大,但你叫啊,你叫也沒用,不過是幾個奴才。”梁紹言是皇子,就算香柳和水蓮來了,也無濟於事。珠珠意識到之後,懊惱地咬了下唇,她小聲地說:“十六皇子,你到底想做什麽呀?”


    “我……”梁紹言說了一個字,又閉上了嘴。他想做什麽,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想了想,隻是凶巴巴地說:“你管我想做什麽,我是主子,你是主子?”


    他凶完之後又安靜了一瞬,過了一會,他聲音略帶委屈地說:“我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老不記著我的好?”他盯著珠珠瞧,但光線昏暗,他隻能瞧個大概輪廓出來,並看不清珠珠的表情。


    他並未想到,如果不是他強行拖著珠珠去他宮裏,也不會生出後麵的事來。梁紹言歎了口氣,他轉而說:“九哥很久沒消息,也沒寫信給我,我都不知道他過得如何。母後還不讓我去父皇麵前問九哥的事,哎,煩死了。”


    珠珠的聲音好久才響起,“他不寫信給你,你可以寫信給他啊。”


    “談何容易?我都不知道具體的位置是哪,怎麽寫信?”梁紹言說,“罷了,跟你說這些也沒有用,你,一個無知婦孺。”


    珠珠輕哼了一聲,“你才無知婦孺呢。”


    梁紹言震驚地看了珠珠一眼,“你說什麽?”她居然敢頂嘴!梁紹言當即就上手捏了珠珠的臉一把,“你再頂嘴,當心我把你的牙齒一顆顆敲下來,然後我再拿根線把你的牙齒全部串起來,掛在你脖子上。”


    珠珠從沒聽過這麽駭人的人,立刻嚇得不敢動,也不敢吭聲了。


    梁紹言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而這時,假山外麵卻傳來了香柳的聲音。


    “珠夫人?珠夫人?你在哪?”


    梁紹言聽到這三個字,沒忍住笑出了聲音。香柳的聲音立刻停了,梁紹言才捂住了唇,他笑得快不能自己,渾身抖來抖去。他還故意湊到珠珠耳邊說:“哪個珠?”他溫熱的氣息撲在了珠珠的耳朵上,讓珠珠有些不自在地扭開了臉。梁紹言本是怕外麵的香柳聽見,才故意湊到珠珠耳邊說話,哪知道他說完之後聞到對方身上的香味,頓時也有了幾分尷尬。他盯著對方的側臉看了一會,默默地退回去,還一並收了手。


    珠珠見他鬆開,連忙站起來往假山外走。


    香柳看見珠珠從假山裏鑽出來,嚇了一跳。


    “珠夫人,你怎麽從假山裏出來了?”


    珠珠眼珠子微微一轉,決定撒謊,她並不是很想跟梁紹言扯上關係。


    “我剛剛掉了個東西,所以我進去找找。”


    “奴才剛剛好像聽到了……”香柳話說到一半,頓時停了下來,她對珠珠笑了笑,“那夫人找到了嗎?”


    珠珠點點頭,“找到了。”


    香柳繼而把手裏的一袋花種子給珠珠看,“珠夫人,花種子我已經帶回來了。”


    “啊,好。”珠珠連忙跟著香柳走了,走了幾步,她回頭看了眼假山。


    這日夜裏,李寶璋倒是比平日都回得早,他回來的時候,珠珠還趴在床上,翹著腿在看畫冊。這畫冊是水蓮給她弄來的,都是講些民間鬼故事,珠珠讀得是津津有味,連李寶璋走到她身邊都沒有發現,直到一隻修長的手在她麵前一晃,眼前的書突然不見了。


    “你在看什麽?”李寶璋垂眸看了下拿過來的書,才看一眼就皺了眉。


    珠珠麻溜地從床上爬起來,“這書可好看了,我剛剛看了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男人負心,不要自己的正妻,拿了正妻的嫁妝去娶了個新娘子回來,結果那正妻落水而死,化為水鬼,把那個男人殺了。”


    李寶璋把書一合,在珠珠腦袋上一拍,“這故事都是假的。”


    “不,我覺得挺真的。”珠珠捂了下腦袋,繼續道,“這裏麵還講了一個呢,說的是一個小姐被自己的丫鬟謀害了,結果死而複生了!”


    李寶璋一愣,把書重新打開,“裏麵還有這種故事?在哪?”


    “騙你的。”珠珠說完就往被子一躲,李寶璋呆立原地,笑不出來。好久之後,他把珠珠從被子裏拖出來,“剛剛你說的那故事是你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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