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後, 珠珠便守在李寶璋床邊。


    這個時候宮裏亂七八糟的,倒沒有人管她這個郡主了。她看著李寶璋閉著眼躺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他這張臉對珠珠來說,太陌生了, 她總覺得有幾分古怪。


    其實李寶璋同她說的那一番話, 讓她心裏非常亂。她一邊想著皇後往日對她的好, 又想到太子梁晉柏勸誡她讀書, 還有那梁紹言, 雖然他總是衝動易怒,但似乎對她也不壞。可是皇後讓她來殺李寶璋,雖然她不知道玄寂就是李寶璋,她還騙了自己, 關於父親葉成茂的死因。


    玉盛公主竟然喜歡她的父親,這也是讓珠珠非常詫異的事情。


    難道玉盛公主之前對自己的那些好, 是因為她長得像葉成茂?


    哎,真是一筆亂賬。


    珠珠正腦海裏人天大戰的時候,外麵卻有了喧嘩聲。


    “玄寂, 你給本皇子滾出來!玄寂!你若還是個男人, 就給我出來!”


    珠珠凝神聽了一下,發現似乎是梁紹言的聲音。李寶璋方才喝了藥便睡著了, 此時外麵吵鬧,他也沒有醒。珠珠想了下, 便起身走了出去。她一出去便看到了梁紹言, 梁紹言被幾個侍衛攔著, 一臉怒氣。


    梁紹言看到珠珠從菩提殿的寢殿出來,眼神露出一分驚愕,隨後不知他想到了什麽,看著珠珠的眼神就驟然變了。


    “葉宓!”梁紹言氣笑了,“我本不信是你和玄寂妖僧聯手誣陷我母後,但我現在看到你從他的殿中出來,還有什麽不相信。”


    “我……”珠珠剛說出一個字,便被梁紹言打斷了。


    “怎麽?你還有什麽話說?我母後待你不好嗎?你不過是區區一個媚奴,最卑微的下等人,是我母後見你可憐,讓你成為郡主,賞你用不完的榮華富貴,你倒好,幫著外人來對付我母後!葉宓,不,你還是叫你原來的名字,珠珠,從今日起,我梁紹言跟你恩斷義絕!”梁紹言怒吼道,“你最好別一個人呆著,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梁紹言一番話下來,把珠珠罵懵了。她看著不遠處的少年,想著前些日子對方還抱著自己說了一大通胡話。她其實偶爾也會想起他醉酒那日說的話,若說絲毫不感動,是假的。


    “我並未冤枉皇後,你若想恨我便恨吧。”珠珠輕聲說,反正他們之間本就隔著血海深仇,皇後殺了她的父親,梁紹言因為皇後被囚禁恨她也是應該的。


    梁紹言冷笑一聲,他死死咬著牙,不再說話。珠珠看他一眼,便轉身離開。她重新回到了李寶璋的寢殿,李寶璋還在睡著,她跪坐在地上,趴在床邊看著對方,神色有幾分迷茫。


    最後幹脆把臉埋進了臂彎裏。


    而那邊梁紹言見珠珠又進了李寶璋寢殿,氣到無語,他手握成拳,終是轉身離去了。他去了皇後的玉泉殿,但殿外有許多侍衛把守,他剛走到殿門口,便有人攔下了他。


    “十六皇子,您不能進去。”


    梁紹言嗤笑一聲,一腳踢了過去,踢得那說話的侍衛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想怎麽做,還輪得著你一個狗奴才來教我?”他語氣森冷,“我倒看看,今日誰敢攔我?”


    他說著就往裏麵闖,但侍衛們得了皇帝的命令,若是真讓梁紹言進去了,便是掉腦袋的事了,故而眾人便用身體擋著梁紹言,梁紹言再怎麽,也還隻是個十七歲的單薄少年,一人抵抗眾人,也是無法闖進去的。


    “紹言。”一聲呼喚讓梁紹言停下闖進去的動作,他轉頭看去,發現是梁光羽,便眼睛一亮,立刻走了過去。


    “九哥,你幫我罵罵這群奴才,他們不讓我進去看我母後。”梁紹言麵對梁光羽的時候,終於露出脆弱的神情,他現在走投無路,皇後和太子梁晉柏都被幽禁,玉盛公主現在隻知道哭!


    梁光羽一襲青色錦袍,俊美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可奈何之意,“紹言,現在父皇正在氣頭上,你實在不宜這個時候硬闖進去,若你真闖進去了,隻會讓父皇更加厭惡皇後娘娘。”他加深了語氣,“你可知道?”


    梁紹言現在就是熱鍋上的螞蟻,他整個心都火急火燎,根本停不下來冷靜思考,他母後現在還病重,他為什麽都不能進去看一看?


    “九哥,這一切都是那個妖僧搞的鬼,他陷害我母後,說我母後給他下毒,可是我母後貴為皇後,為什麽要給他下毒?他弄出這一切就是想徹底地掌控父皇……”


    “紹言!”梁光羽一聲厲嗬,他抬眼看了下周圍的侍衛,皺著眉道,“你可知道你在亂說些什麽?”


    “我沒有亂說!他送的那個長生不老藥,誰知道會不會吃出問題來,他處心積慮做了一切,就是想自己來當……”


    他話尚未說話,就被梁光羽打斷了。


    梁光羽擰著眉,一把把他扯走,壓低了聲音,“你可知道你這些話傳進父皇的耳朵裏,父皇肯定是要治你的罪,我知道你現在著急,但你再著急也不可胡言亂語。”


    “父皇若是聽到了更好,起碼還能見我一麵,他現在連見都不願意見我,隻相信那妖僧的片麵之詞。”梁紹言咬牙切齒地說,“更可恨的是她,她居然幫著外人,不知道被那妖僧灌了什麽迷魂湯。”


    “你說宓兒表妹?”梁光羽道,“說到這個,的確奇怪,她跟玄寂素未蒙麵,怎麽會幫他?”


    梁紹言不想再談這個事情,他扭開臉,盯著守著玉泉殿的侍衛,“我一定要進去,我要看看母後現在怎麽樣了,她病還沒好,如今被幽禁,指不定多難過。”


    “此事還是從長計議比較穩妥,紹言,你先回去吧。”梁光羽勸道,梁紹言從小跟著梁光羽身後長大,兩人關係十分親近,他沉默了一瞬,還是聽話地回去了,隻是一回去就開始喝悶酒。


    到後麵,幾乎是把臉埋在酒壇裏喝。


    梁紹言心裏苦悶,苦自己母後的事,也苦珠珠的事。


    他一邊喝酒一邊大著舌頭說:“我……對她那麽好,母後對她……也那麽好,她為何要……要幫……著那個妖僧?我……想不明……白……”


    他仰頭喝酒,發現酒壇都空了,便把酒壇狠狠往地上一摔,“來……來……來……人!,拿酒來!“


    梁紹言喝得酩酊大醉,突然聽到旁邊有道女聲溫柔地說:“十六皇子,不能再喝了,您要多多顧著您的身體……啊!”


    梁紹言一把把人扯了過來,他醉眼朦朧,根本看不清對方是誰。


    “你是……誰?”他死死地拽著對方的手。


    對方說了什麽,但是他已經有些聽不清了。他幹脆微微用力,把人壓在了自己身下,他的手摸了摸對方的臉,“宓兒,你……為何要幫他?宓兒,你說話啊!”


    梁紹言見對方不吭聲,幹脆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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