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隊裏幹農活的老把式們都唉聲歎氣, 眼瞅著就要到連雨季了,開春到現在一天雨沒下,這到連雨時興許就能反過來下個沒完, 玉米二次追肥都得耽誤,今年的收成也要受影響。


    隊裏的領導也天天去縣裏開會,回來布置防澇工作,提前把準備工作做好。謝韻他們除了幹地裏的活, 還要把後山流經村裏的自然水道的淤塞處理好, 防止山上流水被堵住, 直接衝到村裏的住家。


    村裏的壯年勞力還在有經驗的老人的帶領下巡山,看哪處土質鬆動, 想辦法在上麵覆上草網固定, 這些都是山裏人家必須做的, 一旦發生泥石流, 是要出人命的。好在去年冬天把大堤加固了, 要不現在又要給地裏澆水, 又要修大堤,把隊裏的人劈成兩半也忙不過來。


    村裏雖然人人緊張, 披星戴月防汛防澇,但是定好的婚禮日期到了卻不能拖延。謝春桃這結婚的日子可是往後推了一次, 男方家房子沒按她心意收拾, 謝春桃跟她媽都不樂意, 說是什麽時候收拾滿意了什麽時候再結婚, 這不就重新定在這農曆五月二十。


    看在她爸隊長的麵子, 全村人基本都上了禮,但不包括謝韻。謝大奶奶還讓老二家的丫頭來請她,謝韻也沒去。


    謝大娘隔天上工,看到謝韻指桑罵槐:“有的人就是愛忘本,日子過好了就想斷了親。資本家的後代真是隨根隻認錢不認人。”


    這還了得,還上升到階級成分了,謝韻也沒客氣:“你也別拐彎抹角,不就是沒上你家趕禮嗎?我爺爺的大房子你免費住了那麽多年,夠不夠你辦幾百次婚禮?政策有規定,我現在是沒辦法住那房子,但是也不是偏你家能住,而且那房子你家現在隻是住著,並不是房子就是你家的。


    作為隊長,隊裏的社員落水了都不知道出個頭,這隊長當得也太不稱職了點,有什麽資格住那麽好的房子?我看老蔫家房子都快塌了,拿棍支著對付著住呢,這天眼瞅要下大雨了,誰家房子不好,隊裏應該都有統計,你家男人是隊長,我成分不好不值得重視,但是作為隊裏領導卻不能看著隊裏的人有危險,不管不顧吧。”


    謝大娘如果知道隻是抱怨這小丫頭兩句,沒想到惹來一身騷,肯定不會找這個麻煩,這小丫頭嘴皮子真是越來越溜。


    周圍被兩人吵架吸引的眾人,聽了謝韻的話,那些家裏房子不好的、不夠住的都動了心思。憑什麽老謝家一大家子住了十幾間大房子,村裏一家十幾口擠在三間房、四間房裏的有的是。經謝韻這麽一提,想起當初這房子謝永鴻他們家就是連哄帶騙得來的吧?別說謝永鴻跟三丫頭是親戚,誰不知道,他們這親戚都快出五服了。村裏大家都親連著親,如果說親戚能住那房子,那他們也能住。參與議論的村民越來越多,把支書跟謝永鴻都給召來了。


    謝永鴻問清楚了事情的緣由,氣得瞪了老婆子一眼,讓你憋著憋著,你還來惹這個小辣椒。上回二姑娘出事在公安局,那小丫頭的威脅你都忘了,你以為她是說著玩玩的,他都品出來了,這大半年這小丫頭把他爺爺的風格徹底繼承過來,做事狠辣不留情,你以為於會計出事這一環套一環背後沒她的影子?他這隊長這些年也不是白當的,回頭想想就能知道那是小丫頭在整於會計,有那樣的心計,你這農村老娘們能玩得過她?他是因為家裏的事,有些心虛,怕被她看出來不想跟她過多接觸,但是不接觸你也不能主動上去招惹她呀。


    王支書看了謝永鴻一眼,心裏幸災樂禍,真是活該。不說年前有人舉報三丫頭那件事,就是前段時間落水那麽大的事,哪回三丫頭有事你這個大伯出過麵?別說是三丫頭了,就是他們這些旁觀者都對這一家的做派心寒,人家父母把孩子托付給你,你就是這麽“照顧”的?原先以為那個二丫頭是個好的,聽三丫頭的意思,她倆一起被綁架,那二丫頭關鍵時刻拿她擋刀。真是娘熊熊一窩,謝家那個老太太就是個見利忘義的人,一家子學她學個好。


    村裏人越議論越大聲,謝永鴻不方便出麵,王支書開口:“都給我閉嘴,趕緊幹活澆地,等苗都幹死了,看你們明年吃什麽?房子的事情,村裏會討論,有結果會通知大家,趕緊散了,都散了。”


    打發走幹活的人,隻剩下謝永鴻跟會計,王支書留下謝韻:“丫頭,你真是這樣想的?”


    “是啊,支書大伯,可是我想歸想,多少地主現在都住牲口棚呢,我爺爺那房子我說了不算,現在是村裏說了算吧,你們隊裏的領導趕緊研究吧,總不能等下了大雨,壓死了人再做決定。”謝韻剛剛提出來隻是想挑起隊裏人的心思。至於下一步怎麽做,她人言輕微的,要你們這些大隊幹部幹啥吃的?還想拿她當槍使?


    也不管旁邊謝永鴻跟她使眼色,轉身就走了。


    這下紅旗大隊可熱鬧了,那些打房子主意的都要把支書家的門檻踏平了。支書下工剛回來就被一個難纏的婦人堵住了,不耐煩地打發她:“隻要有那占便宜的事情,肯定就少不了你家,你說你家那房子去年才翻新的就是來個大地震,都震不跨,你來占什麽便宜?趕緊給我回家去。”把人趕走心裏一陣氣悶,這三丫頭真能找事,這兩天隊裏人心都沒在幹活上,再不弄個章程出來,這幫人都能鬧翻天。


    謝永鴻這一大家子這兩天也是被攪合地不行,不時有人在他家門前轉來轉去,指指點點,評說哪個屋子通風好、采光好,就像是明天就要住進來了似的,謝老三氣得出門要揍人家,運氣不好,正趕上劉老實二兒媳站院外往裏瞅。今年開春,劉老實家終於分了家,劉老實跟老大過,剩下老二和老三兩家懶蛋給分了點東西,一家打發給一間破草房住著。這劉二媳婦聽說能分大房子,比誰都積極,天天在隊長家外麵轉,好搶一間好的,就像真能分給她一樣。


    謝老三出來看到她:“趕緊給我滾,我家要是丟了東西,我第一個找你。”


    劉老二媳婦那是誰,活不幹成天在家吃得膘肥體壯,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上前一把薅住謝老三衣領子,一下拖到身前,居高臨下瞅著謝老三,大眼珠一瞪,仿佛下一秒就要張開血盆大口把眼前的人給吃了:“你再說一遍?別說你個瘦猴,問問你大哥,老娘什麽時候怕過他,告訴你,回去把房子提前給老娘收拾好了趕緊騰地方,過兩天你姑奶奶我就要搬進來住。”


    村裏人鬧騰,謝韻都知道,看熱鬧看得挑一天水都不覺得累了,心情好,變著花樣給大家做飯,老吳他們雖然吃到好吃的都很開心,但也納悶她這般高興是為哪樣。


    跟顧錚說謝永鴻一家被折騰地日子都沒法過了,一邊說一邊笑得不行,顧錚捏捏她的臉:“就這麽開心,房子給那麽多人住你舍得?”


    “那有什麽舍不得的?反正以後我跟你走嗎,難道你會在這裏待一輩子?”小姑娘眨著大眼睛看他,等他回答。


    顧錚聽她話裏有種嫁雞隨雞的意味還挺高興:“嗯,你這麽會闖禍還招災,我當然要把你栓到褲腰帶上,走哪帶哪。”


    想聽顧錚說句甜言蜜語估計得等下輩子。


    謝韻真的沒有多在乎那座房子,房子不是家。她反而覺得現在住的茅草屋才是真正的家,雖然沒有那座房子舒適,但是她一點一點置辦起來的,它遠離人群,前後地方又大,做個壞事都方便的很。


    原身也對那座房子沒有感情,在她心裏省城那個從出生起一家四口生活的那座小樓,才是自己的家。


    原身的爺爺從來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建這座房子也是怕有個萬一,回來能有個暫住的地方。他雖然借蓋房子轉移了一些笨重的大件財產回來,但是房子是個障眼,東西並沒有放在房子裏。所以謝永鴻家就是把房子翻個個都找不出來。


    謝韻也沒著急把謝爺爺放在村裏的東西取出來,因為她取不出來,鑰匙暫時並不在她手裏。她隻有一把原身藏起來的鑰匙,確實能打開某個上鎖的地方,卻不是這裏的,印象裏謝爺爺曾經說過,沒有確定絕對安全不要去取他藏的東西,放在那丟不了。就算是丟了,他的後代不靠那點外物,也能活得下去。霸氣,不愧都是老謝家人。


    所以,謝韻也就不急,計劃把周邊的事情處理好再找機會去取外麵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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