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的秋天,沈芸以相當優異的成績從實驗班畢業, 積極響應組織上的號召, 下鄉辦起了掃盲班。


    大明鄉第三生產隊的掃盲班辦得異常火熱, 大隊長許愛民通過走訪收集群眾意見, 決定將掃盲班在晚飯後開課, 地點就在村裏的大明鄉第三小學。大明鄉第三小學已經開學了,附近幾個村子的學生都來大明鄉第三小學上學。


    今晚, 掃盲班的第一節課就要開始了。


    沈芸一早就準備好了材料,備好課,隻等著上課。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堂堂一大佬,竟然搶了人民教師的飯碗, 做起了教書育人的工作!


    一吃完晚飯,許老頭就讓沈芸趕緊去學校。“老三媳婦,你先去學校!這些碗,讓老三收拾!”


    自打沈芸用她的成績為自己正名之後, 許老頭走路都有風了,每回出門,逢人就誇他兒媳婦能幹啊,不光會做飯持家,還我學習成績好!生了三個聰明的兒子啥的, 那都是順便的事情, 就跟下蛋一樣, 一下蛋就是好蛋!


    許愛黨手裏還剩下半塊饅頭, 手一頓,“爸,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已經洗了一個多月的碗了!”自打上一回,許老頭聽說,沈芸的實驗班快要考試了之後,就讓許愛黨接手了家中除了做飯以外的活,讓沈芸全力備考!這一備考就是一個多月!


    雖然沈芸再三強調,她不用那麽長的時間準備考試。但是人家許老頭說了,戒驕戒躁,不能拿了第一名就沾沾自喜了,一定要認真的學習!沈芸無法,隻能聽從了許老頭的好意見,將家裏的活兒都丟給了許愛黨。


    至於做飯,在許愛黨煮了三回的紅薯煮粥後,許老頭不得不讓許愛黨卸下了做飯的活兒。實在是許愛黨做飯忒不講究,天天紅薯煮粥,換個花樣都不會。


    這會兒,許愛黨剛提出抗議,就被許老頭無情地鎮壓!


    “你要是能當老師,你也給我考一個第一名回來,你爸我跪著伺候你!”


    許愛黨當初不愛念書,每回讀書都是他爸拿棍子攆著去的,後來還是在部隊裏學了不少知識。聽到他爸要開始揭他的老底,許愛黨趕緊求饒,“爸,我一個做兒子的,怎麽好意思讓你跪著伺候我呢。我洗碗,我洗碗還不成嗎!”


    許老頭瞪了許愛黨一眼,用“全家就你最沒用”的眼神淩遲了許愛黨的全身上下之後,嫌棄地撇了撇嘴。“沒用就算了,吃得還最多!咱們大頭二頭三頭,可不能跟你們爸學習啊,要學習你們媽媽,樣樣能幹!”


    三個兒子重重地點頭!


    因為沈芸的出色表現,學校裏的老師們對沈芸的三個兒子格外地關注,就連許二頭原本時不時地逃課的學生,現在每日都乖乖地坐在教室裏上課,他的小夥伴們已經離他而去,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沈芸給了許愛黨一個“辛苦你了”的眼神,帶上自編的教案去學校了。


    許大頭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爸的眼神,雖然他說的是真心話,但是他爸臉色有點兒難看啊!許大頭糾結了一下,想著家中他爸的地位,一咬牙就追著沈芸去了,“媽,我送你去學校!”


    “我也去!”


    “我也去!”


    三個兒子追著沈芸出門,許老頭也著急出門,催著許愛黨趕緊吃完。“你媳婦第一天上課,你怎麽這麽沒心沒肺,還能吃得那麽安心?”


    天地良心!他一賺完工分回來,就去挑水,將水缸裏的水倒滿了。等他歇了一會兒,進了廚房,就看到其他人等都不等他,已經在吃飯了!他一碗粥都沒吃完,其他人就已經吃完了!


    這也能怪他吃得多,吃得慢?!


    許愛黨冤死了!


    偏偏許老頭最近越發不能講道理了!


    “爸,這個你就說錯了!我這是相信我媳婦的能力,知道她一定能做好的!”可以說,在許老頭的麵前,許愛黨的求生欲極其強了。


    這一回,許老頭也點頭附和。“你這話倒是說的沒錯!”


    許老頭背著手信步晃蕩了出去,一出廚房,許愛黨就將最後的一點兒粥和饅頭趕緊吃了,果真,沒一會兒,許老頭就怒氣衝衝地折返了回來。


    “你個小兔崽子,我差點兒被你給誑了!”許老頭拿著大竹棍衝進了廚房,這大竹棍是許愛黨特意從山上砍下來打算揍兒子的!這還是新鮮的大竹棍,一個兒子都沒有嚐過竹片炒肉絲,沒想到今兒個他要嚐到第一頓了!


    許愛黨嚇得跳起,“爸,你這是做什麽?快把東西放下!”


    許老頭也沒真想揍兒子,揮著大竹棍嘩啦啦地響!“你以為你老子我糊塗了,所以說幾句好話我就信了?!告訴你,我不會上當的!你媳婦就算是再有本事,沒有人去聽她上課,不用明天,今晚就要成為一個笑話在村子裏傳遍了!你作為你媳婦的男人,竟然還有心情在這兒吃飯!你這個男人,有沒有擔當?!”


    許愛黨戒備地看著大竹棍,“爸,我錯了!你這麽一說,我已經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錯了!我不吃飯了!那你說,我應該怎麽做,我現在就去辦!”


    “當然是去給你媳婦找學生啊!我怎麽生了你那麽傻的兒子!”


    許愛黨恍然,“爸,我這就去,現在就去!”


    許老頭這才滿意,“還不趕緊去!”


    父子二人到了院門口,遠遠地就看到許老大哥被兒子扶著來了,“你們還站在這兒做什麽,老三媳婦不是今晚上課嗎?趕緊去捧場啊!”


    許老二哥端著碗從隔壁的院子探出腦袋來,“等我一下,我也一起去給老三媳婦捧場!”


    許愛民以同樣的姿勢,捧著碗探出腦袋,“爸,你就一百個放心吧,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今晚絕對不會冷場的!”


    “你懂什麽!就算是有學生聽課,但是遇上了不聽話的學生,老三媳婦那小身板,還能跟人幹架?!”許老二哥說完,將空碗往兒子懷裏一塞。


    許愛民差點兒沒拿穩,“爸,你們三個老的都已經老胳膊老腿了,跟人幹架還能幹得動?小心被人一推就摔了。”


    “你懂什麽!我們一把年紀不要臉的?怎麽可能以大欺小,有人不聽話的話,我們就給人爸媽去講道理!”許老二哥不愧是前任生產隊長,十分地有想法。


    許愛民到底放心不下他爸,匆忙地扒拉了幾口飯,也去學校了。


    沈芸沒有想到,大家對掃盲班的熱情那麽高。


    一個教室坐得滿滿當當的,還有不少人站在教室外麵。


    許愛黨一看,這可不行啊。將人集中在了操場上,將哪些是湊熱鬧的劃拉開來。


    許老大哥就不樂意了,“怎麽地,我們年級大了就不能給我們掃掃盲啊!想當年,家裏窮,我不識字,咋地到了新社會了,還不允許扶老脫盲啊!”


    許老大哥這話一說完,就有不少的老頭老太太附和,“就是,就是!”


    許愛民被鬧得頭疼,對自己的堂叔還說不得,要不然,他爸的大巴掌一定會呼過來的!“要不然,堂伯你們就定在下午上課?”反正你們白天也沒什麽事情要做。


    “那不成的,我們還要賺工分呢!”許老頭這般年歲的大多都是不識字的,但是他們都還在掙工分。


    許愛民被纏得沒法子,那些不掙工分的就比如許老大哥這種上了年紀了,就定在了每天的上午和下午上課。其他的根據年齡層,分成了單雙日上課。許老頭這種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就今晚先上課,年輕一點兒的就明晚來上課,如此交替。


    饒是如此安排好了,但是誰也不肯走,許愛民這個生產隊長也沒有辦法,而且隨著村人吃完了晚飯,來的人越來越多。


    沈芸建議道:“要不然,趁著這會兒天還亮著,就到外頭上一節試聽課,確定了要來識字的再來登記排班?”


    許愛民點頭,“還是這個辦法好!”


    在大家夥兒的幫忙下,不多會兒就在操場上搭了一個簡易的講台。


    黑板是由人工扛著的,至於人選,當然是許愛黨和許愛民倆個堂兄弟。堂兄弟二人誰也不敢探出腦袋來,因為他們爸就坐在第一排,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真是太可怕了!


    “我原本準備的第一節課是教大家寫自己的名字,還有自己想寫的字。但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謝謝大家這麽捧場,今天竟然來了那麽多人。那麽我今天第一節課就臨時調整一下,教大家學幾個簡單的字。”


    沈芸開辦的掃盲班與袁老師教授的不一樣,沈芸是打算以畫引出字。沈芸準備的第一個字,就是火。


    沈芸三倆筆地就畫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堆,加上有意識地往火字上麵引,“你們猜猜,這是什麽?”


    許老大哥腿腳雖然不便,但是眼睛很好使,“這不是火堆嘛!”


    “堂伯回答得非常好!這就是火堆!”沈芸點頭。


    得了誇讚的許老大哥抖了抖腿,“哪裏哪裏,都是侄媳婦畫得好!”


    沈芸忍著笑,接受了堂伯的商業互誇。“那你們知道,火怎麽寫嗎?”這一回,沈芸生怕又有變故,自己在黑板上寫下了“火”字。


    “你們看看,這火,像不像我畫的畫?”沈芸在畫中圈了幾筆,就圈出了一個火字。


    “哇,真的呀,好神奇啊!”許老頭和他的堂兄們十分擅長調動氣氛!


    有了三人起了頭,所有聽課的村人無不驚歎!


    第一堂課進行地十分順利,原本還以為自己大概腦子不好,一定認不了字的村人,紛紛打算去報名上課。


    “原來識字這麽容易,我家的小兔崽子學了那麽多年,一定都沒有好好學!”就這樣,來上掃盲班的家長們心裏湧上了同一種想法,打算回家好好跟家裏的熊孩子談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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