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路線了嗎?”


    “對,接下來需要到一號街道,有鏡頭會在這個位置,這時你……”


    編導還在喋喋不休地一遍遍重複,身旁的技術指導不時點頭,餘光卻偷偷瞄向坐在駕駛座上安莉圓潤的唇,修長如天鵝頸的脖頸,還有掩埋在皮衣下的……


    “嘀!”安莉咣地拍了一下喇叭。


    一聲突兀的響聲,嚇得兩人踉蹌著後退幾步,這才滿頭冷汗地站穩。


    安莉的手肘支在車窗上,打了個哈欠:“拜托,這一片的街道我比你更熟悉,請不要再重複第十二遍了。”


    “所以,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她問。


    “ok,攝像機馬上到位。”


    編導小跑著過去同導演聯係,這時,身旁的男人朝安莉露出自詡英俊的笑容:“今晚有約嗎?”


    “如果你此時不離開我的車頭,先生,”安莉職業性假笑,“我會把你無用的蛋蛋從你的身上徹底剔除。”


    一字一句,殺氣十足。


    “……”


    對方舉起手,知趣離開。


    伴隨著攝像機預備,演員到點,所有工作人員等待,安莉接到信號,腳猛地踩上油門,隻聽唰地一聲,一輛銀色的跑車如飛箭一般射出,留下的殘影瞬間消失。


    她戴著金色的假發,從背影一看像個正宗的美國金發碧眼的大妞。


    空中的攝像機追隨著車輛的身影,埋點處傳來嘭嘭嘭的爆炸聲,伴隨著群演的驚呼,安莉猛轉方向盤,車扭出一個驚險的方向,騰地跑遠了。


    安莉熟稔地轉動方向盤,這時,幾輛車從對麵駛來。按照預期計劃,她會從右側的近道飛速穿過,那幾輛車將會同其他的特技演員進行繼續飆戲。安莉加大油門,跑車以極快的速度向前飛了出去。


    導演望著攝像頭,忽然一愣:“為什麽多了一輛車?”


    “一、二、三……四?真的多了一輛!”


    導演話音剛落,隻見航拍視角中,還沒等他們看清楚,有人探出頭,持槍對準了航拍攝像頭:“砰!”


    攝像頭瞬間爆炸。


    剩下的演員們懵了一下,還以為是臨時的爆炸效果,為了製造真實場麵。下一秒,對方直接跳上車,對準了他們的輪胎。


    “砰砰砰!”連串的子彈爆炸聲不斷,金屬子彈殼咣咣咣地掉在車頂,發出清脆的響聲,隻見幾輛車瞬間失控,伴隨著驚叫聲相撞,停在了原地。


    危險逼近。


    這邊,安莉並不知道演員們之中混入了一個叛徒。她轉入新架的高架橋上,刹車,等待這一場戲的結束。


    她從包裏掏出一塊水果軟糖,是蜜桃味,落入口中的味道帶著果糖獨有的甜膩。安莉嚼了嚼,她抬頭,從後視鏡看到一名男人的身影越來越近。他是蓬鬆的棕發,沉默的眼眸,臉上蒙著一塊銀色的厚實的麵具。他像是海豹突擊隊經驗豐富的士兵,身上綁著黑色的防彈背心,腰上別著子彈帶,一步一步規律沉穩,每一步的距離勻稱,卻又沉甸甸的可怕。


    “……”


    安莉嚼了一半的糖瞬間咽不下去了。


    她立即拿起呼叫機:“喂,到底是什麽情……”


    “砰!砰!”


    右側的輪胎瞬間癟氣,玻璃也被打碎,差點被爆了頭。安莉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盡管被嚇了一跳,還是立即做出反應。她借著癟下的輪胎猛地甩車,將車擋在靠邊的位置,安莉立即從背對著對方的車門下來,生死極速之間立即找出紙筆。


    不過幾秒時間,對方距離她不過十米的距離。


    “砰!”


    又是一顆熾熱的子彈,擦過車麵,發出刺耳的響聲。這種沉默無聲而又威脅力十足的警告,讓安莉畫出的畫愈發抖得鬼畜。


    根本來不及報警……甚至逃走都來不及。原本想跳下海,但以對方精準的射擊,恐怕跳下海就會被瞬間擊中。


    紙麵立即浮現了一個盾牌。


    大概有一平方分米大的,盾牌。


    安莉:“……”


    這個時候就不能變得更大一點嗎!


    似是聽到了安莉的瘋狂吐槽,巴掌大的盾牌猛地一震,以它為中心浮起半透明的大約直徑一米的橢圓形盾牌。待到安莉舉起盾牌,對方已經到了麵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安莉。


    她立即舉起盾牌,盡管這玩意兒看著非常沒有安全感。


    沉默許久的男人總算開口了。


    “振金?”


    安莉沒聽懂是什麽東西,但大概能猜測到他在說盾牌的事。她維持著詭異的蹲著的姿勢,仰著頭謹慎地說:“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拿走。我不會問你為什麽要殺我,這筆交易可以嗎?”


    “不可以。”


    “……”


    “你為什麽要追我?”她又沒有急支糖漿!安莉臨死到頭還能自娛自樂,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她很想為自己鼓個掌。


    “……”


    冬兵的食指扳動槍。


    “砰砰砰!”


    子彈打中了盾牌,居然以詭異的角度反彈回去,差點打中他自己。在冬兵躲閃的時候,安莉立即開始在紙上畫畫。簡單幾筆勾勒出一個哥斯拉怪獸的模樣——是她自己想象的哥斯拉。


    眼看對方要靠近安莉,安莉猛地把那張紙甩到空中。


    隻見紙張一亮,猛然躍出一個龐然大物,它喘著氣,涎水在黑白色的皮上甩來甩去,又大又沉,像一隻食草係恐龍。


    安莉驚呆了。


    這是什麽玩意?


    抽象的怪物沒站穩,自己的腳踩到了自己的另一隻腳,它痛苦的嚎叫一聲,猛地跺腳,地麵傳來簌簌的響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裂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眼看整座橋就要塌了!


    安莉:“住腳!”


    隻是她的呼喚聲來得太遲。鋼筋混泥土撐不住巨獸的鬧騰,終於塌了。


    安莉尖叫一聲,撲騰著掉落下去,隻來得及握住那支筆。


    麵前的場景迅速變幻,冰涼的海水瞬間放大,鼻息能嗅到海水的腥潮味。還沒等安莉認命掉入海中,這時怪獸猛地振出又醜又傻的翅膀,居然撲棱棱地飛起來,爪子猛地抓住安莉。此刻的她距離海水隻有兩三米的距離。


    同樣從大橋跌落的冬兵望著迅速接近的大海,一瞬間,大腦放空。


    澄澈的藍色。


    冰冷、冰藍、冰川……


    被一遍遍清洗的記憶從最底層挖掘出來,那從高空墜落的失力感、胸腔的痛楚、貫穿喉嚨的冷冽的風、眼珠被空氣撲打的刺痛、從氣管湧出的幾近作嘔的腥味,還有一聲怒吼。


    “巴基!!!”


    他撲騰地一聲掉入冰涼的海水中。


    渾身的骨頭被刺得微微顫抖,唯有失去的一隻臂膀不受侵襲。他嗆了水,卻開始在混亂的記憶中迷茫。


    ……


    此刻的安莉望著海水天人交戰片刻,對方好像不會水,居然就這麽沉了下去。她糾結幾秒,還是決定把他撈出來,上交到國家。


    她把筆塞到口袋,示意怪物鬆開她的胳膊。


    “噗通!”


    冬兵仰頭看到巨大的陰影浮現在海麵,隨即掉落進了水裏。像是一隻水鬼,金色的假發散落到別處,她黑色的發絲像糾纏的水草,在藍色的海水裏散開,那雙灰冷色的眼眸一直在盯著他。


    她鼓著腮,努力憋氣,朝著他的方向遊了過來。


    安莉:“咕嘟咕嘟咕嘟……”


    她沒憋住冒出了一小串泡泡,估計沒多長時間就不行了。


    安莉抓住他下墜的身體,抱住,努力托著向上遊。離水麵還有兩米的距離,安莉的肺又幹又燥,仿佛要炸開,她憋得腦袋嗡嗡響,神經遲鈍,已經快要沒了氣。眼看要浮上水麵,安莉一鼓作氣向上遊,意外的事情發生了——突然,一隻手穩穩拽住了她的胳膊,猛然拉住她,讓她無法上去。


    這時的安莉才發現,原以為要救的男人憋氣這麽長時間,居然還沒有絲毫慌亂,看樣子還能在水裏待幾分鍾。隔著麵罩隻有一雙眼眸淡定得有些冷酷,他的眼珠是毫無感情的冰綠色,盯著安莉的時候甚至一眨不眨,仿佛要從她的反應中看出點什麽。


    他看著安莉掙紮,看著安莉無助地咕嘟咕嘟冒出了一串串泡泡,一隻胳膊猶如鐵鉗一般緊捏著,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安莉:辣雞!忘恩負義!快放開我!


    “咕嘟嘟嘟嘟嘟嘟嘟……”


    冬兵不為所動,又輕易地將她向下拽了拽。


    安莉放棄地咕嘟出一長串泡泡,隨即開始嗆水。


    安莉撲騰著,試圖拽開他的桎梏。她的手無意間打在他的臉上,將麵罩從臉上扯落,安莉瞪大了眼睛要看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長什麽樣,好讓她死了之後去報仇。


    還沒等她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一隻手突然強行覆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他的模樣。隔著水都能感受到他的手掌粗糲的觸感,刺得她眼睛疼。


    原本飛在海麵上的鳥因為海水把紙侵蝕,顏色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


    它沒能來得及救安莉。


    安莉掙紮之中咽了幾口又澀又苦的海水,逐漸失去了神誌,隻能死死抱住他不鬆手。


    模模糊糊中,仿佛有一朵雲托著她向上飛,有鳥兒展翅拍打著她的後背。安莉感受到陽光熾熱的溫度,仿佛真的到了天堂。但是她的腦海中隱約閃過一抹淬冷的綠。


    很快,她又陷入了黑暗。


    ……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醫院的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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