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隻言片語的對話中,安莉模模糊糊弄清了事情的經過。


    她畫出的怪物們並不是像今天發作的躁鬱症一樣狂暴,有一定理智並且會幫助安莉,最關鍵的是,當死侍用了這支筆之後,醒來的怪物們隻追殺他一個。


    由此推斷,除安莉之外剩下的人隻要用了這支筆,都會受到來自這支筆自身的詛咒攻擊,追殺對方不死不休。


    若是她以後筆被搶走,也不用擔心別人能怎麽樣,畢竟畫的多,死得快。


    ……比如死侍。


    行李箱放在距離死侍不遠的位置,不好上前拿。訓練室的學生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十分賣力,門內傳來一陣陣地轟鳴響聲,安莉有些看不下去,靠在門邊問:“這麽打他可以嗎?”


    “你放心吧,他有時候還會把自己炸了玩。”


    安莉:“……”


    新剃了頭發的彈頭一身黑衣,蹲在牆角瞅著她,她在x戰警總部也待過一段時間,但從來沒聽說過安莉。但是看起來似乎老師們都認識安莉。她麵無表情地掏出一塊口香糖嚼:“這是誰?像個普通人。”


    得知x教授和金剛狼都不在的安莉並不再像一開始一樣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自己的思想。野獸很想跟她說點兒什麽,最後也隻是沉默著拍拍她的肩膀,就像對待一個小孩子。


    安莉也跟著蹲下來,眯起眼睛笑起來:“我曾經是這兒的轉學生,待過的年頭並不多,沒見過我很正常。”


    “你也是變種人?”


    “彈頭!”漢克嗬斥一聲,讓她不要再問了。


    安莉愣了一下。她思索片刻,回想起自己曾經也算是有過“輝煌”的過去,隨即回答道:“算是吧。”


    “你的能力是什麽?”


    “讓大家都喜歡我。”安莉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她嚼著口香糖說:“我不討厭你。”


    “我也是。”


    兩人和諧地達成共識。


    如果不是行李箱還在房子裏,安莉可能不會在這裏久待。淩晨時分,別墅裏依然喧鬧不休,隔著很遠還能聽到死侍挑釁的話語,由於牽扯到一些十八禁詞匯在此就不一一贅述。


    安莉悄無聲息地走到樓下,外麵黑黢黢一片,風掠過樹林,發出沙沙的搖曳和雨滴搭在地上的響動。台階光滑,微弱的燈光依然不夠亮,她小心地走下樓梯,坐在幹淨的一側。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讓安莉知道她肯定不能免俗。


    “為什麽不進去?你知道的,他們好久都沒見你了。”


    “近鄉情怯?或許吧。”


    快銀刻意放重腳步聲,免得嚇到她。他蹲在安莉身旁,撥拉著自己的護目鏡,用衣領擦擦,這才繼續說道:“在大城市混得不錯?我們看了你的電影。”


    安莉:“……你們有什麽想不開的。”


    快銀沒有告訴安莉的是,兩年前的某天,羅根難得來了興致組織一次觀影活動,全校師生包括校長查爾斯在內坐在禮堂裏——雖然統共不過幾十號變種人。他們嚴陣以待,非常隆重地觀看了安莉的電影。


    電影剛剛播完片頭,熒幕上突然出現安莉,黑色風衣墨鏡,修長雙腿別著槍,冷峻瀟灑,他們頓時興奮地鼓掌,一邊猜測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這時,猝不及防地砰地一聲,熒幕裏威風凜凜的大姐大安莉咣當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廢話都沒來得及多說一句就領便當。


    大家驚了。


    鼓了一半的手掌尷尬停在原地,一群人維持著呆滯而茫然的目光看完又臭又長的兩個小時的電影,讓他們失望的是,直到最後一刻安莉也沒能複活。


    “……”


    坐在最後一排後輪椅上的查爾斯一直沉默不語。演員表最尾端出現了安莉的名字,他噗地一聲翹起唇角。快銀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難得地笑出聲來。


    那時候安莉還保持一個月一封信的速度,誇耀她在大城市多麽瀟灑自在,揮金如土。


    那個月,經紀人裏昂忽然接到一份片約,投資方點名要安莉出演女主,說是看中了她的表演,投錢上千萬美元,還不是動作戲。沒有潛規則,沒有見麵,劇本也是本本分分甚至沒有感情戲,就連裏昂也覺得見了鬼。


    安莉喜歡那個劇本,靠著角色小火了一把,拿到不少片酬,勉強從十八線擠到十線以內。但從頭到尾也不知道那位金主到底是何方神聖。


    後來安莉搬了幾次家,生活上亂七八糟,也漸漸忘記寫信的事情。彼得潘都要回到家鄉,這兒的烏托邦對於她來說不過是青少年時期一段足夠特殊的回憶。


    ……


    兩人紛紛陷入沉默。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磚縫裏的雨腥味兒逐漸揮發,變得沒那麽奇怪。安莉揉了揉瞌睡的眼睛,說:“我得走了。”她還有事要做,不能耽誤。


    “等一會兒吧,教授他們今天會回來,看到你肯定很高興。”


    “算了吧。”安莉斜睨他一眼,“我可不想自己所有想法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門,猝不及防地撞上幾人。他們裝作在聊天的模樣,安莉一進來紛紛幹咳幾聲。漢克問:“你要走了?”


    安莉指了指練習室:“我得把死侍帶上。”


    “你認識那個家夥?”


    安莉表情嚴肅,灰色的眼眸一眨不眨:“不,我隻是助人為樂。”


    十分鍾後。


    隔著麵罩的死侍嘴裏勒了一塊藍色的手巾,五花大綁,隻有雙腿還能自由走路。安莉拉著他的胳膊,一手拉著行李箱,兩人站在校門口向眾人笑眯眯地道別,盡管雙方都有人不情願。


    死侍:“唔唔唔唔唔唔唔唔!(那個行李箱本來就是你的!)”


    安莉掐住他胳膊內側僅存的一小塊軟肉,保持笑眯眯的表情:“你最好還是學會沉默,否則我就喊人了。”


    有人開車把他們送到了小鎮上,安莉給死侍鬆綁,去了他嘴裏的手巾,兩人目送的士遠去,死侍抱肩說:“小妞,那支筆是你的對不對?”


    “所以呢?”安莉拉起行李箱,望向他,“別想打主意,結果你也看到了。”


    “畫什麽東西都能成真?”


    安莉沒有避開他的話題:“跟著我,快點兒帶走你危險的行李箱。”


    “你有試過在臉上畫畫嗎?”


    “你瘋了嗎?我還要臉。”


    “沒關係,我不要臉。”


    安莉:“……”


    真·不要臉的代表。


    死侍的喋喋不休相當磨人,安莉一路上裝聾作啞,卻還是難以逃過他的輪番轟炸。當他拉著行李箱出門時,已經有了安莉的聯係方式,並發誓絕對不會跟別人提起。


    “我還沒有試過在人的身上畫畫,我不能把你當做試驗品。”


    “沒關係,我隨時準備著成為你的,”他停頓了一下,語言曖昧,“奴隸。”


    “咚!”


    安莉麵無表情猛地關上門,差點拍扁了死侍的鼻子。他失望地聳聳肩,終於拉著行李箱離開,有求於人的時候還是盡量不要將對方惹怒太多次,死侍指望安莉能夠重新恢複他湯姆克魯斯一般的英俊容貌。


    失而複得的筆握在手中。


    安莉把弄髒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出來,扔到洗衣機裏洗幹淨。她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又甩甩頭,讓自己投入到關於筆的問題中。


    明天去那位婆婆曾經的住所看一眼,希望能有所發現。這支筆給她帶來的麻煩遠比便利多,安莉想依靠筆做一個快樂的小富婆,目前來看,她隻能做一個快樂的窮人。


    經理人裏昂語音的時候聲嘶力竭,他嚴重懷疑安莉再次想借機逃票。安莉外放免提,再三保證自己再過幾天一定會回去,一邊整理行李箱裏的東西。


    “我給你爭取到黑寡婦的角色!你再不回來就要錯過麵試了!”


    “黑寡婦?”安莉驚訝地重複一遍,“是需要套頭的布偶戲?就像花園寶寶那種?”


    “……去死。”裏昂憤怒地掛斷電話。


    安莉聳聳肩。現在的人們太缺乏幽默感,過於嚴肅緊張隻會讓內分泌失調,過早衰老。


    她這一刻的動作極其地像死侍。


    安莉突然翻到夾層裏的照片。是托尼·斯塔克的照片,提醒著她這件詭異的事情還未能解決。


    她回想著死侍的話,沉思片刻,掏出筆,試探性地在鋼鐵俠的頭上畫了一隻粉色的小花花。顏色粉嫩,非常可愛。


    畫完之後,房間裏安靜一片,沒有任何動靜。


    安莉等了一會兒,有些瞌睡地打了個哈欠,老年人經不起熬夜,隻能早早睡覺。她換上睡衣,仰頭倒在床上睡著了。照片被隨意地放在書桌,上麵的鋼鐵俠表情自信,頭頂著小花花顯得有些滑稽,又說不出的激萌。


    睡夢中,安莉仿佛夢到她曾經在院子裏跑,玩永遠跑不過快銀的賽跑遊戲。他們繞著的那棵橡樹越長越高、越長越高,綠意茂盛,蔥蔥榮榮。


    ……


    斯塔克從一個詭異的夢中驚醒,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夢到自己變成一棵大樹,越長越高,渾身枝葉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打了個哈欠,有些憊懶地走進洗漱室,他拿起牙刷開始刷牙,看了一眼鏡子,突然,他打了個激靈,有些迷糊的神誌清醒一大半。


    斯塔克呆呆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他亂糟糟的頭發還沒打理,頭頂上居然長出一朵粉色的小花花。他輕輕地晃了一下腦袋,鏡子裏的小花花也跟著晃了晃,他上手輕輕觸摸粉色的花瓣,是非常鮮嫩的花瓣,仿佛還含著清晨最晶瑩的露珠。


    含在嘴裏的牙刷咣地掉在水池裏,泡沫濺得到處都是。


    “……”


    死寂。


    長久的死寂的沉默。


    斯塔克雙手撐在洗漱池邊緣,一字一句,憋著力氣道:“真是,見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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