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咖啡廳中, 白楚楚坐在卡座裏, 脖子上掛著對麵的男孩送給她的項鏈,笑得一臉安然。


    滑過某條早間新聞的時候,她忍不住驚歎了一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還真不是老祖宗說出來嚇唬人的, 誰能想到連蘇氏的旁支都能一夜之間傾家蕩產。”


    安東尼奧微微一笑, 沒有接話。


    在玉龍雪山表白成功後他們就返程了,白楚楚有自己的學業, 安東尼奧難得來中國,兩個人一個忙著上學一個忙著吃遍京城,見麵的機會不像旅行時那麽多了, 但這樣每天一起吃早餐, 白楚楚還是感到了源自心底的平靜和安穩。


    “叮——”


    白楚楚滑開手機,看到了來自蕭選約她一起出來玩的消息,她為難地蹙眉,擺出糾結的表情。


    安東尼奧的注意力果然被她吸引:“怎麽了?收到了不好的短信嗎?”


    “倒也不是,”白楚楚歎了口氣:“我回去之後反思了徐思愆的話,他說得有道理, 我不喜歡他就應該和他說清楚, 但我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


    安東尼奧表情古怪起來:“你還沒有跟你的前男友說清楚?我中文不好,可能表達得不太準確,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 你現在在……腳踩兩隻船?”


    “我沒有, ”白楚楚聽到安東尼奧這麽問, 馬上急得脖子都紅了:“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算了,我這就拒絕他給你看!”


    【不好意思蕭同學,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不能接受你的邀請,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編輯好短信,白楚楚把手機拿到安東尼奧麵前看了一眼,正準備把手機拿回來,安東尼奧就眼疾手快地幫她把短信發了出去。


    “喂!”白楚楚不滿地瞪著他。


    安東尼奧一臉莫名:“難道你把手機拿過來不是讓我幫你發短信的嗎?”


    “不是啊……”白楚楚語塞道,然後她無奈地擺擺手:“算了算了,本來也是要發出去的。”


    安東尼奧看著她半是懊悔半是解脫的臉,心底一陣嘲諷。


    好一朵美麗的盛世白蓮。


    蕭選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你戀愛了?是誰?你不會為了讓我死心就編出來一個人騙我吧?”


    在安東尼奧灼灼的目光中,白楚楚發了幾張前幾天他們去旅行時的合影,最後跟蕭選說:“沒有騙你,是我找到了真愛。”


    又過了幾分鍾蕭選的消息才回過來。


    “祝你幸福。”


    看到這四個字,白楚楚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她傷害了一個真心愛護她的人,並且以後都再也找不回來了。


    “呼——”


    安東尼奧輕出一口氣,走到卡座對麵將白楚楚擁入懷中:“想哭就哭出來吧,我是你男朋友啊。”


    “啪嗒——”


    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安東尼奧別開了臉。


    他能說什麽?


    讓你哭你還真哭?


    本來準備回意大利之後再提分手,看樣子要離開前一天再說了。


    蕭氏。


    高新區的立案已經進入最後審批的階段,形勢一片大好,最近各部門提交的各項報表數據都很好看,蕭禮鳴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都時不時露出一絲笑意。


    直到公安係統的熟人發來消息,蕭禮鳴都是春風得意的狀態。


    “什麽?!”


    正準備在文件上簽字的筆一頓,蕭禮鳴驚怒地問道:“你確定是郝局長親自發來的消息?”


    “是,”秘書答:“這個審訊結果一出來,他就把電話打到您這裏了,隻不過您的私人電話這個時間不開,所以才沒收到消息,郝局長這才通過秘書處來找您。”


    蕭禮鳴無意識地敲著手指,心裏打著小算盤。


    自從潘業失蹤,他費了很大勁都沒把人找到,不過他也不擔心他會被警方找到,擱古代潘業這種的叫“死士”,就算犧牲自己也不會背叛舊主。


    就算他倒黴,遇上了一個能阻止潘業自爆的特別厲害的警察,以他和潘業的交情,潘業也絕對不會把他供出來,相反,還會撒一個彌天大謊把他摘出去。


    也不是沒想過潘業會背叛,但這種情況還是被他否定了。


    多年前潘業母親重病,蕭禮鳴出資讓他母親接受了當時尚處於試驗階段的技術,雖然老人家沒挺過去,走了,但是潘業從此成為他的門下走狗,指哪打哪。


    可是他的哥哥卻看不慣他身邊養著這種人,整天讓他給潘業找一個正經工作。


    終於,又一次在蕭氏的發展方向出現分歧後,蕭禮鳴忍無可忍,指使潘業朝那棟弱不禁風的木屋丟下了一粒火種。


    事情搞得太大,潘業沒辦法留下內地,偶然間聽說顧氏也有自己的一批死士後,蕭禮鳴聯係上了顧秋明,把潘業送去香港避風頭,同時允諾顧秋明可以隨意派遣潘業。


    這麽多年,行業內不知道內情的人都以為潘業身歸顧氏暗部,而不知他背後真正的主人是蕭禮鳴。


    潘業是混社會的,社會人比較講義氣,勞苦奔波二十年,絕對不會因為進了局子就把他供出來。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飛逝的時間讓蕭禮鳴來不及思考,他飛快套上長外套,吩咐秘書:“整理戶頭上的現金,我們現在回家,通知夫人和少爺也馬上回去,實在不行就直接派人去接,讓直升機待命,等人到齊後直飛珠海,從那邊出海,暫時避避風頭。”


    秘書飛快地落實著每一項工作:“好。”


    市局的工作效率蕭禮鳴了解,就算審查出來,一層一層報上去審批又是時間,還好郝局長提前報信,他們打這個時間差正好避開警方搜查蕭氏。


    路欣蘭本來就在蕭宅,蕭選是在學校裏憂鬱地漫步著,準備徹底放棄白楚楚的時候直接被自家保鏢架回去的。


    蕭宅大門打開,兩輛外出歸來的豪車相繼駛過,應急車道開啟,沒有限速的宅院裏汽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幾乎是重合的兩記刹車聲後,蕭禮鳴和一頭霧水的蕭選走下車,在他們的正前方,一架民用直升機整裝待發。


    “爸,這是怎麽了?我們要去哪?”蕭選看著這陣仗嚇了一跳,跟著蕭禮鳴後麵問個不停。


    “是啊禮鳴,這麽急急忙忙的,到底發生什麽了?”路欣蘭早就到停機坪了,她心裏已經預感了一些,問出來完全是想得到了丈夫的安慰。


    蕭禮鳴也果然沒讓他們失望:“都別瞎擔心,沒什麽,就是被一條放養在外麵的瘋狗咬了,留下這裏可能會被報複,我們不跟瘋子置氣,先保持一定距離……”


    “蕭董事長——”直升機的螺旋翼停止擺動,空氣逐漸安靜下來,機艙門滑開,刑偵大隊隊長彎腰走了出來:“我們在這裏等你很長時間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蕭禮鳴到底是見過大場麵的,他對隊長說道:“你讓我跟你走我就要走嗎?請問我的罪名是哪一項?”


    “第一,”刑偵隊長用兩根手指從警服中夾出一張紙抖開:“逮捕令在這裏,你必須要跟我走,否則就是犯法。”


    “第二,”他瞥了路欣蘭母子一眼:“有些話我不想在你妻兒麵前說,不過有人讓我帶話給你,我覺得這句話隱藏的信息量足夠蕭董這麽聰明的人想清楚利害了。”


    蕭禮鳴沉著臉:“什麽話?”


    看向蕭禮鳴的時候,刑偵隊長已經從公事公辦的冷漠變成了由上而下的鄙視:“一個被你蒙蔽雙眼二十多年的殺人犯讓我告訴你,關於你給他母親用藥的全部內幕,他全都知道了。”


    轟——


    有什麽東西在腦子中倒塌,蕭禮鳴知道,他完了。


    當年他承諾給潘業的母親使用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實際上,他給老人家用的是自己醫院的醫生研究出來的新藥。


    沒有編號,沒有試用者,更不清楚療效。


    隻是蕭氏醫藥缺臨床患者,他需要一個在暗處幹黑活的幫手,於是他就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一個謊,葬送了一個年邁的生命,還讓一個年輕人在暗無天日的世界刀尖上舔血了二十年。


    在路欣蘭和蕭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蕭禮鳴被魚貫而出的警官戴上手銬,押上警車,絕塵而去。


    不遠處的一個小天台上,蘇沐懶懶地趴在陽台上,痛快地吹了一聲口哨,朝站在她身邊的男人說道:“這招釜底抽薪玩得不錯,不過你怎麽知道警方的人一定會陪你演這出戲。”


    蕭賾雙手插兜,目視著蕭禮鳴離開的方向,角度的問題,蘇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聽見他漫不經心地回答道:“這你要問劉襄叔叔,蕭氏之外與人的接觸,都不是我直接負責的。”


    護國明相劉襄?


    權衡朝局,縱橫三國,雖有名願,卻最終慘淡收場。


    在這個世界,你也發揮了自己的作用嗎。


    警方的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已經快搜到會客廳了,蕭賾拍拍蘇沐的肩,“這裏暫時不會有人發現,你呆著別動,等我拿樣東西回來咱們就走。”


    淮王殿下來去如風,蘇沐頭還沒點完眼前就隻剩下他一片衣角了,又一個轉眼,她沒在原地蹦躂幾下,蕭賾已經去而複返。


    他的背後多了一個長長的用布包著的東西,蘇沐指了指那東西尖尖的頭:“這是?”


    “湘猷。”蕭賾簡單地答道,說完攬起蘇沐的腰開啟了輕功天下第一模式。


    眼花繚亂間,蘇沐想到剛來到這個世界之初她做得那個夢。


    年輕的王爺,一身戰功的將軍,在陰冷的地下飲下一杯毒酒,與世長辭。


    而現在,她依偎在這個人的懷中,與毒酒同名的神劍不再是他的催命符,而是繼這些極品親戚後,他與過去唯一扯得上關聯的物證。


    “蕭賾。”蘇沐突然開口。


    “嗯?”低沉的男低音從她頭頂響起,帶著千年前的餘音,帶著一國公爵無邊的思量。


    “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蕭宅的範圍,聽到她這麽問,蕭賾隨手把她放到不曉得是哪家的屋頂,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你說呢?”


    蘇沐象征性思索了一下:“我覺得我們……唔——”


    她話還沒說完,混合著太陽氣息的吻就已經落到她的唇上,起初的震驚過後,她漸漸反應過來,緩慢但堅定地回抱住眼前的男人。


    感受到她的動作,腹黑的王爺滿意地挑完了嘴角,用更細密的吻來回應懷中的小女人。


    這一對璧人的背後,一輪紅日高懸著,閃耀的光芒仿佛能照亮世間所有黑暗的角落,挑落隱藏在這盛世中一切的虛妄和浮誇。


    不管書中命定的結局如何,我們自己的故事,該由我們自己來書寫。


    畢竟,有錢長得美不是我的錯,明明自己一無所有還怨天尤人,才是真正的庸人自擾。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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