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房間光線太暗, 她隻能看清他的輪廓。


    無法看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


    蘇苒幹著嗓子啞啞地先開口說:“你……你回來了?”


    但,身上的男人並沒回應她,安靜的房間除了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靜的有點可怕。


    蘇苒不知道他怎麽了?


    想翻動身體才發現自己的肩被他死死按著, 而他在剛才的一瞬間, 更用力地加重進來, 帶著意圖明顯的懲罰又或者他自己都無法控製的某種情緒。


    深深的,窒密的, 加重的。


    仿佛要將她拆骨入腹。


    蘇苒無法抗拒,散亂在臉側的長長黑發被他的手指從中間穿入而過,隔著皮膚緊貼在他帶著薄繭的掌心, 沒有溫度。


    隻有肆意於掌心的掌控。


    掌控到一定程度, 無論心裏還是身體都愈發瘋魔,蘇苒整個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 喘不上來氣, 她不是第一次和他做, 做了那麽多次,她也差不多了解他的‘喜好’和‘習慣’。


    雖然時常會沒輕沒重。


    但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像要她命一樣地用力,就好像恨不得要她撕碎了一般。


    這一場肆虐,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苒受不了了, 當男人額間發梢的汗珠一滴滴, 滴落進她的眼睛, 澀疼讓她急急抓著他的胳膊慌亂地說:“靳少……我明天還要教靳菀……不能再繼續了……”


    話落,鉗製她的男人,隔著黑暗,終於開口:“我記得之前說過,跟我的時候要幹幹淨淨。”


    聲音不重但也聽得出裏麵透著的微薄涼氣。


    在四周的昏暗裏蔓延開一瞬就揪緊了她的所有神經,他說這話的時候,就是說明她有問題了,但她想不出來問題在哪?


    繼續啞著幹幹的嗓子問:“我……是不是有哪裏做的不好了?”這段時間她都在靳家,除了教靳菀,也不會做其他的事。


    其實,問題的根源不是她做得好不好?


    而是他自己的問題。


    從一開始沒受住她的誘惑,嚐了腥。


    一路發展到現在,原本隻是很普通的床-伴關係,但最近很明顯他有些莫名的失控。


    這種狀況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沒有準備好給予承諾,他並不想投入感情。


    所以……不如早點結束,再度開口,聲音依然淡漠:“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跟著我了,我會給你一筆錢或者你想要房子的話,我也會給你。”頓了頓,“這段時間你可以繼續留在靳家教我家小妹,暑期結束搬走。”說完,果斷鬆開她,翻身下床,撿起地上的襯衫和褲子,開始穿上。


    再怎麽貪戀這幅身體,總要學會斷癮。


    否則上癮太久連他自己都會分不清到底是因為癮大還是因為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作祟。


    身體沒了重量的壓製,一落空,涼氣襲來,原本空白的腦袋頃刻變得嗡嗡作響,如果現在斷了的話,她也沒辦法好好還擊蘇馨她們。


    如果不斷,靳澤這樣的男人,說不要就不要的。


    她就算賴著,他也不一定會再要她。


    怎麽辦呢?


    床邊,已經穿好衣服的男人,從褲子口袋拿出原本就買給她的那條手鏈盒子,放到她床邊櫃子上,什麽話也不再多說,直接往門口走去。


    手鏈,就當是送她這段時間給予他身體滿足的禮物。


    蘇苒看他要走,慌亂中直接下床要去追他。


    腳剛踩到地板,空白如麻的腦袋忽地就似被什麽勾住一般猛然往下墜,還沒走兩步,眼前就一黑,‘咚’地一聲,重重跌倒在地板。


    原本手已經搭在門把上的男人,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頭,那個女人已經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


    一個小時後,亮著幽黃色壁燈的走廊。


    被靳澤一個電話催過來的靳家專屬私人醫生張俊廷拎著藥箱,從蘇苒房間輕聲輕腳走出來,跟著等在走廊的男人去書房聊她的病情。


    這會已經是深夜,靳家上下都已入睡。


    靳澤喊他過來,也不敢驚動任何人,尤其是老太太。


    到了書房,張俊廷扶扶鼻梁上的無框金邊眼鏡,說:“靳少,放心吧,沒什麽大事,就是營養不良導致的貧血眩暈。”


    張俊廷說得輕鬆,靳澤卻靠在書桌一角,眉頭蹙了起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


    什麽年代了?


    怎麽還有營養不良的事?


    何況她這段時間住靳家,靳家的夥食比外麵的普通人家要更豐富營養一些,絕對不會還存在營養不良這種事?


    難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裏都沒給她好好吃飯嗎?


    想到這,靳澤眉間的陰影更重了。


    “你沒診斷錯吧?”


    “常規檢查的一些症狀是符合營養不良造成的貧血,具體是不是真的貧血要驗一下她的血常規,你實在不放心可以讓她明天來醫院化驗一下。”他從醫這麽多年,基本不會判斷錯誤,剛才幫她檢查的時候,很多症狀符合營養不良造成的暈厥現象。


    “我知道了。”


    “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嗯。”


    張俊廷拎著藥箱出去,不知何時站在書房門口的柳芠,輕步走進來,臉上表情複雜難言。


    “靳哥,怎麽這麽晚還不睡?”這句話,她明知故問,但還是想問。


    今天她和他同一班航班從日本回來,下飛機到家,已經很晚了。


    她就和他分開各自回房,準備洗漱休息。


    前腳剛踏進自己的房間,忽然想起來沒和他道晚安,所以她又迅速轉身往門外走,但等她走到門口時,就看到那個原本拖著行李箱應該進自己房間的男人,將行李箱隨意丟在自己房間門口,轉而一步步往不屬於他的那個房間走去。


    柳芠整個人就驚住了,仿佛有一道雷將她從頭到腳重重劈開,急急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因為太過驚訝和說不出的情緒,導致叫出聲來。


    於是接下來的漫長時間,她像個木乃伊一樣僵硬地靠在自己房門口等那間房的門打開。


    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她腿都麻得毫無知覺了。


    房間的門才打開,她回過神,快速躲起來。


    而後是張俊廷過來,她又等了好一會,等張俊廷走了,她才鼓著勇氣朝書房走去。


    不過是想驗證一些事。


    一些其實根本不需要驗證,已經很顯然的事。


    “有點事要處理,你怎麽也不睡?”現在怎麽都要淩晨2點了。


    “半夜口渴,想下樓去倒水喝,發現你書房的燈亮著,就過來看看。”柳芠一字一頓極緩慢地說著。


    眼神定格在他臉上,細細品酌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很晚了,去休息吧。”靳澤有些疲累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聲音低透。


    “你……”想問他那個女人的事,想想還是吞了回去,她不想做一個讓他討厭的‘好事又多嘴’的女人,唇角努力牽牽,說:“你也早點休息。”


    “嗯。”今天他是休息不好了。


    那個女人好端端的生病。


    好像多少跟他有點關係。


    ……


    蘇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透亮。


    客房的窗簾不知被誰拉開,隱隱的白光從窗外灑進來,刺的人眼球有些睜不開。


    “蘇老師,你醒了?”靳菀托腮半跪在她床邊,眨著眼睛看著她。


    “你怎麽在這?”昨晚好像太累了,她下床的時候就暈了。


    後麵發生什麽就不記得了。


    “哦,二哥哥說你生病了,今天不能教我跳舞,所以我就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二哥哥告訴她,蘇老師身體不舒服,今天不能教她。


    她問他蘇老師生什麽病了?


    二哥哥說不嚴重,就是勞累導致,休息一天就好了。


    靳菀覺得蘇老師勞累應該是跟她有關的,她纏著她教跳舞,不累才怪。


    所以她就跑上來看看她。


    “我沒事。”蘇苒抬手摸摸自己暈沉的腦袋,緩了緩,慢慢爬起來,靠在枕頭上,眼神微微放空地看向床對麵的梳妝台。


    昨晚雖然暈了,但靳澤說過的話,她還是記得的。


    他不打算留她在身邊。


    甚至都沒有給她理由?


    隻說了一句‘他喜歡幹幹淨淨的’。


    他在嫌棄她不幹淨嗎?蘇苒想不通,腦袋裏亂糟糟的,明明他去日本前還好好的,為什麽昨晚回來的時候說了那樣的一句話呢?


    是因為蘇馨回來的緣故嗎?


    應該不是,如果是她,他沒必要提‘幹幹淨淨’這個詞,直接和她攤開說就行了。


    蘇苒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蘇老師,你餓不餓呢?我讓阿姨給你端粥過來。”靳菀一邊問向蘇苒,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玩起來。


    蘇苒回神,“好,謝謝。”她確實餓了,現在先吃飽才有力氣再想辦法。


    靳菀一骨碌站起來,將手機放到床邊,拍拍裙子,“行,蘇老師你等著,我去叫阿姨上來。”


    蘇苒點頭,準備也起來洗漱一番。


    昨晚她暈過去,都沒洗澡。


    身上黏了一身靳澤的味,她聞著也難受。


    手剛掀開被角,就看到靳菀放在她床邊,亮著屏幕的手機,整個人就愣了,屏幕上靳菀微信朋友圈,竟然有一張她和鬱牞的合照。


    她不需要問靳菀,也不需要再想原因了。


    靳澤一定是看到她發在朋友圈的這張照片,才會說那樣的話。


    就像那次在咖啡廳,徐明傑拉她一起喝咖啡,他也生氣。


    原來是這樣。


    旁邊,靳菀拍拍幹淨自己的裙子,拿上自己的手機如小兔子般地飛快跑下樓,喊阿姨端粥上來。


    到客廳的時候剛好就撞上正在客廳準備出去的靳澤。


    靳澤一把拉住她,“蘇老師想要吃飯嗎?”他怕她會不吃。


    昨晚說了不會留她在身邊,他想她可能會像其他女孩子那樣鬧點情緒,不吃東西來威脅他收回昨天的話。


    而且他也知道她怎麽會營養不良的事了。


    她來靳家三天兩頭吃幾片麵包就算當晚餐,白天又吃的少。


    所以,說到底,她這病還是靳家的責任。


    不過,在她不吃飯威脅他這個想法上,他想錯,靳菀回的很幹脆利落:“蘇老師要吃的呀!”


    靳澤頓時不吭聲了,鬆開靳菀的胳膊,淡淡說:“我有事出去,你陪……”本來想說陪蘇苒,想想算了,“你陪奶奶。”


    靳菀噘嘴,“哦,知道了。”說完,一溜煙跑去廚房找阿姨。


    靳澤看著她飛快消失的背影,眉間不自主地隱了隱。


    隨即快步朝門外走去。


    ……


    蘇苒的營養不良隻要營養跟上去,問題就不大。


    而且這段時間靳澤都在家,她吃的飯菜都是和他們差不多。


    除了分量少一點,怕她吃不了。


    營養很均衡甚至有點超標。


    此外,靳澤沒再找她,兩人偶然碰上,他也直接繞過她走人。


    似乎真的說到做到,不會留她。


    蘇苒知道他脾氣,沒主動在他家裏招惹他。


    他視而不見,她不觸雷,乖乖守規矩繼續想辦法。


    周三晚上,蘇苒接到張銘泰的短信,讓她明天一早去橙果影視公司見導演。


    蘇苒回複:【好】。


    放下手機,心情莫名有點好起來,去浴室洗澡。


    洗完,換上一件白色的低領睡衣t恤,一邊擦頭發一邊坐在床邊給藍歡發信息,讓她明天和她一起去。


    藍歡暑期閑著也是閑著,何況她也得保護蘇苒避免發生娛樂圈潛規則的事。


    義不容辭答應。


    蘇苒退出手機,在床邊繼續坐了會,有些口渴,將擦頭發的毛巾放到一邊,起身下樓倒水。


    這個點,夜很深了。


    整個靳家靜悄悄,沒有一點點聲響。


    蘇苒怕吵醒同住樓上的溫怡她們,沒穿拖鞋,光著腳丫,踩著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步步往樓下走去。


    走到樓梯台階第10階時,參加完應酬晚歸的男人,一邊鬆著自己的襯衫領口,一邊往上走。


    兩人在就那麽不偏不倚在樓梯拐彎處碰上了。


    四目相對,都是一愣。


    最終這種對視還是靳澤先回神,快速收回目光,什麽話也不說,繼續要往上走。


    蘇苒看他要上去,抿了抿唇,忽地身體一擋,直接擋在他麵前,攔住了他上樓的路。


    沉著氣,和他解釋:“他是我校友,有三張芭蕾舞劇的票,我和靳菀就一起去看了,就是單純的看劇,看完我們馬上就回來了,沒有吃飯,沒有多留一秒。”


    男人抬眸看著她,沒說話。


    視線落在她沒有穿內衣的睡衣t恤領口,大概是剛洗完澡,頭發上的水珠還在不斷往下滴,淺淺印印,誘惑的要命。


    蘇苒繼續說:“我沒有單獨和他一起看,我現在是想跟你解釋清楚。”頓了頓,“你不想留我,等暑假結束,我不會找你。”


    說完,目光定定看著他。


    隻是,站在比她矮一階台階上的男人,依舊沒說話。


    樓梯上方淡黃色的琉璃罩燈,淺淺地投在他臉上,幽深又莫不可測。


    蘇苒分辨不出他的情緒和想法,抿了下唇,主動地讓開,然後乖乖沿著他身側,不聲不吭下樓。


    剛剛她在賭,賭她的解釋會不會讓這個男人收回他的話。


    顯然失敗。


    不過,隻是她不知道的是,等她下樓,原本站在樓梯拐彎處的男人,回過身看向她。


    眼底某種神色一閃而過,唇角不著痕跡地動了動。


    穿成這樣在家裏晃來晃去,是以為家裏除了他就沒有其他男人在嗎?


    真是夠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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