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比例30%, 時間48小時, 被防住的到時間後刷新本章即可~  虞錦抬眸看著他,不答反問:“算盤學會了沒?”


    “會撥數了,還沒學通。”


    “那你趕緊學, 這兩天學會。”


    虞錦漫不經心催了句, 見馮三恪連連點頭,也不問句為什麽,仿佛對她的話奉若神明。虞錦又笑開了:“怕什麽?學不成也不會攆你出府。”


    馮三恪無言以對, 不會接她這調侃的話,隻支吾應了聲:“我一定好好學。”


    這呆頭呆腦的樣子,竹笙一個沒忍住, 掩著嘴笑了出來。馮三恪麵上更窘了。


    “你可別笑,把掌櫃的氣跑了, 你妹妹就沒人帶了。”虞錦揶揄了一句,吩咐竹笙:“去把鳶兒、彌高,還有對屋的謹言喊來說說話。”


    竹笙收了笑, 道了聲先行告退,帶上門出去了。


    屋裏便隻剩下他們兩人。


    四目相對,又沒話說。


    一邊是向來寡言, 主子麵前更不敢亂開口;一邊是天南海北都能扯三分的,偏偏攤上個沉默寡言的主, 嚴重遏製了嘮嗑的欲望。


    虞錦又從那袋子果脯裏摸了一顆出來, 咬進嘴裏, 酸得咬了咬牙, 這才出聲打破沉默。


    “年前帶著這群半大孩子回縣裏來,我本想著年紀小的造化大,縣裏頭又處處是商機,興許能教出幾個得用的。到了明年帶著去南邊跑一趟,手邊就有人可用了。可府裏安頓下已有半月了,我瞧了半月,卻瞧不見幾個聰穎好學的,叫我有些失望。”


    話裏信息太多,馮三恪一字不漏地聽完,仍沒聽明白。遲疑了須臾,給孩子們說好話:“他們年紀還小,過兩年懂事了就好了。”


    虞錦又問他:“離過年還有一個來月,你可有什麽想做的?”


    年前想做什麽,馮三恪還當真想過,想過好幾回了,白天拿個掃帚掃雪的時候,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都會想。爹娘都沒了,日子該怎麽過,總得自己操持起來。


    是以虞錦突然問起,他也沒遲疑,便答:“等著臘八孫捕頭來,年前再把算盤學明白。還有,前兩天我看外院的葛牧帶著兩個護衛在做桌子,看了兩眼,看懂怎麽做了,就想在屋裏加套桌椅。閑時找點木頭試著做做,放在屋裏也方便。”


    “看幾眼就學會了?你倒是聰明。”


    虞錦有些奇,讚了聲,話風一轉卻說:“這些瑣事往後放放。孫捕頭來了也不需你帶著跑,得要縣衙裏的捕快和文書去協同辦案,我這邊也會派人手跟著,你身有汙名反倒不便出麵。”


    馮三恪又點點頭,“那……”


    隻聽虞錦道:“通竅的事,博觀與你講過。這半月你買過幾回菜,知道做生意需得吆喝了,知道貨比三家了,再把算盤學個差不多。這就夠了,剩下的全看天分。”


    馮三恪沒聽明白。虞錦唇角一翹,又露出一臉大尾巴狼似的微笑,慢悠悠道:“咱府裏有個規矩,新入門的要看看各自天分。比方彌堅,嘴皮子利索,會來事,就往店麵掌櫃的方向調|教;再比如竹笙,有耐心,不驕不餒,將來不論是管錢還是管賬,都是一把好手。”


    天分?


    馮三恪緊張了起來,暗想自己有什麽天分?吃苦耐勞?少言寡語?


    虞錦接著道:“天分怎麽看呢,得從生意上頭看。就叫他們去街上開個鋪子,鋪子要是能開得起來,就說明有做生意的頭腦;要是開不起來,也不會立馬下定論,頭一年不行,就第二年第三年接著來,連著三年沒能通竅的,就隻能回府裏打打下手了,到了該成家的年紀,自會放出府。”


    馮三恪腦子慢,剛想琢磨這話又是什麽意思,被打了個岔。虞錦問:“先前你說想學做生意,改主意了沒?”


    “絕不改。”馮三恪果斷搖頭。


    虞錦聽得滿意,笑眯眯往他嘴裏塞了一顆酸果脯,指尖在他唇上一觸即離。


    ……微涼的,柔膩的,還有飄入鼻尖的那一絲胰子香。


    馮三恪整個人都傻了。


    眼前人唇瓣微動,還在說:“我看你年前也沒什麽正經事,正好我手邊還有幾個腦子活的,你們湊一撥,開個鋪子練練手。”


    馮三恪還沒從剛才那一下子緩過勁來,舌頭直打結:“開、開鋪子?”


    他這模樣滑稽,虞錦怕把人給嚇著,放緩聲音循循善誘:“咱住的這條街上有兩個鋪子,是我那大伯娘開的,經營慘淡,早就關了門。鋪子至今沒盤出去,還都頂著咱虞家的招牌。趕明兒你們瞧瞧哪個鋪子位置好,就開起來。”


    正說到這兒,竹笙帶著人回來了,一個姑娘,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蘭鳶,今年剛十三;兩個少年,十四歲的彌高,還有比馮三恪小一歲的謹言。


    “來來來,正好我一塊說。”


    虞錦把適才的話重說了一遍:“我尋思著年前你們也沒什麽事做,成日好吃好睡地都養了一身懶骨頭,不如咱們開個鋪子練練手。這條街上空著兩個店麵,門麵差不多大小,你們挑個地方開鋪子去吧。”


    蘭鳶剛在那頭打完牌九,贏了一圈,臉上的笑還沒掛多久,立馬被這一句話驚得花容失色:“爺你怎麽這樣啊!我今年才剛十三啊!我姐姐是十五才去的!我連算盤都沒學精啊,怎麽冷不丁地就要攆出去開鋪子了?”


    虞錦淺淺白她一眼:“先前說好要去跟著賬房先生去學算盤,這半月你去過幾回?”


    蘭鳶哭哭唧唧,可惜她家錦爺是個心狠的,親姐姐也不幫著說話,開鋪子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馮三恪腦子直發暈:“那我們賣什麽啊……”


    “隨你們。肉菜糧米、油鹽醬醋、胭脂水粉、花鳥蟲魚,賣什麽都成,隻記著不能坑蒙拐騙。十兩銀子的本錢,我掏,到年前翻兩番,這就算是入了門。要是虧了也沒什麽,本錢四人平攤,從以後月銀裏扣。”


    有晴天霹靂在前,後邊這“本錢平攤”反倒叫人稍稍心安了些。


    彌高眼睛晶亮:“那我當掌櫃?”


    他和彌堅是同年跟上虞錦的,同樣十四歲,還一同得了賜名,兩人卻差得越來越遠了。彌高最初隻是心裏有些不順暢,這半年開始急了。


    “等你什麽時候把你那毛病改了再說。”虞錦沒點破,視線一轉,落到馮三恪身上,“年紀最大的三恪當掌櫃吧。他性子穩,能吃苦,也能摳住錢,省得你們亂花。”


    馮三恪沒因“摳門”這說法難為情,反倒驚呼出聲:“不可不可!萬萬不可!我怎麽能做得了掌櫃?我都沒有賣過東西,連一粒米都沒賣過,怎麽能開鋪子?”


    他簡直以為自己耳朵聾了,他入府攏共半來月,被逼著去集市買過幾回菜,就用盡能耐了。手上沒摸過超過三兩的銀子,算盤上多少顆珠子還沒數清,怎麽就一下子給升成掌櫃了呢?


    虞錦挑眉問他:“不開鋪子,那你想在哪裏做生意?”


    馮三恪怔了怔,小心探詢:“路邊支個攤兒?”


    彌高輕輕嗤了聲,似乎瞧不上他這小家子氣。蘭鳶卻連連點頭:“我也覺得路邊賣點零碎東西好,一二兩的本錢,翻兩番還好說,擺個水果攤一個月下來也將將就就。可十兩本錢要在一月內翻兩番,那就是四十兩,做什麽能賺這麽多?”


    虞錦安靜聽完,道:“我說兩句話,你們且記住。”


    她唇角弧度還在,眼裏的笑卻淺了些。


    “一來,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生財之道,隻要肯動腦子,處處都是商機。”


    “二來,咱虞家底子高,缺的不是踏踏實實從頭苦幹的街邊小販,而是能抓著機會借勢瘋長的野草。”


    馮三恪微微張大了嘴巴。


    *


    冬日天短,過了酉時,天就一點點暗了。


    蘭鳶、彌高幾人都沒走,擠在馮三恪的屋子裏,各個愁眉苦臉。


    一個早就關門大吉的鋪子,四個人,十兩本錢,要在一個月裏翻兩番,便是四十兩銀子,刨掉本錢得賺三十兩才行。


    天底下都難尋這麽厚利的買賣。


    “掌櫃的,你倒是拿個主意呀。”彌高冷眼睇著,一口一個掌櫃的,仿佛專門擠兌人似的。


    連屋裏的博觀都皺起了眉,馮三恪卻隻瞧了他一眼,一點脾氣都沒有。看滿屋人都盯著他看,隻好道:“不早了,都回去歇吧,明兒先去鋪子看看,再拿主意。”


    蘭鳶笑眯眯:“爺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沒準明早起來就忘了這回事了。這都臘月初二了,過了臘八就是年,拖到年後再說吧。”


    馮三恪默默想著,難怪錦爺說府裏這群孩子懶,拖拖拉拉果然不假。他站在門前,目送仨孩子各回各屋了。


    博觀屁顛屁顛湊上來:“馮哥,你們要出去開鋪子了?”


    “嗯。”


    “帶我一個唄!”


    “好。”


    “我能端茶遞水,掃地抹灰,還會認字會撥算盤……誒馮哥你剛說什麽?”


    馮三恪眼裏帶笑:“我說好。”


    “哎呀馮哥你怎麽這麽好說話!真夠意思!不行啊馮哥,你耳根子不能這麽軟,要是還有別人想入夥,你都得推了知道不?人再多錦爺就不高興了。”


    “好。”


    ……


    入府半月,馮三恪本以為自家主子是那種三思而行的人,開鋪子這麽大的事,總得先選好店的位置,然後拾掇出來,坐下好好琢磨琢磨能做什麽買賣,從哪裏進貨,放店裏怎麽擺,怎麽攬客……沒個十天半月怎麽能做得起來?


    到了第二天大清早,他就不這麽想了。


    彼時天剛亮不久,昨晚又下了一整夜的雪,清早正是寒風呼嘯,地上碎雪籽被風卷起撲到臉上,凍得人一哆嗦。


    院裏的門衛探了個腦袋出來,衝幾人嘿嘿直笑:“我翻了黃曆,今日宜出行,宜開店,你們幾位必能一帆風順馬到成功!”


    商賈之家,就算是守門的,也有逢人就笑的能耐。調侃完了,啪得關上了側門,還是從裏邊上的鎖。


    蘭鳶搓了搓手,癟著臉,都快哭出來了:“哪有這樣的啊,我早上睡半截呢,姐姐跟我說院裏走水了,我慌裏慌張穿好衣裳跑出來,房門就給我關上了!去年我姐姐就是這樣被錦爺扔出來的,給十兩銀子,帶一包幹糧,往大街上一扔,這就不管了!店開起來以後才能回家去!”


    餘下三人都跟著一哆嗦。


    一群少年在園裏打雪仗的聲音一直傳到後院來,博觀坐不住了,去園子溜達了一圈,又回來了,馮三恪問他為何,博冠搖搖頭:“留你一人太悶了,一會兒又該換藥了。”


    於是兩人坐在屋裏一起悶,博觀索性翻箱倒櫃,找出本賬本來。


    這賬本上記著的是虞錦帶著人回縣裏這一路上的花銷,從京城出發,總共走了五日,將路上花向全都寫明了,大到食宿,小到路邊買的瓜果糖人,甚至幾文錢一塊的香胰子都一五一十寫在裏頭。


    賬本記得這麽細,倒不是因為虞錦摳門,而是專門難為府裏這群孩子的。學算盤得有賬,虞家生意的賬卻不能隨隨便便叫他們拿去,所以專挑些瑣碎記下,一本賬記完以後謄錄十幾份,發給後院這些個,叫他們得閑了就拿算盤核個總。


    博觀翻開一頁,隻見滿紙整整齊齊,花向寫在左邊,錢記在右邊,看得人挺舒坦。


    “這是前天剛發下來的,管家叫咱們抽空算,最先算完的人這月月銀加一兩,還能去賬房先生那兒打打下手。有他們在旁邊提點,學算盤也就是一倆月的事。”


    為了叫馮三恪認識到算盤的重要,博觀說個不停:“爺以前說生意四樣,錢、貨、客、賬,缺一樣都做不了買賣。”


    “錢、貨、客、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吾妻真乃神人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宣藍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宣藍田並收藏吾妻真乃神人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