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漪,姑媽來了,你快出來!”


    一座還是九十年代初起建的農村簡陋磚房中,一個中年婦女在一間木質未上漆的房門上敲了敲。


    素淨簡陋的屋子裏,一張木床,一個舊衣櫃,一張簡陋桌子和木椅,窗邊還有一個自製的木書架,堆著一些顯然是翻遍的學習書籍。


    床單被褥洗得發白,上頭躺著一個穿著樸素的少女。


    因為叫喚聲和敲門聲,趙清漪睜開眼睛,如她的名字一樣,她有一雙波光瀲灩的眼眸。


    頭都還有些痛,接受著原主的記憶,對了,此趙清漪非彼趙清漪了。


    她是一名係統任務的經理人,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被選中。她既不是有殺父謀財血海深仇的世家女,也不是幻想有白馬王子無理取鬧強愛上她強寵她的小白女,係統怎麽會找上她。


    她大學畢業後在省城打拚省吃儉用七年存下錢來,終於交了房子首付了,同學姐妹聽說無羨慕她。她是高中同學中最爭氣的人了,她小小得意一把,當然成功的背後也少不了淚水。


    可惜倒黴時喝水也塞牙,在裝修時一個工人站踩著了有問題的電線,觸電了,送去醫院搶救,但成了植物人。


    之前幾個星期白天上班,晚上趕裝修,疲憊又受刺激,後又被觸電工人的家屬鬧得頭大,她就暈了過去。


    然後才遇上這個“係統”,主要任務就是完成委托者的執念心願。按照趙清漪的理解,消除怨氣,引導執念者的歸途,許還要賺些氣數。


    反正係統說了,她好好完成係統任務,她就能回歸自己。她是家中獨女,父母雖然催婚,卻也是從小疼她,隻要在他們能力之內的,該有的從不少她。她要是就這樣報銷了,兩老怎麽辦?


    完成所有任務後,係統會給她一個心願。


    她的心願當然是想那個工人醒來,不然要賠得她傾家蕩產了。一個沒有背景的女子在大城市拚出來多不容易,哪裏能一朝回到解放前呀。


    這頭一回的任務委托者當然就是這個世界的同名同姓者,趙清漪。當然在她執行任務前原主也許不叫這個名字,隻怕為了統一性,她的角色都用這個本名。


    原主最後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眾叛親離,被唾罵“有才無德”的女人,鄉下三姑六婆又戲稱為“在外頭浪的忘恩負義的爛鞋子”,現代潘金蓮。


    誠然,趙清漪自己在社會上厭惡渣男賤女,反對濫交。


    此時接受原主記憶,細細一想,原主有錯,錯在她的年輕和軟弱,總沒有勇氣拂他人之意才是根源。可她非自願,自己並沒有享受過什麽,她一人為所有相關人的利益付出了代價,得到那樣的結果,也實在太慘了一些。


    此趙清漪是類似平行空間八一年出生的人,九七年參加高考,這樣算比她還大九歲。


    趙清漪雖出身農家,但是從小學習成績優異,次次考第一。便是上高中,也是在高中招生時校長的勸說和重點高中的獎學金下,父母同意讓她上完高中。


    而到九七年高考時,她又以全縣文科第一的優異成績考進了京城大學中文係。


    這樣的成績,讀是要去讀的。


    但是這時候犯難了,趙家不過是鄉下貧窮農家,這女兒去京城上大學的學費、生活費、路費哪裏來?


    趙父是不想支付女兒這樣對他來說高昂的費用的,他是想存錢給兒子早日蓋新房,而這時還沒有成熟的“助學代款”政策。


    這時,大姑趙蓮花給趙建華出了個主意,趙蓮花為人有幾分玲瓏手段,認識些人。


    鎮上有個水泥工程承包小老板王冬明,如今也不過是二十四歲,初中畢業就學水泥工。然後,機緣來了,二十歲開始包小項目,逐漸做大,到二十四歲才短短幾年,已經攢下了二三十萬的身家了。


    這個年代,這樣的身家在整個鎮上都算是第一梯隊的富戶了,想嫁進王家的女子在鎮上不知有多少。


    王冬明知道趙清漪是縣重點的高材生的大名,長得漂亮,一直很喜歡她。


    而王冬明和趙蓮花的丈夫張達也是有往來的,他和張達喝酒時常常打聽,又透露出這麽個意思。


    這媒要是做成,王冬明是將會帶著趙蓮花的丈夫張達一起賺大錢,因為那就是自己姑父了嘛。


    趙家剛好是為女兒的學費生活費犯愁,趙蓮花就勸說哥哥趙建華,讓趙清漪和王冬明訂婚。訂婚之後,趙清漪再要去上學,當然是夫家擔著責任,算是他們家的人了。


    王冬明本也是想娶一個高材生的美女老婆,雖然要兩地分別幾年,若是事情談成,他還是會支持老婆繼續上學的。


    趙建華也聽說過王冬明的家底,又一再被妹妹攛掇,就心動了。這絕對是最好的方法了,不但不用出錢,今後還多一個有錢能幹可靠的女婿照拂家裏了,將來女兒也是妥妥的大學生。


    原主的母親賴彩鳳雖然是全家最疼愛女兒的人,卻也是有些動心的,大家都說好,她也是個沒有主見的。


    原主的弟弟趙清河被王冬明的好幾套玩具收買,一口一個姐夫叫。


    原主就像接到了一部特別的“戲劇”,所有專業演員和攝像到位,他們都背熟了劇本台詞。


    她就算沉默,“劇情”也會往大家希望的利益共贏方向演下去,大家都不會看到輸的隻有她一個人,也不會想她的愛情美滿,或者說在他們看來他們是為她找了個能依靠的良人。


    而原主不敢強烈抗爭,九十年代的鄉下人的習慣觀念,可不講什麽“孩子是平等的人”,家長權威極重。


    她也是畏懼父母和長輩的,作為一個貧窮高中生,她最害怕的事是父母不讓她上大學。為了上大學,在家人親戚的一而再的良言相勸下含淚答應了。


    然後,在那年暑假,兩家擺了兩桌酒訂了婚。開學前,在王冬明的霸道下,兩人還提前圓了房。那是才剛滿十七歲的少女,她很痛,哭得很厲害,卻也不能反抗成了事實。


    年輕美麗的少女的身體,還是一朵高嶺之花,讓王冬明沉迷不可自拔,忍受他夜夜的折磨,有時白天他都要壓倒人做。


    這種沒有感情的性/事,讓趙清漪覺得像是街頭的公/狗和母/狗一樣惡心。


    這種日子還是在開學時才結束,她終於接過未婚夫給的學費和生活費踏上了去京城上學的路。


    京城和鄉下是兩個世界,原主拋下了噩夢般的回憶,沉浸在了京城大學的曆史底蘊和知識海洋中……


    這是故事的殘忍開端,僅僅是這樣,也足以讓同為女性的趙清漪淚流滿麵了。


    敲門聲又響起來,這回是弟弟趙清河,這個貪玩虛榮的弟弟,用她的犧牲得到更好的生活,可後來卻那樣對她。他不得記小時候她是多麽疼他,曾為保護他而打架,給他洗衣服、做飯。


    原主應該是想改變自己這樣的悲劇命運和聲名狼藉吧,不要再做自以為和平的無畏隱忍和背負。因為那隻代表著從來沒有解決掉問題。


    ……


    趙清漪調整好自己開了門,剛上初一的趙清河給她一個燦爛的笑臉,說:“姐,你還害羞呀,你都畢業了……”


    趙清漪沒有接他的話,冰冷著臉去了簡陋的客廳。父母均在,姑姑一家也在,還有坐在中央的王冬明。


    王冬明一抬頭看見她,眼中露出驚豔之色。


    第一個湊上來的是趙蓮花,笑容滿麵拉著她的手說:“可是午睡才醒,來,姑媽給你介紹個朋友。”


    說著她被拉到王冬明的身前,趙蓮花說:“這是你王大哥,你們好好認識一下。”


    忽見同年的表妹張曉過來笑道:“第一次見麵,握個手唄!”


    趙清漪看看張曉,這也是一個大大的即得利益者呀,所以說犧牲她一個,幸福兩大家,不,是王、張、趙三大家。


    趙清漪麵容淡淡,以職場的態度伸出手去,說:“王先生,你好!”


    王冬明忙握住那隻手,說:“你好!”這鄉下地方,倒很少見這樣的鄭重。


    趙清漪又巧勁掙開了他的手,忽微微一笑,隻裝作不知,說:“今天什麽日子,這麽熱鬧?”


    張曉笑道:“表姐,是你的好日子呀!”


    “我的好日子?可我開學還要兩個月呀!沒到好日子呀!”


    趙蓮花笑著說:“我們今天是在商量你的婚事的。”


    趙清漪道:“我今年才十七虛歲,如果在場有誰讀過初中的話,應該有學到過基本法律。《華夏共和國婚姻法》歸定,女子婚齡是二十周歲,我起碼還要四年才符合。”


    姑父張達笑著說:“這事其實是兩家先說好,冬明這麽好的條件,到哪找去呀?”


    趙清漪蹙了蹙眉,說:“我今天剛認識王先生,我又不喜歡他,怎麽可能談婚論嫁?”


    趙蓮花勸著說:“傻孩子,可是害羞了?這剛認識不喜歡,處處就喜歡了,這麽好的人家,可不要錯過。”


    趙清漪笑道:“表妹不是隻比我小一個月嗎?‘這麽好的人家’,姑媽應該幫表妹考慮,像你說的,表妹和王先生處處就喜歡了。”


    趙建華這時不悅地說:“清漪,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趙清漪看向趙建華,說:“爸爸,你們不是在商量‘我的婚事’嗎?我還不能說話?在二十周歲之前,我即不會和人結婚,也不會和人訂婚,我不敢犯法。”


    王冬明不禁有些尷尬,心中還是有些惱的,說:“清漪是要上大學了,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這是諷刺她勢利眼清高。拒絕就是清高,這是“單選題”嗎?


    趙清漪很想說是,但是這樣徹底惹怒別人對她沒有好處,也讓父母全恨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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