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漪帶著沈智雲出發前往趙懷方的家, 趙家底蘊超過沈氏,趙懷方的父親也是個秀才, 他的祖父卻是舉人。


    三代人當鎮上的教書先生, 三代人免田賦和他們自己的人丁稅,其實也成了鎮上的一個小地主。


    古代窮書生秀才多,那也是一心求取功名奔波成空的那種人, 趙家三代卻是成家立業安定在鄉下, 積累置辦下一些祖產。所以家境在整個鎮上都是中上的。


    趙李氏見女兒回來倒是高興,帶了女兒外孫進屋去看趙懷方,他年近五十, 身子也不大好了, 初春得外風寒,就纏綿了起來。


    趙清漪問道:“爹, 你可好些了?”


    趙懷方咳了咳,說:“沒有你想的嚴重, 你何必非跑這一趟?”


    趙清漪說:“我掛念爹爹……”


    正說著,趙清漪的肚子又叫了一聲, 她早上雖然吃了,卻沒有吃飽。


    趙李氏聽了,不禁訝異,趙清漪卻在“強撐”, 堆出掩飾的笑來, 說:“這走了十裏路, 早飯吃的早, 竟是又餓了,讓爹爹和娘笑話了。”


    趙李氏懷疑地看向女兒,女兒卻小心又攏了攏衣袖。


    趙李氏忙讓兒媳去熱飯菜。


    ……


    看著女兒狼吞虎咽吃著飯,趙李氏心中不禁一酸,雖然女兒什麽都沒有說,但是她如何想不到。女婿一走五年未歸了,一家子老少的生活壓在女兒身上。女兒曬黑的皮膚、粗糙的手都讓做娘的深感痛心。


    趙李氏現在懷疑當年老爺子做主將女兒嫁給沈俊對不對。


    趙李氏忽問女兒:“女婿他還沒有信嗎?”


    按原主記憶,五月份他會來信,送點銀子來,並讓他們先在家鄉好好過日子,冬季來接他們一家進京。


    因為他今年三月高中,當月就娶平妻,然後謀差事、奉承新嶽父,又在京中置產,沒有時間或者說精明的沈俊知道時間要錯開才能完成那些事。而他要保住名聲,也要做到糟糠不下堂,會來接一家子進京。可那時王薇已經早出月子,養好身體,不怕原配的到來了,因為已經沒有證據他們通/奸了。


    在古代,又以夫為綱,權勢就是一切的社會中,就算他另娶王薇,她也打倒不了他們,唯有抓住他們苟合通/奸,才是對王薇這個大家千金小姐最致命不解釋的一擊,從而也打擊沈俊。因為人性中的劣根性,對這種事特別敏感,在國法上不能讓他們伏法,可是口水能把他們淹死,而為官者最要臉麵。但想朱熹老夫子原本是個衛道士,最後被政敵參一個“子死,兒媳懷孕”,背著扒灰的名聲,最後隻能一怒之下辭官,晚節不保。


    趙清漪歎道:“相公在京中也不知如何了。”


    趙李氏說:“可是苦了你了。”


    趙清漪擦擦眼角的淚水,又欣慰地看著沈智雲,說:“大郎是個好孩子,我有大郎我也知足了。”


    沈智雲小孩子被誇,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對爹的印象很淡,他有記憶以來都是娘辛勞地照顧家小,而爹一心讀書,或是外出會友,又或趕去科考。


    祖母原來還比較疼他的,但是隨著小寶的出生,她的心都在小寶身上,因為他是那樣像小時候的爹。


    而妹妹則一心奉承祖母,想得到祖母的手上的東西,娘親一來沒有空歇下來,二來手上也不鬆。便是妹妹向娘親討要外祖母留給她的一個金鐲子,娘親也沒有給。


    趙清漪吃了飯,和趙李氏進屋說話,趙李氏拿出五兩碎銀給她,趙清漪忙推辭不受。


    “跟娘還客氣什麽?”


    趙清漪道:“娘,我不是客氣,而是如今爹也病著,家中就靠那百畝田的租子,現在兄長嫂嫂也是一大家子,應該多留些給他們。”


    趙李氏說:“該他們的,也沒有少他們。就說當年,你嫂子……”


    趙清漪忙道:“娘,你說個幹什麽?”當年兩老原是要分二十畝良田給趙清漪當嫁妝,這事卻讓還懷著孩子的嫂子急了,動了胎氣,趙清漪辭了不要,這事才歇了。


    沈家原也料著這個媳婦和別的鄉下媳婦不一樣,會有田產陪嫁,結果沒有,心底不是沒有失望的。如張氏想想自己兒子狀元之才,這樣一個鄉裏秀才女兒,連田產陪嫁都沒有,也就沒有這麽敬重了,隻當是一般鄉婦。


    趙清漪在趙家呆了下午,也起程返家,趙李氏塞了些大餅,又準備了一斤臘肉給她,趙清漪倒沒有推辭。


    趙清漪沒有向往常一樣低調,明晃晃的拎著臘肉,回到村口,春花見了問:“沈嫂子,你這回娘家又是帶東西回來了?”


    趙清漪靦腆笑道:“不過帶了點臘肉和餅,也好給公公婆婆打點牙祭,實有一個月沒怎麽見過葷了。”


    春花羨慕地說:“像你這樣沈俊哥常年不在家的,也幸虧有娘家還能貼補婆家。”


    “這……也不是這麽說……俊哥將來高中,也會回報的……說什麽回報,是一家人嘛,俊哥會給我過好日子的。我爹不會看錯人的。”


    春花有幾分嫉妒又有幾分羨慕,沈俊那可是謫仙一樣的人物,他穿著一件普通白麻衣,也像不食煙火一樣的清俊。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年輕時就少有不肖想他的,可惜這個恩師女兒得了去。


    但見近年他都不在家鄉,趙清漪守在家裏照料家小,有男人像是沒男人,村裏的媳婦們還平衡了些。反又覺得,原來趙娘子嫁錯人了,自己反比她強了去。


    春花是個大嘴巴,不久,她的交際圈子又知道趙清漪回娘家打秋風去了。


    趙清漪回到家後,張氏雖然有說不出來的不滿,但是見到她帶了東西回來,稍平息惱怒。


    之後一個月,趙清漪苦幹農活,一邊和張氏見招拆招,一邊總“不經意”被人看到沈家苛待她,她卻“無怨無悔”。


    而她一人去田裏幹活時,也常早出晚歸,主要還是要趁沒有人時,練一練身手,晚間則修習玄門內家功夫,她也要向周芷若一樣偷偷修習《九陰真經》速成篇,先應急。


    四月份的縣衙得到京裏來的邸報,而趙懷方身體好些,知道今年恩科春闈,他是秀才,有權知道邸報消息。


    大哥趙清波前來將邸報上本縣士子沈俊沈子美高中狀元的事告知,沈家上下除了趙清漪之外都是真實歡喜。


    沈二良當即就殺雞祭祖,便是沈大良也送來一小塊肉同慶。沈家原是外省人,在祖輩遭遇水災才遷到本村,原是做佃戶,後來攢錢置了幾畝田,單傳給沈家的祖父。


    所以沈家族人不豐,就是沈大良和沈二良兩房人,兩房人一起慶祝了一番,張氏揚眉吐氣。


    鄉婦間的一點齟齬相處方式且不細述。


    慶祝過後,沈家也就等著沈俊衣錦還鄉了,但一直等到五月,才收到沈俊的一封信。


    趙清漪是秀才女兒,也是從小識字的,便讀給老小聽。沈俊的意思是公務繁忙,路途遙遠,這是回不來了,將在冬天派人來接他們,讓他們安心在鄉下等。


    這信裏還有一百兩的銀票,張氏見了就收起來了。


    如此,在狂喜和等待的煎熬中過了十天,趙清漪這時也向張氏哭窮了,說現在他們是狀元家的家眷,要是還像從前,倒丟了狀元家的體麵。沈二良覺得媳婦說的有理,知道兒子有一百兩銀子送回來,就讓妻子交出來,當吃穿嚼用。


    張氏深恨趙清漪還有金鐲銀釵未用作公中,但為了兒子也就拿出來了,一切用度是她操持著,兒子的錢是不能給兒媳的。


    每個人都有私心,趙清漪不和張氏計較,大家一個鍋吃飯,現在又不是沒有錢,做了白米飯,狀元媳婦總不能再吃野菜了吧。


    五月中旬時,趙清漪看出二老實在是想念兒子,恨不得飛去京中看看他們出息的狀元兒子。


    她將自己斟酌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爹,娘,要不我們自己進京去尋夫君吧。”


    兩老心動,可是他們沒有自信,張氏說:“自己怎麽去?”


    趙清漪道:“走路、乘車、再乘船過大運河就能抵達京城的。昨日我去了娘家,我父親十八歲時去過一次京城,往返路費和吃用花了二十幾兩。這些年家裏的銀子,娘都存著,加上夫君送來的銀子,也夠我們進京了。”


    張氏冷哼一聲說:“你果然惦記著我手裏的銀子,你說你的心黑不黑,我這些銀子還要養老的。”


    趙清漪道:“婆婆折刹媳婦了!隻是媳婦想著,等到夫君冬日裏派人來接,那又多了人一來一回,那也是要夫君出銀子的呀!夫君這麽孝順,在京裏定也日夜掛念公公婆婆,奈何皇上信重夫君,夫君要先向皇上盡忠,再向公婆進孝。咱們自己進京,也是讓夫君少一件事勞心,又讓夫君省了錢,咱們這樣也是體貼夫君。”


    趙清漪一通話卻是讓兩老動心了,因為太有道理了!


    第二天一早,夜晚顯然商量過的二老就決定同意媳婦的計劃,一切就準備起來。


    首先,三畝菜地、三畝雜糧地也租給沈大良家種了,今年的租子他們是交不到他們手上,改換為沈大良家的沈倡、沈仙護送他們一家到運河碼頭乘船。


    因為到運河也不算近,小孩多,行禮衣物棉被也帶了一些,還有水和食物,一路上還挺麻煩的。倒是到了運河,就不用那麽麻煩,上岸休息住店不會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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