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情絲?


    清和神色一凜:【姹, 什麽意思?】


    【天下所有生靈皆有情,而你又較為特別, 三魂七魄皆在,唯獨少了情絲。】姹似乎對此也很感興趣,【一般隻有缺魂少魄的生靈才有可能少了情絲。先前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在剛才人魚求愛的歌聲裏還能保持清醒的你太過反常了……】


    姹的話讓清和久久沒能回過神, 連怎麽回到自己實驗室的都不知道。


    缺失情絲, 意味著她不可能對任何人產生愛慕之情, 那麽存留在記憶力的那個禁術,就不能用了……


    隻是,為什麽自己會獨獨缺失了情絲呢?


    又一次看過人魚,清和這次停留的時間久了些, 她看著水箱裏的人魚, 他睡了快一周了。


    身上的傷已經痊愈, 身體的各項數據檢查下來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就好像陷入了冬眠一般, 可清和知道,是虛弱期讓他不得不陷入沉睡。


    這些時日, 清和通過研究人魚的血液中含有一種特殊的物質,可以加速人體的自愈能力,但這種物質很罕見,她不可能從人魚的身上來提取。


    終於, 經過長達半年的研究, 清和終於從海底一種微生物身上找到了類似於效果的物質。有了代替物, 清和很快將成品做了出來。成品的效果是顯著的,它可以有效地提高人的自身傷口愈合能力。這個藥劑成品效果頓時驚動了奧森製藥公司的高層們。


    經過各種實驗結果表明,這確實對人類用處極大的藥劑配方。


    毫無疑問,未來這將會帶給奧森製藥公司巨大的利益,讓人驚喜不已。


    自此,清和的身份不再是頂著奧森未來女主人的頭銜,也不是徐祿生教授的女兒,而是r·l藥劑發明人。


    清和知道,唯有顯示出自身的價值,最後才不至於被當做一枚棄子,她手中才有更多的籌碼護住實驗室裏的那尾紅色人魚。


    至今為止,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尚且未曾對她產生惡感,所以這個世界的規則也不曾對她動手,也算難得的一件好事。


    然而,卻不想,平靜的表象很快便被現實撕得粉碎。


    奧森製藥高層會議。


    參加的人包括了研究所裏資曆較高的幾位教授,而作為給奧森帶來巨額利潤的清和也被臨時邀請到場。


    主位上坐著的是奧森家族最年輕的掌權人——威廉·奧森。


    清和在他的右邊下首坐下。倒不是清和想坐這個位置,而是整個會議室,隻有這個位置是空著的了。


    清和到場後,會議開始。


    全程清和聽得認真,世界是圍繞著氣運之子運行的,她自然會多留意幾分。


    會議到了尾聲的時候。


    一個鷹鼻綠眼的五十歲男人站了起來。


    這個人……清和記得似乎是威廉的大學導師,叫做羅森,平日裏跟徐祿生有些不對付,但也確實能力出眾。


    “為了擴大實驗的研究項目,目前的實驗體數量顯然不能夠滿足我們的需求。”羅森語氣激昂,老樹皮般的臉抖動著,“我提議,讓一號實驗體與七號雄性人魚結合誕下後代,這樣……”


    那一瞬,清和心口一緊,站起冷聲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我反對!”


    坐在她旁邊的徐祿生也因她突然的冰冷愣住,他可以理解女兒想要保住那條雄性人魚的性命,但這個提議她又為什麽要反對呢?


    心中一個不好的預感漸漸開始滋生,徐祿生沉默。


    羅森正說得激動,突然被人打斷,頓時心生不悅,他下意識地朝說話的年輕人看過去。


    “噢,原來是我們的藥劑師小姐。”他傲慢的聲調在會議室裏響起,“人魚的研究太過複雜深奧,和您的藥物不同,這是兩個不同的領域。我知道藥劑師小姐您很優秀,但此事您應當保持沉默比較可愛。”


    完全不留情麵的話讓徐祿生頓時皺起了眉,他涼涼地掃了眼羅森,不冷不熱地開口:“我記得羅森教授從前便從事抗x的研究,長達五年一無所成,如今被一個小姑娘比下去,不愉快我可以理解,但對一小姑娘如此苛刻,便有失羅森教授的長者風度了。”


    清和也覺得自己剛才衝動了,可那一瞬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和思考,就這麽做了。


    那個時候湧上來的憤怒讓她失去了冷靜,她無法容許這些人以這種方式去侮辱他。身為人魚一族的祭司,他地位尊貴,那麽高高在上,如何能容忍自己被人類當做牲畜般對待?


    清和掌心貼著冰冷的桌麵,微微吐息,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緩緩看向惱羞成怒的羅森教授,微微彎下腰:“很抱歉,羅森教授,請原諒我的失禮。”


    會議室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的身上。


    羅森怒視著清和,咬牙開口:“請這位小姐我說說你反對的理由。”


    清和不慌不忙,掠過眾人的視線,語氣溫和地說:“人魚生性殘暴,便是麵對族人也不會手下留情,若是任何一條受傷或者死去,這對我們來說都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人魚習性不似陸地上的哺乳動物,擁有固定的發·情期,人魚這方麵習性反倒跟人類很相似,若是被誤認為私闖領地,那麽必將不死不休。”清和一邊將自己帶來的資料調出,很快在投影幕布上顯示,“人魚的求偶方式是將自身最為特殊的鱗片送與對方,若對方接受,則可以與對方交、交·配。”說到這兒的時候,清和猛然間想起了什麽……


    那個時候,人魚拿了一枚冰涼的鱗片覆在她的眉心,那個時候自己可沒有拒絕啊。


    清和麵上有幾分不自然,她壓下心底的波動,不卑不亢地繼續說道:“所以,羅教授請三思。”


    羅森教授會在會議的最後提出這個方案,必然也是內部商量過了的,清和想要推翻,無異於螳臂當車,這也是羅森教授的底氣。


    清和平靜地接受來自各方的視線,然後一一掠過,最後落在首位上的男人身上。


    “這個提議再議。”威廉·奧森終於開口了,他看向羅森教授,“辛苦教授了。”


    羅森雖心有不滿,卻不能對著奧森發泄,便陰鷙地看了眼坐在對麵的清和。清和對上他的視線,不卑不亢地頷首微笑,好似看不見他眼底的憎惡般。


    會議結束後,清和回到了實驗室。


    今日,他雖然看起來沒什麽精神,但還是浮上了水麵。


    清和蹲下·身,手撫上他微涼的臉,那雙暗紅色的眼眸看著她。


    “今天你有沒有好點?”清和手指又碰了碰他的耳鰭,卻換來一臉水花,耳鰭似乎是他特別敏感不讓人碰的地方……看著沉入水底的人魚,清和忍不住笑了笑,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她低語:“這一次,我一定會護住你。”


    清和語氣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檢查完設備都在正常運作後,她離開了實驗室。就在實驗室的門關上的那一刻,人魚眼睛睜開,好看的唇微微彎起,複又閉上了眼。


    今日,清和要與奧森·威廉去一趟療養院,見見威廉的父親。


    剛走出研究所,一輛低調不失奢華的車子停在她麵前。


    車門打開,清和上了車。


    “奧森先生,日安。”清和係上安全帶。


    “日安,研究所習慣了嗎?”


    “嗯。”清和點點頭,“上次的事,謝謝你。”


    “你的顧慮並不是沒有根據。”威廉表情淡漠,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清和卻從中感受到了幾分微妙,卻一時說不上來。


    車子在一處幽靜的大樓前停下,這裏環境十分優美,極具科技感的建築采用了當前最前端的設計和設備。


    二人被護士領到一棟單獨的小樓裏。


    護士的親和與優雅讓人挑不出任何不適之處,將人帶到便退下了,給她們說話的私人空間。


    床·上的老人胡子頭發花白,看著一點兒也不像才五十歲的老人,他的皮膚和肌肉便是說六七十也不為過。


    “威廉,你來了。”老人沒有睜開眼,聲音蒼老極了。


    威廉走了過去,站在他的床邊,應道:“父親,我帶徐媛過來了。”


    “……徐、媛?”老人緩緩睜開眼睛,藍色的眼睛略顯渾濁,給人一種時日無多的感覺。


    清和上前,“奧森爺爺,日安。”


    “你就是威廉的未婚妻吧?”老人不知想到了什麽,唇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威廉的母親也是c國人,那是一位很優雅美麗的東方女性,我們曾經……”


    老人陷入了過去的美好回憶中,漸漸地困了,便昏睡過去。


    倆人離開療養院,上了車。


    威廉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突然扯出一抹冷笑,一瞬即逝。


    清和卻看得清楚,她緩緩開口:“奧森先生?”


    “我的母親確實是c國人 ,是一位美麗又嫻靜的女人,可惜卻慘死在我父親的手中。”威廉語氣冷漠極了,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但很不幸的是,他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不,我覺得他很幸運。”


    “我對人魚這種生物不討厭,也不喜歡,隻想在他有生之年把他曾奢求的東西完成,然後送給他。既然他妄想得到永生,我就要成全他。”威廉裂開了笑,本就不常笑的臉顯得有幾分詭異,“我相信徐教授,而你更有天賦,我很高興。”


    見過奧森上一任家主後的威廉精神似乎有幾分異常,平日裏自製力可怕的男人在此時似乎突然精分了般。


    清和看著旁邊渾身氣息變得危險迫人的男人,沉默不語。


    不管是不是精分,清和都不在意。


    但是,比起上一個世界的韓躒,明顯是眼前的這個更加的危險。


    她無法殺死氣運之子,為了任務也不能讓氣運之子死掉,還得盡量不讓對方對自己產生惡感。


    天道真是給她出了一道難題啊……


    清和唇微動,正欲開口,卻冷不防地聽到——


    “媛媛,我們把婚結了吧。”他的神態和語氣根本沒有詢問她的意思,而是通知她,“婚期就定在三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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