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於曦還在被窩裏做夢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了,她迷迷糊糊地從床頭摸到了手機,摸索了一下按到通話鍵,把手機放到耳邊,有些嘟囔不清:


    “喂……”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於曦軟濃的聲音,略一停頓,隨後漫不經心地說道:


    “出來吃個早飯怎樣?”


    “……喬同學?”於曦眯了眯眼睛,把手機從耳朵處挪到眼睛前——


    ——早上七點。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喬宇然嗯了一聲,隨後說道:“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哎……哎?”於曦腦子還有些混沌,聽到這句話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而喬宇然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他悠閑地靠在小區門口,抬眼便是於曦所住的那棟樓——她住20層。昨晚於曦離開的時候,他就讓人跟上去找到新的住址了。


    他看了看天空,一片湛藍,今天天氣格外的好。


    於曦從接到喬宇然的電話後就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用了好一會兒才從未睡醒的狀態中清新過來,她拍拍自己臉頰,下床洗漱換衣服去了。


    她思忖了一下,穿上了和喬宇然第一次偶遇時穿的連衣裙,臉上畫了點淡妝,隨後把頭發放下來,又抓了抓發尾,讓柔順的頭發顯得蓬鬆點。看了看鏡子,鏡中的人臉色紅潤,氣質文靜,漂亮的雙眼卻是炯炯有神,梨渦漾起時,卻又顯得格外甜美可愛。這和剛剛入學的女大學生模樣相差無幾,她很滿意。


    不期然她在小區門口就見到了等候多時的喬宇然,她疑惑地看看他,問道:“你等了多久了?”


    喬宇然在看到她的時候眼前一亮,隨後臉上又神色淡淡的,回道:“剛到不久而已。”


    於曦也不糾結,直白地問他:“大早上把我叫起來做什麽?”


    “吃早飯。”


    於曦頓時就黑了一張臉:“你這麽早叫我就為了吃飯……?我寧可多睡幾個小時錯過這頓早飯……”


    喬宇然看著她磨著牙齒準備咬人的模樣,難得輕鬆地笑了一下,拉著於曦的胳膊就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以前不是說想喝早茶但一直起不來麽,現在起來了,那就去吧。”


    於曦不情不願地跟著他坐上公交,周圍時不時有火辣的時間掃過喬宇然,喬宇然渾然不覺,掃過於曦的時候,喬宇然很隨意地瞟了一眼對方,於曦感到那火辣的時間頓時就銷聲匿跡了。


    喬宇然帶著於曦來到了a市的市中心,這裏有一家很有名的廣州茶樓,他進去的時候早已經有服務員等著,恭敬地把他和於曦領到了二樓的雅座。雅座靠窗,能夠很清楚地看到窗外街道的風景。


    喬宇然把菜單推到於曦麵前,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吃什麽都可以,你點吧。”


    於曦一肚子起床氣,毫不客氣地點了好幾道自己喜歡吃的菜,又要了份艇仔粥,叫了一壺茉莉花茶。


    喝了口茶,感受到茉莉花的清香縈繞齒間,她才幽幽歎了口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啊,居然還記得我想喝早茶。”


    喬宇然靠坐在柔軟的椅子上,閉目,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注意到了他有些疲倦的神情,於曦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昨晚又沒休息好嗎?”


    喬宇然閉著眼睛勾了勾嘴角,隨後淡淡說道:“你很關心我。”


    於曦忽然就記起喬宇然好像曾經對她表白過,她心有點虛地懟道:“老師關心學生的身體健康有什麽不對?”


    “沒什麽不對。”他依舊是漫不經心地搭著話,聲音開始漸漸低了下來,於曦甚至覺得,他馬上就要睡過去了。


    然而幾乎就過了幾秒,他忽然睜開了眼睛,黝黑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她。


    於曦喝著茶,有點懵逼地回視他。


    然後他就笑了,淺薄又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怎麽覺得你最近越來越不可愛了?”


    ??????


    ! ! ! ! !


    於曦差點沒把茶給噴出來。


    她立刻齜牙咧嘴衝喬宇然爆了個粗口的口型:


    “今天我點的所有菜你都不用吃了,賬單還是你來付謝謝。”


    看著於曦炸毛的樣子,喬宇然低聲笑了笑,說道:“我以前就覺得你特別像我小時候養的那隻小貓,平時軟軟糯糯的,逗一逗就會突然炸毛,再逗幾下就要齜牙咧嘴地逃掉了。”


    於曦涼涼地開口道:“我還真是謝謝你把我比作你家寵物啊。”


    “可惜它最後被我逗著逗著就逃掉了……我找了好幾天,睡不著在找,可怎麽也找不到。”他低低地說道,似乎有些懷念,還有些懊惱。


    ——你看,你和這隻小貓這麽像,逗一逗就炸毛了,會不會再逗一下,就跑掉了?


    ——不過我不擔心,寵物能逃掉第一次,就不可能再逃掉第二次。


    他又閉上了眼睛,有些散漫地靠在椅子上,英俊秀氣的臉上雖然勾起了嘴角,卻沒有多少笑容。


    於曦隻是覺得他沒有休息好,需要小憩一會,便安靜地吃著茶點,一邊吃一邊無聊地觀察周圍的環境,在她透過窗戶往下看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喬熙然。


    於曦一頓,發現他似乎是剛剛跑了一段路,英挺俊秀的臉上雖然依舊萬年冰山,但胸口起伏,微微喘氣。


    他環顧四周,仿佛是在急切地找著什麽。


    於曦思忖了片刻後目光立刻快速透過窗戶往街道掃視一周,果不其然看見陳妍較小的身體躲在了她樓下斜對麵店鋪的陰影處。於曦看不到陳妍是什麽表情,但估計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雙眼含淚大口喘氣滿臉糾結什麽的,腦補一下那個畫麵就出來了。


    周圍的人都陸陸續續注意到了這個英挺但神色有些急切的男子,男子一點一點地掃視著他周圍的人,試圖從裏麵找出他想要找的人。


    突然一聲急促的尖叫,一個女孩手上拿著的奶茶被撞得摔到地上,撒了一地。幾乎是立刻,喬熙然就捕捉到了女孩身後倉皇逃走的身影。他喊了聲“妍兒!”對方聽到身體停頓了一下,隨後轉身看了眼喬熙然,臉上滿是淚痕,隨後又低頭匆匆逃開了。喬熙然心下大痛,腳步有些不穩地追上去。


    直到兩個人都徹底消失在街角的盡頭後,於曦都有些發愣地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對於早上就看到一對戀人這麽虐戀情深的場景,她是由內心感到佩服——每一個動作都被設計得及其煽情又合情合理,男女主都全情投入,感情充沛表情豐富到她差點沒起立鼓掌。


    她佩服地看著窗外,抿了口茶,思考了一會,隨後轉頭問還在閉目養神的喬宇然:


    “你故意的?”


    喬宇然依然沒有睜開眼,勾勾唇角,說道:“所以我說,你越來越不可愛了啊。”


    於曦歪歪頭,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哥哥一年都找不到的人,為什麽你一下子就找到了?”


    喬宇然微微睜開了眼睛,黝黑的眼眸沒什麽表情:“我父母隻是下令對我哥嚴防死守而已,並不是對我。喬家要找一個人很簡單。”


    於曦咂咂嘴,感歎喬熙然和陳妍這對苦命鴛鴦的同時,又感歎原主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被喬家的父母害了。


    “感覺如何。”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於曦想了一下,點評道:“現場劇情相當之狗血,但場景很煽情,女主投入程度可以打一百分,男主可以打八十分。後續劇情很可能是男主手裏摟著女主上門找我要我成全,我覺得這個戲份就可以跳過不看了,因為我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喬宇然聽到這話先是一愣,在看到於曦坦然的神色後,他突然悶悶地笑了:“我問的不是這個……”


    “那問的是什麽?”於曦好奇。


    喬宇然靜靜地看著她,隨後又很隨意地說道:“比如你的……感情之類的。”


    於曦指了指自己鼻子,說道:“我的感情?我不是說了嗎,等到男主抱著女主上門的時候,我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說不定還會被感動到熱淚盈眶祝他們有情人天長地久。”


    喬宇然又被逗笑了,他秀氣的臉因為笑容都生動了許多,隨後他還是問:“都不會心酸和生氣嗎?你是木頭做的,嗯?”


    於曦“哎”了一聲,狀似煩惱地說道:“以前會吧,會心酸會難過會掉淚。不過最近看開了。我看開了不是件好事嗎,怎麽反而還要被問是不是木頭做的。”


    喬宇然笑著又閉上了眼睛,似乎還是有些困倦:“看開了就好,我反倒是多此一舉了……”


    於曦低頭扒拉著自己的菜,說:“我吃我的,你睡你的。”


    幾乎是低不可聞地,他說了句:“好。”


    於曦沒了聲音了。


    喬宇然卻還是有點想笑。


    騙誰呢……


    剛剛看著窗外的時候,眼底明明滿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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