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養病時間轉眼過去,果然如這家私人醫院的主治醫師所言, 時瞬一痊愈出院了。


    回到青森福利院的她並沒有被當成什麽國寶被人圍著詢問綁架的事宜, 因為在這期間, 西園寺家替她給出的答複是——因為抽獎抽中了夏威夷七日遊, 所以就急吼吼地出門去玩樂了。


    伯努瓦管家不僅為時同學貼心地準備好了被p過的一疊照片(替身演員玩得很賣力),還準備好了一些滿是英文標簽的夏威夷果與當地特色的科納咖啡作為旅行伴手禮帶了回來。其中甚至還有幾件紅紅火火的沙灘花襯衫與草帽, 看碼數應該是給福利院老師穿的。


    “天哪瞬瞬, 我們好羨慕你!”理穗捧著那疊提前打印好的旅行照片,羨慕的眼睛發直,一旁的槐子探過頭來一把搶走幾張去看,惹得理穗慌忙去追打索要回來。


    “哈哈哈,我也要看啦!”


    “你好討厭啊槐子,快還給我,我還沒看完呢。”


    “行啦行啦,我們一起看不就是了。”


    看著她們打鬧的時瞬一:……


    是啊,我自己也很羨慕自己的這趟“旅行”。她自嘲地想。一邊整條腿的骨頭碎裂,一邊跟人在太平洋小島的海灘上玩沙灘排球喝冰鎮果汁。


    坐在床榻上的另一個女孩阿觸則是捧著幾張構圖似乎有些問題的照片發愣,目光狐疑。時瞬一擔心這家夥看久了就會發現這是p圖和請替身的照片, 連忙將一包科納咖啡塞進對方懷裏, 順手將照片取回後才胡亂地忽悠過去。


    收下咖啡的阿觸果然注意力不在隨時會穿幫的那幾張照片上了,她隻是有些憂愁地皺著眉頭, 小小年紀就彰顯出不合年齡的憂鬱來。


    “你怎麽了阿觸。”時瞬一見到她這個樣子, 知道對方肯定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我不在的這一周發生了什麽?”


    這個宿舍裏就數這三人跟時瞬一關係最好, 因為理穗、槐子和阿觸都是原本跟自己隸屬於那所公立孤兒院的孩子,後來因為火災事件才跟著一起過來了。所以哪怕原本沒什麽交集的幾個同齡人都被分到了同一個宿舍,感情也一天天地變深厚了起來。


    雖然時瞬一有時候行事作風比較詭異(比如躺在床上看物理學著作什麽的),但好歹成年人的心理年齡擺在那裏,再加上當初是她帶著小夥伴們從火災中撿回一條命,所以遇到了猶豫不決的事情,幾個小姑娘都會下意識地向她求助。


    聽聞此言,阿觸有些為難地低下了頭,也許跟長年不喜外出有關,她是個皮膚很蒼白的女孩子,但這樣一來,發而顯得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有靈氣。事實上,她本人雖說在日常生活中有些呆呆愣愣的,但作品裏透出的積極意味總是讓看到的人忍不住心中產生歡喜和滿足感。


    “有一個人……”她看著時瞬一耐心意味十足的眉眼,緩緩地說道,“想帶我走。”


    時瞬一愣了愣,“喔?那人是誰?”


    阿觸左右環顧一下,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後,方才回答道,“你聽過藤堂k先生嗎。”


    “啊……那個人啊,我聽過。”


    藤堂k這個名字很奇怪,不管是作為外國人的名字還是日本人的名字都很奇怪。但這年頭奇怪的名字多了去了,一個喜歡畫畫的藝術家就算給自己取名“凱撒•歐陽二狗•mj•尼古拉斯拉耶維奇”都沒人會管。更何況藤堂k雖然是個美國人,但在日本旅居了近乎二十年,在兩國藝術業界都挺有名氣。不過與他的藝術名聲比起來,是同樣出名的怪異脾氣。


    “他不是說去年才跟第五任妻子離婚了嗎,這樣私生活混亂的人,為什麽會想要收養我這樣一個孤兒呢。”


    原來如此,哪怕對於被一位藝術家前輩給收養這種事感到心動,可礙於世人的評價卻又猶豫不前了。


    時瞬一更關心的是阿觸是怎麽知道對方有這個收養意向的。


    阿觸說道:“你還記得我之前參加的那個比賽嗎,就還在以前那裏的時候,老師推薦我去參加的全國未成年兒童畫畫大賽……”


    時瞬一眨了眨眼睛,跳到她身邊坐下來,“記得呀。”


    那個大賽雖說是民間性質的比賽,但是它的征稿對象是針對本國所有未成年人,況且搞了好些年,再加上一些成名的畫家會被邀請來擔任曆年評委,因此這個比賽的名頭就連時瞬一都聽過。


    “前些天我拿了二等獎,在你去夏威夷這段時間。”


    “哇!那是好事誒,恭喜恭喜。”時瞬一假裝沒聽到去旅遊這句話。


    “……謝謝。”阿觸略微不安地十指交握,“沒想到隨著證書一起寄過來的,還有藤堂k先生的一封信,他說想要收養我,並會在近期啟程來東京……”


    時瞬一直接了當:“那你想見他嗎。”


    “啊?”


    “親眼去看看他是個怎麽樣的人吧。”


    “但是大家都說他是個生活混亂的家夥……”


    “還有人說歐爾麥特是沽名釣譽之輩呢,”時瞬一反問她,“這話你信?”


    不信,當然不信。


    被人家救過一命的阿觸連連搖頭,並神情不快地追問:“是誰這樣說壞話的!”


    時瞬一:“我說的。”


    “唔……”


    阿觸被這胡言亂語給驚到了,瞬瞬好像每天都會沙雕個一兩次。


    誰知道下一秒,時瞬一又提議:“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誒誒誒?這麽快!而且要去哪裏才能看到他?”


    請問要在哪裏才能觀察一個畫家的真實內心呢?答案是在他的作品裏。


    而時瞬一也很無語,或者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麽,她今天在出院的時候被護士姐姐送了兩張畫展的門票,不貴,但是對方說的話讓她感覺成了一個小垃圾桶。


    “我不喜歡那個追我的男人,也不喜歡這個畫家,聽說是個渣男。”護士小姐姐嫌棄地說,“瞬瞬你要去看畫展嗎?我的同事都說不想去看,如果你也不看的話,我就扔進垃圾桶了。”


    時·垃圾桶·瞬一眼巴巴地伸出小短手:“給我吧姐姐,我幫你解決。”


    就這樣,兩人看看時間尚早,就在吃過午飯睡過一覺後美滋滋地跑去看畫展了。


    畫展在市區的一家私人美術館大廳裏召開,此時來看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太少,甚至還有些人是帶著自家放假的小朋友來的——顯然是當成了家庭親子活動。


    不過當時瞬一看到門口明顯是黑暗風格會展主題標語,忽然理解了為什麽出口那邊會有孩子被嚇得哇哇亂哭地被抱出來了……


    這兩人溜進去後,頓時被整個場地的黑暗風格背景給嚇住了,更遑論那些畫作上畫著大片凋謝的櫻花與彼岸花,浮世繪裏的惡鬼穿梭在現代鋼鐵都市裏,睜開眯起的那些眼睛裏都散發著凶光。


    時瞬一:emmmmmm……


    不知道阿觸感覺怎麽樣,反正她欣賞不來這樣的藝術。


    她一扭頭,發現站在自己旁邊的小姑娘已經悄無聲息的哭了。


    “別怕阿觸,我們馬上就走!”時瞬一開始後悔自己慫恿人家小女孩來看那麽恐怖的畫展了……


    “不,瞬瞬!”阿觸一把握住她的手,真心實意,“這種親切的感覺……我好感動啊!你看那副,還有這副,都是在黑暗中透著光明的感覺啊!這就是我想要找的路!”


    時瞬一:???


    好吧,她果然還是不理解你們這些玩藝術的人在想些什麽。


    第二天,當藤堂k登門造訪後,阿觸和他在會客室裏單獨談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決定被對方收養。


    小姐妹們都祝福她從今往後又有了親人,唯獨時瞬一憂心忡忡,雖說藤堂k本人衣著幹淨清爽,留著絡腮胡和紮著一個小馬尾,頗有藝術家的感覺,但小熊孩子還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人群中隻有阿觸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最後見她實在是不高興,隻好小聲地說道:“那個,瞬瞬啊……藤堂先生他其實是……我爸爸。”


    這不廢話嗎,你被人家大叔收養了,難道要叫人家“哥哥”嗎?


    “是、是親的那種!”阿觸有些羞澀,但還是說出了證據,“dna驗證的結果都帶過來了,你也知道我們院長的個性吧……他也確認藤堂先生是我的……父親。”


    “啊?”時瞬一大驚失色,“你開什麽玩笑?”


    阿觸正色道:“我沒開玩笑,那真是我的……親爸。”


    原來藤堂k當年剛來日本時私生活的確很混亂,不僅頻繁結婚離婚,還在外麵不知嗨了多少次——搞得現在腎不太好,想要生個孩子時反而生不出了,於是第五任老婆就這樣和他離婚了……傷心失意的藤堂回到美國老家,請教了一位當地靈媒——也可能隻是個性為玄學的普通人而已。靈媒大師經過一番不知有沒有效果、裝神弄鬼的占卜後告訴他,你的有緣人可能會在某某比賽中出現,所以才有了後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現在眼看人家的親爹都登場了,時瞬一再怎麽擔心阿觸同學也隻能選擇暫時敗退。


    “要是有問題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幫你報警!”時瞬一在人家臨走前反複叮囑,“我最喜歡報警了!”


    阿觸:“好……好吧,謝謝你。”


    這發言究竟是關心她,還是真的喜歡報警,從今天起改名為藤堂觸的女孩子決定不深究,就像她永遠不會深究那些被p過頭的照片一樣。


    這些,都是屬於朋友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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