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 楊臨山果真在薑揚州教室門口等著。


    他的出現無疑像是在平靜無波的湖中擲入了一顆大石子,湖麵頓時泛起漣漪。在他等薑揚州從教室裏出來的那半分鍾裏, 一班的同學們已經十分熱情地衝了上來。


    難得有一次近距離接近隔壁兄弟學校被傳的玄乎齊神, 據說自進入垣南就沒有從年級第一掉下來過的學神楊臨山,芸北的那群尖子生們自然也是個個好奇,有的甚至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數學題目, 也不管楊臨山認不認識自己, 捧著卷子就討論上了。


    等正主慢吞吞從教室後排踱出來時,楊臨山已經被一班和聽聲而來的二班同學圍得水泄不通了,薑揚州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艱難擠進人群中, 把楊臨山一把扯出來。


    幸好胡君帆和張思勤及時製止,不然這群學霸們還非得一路跟著那兩人下樓不成……待走廊重新安靜下來, 兩位班長對視一笑,眼中皆是無奈。


    “這種追星場麵要是被樓下的人知道了, 非得笑話我們不可。”張思勤說。


    “我覺得不會,”胡君帆推了推眼鏡, 笑了笑,“畢竟學霸什麽的,終究是全校學生的偶像。”


    此時此刻,學霸中的學霸, 學霸們的偶像——楊臨山, 他正握著一瓶薑揚州給買的橙汁, 坐在田徑場旁邊的台階上。


    “有什麽好消息不成?”還未入夏, 薑揚州已經喝上了冰可樂,一口冰涼汽水灌下去,他舒適的打了個嗝。


    楊臨山把橙汁放在身側,這才慢悠悠說道,“沒有消息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哦,什麽?”


    楊臨山雙手撐在身後一節台階上,微仰著頭看著天上漂浮的白雲,“承豐在酒吧盯了幾天,昨天果然拍到了一些好東西,我相信警方應該是很喜歡的。”


    “呦嗬!”薑揚州用可樂瓶子撞了下楊臨山,又嘖了幾聲,“狠還是你狠,我原以為你隻是想叫人把他們揍一頓,沒想到你直接一鍋端了。”


    楊臨山側過身,認認真真看向薑揚州:“誰說我不去揍他們?”


    “你真要去?”薑揚州騰地坐直身子,瞪大了眼看向楊臨山。


    然而當他看見楊臨山的表情時,很快明白自己問了一句廢話,歎了聲氣,薑揚州問:“什麽時候?”


    楊臨山笑了一聲,他拍了拍薑揚州的肩膀,說:“這周六,你把老段也叫上。”


    ***


    薑迢迢返校後就一直很忙,又要補上之前落下的課程,還要跟上最近的新知識,每天晚上回到寢室,洗漱完,再看會兒書,幾乎是沾枕就睡著了。


    等她反應過來楊臨山從那天送她回學校後就再沒來過芸北中學,也沒和她聯係過時,竟然已經是第一次月考結束了。


    月考假碰上清明,芸北幹脆給學生們放了三天假,回家那天,薑迢迢終於再見到了楊臨山。


    薑迢迢和薑揚州到車站的時候,楊臨山正背著一個書包等他們,看見兩人過來,楊臨山自覺過去,無比自然地摘下了薑迢迢的書包幫她提著,一邊和她說話。


    “你們今天提前下課了?”


    “是啊,哎我的書包可以自己背的……”薑迢迢伸手要去取書包,奈何身高實在受限,搶了幾次搶不到,隻好任由他去,但她很快發現楊臨山今天有些不同,於是問他,“你戴著口罩做什麽?”


    楊臨山伸手扶了扶臉上的黑色口罩,口罩之下的聲音悶悶的,他低笑道:“因為我聽說戴口罩更酷啊,你覺得呢?”


    這時慢吞吞過來的薑揚州正好經過兩人,他斜了楊臨山一眼,然後做了個嘔吐的動作:“嘔……”


    “滾你丫的!”楊臨山笑著作勢要踢薑揚州。


    薑揚州拔腿就跑,一邊還挑釁他:“有種你就把口罩摘下來給那丫頭看看啊!”


    楊臨山原本勢必要追著薑揚州狠狠踹他一腳,但見著不遠處農村班車緩緩到站,忙退回去牽住了薑迢迢的手,帶著她往車上走。


    和往常一樣,一到放假,車站便人潮如海,擁擠十分。


    若在以前,薑迢迢是最討厭擠班車的,她個子小,力氣也小,要麽被隔在人群之外死活擠不進去,要麽被擠到人群中間,被一群大爺大媽推搡著上了車,可上了車,才真是難捱。


    被那麽胡亂擠了一通,還沒等班車開出車站,就開始頭暈了。


    但這是第一次,站在他身後的不是別人,是楊臨山。


    他張開了雙臂,將小個子薑迢迢護在自己的懷裏,有人撞過來的時候,他會伸出手臂替她擋住,有人往前擠的時候,他會扶著她,不讓她向前栽倒。


    就在這麽緊張又吵鬧的環境下,薑迢迢竟然還抽出時間仰起頭往後看了眼楊臨山,然而楊臨山戴著口罩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她連個下巴都看不見。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薑迢迢的眼神,楊臨山突然低下頭,朝她笑了一下,眼睛眯起,彎成一條溫柔的弧線。


    兩個人上了車後,楊臨山迅速牽著薑迢迢找了個可推開窗的座位,他讓薑迢迢坐在裏側,又把兩人的書包放在上麵的儲物架上,做好一切,等他也坐下時,才猛然想起被自己忘記的好兄弟——


    薑揚州被人擠著上來了,但卻沒有搶到位置,他一路艱難挪到楊臨山的座位旁邊,眼神幽怨的瞪向這兩個無情無義之人。


    楊臨山倒是一臉坦蕩,甚至還笑話薑揚州動作慢,但薑迢迢卻被他瞪得有些心虛,正想站起給薑揚州讓位置,卻被楊臨山一把拉著坐下。


    “沒事的,我站著更不容易暈車。”薑迢迢向楊臨山解釋。


    “我知道啊,”楊臨山的手環過薑迢迢身後,單手拉開了班車的車窗,“但是你隻要坐在窗戶邊就不會暈車,不是嗎?”


    班車再次啟動,窗外的風一點點吹進來,舒服又溫柔,薑迢迢看了薑揚州一眼,又看了楊臨山一眼,點了點頭。


    薑揚州氣得直哼哼:“好啊薑迢迢你也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有了對象就不要哥哥了是不是?”


    然而剛啟動的班車內嘈雜一片,坐著的兩人根本就沒聽見薑揚州的抱怨,因為薑迢迢正在給楊臨山展示他之前送的mp3,她拿了個耳機給身邊的楊臨山,讓他和自己一起聽英語聽力。


    楊臨山一邊將耳機塞進耳朵裏,一邊狀似無意的問:“喜歡嗎?”


    薑迢迢正低著頭調試mp3,一時間也沒聽清楚他問什麽,她還以為楊臨山問她喜不喜歡他送的禮物,於是輕輕點了下頭,“恩,我很喜歡。”


    楊臨山攬住了薑迢迢的肩膀,微低下頭,隔著口罩親了她的頭發一下,然後悶聲笑道:“我也喜歡。”


    猝不及防被調.戲了一番的薑迢迢頓時愣住,不知該作何回應。


    站在兩人旁邊的薑揚州則是翻個了大大的白眼,心裏忍不住吐槽:臥槽原來學霸談起戀愛來也是這麽不要臉皮的?


    薑迢迢聽著英語聽力,在半路上靠在楊臨山的肩膀上睡著了,他先替小姑娘摘了耳機,又把窗戶關上些許,這才把臉上的口罩摘下。


    上次打架時楊臨山意外受了傷,也不知他怎麽搞的,居然還沒養好。


    薑揚州看見他嘴角淡淡的傷痕時忍不住怪叫一聲:“我說就這麽個小傷口,你戴個屁口罩啊裝腔作勢的!”


    楊臨山伸出小腿,終於在車裏踹上了薑揚州,他怕吵醒薑迢迢,於是壓著聲音罵他:“你個單身狗懂個屁!這事你要是敢告訴迢迢,看我不揍你。”


    薑揚州滿臉不耐,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她現在是你心上的寶嘛,金貴得很!”


    ***


    清明節三天假,青山鎮的各家各戶都忙著掃墓,農村不比城市,有專門的墓園,掃墓的地方大多在山上,薑迢迢家也不例外。


    除了各家祖先,有些山頭還會有一些地界碑,意味著兩族交界,是山中地盤劃分的象征,每年清明也會有很多人在地界碑前上香,祈求各家族間和平共處。


    薑氏家族和楊氏家族之間就有這麽一座地界碑,薑迢迢跟著爸媽來到那兒時,地界碑前已經圍著不少人了。


    清明對農村人來說是一個無比重要的節日,到了那天,很多在外工作的人都會趕回來上香,薑爸爸他們碰上了許久沒見的熟人,一時聊開了,就也沒顧上薑迢迢和薑隱。


    薑迢迢也碰上了熟人。


    她已經看見楊臨山一家人來上香了,但楊臨山此時被幾個長輩圍著,還沒注意到她,正當薑迢迢想叫薑隱不許到處亂跑時,一個年輕男人走到了她的麵前,和她打招呼。


    “迢迢,還記得我嗎?你都長這麽大啦!”


    那個年輕的光頭男人笑容和煦,笑吟吟的看向薑迢迢。


    她是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麵前這個人是楊臨山的叔叔楊致,於是薑迢迢也禮貌的和他打招呼,“我記得呀楊叔叔,您以前還教我寫過作業呢。”


    楊致一聽,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這都是我讀大學時候的事了哈哈,”他往遠處看了眼,哥哥嫂嫂和臨山都忙著和一個親戚敘舊,暫時注意不到他。


    “迢迢,”楊致往前走了一步,卻也和薑迢迢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他略微降低了音量,問她:“我有些事想和你說,你方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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