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淵不大樂意欠別人的債,更何況,根據原主的記憶,目前已經變成自己債主的林坤也不是好相與的家夥。


    這會兒有了銀票,寧淵便思忖著先給林坤送過去,先解決掉原主留下的這個爛攤子再說。


    景陽侯當差去了,府中老夫人和陳氏又是寵孩子的,寧淵想出門,這兩人也隻是好生囑咐了他一番,並未碰上任何阻攔。隻是想著寧淵剛剛遭了罪,讓平安趕了府上的馬車來,不許寧淵騎馬跑去街上瞎晃悠。


    陳氏一聽寧淵要去安陽侯府,便知他是要去找林坤還銀子的,也不多言,心下的想法和寧淵一樣。都想著趁景陽侯還沒回府時,先將這事兒給處理妥當了。


    老夫人雖然不知其中內情,但心裏門兒清,略一尋思就知道,自己這寶貝大孫子怕是在外頭還留下了尾巴沒掃盡,現在這麽急著出門,估摸著也是去善後的。


    這麽一想,老夫人也就揣著明白裝糊塗,任由寧淵出門了。


    寧淵心下暗鬆口氣,爬上馬車後就開始搜索原主記憶中,關於林坤的場景來。


    這麽一尋思,寧淵倒是發現,別看人林坤見天地跟一幫紈絝混在一塊兒,但人家的實力還真不賴。原主這幫紈絝們還在啃老敗家,林坤都已經開了好幾個鋪子酒樓,大把大把地掙銀子了。


    說起來,林坤和原主的身份差不多,腦袋上都頂了個外戚的名頭。景陽侯府是太後娘家,安陽侯府則是皇後娘家。原主和林坤混在一起,那真是實現了雙後娘家紈絝的大融合。


    不過讓寧淵來看,別看林坤隻比原主大三歲,智商卻甩原主十八條街,完全是成年人和小屁孩的差距,為人處世上簡直全方位碾壓原主。


    不過林坤也是個直脾氣,安陽侯府本就家底豐厚,祖上也是跟隨楚朝太.祖打天下的猛將,和開國公一樣,爵位世襲罔替。整個大楚朝能有這份殊榮的,攏共也就四家。


    可見這幾家底氣有多足。隻要不想著作死謀朝篡位,沒犯什麽大錯的話,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那真是妥妥的。


    不過林坤乃是安陽侯的嫡次子,上頭還有個世子哥,即便得父母偏愛,爵位也沒他的份。林坤腦子又靈活,早就想明白了自己出路,這些年背靠著安陽侯府這棵大樹,沒少給自己攢私房。


    按規矩來說,安陽侯府尚未分家,林坤這麽做,委實有幾分不地道。不過上至安陽侯老夫人,下至林坤他親哥都寵他寵得緊,完全沒把這當回事,還擔心這家夥銀子不夠用,私底下沒少貼補。


    這麽看來,林坤和原主一樣,都是投胎小能手,天生好命,旁人羨慕都羨慕不過來。


    卻也養出了他的霸王脾氣,惹急了誰的麵子都不給。為此,安陽侯這些年沒少給人賠禮道歉,倒是救了一波原主這樣的紈絝子。


    每當景陽侯想要下狠手收拾原主時,一想到更苦逼的安陽侯,心裏便平衡了不少。再一看眼前討人嫌的兒子,也就敗點家,沒給自己惹事,讓自己登門給別人去賠禮道歉丟個大臉。


    再加上老夫人和陳氏的求情,每回都能讓原主逃過一劫。


    所以說,還是同行襯托得好。


    不過,也正是因為林坤很是有幾分渾不吝的性子,寧淵才時刻惦記著先把他的銀子給還了。不然真讓他鬧起來,自己怕是討不了好。


    摸了摸懷裏的一萬兩銀票,寧淵的臉色鬆緩了些許,隻希望先解決完這筆欠款,然後就開始自己的賺錢計劃。


    給陳氏的借條,雖然陳氏沒當真,寧淵卻是認真的。


    隻是還沒到安陽侯府,馬車便突然停了下來,隨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徹底將寧淵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可是寧世子?”


    聲音仿若流水擊石,又帶了一絲清冷,讓人一聽便腦補出了一個貴公子的形象。


    寧淵卻忽而覺得自己的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撩開車簾一看,問話之人果然是顧然。


    一見顧然那張麵癱臉,寧淵便不由想起來原主記憶中被揍飛的恐懼。


    顧然一身天青色的騎裝,俊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落在寧淵額角的青紫上,顧然不由抿了抿嘴,冷硬地問了一句:“你的傷可還好?”


    寧淵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按了按額角的包,看著顧然略帶關切的眼神,寧淵頓時擺了擺手,笑道:“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顧國公都壓著這位麵癱親自給景陽侯賠禮道歉了,寧淵也沒想著再揪住這點不放。再說了,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原主嘴賤,寧淵也不好再拿著這事兒做文章。


    倒是顧然麵無表情地仔細打量了寧淵許久,看得寧淵都有幾分不自在了,這才開口道:“我聽說你醒了,特地前來給你賠罪,當日之事是我之過,對不住。你若是不解氣,往我頭上揍個包也成。”


    這話說的可真是簡單粗暴,寧淵心說自己真要把你揍了個滿頭包,開國公再好的脾氣都得炸毛。這麽不給他麵子,兩家還不得結個小仇啊。


    不過看著顧然眼中的認真之色,寧淵倒覺得這人的性子很是有趣。


    真是個耿直的麵癱。


    寧淵不由輕笑,真心實意地對著顧然道:“顧兄也並非有意,我也有不對之處,不該拿令妹說事。還請大哥代我為令妹賠罪。”


    顧清瑤這回真是無辜躺槍了。原主當初可是在賭坊裏頭貶低顧清瑤,那裏頭什麽人都有,真要傳出點什麽,顧清瑤的名聲可就全毀了,也怨不得顧然直接暴怒動了手。


    這年頭兒,女子的名聲簡直就是她們的命,無端壞人名聲,可不就是逼人去死麽。就算沒有這麽嚴重,名聲壞了的女子,又能找到什麽好人家?空口白牙毀人一輩子,要是寧淵是顧然,隻怕下手還得重一點。


    顧然的臉色倒是緩和了些許,這話說的還像句人話。


    顧然忍不住仔細地看了寧淵一眼,隻覺得這家夥可比前天看著順眼多了。眉眼精致,臉上滿是誠懇的笑意,就連額角青紫的包都掩蓋不了他的好皮相,不嘴賤還是挺難讓人生出反感的。


    顧然又忍不住多看了寧淵一眼,倒是突然明白了為何家中祖母總是誇這家夥討人喜歡了。


    因著寧淵主動檢討了自己的錯誤,顧然心中對寧淵的惡感去了不少。若說之前想著來景陽侯府看望一下寧淵是出於責任心,現在倒是多出了一分真心。


    顧然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些許,對著寧淵微微頷首,接著說道:“我會轉達的。你這是要去哪兒?傷還沒好,合該在家多養幾天才是。”


    寧淵幹笑一聲:“也沒什麽大事兒,隻是有點事兒要去找林二哥。”


    顧然的神情又冷了下來,他和林坤天生不對盤,絕對地相看兩相厭。一聽寧淵要去找林坤,顧然頓時夾緊了馬腹,冷淡地對著寧淵一點頭,冷聲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便調轉馬頭,手上鞭子一揮便跑出去了老遠,差點讓寧淵吃了一嘴灰。


    坐在外頭的平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寧淵的臉色,試探地開口道:“世子?”


    寧淵平靜地放下簾子,溫聲道:“走吧。”


    “是。”


    這回可沒有攔路的了,寧淵一路順利地到了安陽侯府,和府上老夫人問了安後,這才跟著領路的婢女來到林坤的住處。


    林坤正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見寧淵前來,眼神便落在了寧淵額角的大包上,忍不住揶揄道:“喲,什麽事這麽急啊?頂著這麽大一個包還來找我?”


    寧淵無語地看著林坤,同樣笑道:“林二哥真是貴人多忘事,不是說好了三日後還你的銀子麽,我雖然不成器,卻還是知道一諾千金的道理的。”


    林坤忽而坐直了身子,看向寧淵的眼神有幾分意外,挑眉道:“我又不是刻薄的人,你有傷在身,我也不缺這一萬兩銀子。便是遲些日子還也不打緊,何苦頂著滿頭包出門呢?”


    寧淵含笑將懷裏的銀票放在林坤跟前,溫聲道:“二哥心善,借我銀子都沒讓我寫借據。我自然不能言而無信,不然成什麽人了?我這人又膽小,頭一回欠人銀子,心總懸著。現在把賬還了,心裏都鬆快了幾分。二哥你點點,看看是不是一萬兩?”


    林坤瞅了眼前這一遝銀票,擺擺手道:“得了,我還信不過你啊?成,咱們這筆賬就清了!我這還有不少補品,你待會兒帶回去好好補補身子。養好了傷咱們哥倆兒再一塊好好喝一杯。”


    寧淵自是點頭應下了此事。


    林坤見寧淵一臉笑意,想著這家夥還算實誠,能當個靠譜的朋友,也就多嘴提點了一句:“你那未來的小舅子心裏有鬼,前天那事兒要不是他在你麵前煽風點火,也不至於讓你和顧然對上了。吃了這麽大一虧,你可長點心吧!”


    寧淵心下一暖,對著林坤拱手道:“多謝二哥提點,我心裏有數。”


    這回林坤倒真是對寧淵刮目相看了,忍不住調侃道:“看來你這打沒白挨,腦子可比以往清楚多了。你堂堂侯府世子,柳襄不過是一介白衣,哪裏有你去討好他的道理?”


    寧淵隻能幹笑,帶著林坤給的一大堆補品回了景陽侯府。


    回府後,寧淵才知道,不久前顧然也差人送來了一堆補品,全都收在甘華院的庫房裏了。


    寧淵都覺得,原主還真是個寶貝蛋,額頭碰了個包而已,收到的補品都能堆滿一個小屋了,真是天生好命。


    待到傍晚,景陽侯回府後,特地又來看了寧淵一回。見寧淵活蹦亂跳精神十足的樣子,景陽侯也放了心,而後皺眉道:“你今日出門了?”


    寧淵心下一緊,麵上卻特老實地點頭道:“是,之前林二哥放了點東西在我這兒。我怕他有急用,便給他送過去了。”


    景陽侯繼續皺眉:“你額頭上的傷還沒好,何苦親自去送,讓平安跑個腿便是。”


    “林二哥對我素來照顧,我親自去送,也是一番誠心。”


    寧淵陪笑,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不過我在路上還碰上了顧世子,他正想來府上看看我,也是趕巧了,就在路上碰了個正著。他還差人送了不少禮來,真是誠意十足。”


    景陽侯的臉色柔和了不少,微微頷首道:“開國公一向教子甚嚴,顧然的賠罪誠意也夠了,你可別再給他甩臉子。”


    寧淵點頭,認真地為自己辯解:“冤家宜解不宜結,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兒,我今天還向他賠罪來著。本就是我不修口德,才有前日之禍。如今事情已了,定然不會傷及我們二府的情分。”


    景陽侯的眼中便有了滿意之色,含笑拍了拍寧淵的肩,欣慰道:“果然長進了。”


    卻又忽而話鋒一轉,接著開口道:“既然你已經能出門了,明日再帶上些許賠禮,去柳府走一回。”


    寧淵立馬搖頭:“不去。”


    景陽侯的臉色刷的就沉下來了:“剛剛才誇你長進了,哪知你又犯渾?你讓柳家小姐沒了臉,可不該去賠回罪麽?”


    寧淵才不像原主,被人賣了還樂滋滋地幫他們數錢。見景陽侯臉色不好,寧淵也不怵,巴拉巴拉就將柳家姐弟幹過的微妙事兒全都倒了出來。而後一臉氣憤地對著景陽侯道:“爹,他們如此看不上我,我又何苦上趕著巴結他們?再說了,柳襄這回攛掇我和顧大哥對上,心裏還不知憋著什麽壞水呢。孩兒受傷兩天了,也不見柳家前來問候半句,也不知他們心裏到底作何打算?當初兩家的親事可是柳家老夫人定下來的,又不是我們求來的,我們何苦要捧著他們,都把他們捧的骨頭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您且等著看吧,柳家定然還有後招呢!”


    景陽侯的臉上忽而露出一抹宛若春風般的笑容,看得寧淵無端心下發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景陽侯見狀,再次輕輕拍了一回寧淵的肩膀,溫聲道:“我知道了,此事我會徹查清楚。你好好休息,不用為此憂心。”


    察覺到危險氣息的寧淵老實點頭,乖乖地裝鵪鶉,不敢再說一句話。


    景陽侯一路含笑回了自己院子,進屋便砸了一套茶具,而後冷聲吩咐管家:“給本侯把柳家姐弟的事情全都查清楚了!他們若是真對淵兒包藏禍心,本侯便讓他們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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