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蓉本來是“鼎蓉”蛋糕店的老板娘, 因為市裏隻有兩家蛋糕店, 生意一直都還不錯。


    直到前不久柳飄飄的“咖客”開了, 因為品種多, 口味好,蛋糕時尚,一下子搶走了不少顧客,特別是中高端的顧客。


    因為能消費得起蛋糕的家庭條件大多不錯,大家寧願多花點錢吃“咖客”的蛋糕, 也不願意買自家的蛋糕。


    這讓“鼎蓉”的生意一落千丈。


    正巧那天劉蓉在“咖客”附近晃悠,看到了那則招工啟事。


    她回家和丈夫一商量, 借著幫工的名義, 好到“咖客”裏把那些新鮮樣式的蛋糕手藝都給學回來。再打打價格優勢, 不怕“鼎蓉”的生意好不起來。


    柳飄飄也不藏私,隻要劉蓉開口問,她都會答, 所以劉蓉到“咖客”做了大半個月, 還真學到了不少。


    又因為這段時間柳飄飄忙活著監督小胖子學習,沒有研究新的蛋糕樣式出來, 這讓劉蓉誤以為自己已經把柳飄飄做蛋糕的本事學了個一幹二淨。這才想著把在“咖客”的工作辭了, 回“鼎蓉”打理生意。


    隻是,這才回來兩天就被柳飄飄發現了。


    劉蓉看著坐在對麵脊背挺直的柳飄飄, 舌根發苦, 說不出話來。


    柳飄飄拿了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裏, 隨即又吐了出來。


    然後毫不留情麵的一語道破:“劉姐, 你這學藝不精呐,還沒學去我的半分。”


    王鼎麵上難看,幾次想開口教訓,都被劉蓉攔下。


    劉蓉知道,柳飄飄所說不假,她按照柳飄飄的方子去做了,糖、奶、水和麵粉都半克不差,就是達不到柳飄飄的那個味兒,甚至可以說是差了千萬分。


    她語氣沉沉,“柳飄飄,你今天是要來砸場子?那你也要掂量下。我們可是市裏本地人,你是從農村來的吧,孤兒寡母的,惹急了我們,你能有好果子吃?!”


    柳飄飄笑笑,賊喊捉賊不說,竟然還威脅起了人?


    她紅唇似火,語氣中全是輕蔑。


    “劉姐怕是忘了,我們的勞務合同還沒結束。你還得叫我聲老板呢。”


    “再說,你這個鼎蓉,我還真未放在心上半分。我所做的蛋糕,食材樣樣都是最好的,價格自然高。你想打價格戰,在食材上下了手腳,口味差之千裏。也就能偏偏顧客這兩天,圖個新鮮罷了。等這幾日過了,你瞧瞧,到底還是來你的鼎蓉呢,還是去我的咖客?”


    話一說完,柳飄飄也不顧後麵兩人是什麽鐵青的臉色,拉著小胖子就往外走。


    她剛剛所說的話半分不假,蛋糕這東西,配方好學,所以柳飄飄也從來沒想過藏私。


    再說了,要是有人有心想學,也藏不住。


    不過,柳飄飄的蛋糕遠近聞名最關鍵的還是食材。


    那可是從空間裏拿出來的好東西,又怎麽是凡間的米麵能比得了的?


    所以,她點破劉蓉蛋糕的問題所在,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反而會亂了劉蓉的陣腳。


    接下來幾日,“咖客”店麵的生意的確有所衝擊,連著幾日生意都不如從前。


    小胖子急得嘴上都起了泡,連著幾日都不敢吃蛋糕了。


    他心想,家裏困難,賣不出去蛋糕還要給員工發工資。


    他可不能再多吃了,那該多浪費呐。


    於是,連帶幾天,小胖子還自減食量了。


    柳飄飄樂嗬,也不點破,就讓小胖子以為家裏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起碼,能讓小胖子自覺減肥。


    “咖客”的銷售早就不僅僅依賴零售了,而靠的是對市裏幾個大酒店的糕點供應。


    s市因為是工業大市,國企林立,酒店規格自然不小。


    作為幾個經常招待領導的大酒店,自然對吃食上,不怕貴就怕不新奇。


    劉經理本是看著柳飄飄孤兒寡母不容易的份上,才每周訂了“咖客”三十份糕點。


    誰知,在某次大領導來時,服務員不小心上錯了糕點。


    把柳飄飄供應的什麽慕斯蛋糕端了上來,大領導嚐了之後讚不絕口,此後幾次到酒店點名就要這個什麽慕斯蛋糕。


    劉經理一合掌,利索的和柳飄飄簽了合同,每月訂三千份蛋糕,價格好說,要求就一個:“咖客”蛋糕店每每出的新品,他們酒店要第一個拿到。


    其他酒店也紛紛效仿,雖然拿不到頭份,但是也不能落了下風。


    於是,不過一個多月,柳飄飄簽下了好幾份大合同。


    所以說,“咖客”還真不怕“鼎蓉”來勢洶洶的價格戰。


    再說了,這幾日“咖客”的老顧客又紛紛趕了回來,雖然還是達不到當初鼎盛的客流量,但是對於柳飄飄來說,一日幾十份的量,無關痛癢。


    反而是劉蓉的“鼎蓉”不好受了,她琢磨著柳飄飄那天的話,特地花了大本錢采購了一批頂尖的食材,做出來的蛋糕果然口感比原先提高了不少,但問題也顯現出來,成本已經高出了她的售價。無奈之下,她又隻能提高售價,這樣一來,她的價格優勢又蕩然無存。


    這連著好幾日,店裏的客戶一天比一天少。還有些顧客直言,說什麽價格趕得上“咖客”了,口味卻差點不是一點半點,氣的劉蓉臉色青白。


    *


    劉蓉看著眼前這個高檔前衛具有設計感“咖客”牌子,她深吸一口氣,又重新踏進門來。


    柳飄飄店麵擴張過,如今一樓的三件鋪子被她打通,都做了“咖客”的陳列櫃,還新招了不少工人。


    她還時髦的賣起了什麽咖啡,兩塊錢一杯的高檔貨,聽說還怪受年輕人歡迎的。


    劉蓉看得牙疼,直懟懟的朝著後廚走去,卻在門口被攔了下來。


    櫃台後麵收銀的李小梅臉上帶著怪笑,“劉老板?你不在鼎蓉待著,來咱們咖客幹嘛?”


    劉蓉在這做了大半個月,和李小梅還算熟悉,她有些著急的說道:“找柳老板。小丫頭你快讓讓。”


    李小梅嗤笑一聲,鼻孔出氣,“別又是來偷師的吧。”


    劉蓉一跺腳,臉皮漲得青紫,眼見著店裏的顧客都朝這處看來,還指指點點的。


    她恨不得變成老鼠打個洞鑽進去。


    “咖客”的後廚是仿照現代,全用鋼化玻璃做的開放式的廚房,顧客看得安心,吃得也放心。


    因此在後廚的柳飄飄早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劉蓉。


    她見氣氛醞釀的差不多了,這才出來。


    “劉姐找我有事商量?”


    劉蓉見柳飄飄出來解圍,立馬點點頭。


    “對對對,有事商量。”


    柳飄飄大概琢磨到了劉蓉的來意,她笑笑,把劉蓉請上了二樓。


    二樓也被柳飄飄租了下來,入門就是一個敞亮時尚的待客間。


    劉蓉原本以為柳飄飄是個孤兒寡母的可憐人,但卻不曉得她這樣富貴!


    這樣的裝潢,她還隻在電視裏頭見過,時髦的很,跟她家隨隨便便用貼紙和白泥抹一抹完全不同。


    劉蓉對於自己這樣冒失前來頓時有些後悔,以柳飄飄這樣的資本,還不一定看得上自己呢。


    劉蓉喝了兩杯苦哈哈的咖啡之後,才拘謹的開口。


    “柳老板,原先偷師的事,是我不對。在這兒我給你道歉。”


    “可是,我那也是沒法的事呀。我跟老王買斷工齡開了那個蛋糕店,沒了工作,家裏頭還有個兩個生病的老人和要上大學的兒子。這店開不下去,我們一家人也活不下去了。我是沒法了,才幹這個缺德事呐!”


    劉蓉說得聲淚俱下,柳飄飄輕抿一口咖啡,施然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無動於衷。


    見柳飄飄麵上帶著譏誚,劉蓉心知,這個年輕的老板是個軟硬不吃的主。


    生意人,都是見錢眼開,劉蓉咬咬牙,隻能拿出最後的籌碼。


    “聽說你最近在找商鋪,想開個分店?不如這樣,我和老王把鼎蓉盤給你,五萬塊,鼎蓉那地段沒得說,挨著商貿中心,客流量大的不得了。”


    見劉蓉說出真正的目的,柳飄飄這才把咖啡放下。


    她的確想過要開分店,但是她不忘自己的任務,是把小胖子培養成材而不是斂財。


    她也實在沒有精力再去照看分店。


    不過……


    柳飄飄眼波一轉,笑道:“聽說鼎蓉是大姐您老兩口的心血。我這掏錢盤下來容易,可是您倆這朝後可就沒了鼎蓉了。”


    “這樣吧,改鼎蓉為咖客,我出食材和方子,劉姐你來做,王哥看店。銷售給你們分成。我七你三,如何?”


    劉蓉在心底算著這份買賣,商貿中心的人流量不是咖客這裏比得了的,這也是為什麽她的鼎蓉即使樣樣都不如咖客還是能撐到現在的原因。但是她的鼎蓉留不住顧客,生意一日比一日差。


    除了剛偷師那幾日生意算是紅火,這段時日都快入不敷出了。


    要是頂著“咖客”的牌子,有柳飄飄指導,生意能有這裏一般好,那他們夫妻倆也能賺的盆滿缽滿。


    最主要的是,他們年紀不小了,別的工作也難找,也是打心底的喜歡做蛋糕。


    這麽一合計,劉蓉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咖客”的第一家分店就這麽開在了市中心。柳飄飄出資又親手規劃了下店麵的設計,使得原來的“鼎蓉”煥然一新,重新開業那日,柳飄飄親自去剪彩。


    此後,不少人感歎,“咖客”的老板不僅蛋糕做的好吃,人還長的年輕漂亮。


    隻可惜呐,是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


    但即使是這樣,也是有絡繹不絕的登門客想給柳飄飄介紹對象,好從中撈上一筆。


    *


    眼瞧著就到了小胖子開學的日子。


    柳飄飄一身米黃色套裝將自己玲瓏的身姿勾勒的曼妙迷人,小胖子一身嶄新的西裝校服被柳飄飄熨燙整整齊齊。


    她把白色的大眾停在了校門口,轉身又拉開後座的車門,把小胖子一把抱了出來。


    女人年輕漂亮還開著不多見的新款轎車,懷中抱著個可愛帥氣的兒子。


    連門口的保安都免不了多看幾眼。


    長得跟白娘子似的,他是頭回見到這麽漂亮的家長。


    柳飄飄把小胖子放在地上,一手牽著小胖子,一手拉著小胖子最新款的拉杆書包,噔噔噔的就朝著小學部走去。


    小學部在東邊,離人工湖較遠,主要是怕小孩子發生意外。


    柳飄飄對著地圖繞了兩圈也沒找著一年級的借讀班。


    最後小胖子又累又熱,實在受不住,一把奪過柳飄飄手裏的地圖。


    他跑到路邊,對著一位家長賣萌,“漂亮的小姐姐,你知道一年級在哪嗎?”


    三十好幾的年紀了,竟然被叫做姐姐,校長夫人高興地一樂,這是哪家孩子,長的俊俏不說,還那麽懂事。


    徐淑芬捏了捏小胖子的圓臉,看都不看地圖,手指著後頭那棟嶄新的教學樓說道:“喏,那就是了,剛蓋的新樓。”


    說完,她還抬頭看看柳飄飄,問道:“要不,我帶你們去吧。”


    柳飄飄搖頭,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


    徐淑芳心道可惜,但是開學第一天,她也是在忙得不得了,也不勉強,又在小胖子臉色摸了一把,這才轉身朝著辦公樓走去。


    小胖子還在後頭使勁招手,奶聲奶氣的喊道:“謝謝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再見哦!”


    可把徐淑芳笑得花枝亂顫,回去還跟丈夫好生炫耀了一番。


    *


    忙活了半天,他們總算是在中午之前找到了班級。


    柳飄飄給小胖子找了個中間的位置,又替他搬好了書,這才和其他家長一樣,站在門外等著。


    待會兒班主任要來給學生開個會,交代幾句之後學生們就可以回家了,明天才是正式上課。


    窗外趴著的家長見柳飄飄打扮時髦又年輕,忍不住問道:“裏頭是你侄兒?”


    被人問慣了這個,柳飄飄從善如流答道:“是兒子。”


    那家長訝異的很,上上下下把柳飄飄打量了一番,瞧著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咋就有個六七歲的兒子了?


    “看著不像呐,你今年多大呀?”


    家長這問題雖問得沒禮貌,但柳飄飄還是笑著回答了:“虛歲都26了。”


    家長一聽柳飄飄這話,頓時就不好了,感情還比我大一歲呐?


    咋看著這麽年輕呢?


    不過她也沒有糾結太久,因為很快班主任就到了教室。


    班主任遠遠看著還要年輕,左右不過二十的年紀,黑褲白襯衫,細碎的黑發打在額前,高挺的鼻梁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即使他努力打扮成熟了,但是還是一眼看得見的青澀。


    外頭的家長議論紛紛,這麽年輕的班主任能教得好嗎?


    借讀班的孩子可都是花了大價錢才進來的,無非就是看中了礦一小的教育資源,學校怎麽能找了這麽年輕的老師糊弄他們呢?!


    不管外頭蟬鳴人噪,秦書臉上依舊是一派疏離,不笑也不怒。


    摸不好老師的性子,下頭調皮的學生也不敢造作,教室裏頭鴉雀無聲。


    隻見班主任在黑板上寫了倆字“秦書”,雖然大多數孩子隻認識裏頭一個字,但是也不妨礙大家一致認為班主任的字可真是好看。


    秦書開口,聲音淡淡的,在安靜的教室裏回旋,轉了一圈,又傳到教室外的那群家長耳邊。


    他說,“我叫秦書,畢業於清華數學係,現在,是你們的班主任。”


    外頭的家長一聽,是清華畢業的?!


    頓時那點個不滿也煙消雲散了,廢話,礦一小能又差勁的老師嗎?


    瞧瞧,即使隻是個一年級的借讀班,那也是清華畢業的高材生在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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