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生呐，二叔呢，想求你件事兒~”沈成武搓搓手，舔著臉一臉狗腿相。
沈奚倒想聽聽他這二叔又想出什麽損招，便說：“你說來聽聽唄。”
沈成武忍不住去摸鼻子，心裏開始埋怨陳亞蘭，女人可真他娘多事，怎麽就不能安分下來好好過日子呢？
“這個……二叔想問你借點錢……”沈成武心一橫，料想在這侄子身上也沒法耍心眼，還不如開門見山地說明白了。
沈奚停下腳步，沈成武也趕緊停下來，緊張又忐忑等沈奚開口。
“我說二叔，你自個兒想想你是不是這裏……”沈奚拿手指指著自己腦袋，“……有毛病，問我借錢？你怎麽不問菩薩借錢去呢？”
沈成武見狀，心思一動，不知怎麽就來了勁，說話也硬氣了些：“你當然沒錢，那大哥他總有的。你們昨兒個去縣城買了不少東西吧？我知道大哥那性子，絕不可能空手去他嶽父家，你們回來的時候不還買了西瓜？我可不信媽她那麽大方，肯給錢讓你們這麽花，你可別跟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沈奚立即想起昨晚上的場景。
“這布我先收著，可千萬不能讓你二嬸見著了，得出事兒。”譚大梅把沈成文買的布收起來，轉身就放回了屋裏。
沈成文見譚大梅的動作沒有阻止，隻道：“還有半個西瓜，您跟爸先吃，剩下的就留著給沈超沈越和雲雲，得藏著，別讓成武看見又給禍禍光了。”
譚大梅知道自己的二兒子能幹出什麽丟人的事兒來，想了想道：“我跟你爸不愛吃這東西，還是你和淮生全吃了吧，一泡尿就沒了的，省的明天多添麻煩。”
沈成文明白譚大梅的意思，但還是覺得這樣不好，堅持要留著給幾個侄女兒，譚大梅沒辦法，就找出一個菜籃子，用結實的塑料繩兒吊著，再把西瓜放裏麵，一點一點下放到井裏，一半浸著冰涼的井水。
早上沈超沈越她們吃西瓜的時候還很不好意思，覺得光自己吃不給她們爸媽留有些愧疚，譚大梅勸了兩句才趕緊把瓜消滅了。吃的時候沒被發現，倒是丟瓜皮的時候被陳亞蘭逮住，逼問出了西瓜是哪兒來的，估計背後跟沈成武又說了什麽，所以才有了沈成武剛才那些話。
看來還是譚大梅有遠見，不過就是讓他們看見了也用不著怕，還沒到撕破臉分家的時候呢。
“二叔，是不是二嬸的主意，讓你來我這兒瞎打聽來了？”沈奚歎了口氣，語帶關切。
沈成武第一次被沈奚用這麽“關愛”的眼神看著，麵色一苦，忍不住向沈奚傾訴起來：“可不是你二嬸，我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被逼的。”
但抱怨歸抱怨，他還是想著怎麽跟陳亞蘭交差，見沈奚沒有生氣，就大著膽子道：“二叔被你二嬸管得死死的，苦處你可都看到了。其實二叔問你家借錢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讓你姐還有你妹妹也去讀書，以前她們上學的時候成績可都是班裏數一數二的，沒準以後還能上個中專呢。大哥就你一個兒子，沈超和沈越就是你親姐妹，你說你是不是該幫幫她們？以後她們要是出息了，不也能幫襯你，我沒說錯吧？”
沈奚一時間沒說話，連他都想過要不要幫沈超沈越她們一把，更何況沈成文呢？畢竟對女孩子來說，讀書是最好的出路，就算到了八十年代遍地都是機遇的時候，人也得讀點書識幾個字才成。
可別看沈成文手裏還有一百多塊錢，以後他讀書開銷也不小。除了讀書，沈成文甚至還想到了以後他結婚要給他攢聘禮，不然連像樣的聘禮都拿不出來，怎麽娶媳婦兒呢。
念及這些，再說甘芳走之前生怕沈成文以後給沈奚找後媽，要沈成文發誓那些錢不能用在別的用途上，隻能給沈奚，所以沈成文一直沒敢自己做主把錢用了。
沈奚覺得一碼歸一碼，那筆錢是他爸媽辛苦為他攢的，他得量力而行。
“這事兒等回去再說吧，你跟奶奶提一下，看她怎麽說。”財政大權掌握在譚大梅手中，誰也不知道家裏到底有多少錢，以譚大梅的想法，多半是不舍得花錢讓家裏的女孩兒去讀書，她要是不讓她們也沒辦法，所以還得勸譚大梅。
沈成武已經明白過來了，他大哥的確自己有私房錢，而且他知道他耳根子軟，多在他麵前求幾次，借到錢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一想到如果不成功自己就要被陳亞蘭逼著去找活，沈成武心裏就一萬個不樂意，隻能委屈他大哥了。以後等他兩個閨女有出息了，再報答他吧！
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各懷心事，飯桌上格外安靜。
“媽，今天怎麽全是紅薯，家裏有米啊。”陳亞蘭拿筷子在碗裏攪了攪，裏麵的米粒愣是能用手指頭掰出來，頓時覺得很奇怪。
譚大梅有點心虛，昨晚給沈奚和沈成文開小灶，用了不少米，今天怎麽想都覺得心疼，於是做飯的時候隻添了一小把米，沒想到陳亞蘭生了兒子以後膽子越來越大，都敢明著質疑她了。
“有米怎麽了？誰知道什麽時候再來個饑/荒還是別的天災人禍的，總得留點餘糧以防萬一吧？你是忘了以前的苦了，盡說些不懂事的話！”譚大梅氣勢頗足，一點都看不出哪裏不對。
陳亞蘭啞口無言，本來隻是無心一問，結果反被譚大梅訓了一通。
不過她偏生就是個不服輸的，心裏瞬間起了疑竇，該不會是這老婆子又幹了什麽偏心眼兒的事兒吧？
“媽，昨晚大哥和淮生是啥時候回來的？半夜的時候我醒了一下子，聽到廚房有響動，好像還有亮光，還擔心是不是家裏遭賊了呢。”
她有意無意地看了沈奚一眼，話裏明顯有別的含義。
譚大梅“呸”了一口：“什麽賊不賊，你成天能不能說句中聽的話？看這疑心病重的，生了水生還沒緩過來呢？”
陳亞蘭不肯罷休，氣咻咻地說：“我這不是關心家裏，媽你就知道說我。而且昨晚大哥和淮生回來的時候還沒吃飯吧？淮生正長個子，可不能落下一頓。”
譚大梅翻了個白眼：“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我還活得好好地呢。好了好了，你吃你的，飯桌上少說話。”
陳亞蘭隻好暫時閉上嘴，懷著心事扒拉碗裏的紅薯。
吃完飯，沈全山開始吧嗒他的寶貝煙袋，一邊笑嗬嗬地問沈奚：“去了一趟縣城，是不是覺得那裏比咱們農村好多了啊？”
沈奚想了想說：“還行吧，差不多。”
本來他們這個縣城也不算大，完全不能跟後來的城市相比，在沈奚眼裏的確沒啥差別。
沈全山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那是你還不知道縣城的好啊，你好好讀書，以後爭取考上縣城的單位，吃供應糧，每個月三四十塊工資，不用像你爸那樣每天累死累活地回到家，第二天又要下地沒一刻休息。等你有好工作了，你爸也用不著這麽辛苦，就能跟著你享福嘍~”
陳亞蘭怎麽聽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怎麽大哥家就該去縣城享福，她和成武還天生就該下地幹苦活啦？以前沈家好歹也算個小地主，吃穿不愁的，像沈成文和沈成武早年也過過一段好日子，要不是後來被批/鬥，哪會這麽苦？
她也是命不好，嫁到沈家沒享什麽福，盡吃苦了。
“現在可不比大哥那時候，怎麽也得有個中專文憑才好考好單位，再差一點也得初中畢業，淮生可得加油，全家的希望都在你一人身上了。”陳亞蘭假笑道。
一旁的沈越欽羨地看著沈奚，心裏不知道有多羨慕他。她和沈越以後也就到了年紀就嫁人的命，那不過是換個地方重複現在的生活，反正別想指望過上那種做夢都想過的生活。
沈超用胳膊肘捅捅她，提醒她情緒別這麽外露，反正她們再羨慕也沒用，誰讓她們是女孩兒呢。
陳亞蘭看著自己兩個女兒，都長得可稱心，要是能去縣城，說不準就找到條件好的對象，到時候她也能跟著享福。
想到這兒，陳亞蘭斟酌著字句開口道：“村裏劉家那姑娘不是托關係進了商場當櫃員麽，聽說被一個幹部子弟給看上了，兩人現在正談著呢，可把劉家媳婦兒給高興的，成天四處炫耀，要我說結婚證都還沒領呢，誰知道能不能成。”
譚大梅覺得二兒媳這胸懷是真窄，就見不得人好，怪不了她總挑她的刺，就這格局，這輩子都別想熬出頭了，以後哪怕沈超沈越有了出息，也得被她給拖累。
她看著兩個半大姑娘，樣貌身段都很出挑，不由得惋惜道：“咱家在縣城沒路子，不然也能把沈超沈越介紹到縣城工作，找對象的機會也多些。”
陳亞蘭立即小心翼翼地接上譚大梅的話：“人家櫃台都還要識字的呢，沈超和沈越這才讀幾年書，就是有路子人家也不要。還是得讓她們上學，不然機會來了都抓不住。”
她就是要從老婆子或者大哥那裏把錢摳出來，不能全用在淮生身上。至於她的兒子，譚大梅是怎麽也不會虧待的，可惜他還太小，連在譚大梅跟前說幾句甜言蜜語爭寵都不行，暫時是指望不上了。
陳亞蘭難得說了幾句有道理的話，可譚大梅馬上斷了她的念想：“咱家要是像以前那樣，別說沈超沈越，再來十個都供得起。現在的情況就隻能供一個，你就別嫌我不通情理。再說家裏還有那麽多活，倆丫頭再去讀書，活誰來幹？”
陳亞蘭撇撇嘴：“我知道家裏困難，那不是想著先問大哥借點錢，以後再還就是了，孩子讀書重要。”
譚大梅眼神變得淩厲：“借啥錢？錢都在我這兒，找成文幹啥？”
沈奚倒想聽聽他這二叔又想出什麽損招，便說：“你說來聽聽唄。”
沈成武忍不住去摸鼻子，心裏開始埋怨陳亞蘭，女人可真他娘多事，怎麽就不能安分下來好好過日子呢？
“這個……二叔想問你借點錢……”沈成武心一橫，料想在這侄子身上也沒法耍心眼，還不如開門見山地說明白了。
沈奚停下腳步，沈成武也趕緊停下來，緊張又忐忑等沈奚開口。
“我說二叔，你自個兒想想你是不是這裏……”沈奚拿手指指著自己腦袋，“……有毛病，問我借錢？你怎麽不問菩薩借錢去呢？”
沈成武見狀，心思一動，不知怎麽就來了勁，說話也硬氣了些：“你當然沒錢，那大哥他總有的。你們昨兒個去縣城買了不少東西吧？我知道大哥那性子，絕不可能空手去他嶽父家，你們回來的時候不還買了西瓜？我可不信媽她那麽大方，肯給錢讓你們這麽花，你可別跟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沈奚立即想起昨晚上的場景。
“這布我先收著，可千萬不能讓你二嬸見著了，得出事兒。”譚大梅把沈成文買的布收起來，轉身就放回了屋裏。
沈成文見譚大梅的動作沒有阻止，隻道：“還有半個西瓜，您跟爸先吃，剩下的就留著給沈超沈越和雲雲，得藏著，別讓成武看見又給禍禍光了。”
譚大梅知道自己的二兒子能幹出什麽丟人的事兒來，想了想道：“我跟你爸不愛吃這東西，還是你和淮生全吃了吧，一泡尿就沒了的，省的明天多添麻煩。”
沈成文明白譚大梅的意思，但還是覺得這樣不好，堅持要留著給幾個侄女兒，譚大梅沒辦法，就找出一個菜籃子，用結實的塑料繩兒吊著，再把西瓜放裏麵，一點一點下放到井裏，一半浸著冰涼的井水。
早上沈超沈越她們吃西瓜的時候還很不好意思，覺得光自己吃不給她們爸媽留有些愧疚，譚大梅勸了兩句才趕緊把瓜消滅了。吃的時候沒被發現，倒是丟瓜皮的時候被陳亞蘭逮住，逼問出了西瓜是哪兒來的，估計背後跟沈成武又說了什麽，所以才有了沈成武剛才那些話。
看來還是譚大梅有遠見，不過就是讓他們看見了也用不著怕，還沒到撕破臉分家的時候呢。
“二叔，是不是二嬸的主意，讓你來我這兒瞎打聽來了？”沈奚歎了口氣，語帶關切。
沈成武第一次被沈奚用這麽“關愛”的眼神看著，麵色一苦，忍不住向沈奚傾訴起來：“可不是你二嬸，我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被逼的。”
但抱怨歸抱怨，他還是想著怎麽跟陳亞蘭交差，見沈奚沒有生氣，就大著膽子道：“二叔被你二嬸管得死死的，苦處你可都看到了。其實二叔問你家借錢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讓你姐還有你妹妹也去讀書，以前她們上學的時候成績可都是班裏數一數二的，沒準以後還能上個中專呢。大哥就你一個兒子，沈超和沈越就是你親姐妹，你說你是不是該幫幫她們？以後她們要是出息了，不也能幫襯你，我沒說錯吧？”
沈奚一時間沒說話，連他都想過要不要幫沈超沈越她們一把，更何況沈成文呢？畢竟對女孩子來說，讀書是最好的出路，就算到了八十年代遍地都是機遇的時候，人也得讀點書識幾個字才成。
可別看沈成文手裏還有一百多塊錢，以後他讀書開銷也不小。除了讀書，沈成文甚至還想到了以後他結婚要給他攢聘禮，不然連像樣的聘禮都拿不出來，怎麽娶媳婦兒呢。
念及這些，再說甘芳走之前生怕沈成文以後給沈奚找後媽，要沈成文發誓那些錢不能用在別的用途上，隻能給沈奚，所以沈成文一直沒敢自己做主把錢用了。
沈奚覺得一碼歸一碼，那筆錢是他爸媽辛苦為他攢的，他得量力而行。
“這事兒等回去再說吧，你跟奶奶提一下，看她怎麽說。”財政大權掌握在譚大梅手中，誰也不知道家裏到底有多少錢，以譚大梅的想法，多半是不舍得花錢讓家裏的女孩兒去讀書，她要是不讓她們也沒辦法，所以還得勸譚大梅。
沈成武已經明白過來了，他大哥的確自己有私房錢，而且他知道他耳根子軟，多在他麵前求幾次，借到錢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一想到如果不成功自己就要被陳亞蘭逼著去找活，沈成武心裏就一萬個不樂意，隻能委屈他大哥了。以後等他兩個閨女有出息了，再報答他吧！
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各懷心事，飯桌上格外安靜。
“媽，今天怎麽全是紅薯，家裏有米啊。”陳亞蘭拿筷子在碗裏攪了攪，裏麵的米粒愣是能用手指頭掰出來，頓時覺得很奇怪。
譚大梅有點心虛，昨晚給沈奚和沈成文開小灶，用了不少米，今天怎麽想都覺得心疼，於是做飯的時候隻添了一小把米，沒想到陳亞蘭生了兒子以後膽子越來越大，都敢明著質疑她了。
“有米怎麽了？誰知道什麽時候再來個饑/荒還是別的天災人禍的，總得留點餘糧以防萬一吧？你是忘了以前的苦了，盡說些不懂事的話！”譚大梅氣勢頗足，一點都看不出哪裏不對。
陳亞蘭啞口無言，本來隻是無心一問，結果反被譚大梅訓了一通。
不過她偏生就是個不服輸的，心裏瞬間起了疑竇，該不會是這老婆子又幹了什麽偏心眼兒的事兒吧？
“媽，昨晚大哥和淮生是啥時候回來的？半夜的時候我醒了一下子，聽到廚房有響動，好像還有亮光，還擔心是不是家裏遭賊了呢。”
她有意無意地看了沈奚一眼，話裏明顯有別的含義。
譚大梅“呸”了一口：“什麽賊不賊，你成天能不能說句中聽的話？看這疑心病重的，生了水生還沒緩過來呢？”
陳亞蘭不肯罷休，氣咻咻地說：“我這不是關心家裏，媽你就知道說我。而且昨晚大哥和淮生回來的時候還沒吃飯吧？淮生正長個子，可不能落下一頓。”
譚大梅翻了個白眼：“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我還活得好好地呢。好了好了，你吃你的，飯桌上少說話。”
陳亞蘭隻好暫時閉上嘴，懷著心事扒拉碗裏的紅薯。
吃完飯，沈全山開始吧嗒他的寶貝煙袋，一邊笑嗬嗬地問沈奚：“去了一趟縣城，是不是覺得那裏比咱們農村好多了啊？”
沈奚想了想說：“還行吧，差不多。”
本來他們這個縣城也不算大，完全不能跟後來的城市相比，在沈奚眼裏的確沒啥差別。
沈全山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那是你還不知道縣城的好啊，你好好讀書，以後爭取考上縣城的單位，吃供應糧，每個月三四十塊工資，不用像你爸那樣每天累死累活地回到家，第二天又要下地沒一刻休息。等你有好工作了，你爸也用不著這麽辛苦，就能跟著你享福嘍~”
陳亞蘭怎麽聽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怎麽大哥家就該去縣城享福，她和成武還天生就該下地幹苦活啦？以前沈家好歹也算個小地主，吃穿不愁的，像沈成文和沈成武早年也過過一段好日子，要不是後來被批/鬥，哪會這麽苦？
她也是命不好，嫁到沈家沒享什麽福，盡吃苦了。
“現在可不比大哥那時候，怎麽也得有個中專文憑才好考好單位，再差一點也得初中畢業，淮生可得加油，全家的希望都在你一人身上了。”陳亞蘭假笑道。
一旁的沈越欽羨地看著沈奚，心裏不知道有多羨慕他。她和沈越以後也就到了年紀就嫁人的命，那不過是換個地方重複現在的生活，反正別想指望過上那種做夢都想過的生活。
沈超用胳膊肘捅捅她，提醒她情緒別這麽外露，反正她們再羨慕也沒用，誰讓她們是女孩兒呢。
陳亞蘭看著自己兩個女兒，都長得可稱心，要是能去縣城，說不準就找到條件好的對象，到時候她也能跟著享福。
想到這兒，陳亞蘭斟酌著字句開口道：“村裏劉家那姑娘不是托關係進了商場當櫃員麽，聽說被一個幹部子弟給看上了，兩人現在正談著呢，可把劉家媳婦兒給高興的，成天四處炫耀，要我說結婚證都還沒領呢，誰知道能不能成。”
譚大梅覺得二兒媳這胸懷是真窄，就見不得人好，怪不了她總挑她的刺，就這格局，這輩子都別想熬出頭了，以後哪怕沈超沈越有了出息，也得被她給拖累。
她看著兩個半大姑娘，樣貌身段都很出挑，不由得惋惜道：“咱家在縣城沒路子，不然也能把沈超沈越介紹到縣城工作，找對象的機會也多些。”
陳亞蘭立即小心翼翼地接上譚大梅的話：“人家櫃台都還要識字的呢，沈超和沈越這才讀幾年書，就是有路子人家也不要。還是得讓她們上學，不然機會來了都抓不住。”
她就是要從老婆子或者大哥那裏把錢摳出來，不能全用在淮生身上。至於她的兒子，譚大梅是怎麽也不會虧待的，可惜他還太小，連在譚大梅跟前說幾句甜言蜜語爭寵都不行，暫時是指望不上了。
陳亞蘭難得說了幾句有道理的話，可譚大梅馬上斷了她的念想：“咱家要是像以前那樣，別說沈超沈越，再來十個都供得起。現在的情況就隻能供一個，你就別嫌我不通情理。再說家裏還有那麽多活，倆丫頭再去讀書，活誰來幹？”
陳亞蘭撇撇嘴：“我知道家裏困難，那不是想著先問大哥借點錢，以後再還就是了，孩子讀書重要。”
譚大梅眼神變得淩厲：“借啥錢？錢都在我這兒，找成文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