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給他擦淚, 自己卻哭得止不住, “這句話不需要問。”


    陸星寒固執說:“我想聽你親口回答。”


    他把戒指從盒子裏取出,不容拒絕地扣住她的手, 偏又哀哀問:“寶寶, 你願意嗎?”


    沙啞纏綿, 非要她一個確定的答案。


    盈盈燭火下, 他濕紅火熱的眼睛是天底下最無價的寶石。


    林知微哽咽著撲上去抱住他,“我願意啊。”


    “我早就……早就在等著這一天, ”她把泛濫的眼淚蹭到他的頸側, 想吻又想咬他, 抽噎說,“等你長大,娶我。”


    等長大,接受你的愛意。


    等長大,心甘情願躺上你的床。


    等長大, 我嫁給你。


    經過那麽多長大的時刻, 到今天,他足能擔起一切, 讓她做個待嫁的小妻子。


    陸星寒呼吸急促, 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一下, 雙手顫栗著取下她中指上原本那枚戒指, 放在茶幾, 把沾滿熱燙體溫的鑽戒套牢, 摩挲著啄吻, 嗓音暗啞,“寶寶,男朋友的時間結束了,從現在起,我是你的未婚夫。”


    他說完,手臂穿過她的膝彎,直接把她打橫抱起。


    林知微輕呼一下,揪住他的毛衣,“蠟燭……”


    陸星寒勉強停下,“對,我的願望成真了,要把蠟燭吹掉。”


    所有光源熄滅。


    陸星寒撞開他那間小臥室的門,從前在這裏,多少次想她想得魂不守舍,如今深愛癡迷到骨子裏的人就在懷裏。


    想要她,發了瘋的想。


    他全身血液翻湧,沸騰得炙硬疼痛,猶如幹涸在沙漠裏瀕死的魚,隻有她的溫軟潮濕才能拯救。


    “蛋糕……還沒吃……”她仰頭輕喘。


    “不急,”他握著細窄軟膩的腰肢,勾住她的舌尖,“先救救我。”


    林知微迷迷糊糊睡到深夜,夢到她站在五光十色的遊樂場裏奔向陸星寒,被他摟住轉了個圈,她笑著醒過來,感覺到他的手臂確實緊緊纏在腰上。


    明明呼吸平穩,人在沉睡,還本能地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抬頭親親他的下巴,睡不著了,看見床頭桌上備著保溫杯,手機就擺在旁邊,她伸手摸過,調低亮度,發現通知欄再一次爆炸。


    點進去一看,十一點五十九分,陸星寒發了一條微博。


    “二十二歲的第一件事,跟我的小公主求婚。”


    直到現在淩晨四點,首頁還是沒有平息下來,不少人瞪著眼睛怒等後續。


    林知微窩在他胸前,身上軟心裏更軟,熱熱化成水,她藏進被子裏,按下轉發,寫一行字,“晚安,我的未婚夫。”


    剛一發出,直線暴增的消息蜂擁而至。


    她關掉手機,轉身埋進他懷中,蹭蹭鎖骨胸膛,跟他無縫貼緊。


    陸星寒下意識抱住,含糊喃喃:“微微……親親我……”


    夢裏也要親親。


    林知微果斷滿足他,被他氣息籠罩,很快又睡過去。


    再醒來天早亮了,林知微揉揉眼,剛發出一點氣音,她就被一雙迫不及待的有力手臂抱進洗手間。


    “你起床好早……”她還懵懵的。


    陸星寒幫她洗臉,揉著細膩的小泡沫,“今天有大事。”


    她沒反應過來,“大事?”


    陸星寒捏捏她的臉,“一輩子的大事。”


    林知微的神經成功對接,猛地從困意裏醒過來,不禁挺直脊背,杏眼睜得圓圓。


    陸星寒笑得無比蕩漾,身體前傾,把她困在洗手台邊,“未婚夫的時間也該結束了,我要做你名正言順的老公。”


    未婚夫才做了幾個小時好吧!


    陸星寒眼巴巴看著她,“我最盼望的生日禮物隻要九塊錢。”


    “九塊錢啊——”他早已洗漱妥當,一張臉玉似的含光,逼近了綿綿央求,“寶寶給我,求求你。”


    林知微全身都酥了,秒秒鍾敗陣。


    給給給!


    要什麽都給!


    林知微這才知道陸星寒準備完全,該用的證件偷偷帶得一樣不少,坐車上時他還說:“我的戶籍一直保留在江城,就是想跟你在這領證,江城的意義特殊,別的地方不能取代。”


    在這裏相識相伴長大。


    也要在這裏許諾彼此一生。


    到民政局門口時,林知微手機響起特殊關注微博的提示音。


    她的特殊關注就一個啊——


    拿出來一看,陸星寒轉了她淩晨發的那條,“二十二歲的第二件事,帶我的小未婚妻去領證。”


    林知微耳根通紅,“你就不怕被圍堵!”


    陸星寒拉住她,一本正經說:“怕,所以我們快點跑,越早領了越好。”


    冬天穿戴得多,剛進民政局還沒太引起注意,等拍照時候帽子口罩一摘,工作人員先驚了,正愣著,有年輕的同事路過,湊進來激動地八卦,“哎你看微博沒!陸星寒要帶媳婦兒領證,不知道是不是回江城領啊!”


    “那個……你看眼前是誰……”


    同事順著指的方向一看,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陸星寒摟著媳婦兒,微微一笑,“請問,可以拍了嗎?我急。”


    外頭排隊的小情侶全炸了,紛紛簇擁過來看,不敢明目張膽,拿手機遮遮掩掩地拍照,“哢嚓”聲此起彼伏時,陸星寒忽然轉過頭,小情侶們有點緊張,怕他不悅,哪知他眼含春光,主動朝大家招了下手。


    他可有婦之夫了,超得意的好吧!


    陸星寒攥著林知微的手,在辦理的櫃台前像小學生一樣站得筆直,眼睛黏在扣了鋼印的照片上放不開,等新鮮出爐的小紅本遞到跟前時,他呼吸都要停了,小心翼翼捧起來一遍遍看。


    “微微你笑得好甜——”


    “真好看,”他摸摸照片,再看看真人,“我老婆真好看。”


    等宣誓完,陸星寒眼底完全紅透,外麵開始有喧鬧聲響起,怕是聞訊的記者趕到了,林知微蹭蹭眼角,不想他癡癡的傻樣被別人看去,給他把墨鏡戴上,挽住他的手臂,“回家啦——”


    她抬頭朝他一笑,小小聲叫:“老公。”


    三天假期一到,新鮮出爐的小夫妻馬不停蹄趕回,在機場遭到大麵積圍堵,有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追著問:“寒寒你才剛到年齡,現在就領證不覺得太早嗎?”


    陸星寒語氣平穩,目光涼涼,“我做夢都盼著快點到二十二,早就等不及了。”


    大部分媒體都知情識趣,話筒擠上來熱切問:“婚禮今年會辦嗎?時間有沒有確定?”


    林知微杏眼彎彎,跟陸星寒手指緊扣。


    陸星寒的笑意這下達了眼底,鄭重點頭,“在籌備了,在她生日當天。”


    記者們激動地連聲驚呼。


    陸星寒生日領證,林知微生日婚禮,小兩口太有心了吧。


    結婚話題掛在熱搜好幾天,更多細節逐漸露出水麵,不但婚禮日子定了,連地點也選好了,在陸星寒初次亮相國際電影節的那座小島上。


    林知微的生日是春天,島上沒有大型活動,正是悠閑清靜,風景如畫的好時節。


    隨後陸星寒上節目時接受采訪,不斷有人問起偏愛小島的原因,他唇角輕揚,“那座島,對我來說很特殊。”


    林知微不禁捂臉。


    小狼崽子……


    特殊在哪,還不是因為——因為第一次摸了他,他才念念不忘要再回去的。


    春節過後,春天來得很快,工作室的日程不斷調整,進入四月時,陸星寒和林知微的行程完全暫停。


    婚禮前夕,袁孟早早帶大隊人馬去島上籌備,到了小兩口要來的日子,他提前訂好了船過去碼頭接。


    袁孟遠遠看到親親密密的兩道身影,使勁兒揮手,“星寒!知微!”


    他也說不上為什麽特別感慨,老父親似的快哭了。


    依然是個夕陽如畫的傍晚,船破開染成橙紅的水麵,豔麗得仿佛潑了油彩,袁孟開心說:“這就是上回咱們坐的那艘船,我特意找到它的!以前有過的所有坎坷,全都用幸福填上!”


    隨著婚禮臨近,島上越發熱鬧。


    陸星寒幾乎什麽都要親自過手,林知微看他實在太辛苦,拽著他撒個小嬌,“出去逛逛吧——”


    “寶寶乖啊,等我紮完這個捧花。”


    林知微瞧著他修長身體蜷著蹲在地上,一絲不苟在數捧花束裏挑揀最好的幾朵,還獻寶似的給她,“好看嗎?”


    “好看,”她捧起他的臉親親,“那比花還好看的陸先生,能不能跟我去休息休息?”


    白天事事親力親為,晚上……又在住過的那個房間裏纏著她索求無度。


    她都替他累!


    島上麵積不算太大,騎著單車慢悠悠轉著,要不了多久就能逛完一圈,陸星寒卻不太滿意,長腿搭在路邊,“沒有雙人單車,這個不好,跟你離得太遠了。”


    林知微笑趴在車把上,“好,那不騎了,”她張望一下,正好到了島上有名的一座拱橋邊,“我們去橋上坐坐。”


    橋很長,中間有造型別致的座椅,迎麵吹來微暖的風,棉花似的雲朵染上了淡淡粉色。


    林知微靠在他肩上,享受得眯起眼,“就這樣靜靜坐著真好——”


    陸星寒側頭吻著她的額頭,“跟你一起,做什麽都好。”


    他的唇向下,貼近鼻尖,“靜靜坐著好。”


    他聲音漸低,抬起她的臉印在唇上,“靜靜做著也好。”


    林知微後知後覺聽出深意,但被他含著唇舌說不出話,心裏很是不平,他……他什麽時候“靜靜”做過了!


    難舍難分時,何晚不合時宜地打來電話,“容瑞陪著小姑,還有許黛老師她們都過來了,濃情蜜意的小兩口是不是要給大家亮亮相啊?”


    林知微滿口答應,拉起陸星寒,“走吧?”


    陸星寒仰臉望她,勾著她的後頸壓下,再覆上去,“沒親夠。”


    “那……什麽時候能親夠?”


    “沒有那一天。”


    婚禮半公開,除了身邊近人,合作密切的圈內人和相熟的媒體也都收到了請柬,陸星寒和林知微的原則統一,與其神秘地叫人編排猜測,不如大方亮出來。


    婚禮前一天,賓客相繼到位,袁孟找專人負責接待和統計禮物,晚上他過目時,看到其中某個名字不禁頓了頓,梁忱。


    袁孟找出梁忱送的東西,是一對限量手表,配著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小卡片。


    他把卡片拿給陸星寒,陸星寒展開,林知微一起貼近了細看。


    “我決定轉行做幕後了,上個月還開了兩家烤肉店,生意很好,你說的沒錯,我該把時間和努力用在更適合的地方。”


    “沒了我爸的桎梏,我過得非常輕鬆。”


    “當年故意給你代購仿品,送知微姐姐手表的事一直沒有和你道歉,我又賴著你壓榨你那麽長時間,今天想說,對不起。”


    “這對手表,是我對過去的歉意,也是祝福。”


    陸星寒合上卡片,“收了吧。”


    連他所有想表達的情緒,一並收了。


    等晚上十二點一到,婚禮近在眼前,林知微原本若有若無的緊張感不由自主放大,何晚勸她,“聽話啊快點睡,要起很早的。”


    “我盡量……”


    正說著,虛掩的房門推開,陸星寒進來,何晚嚇一跳,“不是聽說結婚前晚不能同房嗎?”


    “那是別人,”陸星寒說,“我跟微微分不開,沒那麽多規矩。”


    何晚稀裏糊塗出了房間,陸星寒關上門,上床擁住她,“我不在睡不著是不是?”


    林知微蹭進他懷裏點點頭,吸了口氣,“緊張。”


    “我在呢,”他低聲笑,一下下輕拍著哄,“寶寶,生日快樂。”


    林知微摟住他的腰。


    他聲音沉暖,“新婚快樂。”


    林知微果然很快睡著,天沒亮就被叫醒化妝,許黛不放心別人,自己上手,太陽升起時妝麵才完成,許黛越看越喜歡,笑著拍照,“我們新娘子真美。”


    何晚和工作室的小姑娘們精心抱過婚紗,林知微換好站在鏡前,看得有些發怔。


    身後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在互相提醒著還有什麽首飾沒有給她戴,可她聽不清了,滿耳是劇烈的心跳聲。


    她要嫁給陸星寒了。


    今天,她是他的新娘。


    說話聲什麽時候消失的她沒有注意,回過神時,偌大房間裏隻剩下微重的呼吸聲。


    她提著裙擺轉身,輕軟頭紗隨之蕩出漣漪。


    盛裝的陸星寒站在幾步之外,映著窗口斜灑進的朝陽,英俊耀眼宛若她的神祗。


    他一動不動,定定望著她。


    林知微低頭笑,“你都看過好幾次了啊……”


    試妝,婚紗照,明明應該習慣了。


    陸星寒搖頭,“今天不一樣。”


    他喉嚨滾動著,把她牽到化妝鏡前,“耳墜還沒戴,我來。”


    她耳垂瓷白綿軟,細細的金屬穿過,染出一點紅暈,他盯著,忍耐不住,傾身過去在上麵用唇輕碰,珍愛地連連落下淺吻。


    婚禮主持人敲門進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罪過,畫報似的美好畫麵給打擾了。


    他鬧了個紅臉,再次跟陸星寒確認,“按一般流程,應該是新郎跟我一起等在前麵,新娘由男性長輩牽出,沒長輩也無所謂,可以讓新娘單獨走過花道。”


    主持人是綜藝名嘴,經常給圈內好友張羅婚禮,熟練又負責任,就怕哪裏弄得不好。


    陸星寒毫不猶豫,“我們家特殊,我和她一起走。”


    “她不需要長輩,我牽著她。”


    沒有長輩,沒有什麽通俗的流程。


    什麽也沒有。


    他和微微隻有彼此。


    上午陽光爛漫,對開大門敞開,經過明亮長廊,通到外麵人聲鼎沸的婚禮現場。


    小島的氣候和美景最適合戶外婚禮。


    時間已到。


    陸星寒笑著朝她伸出手,婚紗的裙擺迤邐蜿蜒,輕掃過長廊台階,帶起花道上鬆軟鮮嫩的無數花瓣。


    兩側的尖叫聲一直沒有斷過。


    “交換戒指——”


    “快快擁吻擁吻!”


    “寒寒有沒有真情告白說給我們聽一下!”


    陸星寒撫著林知微的背,朝大家笑著說:“告白隻給我的新娘聽。”


    林知微眼尾漫上潮濕的紅,在喧囂聲浪裏被他擁住。


    她輕聲說:“星寒,你算過沒有,二十年了。”


    陸星寒蹭掉她的淚,“你遇見我的時候,生日已經過了,到現在,是十九年七個月零十天。”


    他輕捧著她的臉,“八歲,你第一次抱起我,讓我成了最幸福的小孩。”


    林知微一雙眼彎得極美,含笑蓄起水光。


    他的唇靠近,“二十八歲,你嫁給我,讓我做最幸福的男人。”


    吻落下,壓著熱燙的濕,輾轉出最難舍的纏綿。


    我的所有第一次是你。


    所有最後一次,也是你。


    別無所求。


    隻願中間這數十年的時光,能過得慢點再慢點,讓我和你廝守,長長久久,永無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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