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雷聲轟鳴, 大雨磅礴肆虐,漫天雨柱砸在地上,勁道之烈,勢不可擋。


    蘇秦的頭發還濕著,她覺得渾身已經麻木,雖然這個念頭在她腦子裏閃過無數次,可麵臨真相的時候,還是有些木然。加上這會感冒, 腦子也混沌不清, 總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蘇秦躺在床上, 身下的席夢思很軟,身體陷在裏麵, 猶如陷進了一團棉花裏, 舒適的讓人無力。


    她的鼻尖貼著柔軟的棉被,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她發現, 這款被褥的被套是包包喜歡的粉色,圖案是包包喜歡的粉紅豬。蘇秦躺了一會,想起了前世很多事。


    她也想起了包包在烈火地獄的那個夢,想起了包包的話。所以,她和黎川都得以重生,是小姑娘卻以烈火地獄為代價嗎?


    蘇秦蜷縮成一團,抓著心髒部位那一處, 仿佛被刀子攪了一通又一通。她寧願在那裏受苦的是自己, 而不是包包。


    ……


    蘇秦在房間裏呆了很久都沒出來, 黎川敲門進去,門推開一條縫,看見她蜷縮在床上,濕著頭發,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黎川兩步並作一步跨過去,將她從床上撈起來,扯過枕巾給她裹住一頭濕發。他皺眉問:“怎麽濕著頭發就躺下了?生病了?嗯?”


    男人掌心擱在女孩額頭,又從床頭櫃裏取了溫度計,讓她含在嘴裏,一量體溫居然發了低燒。外麵的雨還在下,黎川打電話給了助理和家庭醫生。


    在等待醫生來的過程中,蘇秦枕著黎川的大腿,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她的身體還在顫,黎川一邊替她擦濕發,一便問她:“蘇蘇,你到底哪裏不舒服?再忍一下,醫生馬上過來。”


    蘇秦搖頭,哽咽道:“沒有哪裏不舒服,很難受。黎老師,我夢見過前世,也夢見過包包。夢見我們被一場大火燒死之後,那個世界所發生的事,罪犯逍遙法外,未受懲罰。夢見包包在一個烈火肆虐的地方受苦,我們都得以重生,隻有包包留在那裏。她自己很疼,卻不肯讓我抱抱她,她怕我疼。她最後踩著一座彩虹離開了,我再也沒有夢見她。直到前些天,我夢見她從這個房間的窗戶翻出去,從滑梯滑到院子裏。夢見她在你院中的秋千上蕩秋千,笑得很開心。”


    黎川一怔。


    他知道蘇秦也重生了,卻沒想到蘇秦也會和他做一樣的夢。他沒有說話,起身去浴室取了吹風出來,插在床頭的插座上,給她吹頭發。


    蘇秦抱腿坐在地毯上,沉默著。


    黎川坐在床沿邊,握著吹風給她吹一頭濕發。小姑娘的頭發從他指縫穿過,她發量不多且短,很快吹幹。


    他又取了木梳給她將頭發梳順,似有似無歎息一聲,開口說:“蘇蘇,不是每個人都跟我們一樣,有從頭再來的機會,所以我們更要珍惜。包包能否回來,隨緣,以後就算生的是其它小孩,也是我們的孩子。拐子村已經沒了,張星已被槍斃,林曉茵現在已經沒有可以報複我們的能力。”


    蘇秦將臉埋進膝蓋裏,聲音很悶:“黎川,我想包包,很想很想。她會去一個全新的世界嗎?”


    黎川將她抱上床,讓她躺下,給她蓋上被子。他坐在床邊,俯下身,在她嘴唇親了一口,拿額頭貼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說:“包包不在,以後就由我守護你。蘇蘇,原諒黎教授,黎老師會用一生來彌補你。”


    蘇秦眼眶一濕,搖頭說:“黎老師,我不是前世的蘇秦,你也不再是前世的黎川,就算是黎教授,也不欠我什麽。這一世的蘇秦,喜歡的是這一世的黎老師,無關前世。”


    “好。”黎川又俯下身,輕咬她的嘴唇:“蘇蘇,這一世,我想跟你長命百歲,白頭偕老。”


    “我哪兒能活那麽長。”


    黎川用手裹住她的麵頰,指腹在她眉骨摩挲:“那就至死不渝吧。”


    “好。”蘇秦用手推開男人的臉,語氣裏帶著濃重的鼻音:“別貼我太近,會傳染。”


    黎川偏要把臉移過來,挺拔的鼻尖緊緊貼著女孩的鼻尖,兩人嘴唇輕輕摩擦著,猶如貓爪撓心,令人心癢難耐。


    蘇秦被他氣笑:“黎老師,您真是厚臉皮。欺負生病的女朋友很好玩嗎?我現在很生氣,你早就知道這個秘密對吧?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黎川說:“還記得那晚你喝醉嗎?”


    蘇秦深吸一口氣,半張臉埋進溫暖的被子裏,隻露出已經閉上的眼睛和山根額頭。


    黎川的手擱在女孩露出的額頭上,輕聲說:“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女孩悶悶地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從我們再醒來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已經重新開始了,不是嗎?”


    “是。”


    蘇秦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抓住了男人手腕,說:“黎老師,我睡一會,你坐在這裏,不要走,好嗎?我怕這是一場夢,醒來後,既看不見包包,也看不見你。”


    女孩很快睡過去,他緊握著她的手,不忍鬆手。


    人生這麽長,他其實也想過,蘇秦有一天知道真相的情景。他以為女孩會跟他鬧脾氣,會生他的氣,沒想到她會這麽坦然接受。


    蘇秦仿佛做了噩夢,抓緊了黎川的手,黎川將她的手握緊放在唇邊親吻,輕聲安慰說:“蘇蘇,別怕,以後風風雨雨,我都陪你一起。”


    外麵的雨很大,助理帶著醫生在路上耗了兩個小時,終於抵達黎川家裏。


    醫生給蘇秦掛了水,又給她開了兩幅退燒藥。


    由於外麵雨大,嶽助理和醫生在別墅客房住下。夜裏,黎川擔心蘇秦出汗掀被子,將她撈在懷裏睡,女孩的身體滾燙,黎川也出了不少汗,但寧願熱著也不願意鬆開她。


    第二天蘇秦醒來口幹舌燥,黎川端了碗清粥和一小碟鹹菜進來,讓她先充饑。蘇秦渾身沒勁兒,腿有些發麻,黎川將她的腿擱在自己大腿上,給她揉了揉,捏了捏。


    蘇秦看了眼時間,“呀”了一聲:“糟糕,我跟褚銘約的時間是早上九點。”


    “現在已經八點三十。”黎川立刻從衣櫃裏取出一套衣服丟給她,一邊幫她收拾包一邊說:“我送你過去,還來得及。”


    蘇秦看著在房間幫她收拾包的男人,愣怔:“黎老師你不出去我怎麽換衣服?畢竟這輩子我們還不是夫妻,對吧?”


    “…………”黎川迅速將她的包收拾好,帶門出去。


    下樓時,蘇秦因為昨夜生病,以至於現在有點腿軟,差點踩滑從樓梯上摔下去。黎川看得著急,直接將姑娘打橫抱起來,抱著她往車庫衝。


    助理替他們拉開車門,他將蘇秦塞進副駕駛,從助理手裏接過車鑰匙,坐進車內,開始一路狂飆。


    由於昨夜暴風雨,路上的綠化樹木倒了不少,有樹木攔腰折斷,大街上到處是消防車,城市一副被洗劫過的模樣。


    蘇秦開始倒計時:“黎老師,還是有十分鍾。”


    黎川一路抄小道,終於在八點五十五開到d&m樓下。蘇秦提著包就朝辦公樓跑進去,一口氣衝上首席設計師辦公樓。


    她前腳剛出電梯,褚銘和他的助理夏平也從另一個電梯裏出來。她跟上去,平穩了一陣氣息後,告訴褚銘:“褚先生,廣告位的事,我已經跟葉主編打過商量,她上班後,應該會給我們回複。”


    她話音剛落,褚銘辦公室的助理收到了電話。


    電話掛斷後,助理告訴褚銘:“褚先生,《奇風尚》那邊已經答應讓出一個廣告位給我們,讓我們把需要宣傳的單品拿過去。”


    褚銘掃了眼蘇秦,快步走進辦公室。他從書桌上抽出一直文件夾遞給她:“這裏麵是入職合同,6月12日來公司,你學校那邊,自己處理。兼職時間到八月中旬結束,屆時如果你願意留下,也可以繼續留,直到你開學。”


    蘇秦壓製住內心激動,跟褚銘鞠躬,表示感謝:“謝謝褚先生,我會努力工作。”


    褚銘打量她,半晌才道:“這個職位在公司層次上,是兼職設計師。可是在私人層次上,我希望我們是師徒,你如果願意,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當然,我不強求。”


    被選上成為兼職設計師,蘇秦畢業後可以直接入職d&m。褚銘培養過新人,但從未收過徒弟,蘇秦能有這個機會,昨天的波折和辛苦便都值了。能作為褚銘的徒弟走進時尚圈,必然比其它新出道的設計師都站得要高。


    那些設計師還站在山腳,而蘇秦已經行至山腰。


    蘇秦愣怔一瞬後點頭:“能做您的徒弟,我十分榮幸。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會收我為徒。”


    “任何人都不能一直保持巔峰狀態,我希望我的名字可以在另一個人身上得到延續。我希望我的徒弟能夠功成名就,他在巔峰時,人們議論起他,也自然會提到褚銘。”


    “所以你選擇了我?可我們認識不過也才兩天而已。”


    褚銘雙手交叉而握,微撐著下頜,對蘇秦說:“你有設計天賦,能設計出雲依的暢銷款,本身已經是一塊搶手的寶石,散發著誘人的光彩。況且,你有連葉主編都沒有的人脈,為什麽不選你?如果你進入《奇風尚》,恐怕不出兩年,葉主編的位置便岌岌可危。你選我,是捷徑。而我選你,也是我的捷徑。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互相給予,才是最佳生存之道。”


    蘇秦笑了一聲:“褚先生難道就不擔心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掩蓋了你的名氣?”


    “我從不怕長江後浪推前浪,也不怕被怕被拍死在沙灘上。”褚銘英俊的臉上浮上一抹自信的笑容,“人生路漫長,而我有過成就和輝煌,即便以後跌入低穀,被人嘲笑,我也無懼。因為那些嘲笑我、甚至譏諷我的人壓根沒有資格,因為他們從沒體會過什麽是巔峰和榮耀。”


    “我懂了。”蘇秦對褚銘深深一鞠躬,直起腰後對他說:“以後請多指教。”


    蘇秦仔細想,如果褚銘沒有逼她一把,她興許也跨不出那一步,甚至也沒有勇氣去見司柏嘉女士。她做到了這樣的事才發現,這件事原來也不是那麽遙不可及。


    這次機會,完全是靠她自己努力得來。


    褚銘顯然休息不太好,捏了捏眉心,衝她擺手說:“你先去趟人事部,6月12日,早晨9點,準時來公司報道。”


    蘇秦想起前世的褚銘,6月之後他就會從d&m離職,消失在大眾視野。那麽他的失蹤,到底是鑽研新的設計,還是去尋找弟弟?無論是哪一種,現在應該都有跡象,隻是礙於兩人生分的關係,她不好打聽。


    蘇秦離開褚銘辦公室,站在門口思慮片刻。按照褚銘剛才的話,他顯然沒有辭職打算,否則也不可能收她為徒,按照公司合同,她以後是會留在d&m兩年的,如果違約,她將支付一大筆違約金。如果褚銘有打算辭職,就沒有必要讓她簽d&m。


    那麽依著現在的情況看,就應該是後者,他去找弟弟。


    可是褚銘的弟弟為什麽會失蹤?


    按照前世的記憶,蘇秦壓根不記得褚銘有弟弟,他也從未提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褚銘門口兩邊坐著褚銘的生活助理和辦公室助理。娘娘腔夏平叫住蘇秦說:“小蘇,沒想到你還真有能耐。快去人事部填個資料,6月份我們就都是同事了,以後工作上有什麽事兒,盡管來找我。”


    蘇秦點頭,湊過去小聲跟他打聽:“夏哥,我想問問你褚先生最近有沒有什麽行程?無關工作,單獨出行的那種。”


    夏平想到什麽,但是不可能告訴蘇秦,隨口敷衍過去:“我怎麽會知道呢?我是他的生活助理,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蘇秦帶著疑惑下樓,從人事部填好資料出來,碰見了葉斐。


    葉斐顯然是從自己姐姐那裏聽說了蘇秦的事,更加覺得這個女人得罪不得,便打算拉攏她。她聽見風聲,立刻趕來人事部“偶遇”蘇秦,


    葉斐拉著蘇秦說:“蘇小姐,恭喜你啊,我剛才聽夏平說你麵試過了?以後咱們就都是同事了。我在公司也沒什麽朋友,我跟你投緣,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下班。對了,你租房嗎?我們可以一起合租呢。我做飯不錯的,有空的話來我家玩,我做飯給你吃?”


    “葉小姐這麽好客啊?抱歉啊,我跟你一起吃飯的話,可能會覺得惡心。”蘇秦沒有跟她握手,歎息一聲說:“昨天得虧沒聽葉小姐的話,否則,我就無緣d&m。不過我很好奇,葉主編是您的姐姐,您自個兒也是混時尚圈的,為什麽會給讓我去向葉主編推薦林蕊和蘇蘇媽?您是故意引導我,想讓我從麵試裏被淘汰嗎?”


    葉斐心思被拆穿,一怔後訕笑道:“怎麽會呢?蘇小姐你這是在說什麽呢?我怎麽就變成故意引導你了?讓你被淘汰,我有什麽好處嗎?”


    蘇秦笑容溫和:“那,如果葉小姐不是那個意思,大概就是蠢吧。好了,我得走了,下午還有課,再見葉小姐。”


    蘇秦走進電梯,想起葉斐那一臉吃癟無助的模樣,心裏便覺得很爽。她是故意激怒葉斐,這個人自以為是,總以為所有人都會因為她姐姐而巴結她,可蘇秦偏不遂她願,隻想讓她難堪。


    跟這種女人,沒什麽可應付的。她倒是想看她跳腳的樣子,這一世她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蘇秦,她會利用任何手段維護自己的尊嚴和權益。


    如蘇秦所料,葉斐的臉仿佛被蘇秦狠扇了幾巴掌,又熱又辣,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沒回過神。


    她給蘇秦台階下,有意跟她拉近關係,難道蘇秦看在自己姐姐的麵子上,不應該接了她這個台階嗎?葉斐進入職場以來,這是第一次吃癟,還是在一個學生身上吃癟,這讓她覺得沒麵子。


    葉斐沒想跟蘇秦為敵,她甚至覺得這個女孩不夠資格成為她的競爭對手,可蘇秦剛才對她的態度,儼然已經影響到她的心情,讓她極度不爽。


    這個坎兒,她記下,以後等蘇秦入了職場,慢慢從她身上索取。


    *


    蘇秦從辦公樓裏出來,看見黎川的車還停在樓下,拉開車門坐進去,籲出一口氣告訴他:“ok了,我不僅麵試通過,還得到褚銘先生賞識,成為了他的徒弟。黎先生,我們去吃個小龍蝦,慶祝一下?”


    黎川替她高興,也替她鬆了口氣,點頭說了聲好。他把車倒出停車場,駛上高架橋後,一臉嚴肅對她說:“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


    “嗯?什麽事?同居嗎?跟你同居你能保證我不掛物理?”蘇秦調笑道。


    “不是這個。”黎川仔細開車,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白宇,是你的人嗎?”


    蘇秦手撐著額頭,扭頭看向窗外:“那,徐航和吳揚他們,是你的人,對吧?”


    “是。”


    “我的回答也是。”


    黎川笑了一聲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的‘光明’,你的‘希望’。這兩個組織,也是時候正式合並了。”


    既然提到這個問題,蘇秦就不能用一個“哈哈”掩蓋過去,她一臉嚴肅說:“既然提到這個問題,那我們就開誠布公地談一次。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在這個犯罪集團沒有徹底被瓦解之前,我可以和你戀愛,但我不想結婚。你也知道,我們前世的結局是怎樣,大老虎如果不死,我們別想安穩生活。”


    黎川一隻手開車,一隻手搭在蘇秦腿上,拍了拍:“這也是我想說的。”


    蘇秦扭過頭問他:“你怕死嗎?”


    黎川目視前方,沒什麽表情,輕描淡寫道:“已經死過一次,還怕什麽呢?我最怕的是再一次失去你和包包。這件事其實不該你來做,你也不該參與進來。”


    “黎老師,正如你所說,我也死過一次,怕什麽?如果我們不做這些,有什麽資格重獲生命?隻是這一世,我們在危險沒有解除之前,為了不讓孩子受傷,先讓她不要出生吧。”蘇秦握住了男人寬厚的手掌,說:“如果我們還有緣能做包包的父母,就在有限的生命裏,護她一生無憂。”


    “嗯。”


    *


    為了考試不掛科,蘇秦帶著兩條狗去跟黎川同居。礙於還沒有正式結婚,兩人沒有選擇一個臥室,相互克製。


    5月蘇秦的課不多,但反而很忙。她拿到了司柏嘉一筆投資,雲依的線下實體店開始陸續擴張。每個周五下午,她便飛去各個城市與陳美心會和,選擇合適的商場開實體店。有時候忙不過來,便讓王琳負責這件事。


    王琳現在已經一躍成為職場女強人,公司的事都得心應手。


    雲依總部公司,還在不斷擴招,5月份新建了一個市場擴展部,專門負責調研全國各大城市的市場,選擇合適的商場開店。


    5月中旬,林蕊憑借電影《一杯愁》拿下海港金孔雀獎影後,網上勵誌女神人設炒到如火如荼,身價再漲了一波。恰好她主演的那部《蜀山傳奇》在香蕉台播出,收視率破了電視台有史以來的記錄,穩住了自己的一線之位。


    隨著林蕊身價高漲,而被她代言的雲依名氣也跟著高漲一波。為了跟緊林蕊這波紅紅火火,蘇秦立刻讓林蕊給雲依再拍了一支宣傳視頻。這支宣傳視頻投入到了各大衛視的黃金檔,光是花在宣傳上的費用,已經不俗。


    廣告成本雖然大,但隨之帶來的收益也多,那些廣告費倒成了九牛一毛的存在。


    6月初,蘇秦和黎川得到消息,白宇和徐航已經成功打入敵營內部,成功應聘為田中清誌的貼身保鏢。田中清誌在外表現就是個正常人,完全看不出有變態傾向,可他的臥室裏,卻堆滿了小男孩的雜誌和錄像,癖好令人發指。


    據白宇得到的消息,田中清誌有一個圈子,圈子裏十幾個老板,都有這種特殊癖好,專門從犯罪集團手上購買小孩禍害。而這十幾個人,都是圈內服裝行業的大佬,時尚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白宇和徐航調查到的東西有限,暫時沒有拿到這十幾名大佬的名單,但他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拿到這十幾名大佬的名單,犯罪集團的線索也就能逐漸明朗。田中清誌會參加7月中旬司柏嘉女士的生日宴,和他混同一個圈子的人一定也都會到場。


    屆時,白宇和徐航會緊盯著田中清誌,看他與誰有過特殊接觸,便能縮小範圍來調查。


    蘇秦和黎川在書房裏把白宇徐航送來的消息消化完,又全部銷毀。黎川黑了郵箱係統,銷毀了所有和徐航白宇的往來通訊記錄。


    蘇秦皺著眉頭跟黎川說:“難以想象,這些上等社會的人,居然可以沒有人性到這種地步。他們自己沒有小孩嗎?”


    “恐怕沒有。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惡。司柏嘉女士的生日宴,你做我的女伴,有沒有問題?”


    蘇秦歎氣道:“不巧,司柏嘉女士的生日宴,褚銘會帶我去參加,我會是他的女伴。司柏嘉的生日會延續往年風格,會有一個設計展覽。她希望收到特殊的禮物,希望參加她生日宴的新銳設計師都能把自己認為最棒的作品展現給她。司柏嘉的生日宴會,國內外很多知名設計師都會到場,到時候是新銳設計師展現自己的好機會,我也不能錯過。我是以褚銘徒弟的身份參加宴會的,所以,黎老師,我不能做你的女伴了。”


    黎川一臉遺憾:“這個褚銘,眼光不差。但我希望他不要對你動什麽歪心思。”


    “黎老師你想哪兒去了?褚大設計師,怎麽會看上我這種黃毛丫頭?”蘇秦掐了掐黎川的耳朵,說:“好了黎老師,我得繼續去想作品了。司柏嘉女士的生日宴會,是我展現身手的好機會。這個機會,我不能放過。”


    *


    蘇秦6月中旬入職d&m,成為了褚銘的徒弟。她的辦公區域不在設計部,而是在褚銘的辦公室內。


    褚銘不愧是中國第一服裝設計師,他的設計理念,讓蘇秦耳目一新。受到他的熏陶,蘇秦思維的發散結果也令人驚喜。褚銘創作時,會屏蔽自我,忘卻自己。可他一旦停下來,就盯著窗外發呆,去陽台上打電話。


    他會在每周抽兩天時間飛巴黎,起初蘇秦以為他是為了工作,後來才知道,他是去巴黎警察局。蘇秦猜到,可能褚銘的弟弟是在巴黎出事,按照褚銘的身份地位,弟弟失蹤,他大力尋找,當地應該會有新聞報道。


    國內外消息相對閉塞,加上現在還沒有微博等社交平台,某些新聞傳播起來倒不是那麽方便。


    蘇秦上網搜了一下關於“褚銘弟弟巴黎”的關鍵字,在天涯裏發現了一篇叫《中國第一服裝設計師大鬧巴黎警察局》的帖子。


    由於國內很少有人關注時尚圈,加上褚銘本人的低調,圈外的網友很少有人認識他,所以這個帖子關注量不是很高,回帖也就十幾樓。


    帖子裏複製了國外新聞網站的新聞,大意是褚銘因為弟弟失蹤,大鬧巴黎警察局的事。


    中國的互聯網不能稱之為互聯網,隻能稱之為一個局域網。蘇秦上國外網站,還得想辦法翻牆。她通過穀歌搜到了關於外媒報道褚銘的新聞。


    褚銘丟了弟弟,久久未尋回,他覺得巴黎警察無能,便大鬧警察局,為這事兒,還被刑拘十天。網上對於褚銘弟弟介紹不多,蘇秦猜測,褚銘的弟弟應該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褚銘從巴黎回來以後,無心工作,蘇秦發現他總是盯著電腦發呆,表情木然,像是受了什麽打擊。


    按照前世的時間線,褚銘會在七月初銷聲匿跡,蘇秦猜測,很有可能與他弟弟失蹤有關。蘇秦明白,如果褚銘從d&m離職,對她影響會很大,她百分之百會被安排去設計部,甚至無緣參加司柏嘉生日宴,讓自己的作品參展。


    綜合各種因素,蘇秦不能讓褚銘消失,為了搞清褚銘狀態不佳的原因,蘇秦在褚銘下樓之際,偷開了褚銘的電腦。


    褚銘的電腦有密碼,她無法打開,便插入了黎川的病毒優盤,導致褚銘筆記本電腦短暫癱瘓。蘇秦以可以修好他筆記本電腦為由,帶著他的筆記本回了家,交給黎川。


    黎川打開這台筆記本,輕鬆破解密碼,他調出了男人最近經常搜索的關鍵字以及常瀏覽的網頁。


    其中一個網頁,是國外暗網的地址。


    黎川打開他經常瀏覽的那個畫麵,居然是褚禎被掛出明碼標價的視頻頁。


    蘇秦心頭一怔,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想到什麽:“黎川,褚禎褚銘,兩人一個姓。該不會禎禎就是褚銘的弟弟吧?”


    “看樣子是。”


    蘇秦說:“不對啊,褚禎才7歲不到,可褚銘卻已經28歲。在年齡上來講,褚銘完全可以做他的父親,如果褚銘真的是褚禎的哥哥,那為什麽他不願意說?也不願意回家?這不是很奇怪嗎?從外媒報道的新聞來看,褚銘應該很在乎褚禎,否則也不會大鬧警察局,也不可能每周都去一次巴黎,畢竟褚銘的時間成本很寶貴。”


    黎川問她:“禎禎有沒有跟阿姨和波波說過什麽?”


    “禎禎最近狀態不錯,上周我們帶他出去爬山,小家夥跟兩條狗玩得很歡樂,笑得也很開心。他現在已經會跟波波撒嬌了。我媽和波波,也對小家夥有了感情,壓根不想讓他再被領養。”蘇秦沉默片刻後,又說:“禎禎如果真的是褚銘的弟弟,那我們應該調查清楚事情經過,得保證褚銘是一個合格的監護人。我想,司柏嘉女士的生日宴,帶禎禎去,想看看褚銘的反應。”


    黎川皺眉:“可你別忘了,田中清誌也會去。你覺得,禎禎能受得住這種打擊?再者,你確定褚銘還能等到那時候?他不會消失?別忘了,按照前世的時間線,他在七月初就會消失。”


    蘇秦征求黎川的意見:“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做?總得想一個辦法。”


    “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這麽簡單,這個褚銘身上應該有問題。”黎川對這個褚銘的感官不太好,一個28歲的成年人,連一個小孩都保護不了,不是太扯淡了嗎?


    小孩在遭受非人折磨後,卻不願回家,可見小孩是有多討厭他,甚至不想與他一起生活。


    冥冥之中他們產生這種微妙緣分,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刻意地將他們拉扯在一起。黎川有一種預感,褚銘的出現,會大力推進他們達成目標的速度,但這個感覺也隻是轉瞬即逝。


    *


    蘇秦為了阻止褚銘失蹤,在第二天上班,給褚銘換電腦時,特意提了一嘴:“師父,我們家小孩熊,在您的筆記本上拿馬克筆畫了幾條杠,我才發現沒擦幹淨,下來後給你重新擦。”


    褚銘麵容憔悴,似乎昨夜又是一宿沒睡。他看了眼電腦上的馬克筆筆記,抬眼問蘇秦:“你們家有小孩?”


    “嗯。我男朋友從國外救回來的一個小孩,在沒給他找到家庭之前,她暫時跟我和男朋友一起住。說起來也是巧,這個小男孩和您有一樣的姓呢,也姓褚,名字也和您很押韻。師父,我發現你們這個姓雖然少見,但是無論取什麽名,都很好聽。褚銘、褚銘,褚禎褚禎。”


    “你說什麽?”


    “啊?”


    “最後一句。”


    “褚禎褚禎。這是我男朋友救回的那個小孩的名字,是……有什麽問題嗎?”


    “他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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