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認識啊。


    蘇秦想起曾經和這個女孩在山裏共苦的日子, 又見她現在有了新生活,眼底的笑意像長輩對小輩。蘇秦看了眼程盛霆,又對文璟說:“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程盛霆好整以暇地打量一眼蘇秦,覺得這姑娘仿佛與剛才有些不同。


    這姑娘剛才對自己說話時,完全就是站在一個不諳世事小姑娘的角度,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可現在她對梅梅露出的笑意,全然不是小姑娘那種感覺。程盛霆摟了一下小女友的腰, 幾乎貼著她耳廓又問:“你初高中同學?”


    文璟一搖頭, 抱住男人的腰, 踮起腳在男人麵頰親了一下說:“是老朋友,你在這裏坐一會, 我跟她去旁邊茶水區聊一會。”


    程盛霆瞬間明白了女友的用意, 點頭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文璟和蘇秦一起去了茶水區,兩人挑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 四周沒有人。


    文梅最後一次跟她聯係,是在06年高考後,那會女孩告訴她以文科狀元的身份考上了雲陽大學法律係。本來蘇秦以為會和文梅很快見麵,但是沒想到一晃兩年過去,兩人見麵居然在這種情景場合見。


    那會兒孟思思也嚐試聯係過文梅,但她的qq再也沒上過線,電話號碼也聯係不上了。原本感情很深厚的三個人, 因為聯係漸少, 感情也越來越淡。


    起初孟思思還挺掛念文梅, 會在蘇秦麵前提起她,在想她現在過得好不好,甚至提出一起去雲陽大學找文梅。


    蘇秦卻製止了孟思思。


    文梅知道她們的聯係方式,如果她真的想聯係她們,一定會主動來聯係。文梅不願意聯係她們,一定是想忘掉過去,開始新的生活。文梅是個很聰明也很有理想的女孩子,她如果選擇了忘記過去,就一定會很好地迎接未來。


    剛才蘇秦沒有在程盛霆麵前提起她和文梅是怎麽認識的,也正是考慮到這一層。既然文梅選擇和過去一切斷了聯係,那說明,她很有可能沒告訴程盛霆她過去的事。


    如果程盛霆知道文梅經曆過什麽,依著他對女友的寵愛程度,也一定會接手這起特殊案件。


    蘇秦給她倒了一杯花茶,輕聲細語說:“梅梅,好久不見,你變化很大,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現在的梅梅已經不是當初模樣,她留著齊耳短發,清麗動人。她渾身有一種都市女精英的幹練氣質,完全沒了從前的那份兒畏手畏腳的小女孩格局。


    兩年時間,她的容貌和氣質,都有了很大變化。


    同樣的,在文梅眼中,蘇秦也變了很多。兩年前的蘇秦,雖然滿眼是不服輸的倔強,但她身材瘦弱單薄,看起來弱不禁風。


    現在的蘇秦沒了那種弱不禁風感覺,雖然瘦,卻有一種精神的健康感。兩年前,她和蘇秦接觸時便覺得她比自己心理年齡要成熟。過去兩年,她有了變化,蘇秦也有了很大變化。


    “蘇蘇,那起案件我也聽說了。你想讓我去勸他接手案件,原則上是沒有問題的。但問題就是,他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他決定的事,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去說服他,不會隨便更改決定。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也應該知道為什麽這兩年我沒跟你和孟思思聯係,我想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文璟一臉難色,說:“他知道我曾經有過不好的經曆,但我從沒告訴過他我發生過什麽。也許他不會介意,可我自己過不去那道坎兒。蘇蘇你知道嗎?我至今還會做噩夢,夢見在那個逼仄潮濕的農村小房間裏,被渾身髒臭的男人侮辱。”


    文梅沒有蘇秦幸運,在逃出生天之前,她經曆了很長一段折磨,那段日子是她最想忘掉,也最難忘記的噩夢。


    在她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走出雲陽市火車站的那一刹,她望著外麵的藍天,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個嶄新的人生。


    她決定忘掉過去,斷掉和從前的一切聯係。


    蘇秦看了她良久,才開口說:“梅梅,我們出山後一起住在縣城賓館裏那一晚,你說過你想考律師專業,你還記得自己考這個專業的初衷嗎?”


    當時的文梅因為輟學打工文化程度不高,眼界淺薄,極度不自信。她有重新高考的念頭,也想考律專業,卻沒有足夠的勇氣,蘇秦和孟思思便給她鼓勵。


    時光回溯,她想起了很多事。


    文梅低下頭,思慮片刻後回答:“我沒忘,畢業以後,我也會盡我所能,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也許你們站在道德製高點,會覺得他冷血。但他當檢察官八年,大大小小案件處理過不少,比這個更嚴肅的案件也接過很多,這起案件本來也不是分配給他的。你們擔心其它檢察官不如李威,在你們擔心的同時,也質疑了法官和法律的公平公正。我們學法律的,當然得相信法律的公正,他很不喜歡旁人質疑法律。如果我們作為律師,自己都質疑法律的公正,那還有什麽資格去替人打官司?再者,今年是他做檢察官以來第一次休公休假,這麽多年來,他盡職盡責,因為工作,幾乎失去了私人生活,前兩任女友也是因此跟他分手。我是他第三任女友,他很照顧我的感受,所以下了很大決心,才決定來陪我過這個暑假。蘇蘇,盛霆不願意接手這起案件,是多方麵因素。如果我沒有合適的理由,他不會那麽輕易改變的。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蘇秦坐姿端正,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說:“梅梅,我們每個人身體裏都會有一個小惡魔如影隨形,你越逃避它,這隻小惡魔就愈發肆無忌憚地出現在你麵前。既然兩年都不能忘,為什麽不直接麵對它?”


    文梅垂眼輕笑一聲:“可現實就是現實啊。盛霆說過,隻要我不想說,他便不會問。我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讓我們之間的感情產生隔閡。蘇蘇,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和思思一樣想得開的。”


    “梅梅,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愛你,他不會在意你的過去。”蘇秦頓了一下,伸手過去,抓住她的手握了握,“當然,我不是說程先生不好,但如果他真的因為這件事兒嫌棄你,那他配不上你。你很優秀,一個能衝破陰影改變自己的女孩,以後如何,都不會差。”


    蘇秦見她依然猶豫,又說:“梅梅,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關注這起案子嗎?這起案件,與我們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你知道為什麽當年那些拐賣我們的人販子,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我們運輸到山村嗎?他們有一個龐大的組織,遍布全國各地,他們在全國都有中轉站。而那些大大小小的中轉站,背後是有一個龐大的跨國販賣人口集團做支撐。田中清誌這幾個富豪,常年和這個犯罪集團有聯係,從他們手上購買小孩,囚禁在家裏,為犯罪集團提供大量運作資金。我承認,我剛才跟程先生說的那番話,是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也很不妥。”


    文梅眉頭越皺越緊。


    蘇秦繼續說:“換個角度想,如果說這個犯罪集團沒有富豪給他們砸錢,他們會存在多久?如果他們不存在,人販子就會像一盤散沙,興許他們壓根就沒有那個能力,能將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去一個小山村。我們各有各的立場,在程先生眼中,興許我太站在道德製高點看待這件事,也質疑了法律公正。他認為自己處理過很多案件,認為這起案件與曾經接手過的案件沒有不同,他相信法官和法律絕對公正,也認為任何一個檢察官都可以處理這起案件。可站在我的立場,我隻是不希望田中輕判,李威在業界是出了名的流氓律師,我和章警官以及所有關注這起案件的熱心人,都很擔心如果田中那一夥人被輕判。一旦田中輕判,那麽這件事就不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可能會有更多有錢人認為可以投機取巧,覺得自己有錢就能為所欲為,興許還會間接導致販賣人口的猖狂。”


    “我們的根本不是質疑法律和法官,我們隻是站在一個路人的角度,擔心接手案件的檢察官經驗不足,在法庭上失誤,而間接導致我們所擔心的一係列事情發生。但如果這起案件由程先生接手,那麽我們所擔心的事,有很大概率不會發生。梅梅,這不僅是那些孩子的事,也是我們的事。你和程先生現在是情侶,以後有緣可能會成為夫妻,人這一生還很長,你也不能保證在以後的相處中,他的心境是否會有變化,是否會想知道你的過去。這件事如果你選擇一直隱瞞,它會一直裝在你的心裏,讓你不舒坦。與其這樣,不如早點坦然麵對。”


    文梅、程盛霆、蘇秦都有自己的立場。蘇秦終於說服了文梅,她也決定突破內心那層障礙,去跟程盛霆坦白。


    *


    程盛霆和文梅因為這件事,沒有去看奧運會,兩人在酒店房間裏,談了一上午,而蘇秦則在走廊裏等了他們一上午。


    文梅很平靜地陳述了自己曾經的遭遇,也大概轉答了蘇秦的意思。


    程盛霆討厭有人站在道德製高點質疑法律的公正,更討厭網上那些人隨意給人判罪。所以當章程來找他時,他便已經心生反感。網友也就罷了,可章程是警察。


    李威雖然是程盛霆的徒弟,但他並不認為在證據齊全的情況下,李威可以在法庭上投機取巧。但依那姑娘的說法,這起案件顯然已經不是簡單的非法拘禁,這背後應該牽扯了一張巨大的利益網。即便程盛霆不信那些站在道德製高點的網友,不信早就帶入主觀情緒的章程,可自己女友的話,他卻願意相信。


    當然,結果如何,還得等他徹底了解整起案件再論。


    整個過程,程盛霆也很平靜地在聽女友說話。等她說完,他幾乎沒有猶豫,將女孩圈進懷裏。


    男人抱著她安慰,低聲說:“梅梅,我說過,無論你的過去怎樣糟糕,我都不會介意。今天下午我們就回雲陽,我爭取今晚看完這起案件的所有資料。”


    十一點左右,程盛霆和文梅從房間出來。他答應參與這起案件,他冰著臉告訴蘇秦:“回去後,我會仔細了解這起案件,如果他們真的如你所說,我一定不會讓他們有機會鑽法律的空子。”


    蘇秦對程盛霆鞠躬:“謝謝。”


    案件十二號開庭,這意味著程盛霆今夜注定無休,也意味著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休的假,就這麽泡湯了。12號是文梅的生日,他原先計劃帶文梅去海亞島,也因此泡湯。


    程盛霆和文梅能在一起,也很戲劇性。


    文梅當年以文科狀元的身份考上雲陽大學,政法大學的一位老教授每年都會資助一名貧困生念完大學。文梅拿到了老教授的資助,文梅得知老教授妻子去世兩年,兒子也很少回家探望,為了報答老教授,她一得空便去探望,給老人家做飯。


    陰差陽錯,認識了程盛霆。緣分奇妙,兩人真正擦出火花,是在去年過年。


    程盛霆談過兩次無疾而終的戀愛。


    第一段感情,對方是他父親同事的女兒。相親後,兩人迅速定下來。程盛霆和姑娘約了周末見麵,但他因為要準備一起緊急案件,放了姑娘鴿子。姑娘也是個有血性的,第二天提出分手。


    第二段感情,對方是程盛霆的高中同學,一次同學聚會兩人決定嚐試在一起。姑娘生日,程盛霆也是因為一起案件,鴿了女方。而女方忍了一次又一次,扔下一句“跟你的案子過日子去吧”,徹底跟他拜拜。


    程盛霆雖然優秀,但也是憑本事單身。


    直到去年過年,程盛霆的父親邀請文梅來家裏過年,兩人才有了真正接觸的機會。程盛霆也不知道怎麽了,中邪似得,莫名其妙喜歡上了這個女孩,甚至願意多擠出一點時間,陪陪她。


    他一個人在海洋裏孤獨地漂泊多年,期間上了很多船,都因為不順路,而半路下船。直到他遇見文梅,找到了這座可以依托的島嶼。


    他和文梅之間沒有發生過什麽轟轟烈烈的事,從牽手到接吻,也都是水到渠成。


    文梅至今記得,程盛霆對她說的那番表白的話。


    “梅梅,我不信佛,也不信道,小時候我信仰科學,長大之後信仰法律。如果你不嫌棄我,我以後的信仰,再加一個你。”


    *


    當天下午兩點,程盛霆帶著女友回了雲陽市。


    而蘇秦把波波、褚禎交給褚銘後,也和黎川回了雲陽市。


    在回雲陽市的路上,黎川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在飛機上沒喝水也沒吃東西,戴著眼罩睡了一路。


    飛機落地,蘇秦將他推醒。


    他剛睡醒,雙眼惺忪朦朧,起身後跟在蘇秦身後,步子有點飄。蘇秦察覺到他不對勁兒,抓住男人的手,握緊,仰著腦袋問他:“黎老師,你沒事吧?”


    黎川麵色發白,搖頭,用手撐了一下她的腦袋說:“沒。”


    兩人去接了飛豹和波音,回家路上黎川將腦袋靠在她肩上,休息了一會。蘇秦以為他昨夜沒休息好,精神不太好。結果到了家裏,蘇秦隻是轉身掛包的功夫,身後便傳來“砰”得一陣悶響,同時還有狗子的哀嚎聲。


    蘇秦一回身,看見男人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男人的腦袋砸在了飛豹的身上,飛豹疼得直翻白眼。黎川昏倒,飛豹反應極快,迅速拿身體接住了男人的頭,而男人頭部的重力不容小覷,直接導致它差點去了半條命。


    飛豹疼得吐著舌頭直喘氣,連“嗷嗚嗷嗚”叫喚的力氣都沒了。


    那一瞬間蘇秦嚇懵,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去醫院路上,她緊握著男人的手,看著擔架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腦子裏一片空白。


    黎川一直處於昏厥狀態,醫生告訴她黎川的情況不算嚴重,是因為上呼吸道感染高熱所指的暈厥,醫生說等退燒之後多休息,就沒什麽大問題了。蘇秦昨夜也沒休息好,天黑之後,吃了點嶽助理送來的粥,便趴在男人病床邊睡過去。


    她握著男人的手,不敢鬆開,擔心男人在最虛弱的時候沒有安全感。


    淩晨三點,黎川逐漸醒轉,睜眼便看見小姑娘,心裏一陣溫暖。他嚐試將手從她手裏抽出來,微小的動作卻將女孩吵醒 。蘇秦打了個戰栗,從夢中醒過來,看見黎川好生生地正坐在病床上,才略鬆了一口氣。


    她又握緊黎川的手,說:“黎老師,您今天可真的是嚇死我了。現在好點了嗎?我叫護士過來。”


    “不用。”黎川握緊她的手,製止女孩有下一步動作,“你上床來睡。”


    黎川是因為最近休息不夠,導致抵抗力下降而生病。在黎川昏迷時,蘇秦不敢上床,擔心睡姿不好,吵醒了男人。


    這會黎川醒來,她立刻脫了鞋,拱進他的被窩裏,抱住男人的小窄腰,腦袋枕在他的腹部說:“黎老師,你要愛護身體。工作固然重要,身體也很重要。”


    “好。”黎川垂眼看著女孩,用手撫摸她的頭,問她:“蘇蘇,如果有一天,我一睡不起,你會難過多久?”


    這個問題蘇秦從未想過,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失去黎川。


    一旦想到這個問題,心口便一陣扯疼。一直以來給她安全感的黎老師,也不是無堅不摧的,他也有脆弱的一麵。蘇秦抱緊男人,低聲說:“會難過很久,一旦想起來就就會很心痛。”


    “蘇蘇,我現在真的很慶幸。”黎川因為虛弱,聲音很低:“如果當初出事的隻有你們母女,留我一個人在那個世界,我無法想象那種痛苦,於我而言,太殘忍。”


    “嗯,活下來的人是最痛苦的。”蘇秦枕著他的身體,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所以啊,黎老師你更要長命百歲,死在我後麵好嗎?等我老了,走不動了,那時候已經夠慘了,如果再失去了老伴,多慘啊。”


    女孩枕著他的腹部睡熟,他不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女孩緊閉雙眼,在腦袋極度混沌的情況下,彎著唇角說:“黎老師,我愛您。”


    黎川笑了一聲,替她拉了拉被角。


    這姑娘,什麽時候才能正兒八經地跟他表個白?


    *


    五月十二日,田中案件開庭。


    由於黎川約了醫生做身體檢查,他們沒能去圍觀庭審。


    中午蘇秦從家裏燉了一盅雞湯給黎川拿來醫院,她到醫院時,黎川正和嶽助理在看當地午間新聞。最近的午間新聞大部分是在播報奧運賽事,但快結束時,地方台依然用了幾分鍾來報道田中那起案件。


    田中被判刑8年,其它人也都被判7年以上。為了給孩子們申請巨額賠償,這起案件的性質變成了刑事附帶民事訴訟,黎川給孩子們另外請了律師。


    田中的案件庭審過程中,李威試圖在法庭上洗白田中的性侵男孩,卻被早有準備的程盛霆打得措手不及。


    程盛霆不打沒把握的仗,即便準備時間倉促,也要盡量做到萬無一失。因為這起案件,他甚至去翻了雲陽市販賣人口中轉站案件的卷宗,準備相當充分。


    田中等人被判刑,孩子們也都被送回家,這件事告一段落,所有關注這起事件的熱心人都鬆了口氣。


    *


    九月初,蘇秦剛開學,便接到褚銘電話。


    褚銘打算安排她十二月去巴黎學習兩個月,讓她在這之前,把學校課程全部學完。


    機會難得,兩個月的學習時間不長也不短。


    蘇秦正在考慮怎麽安排時間的時候,發現,新浪微博上市了。


    這個原本應該是09年上市的社交平台,居然提前上市了。而蘇秦在天涯養了許久的時尚id,終於可以挪窩,微博不久之後就會稱霸中國社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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