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我粉乖的,可是就是哄不了姥姥呢。”小東西說著話,還煞有介事的歎息了一聲,仿佛很無奈似的,讓藍景伊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壯壯要是乖,全世界的孩子都乖了,他調皮著呢。


    不過,正是這樣的沁沁壯壯才多多少少的會散去些藍晴心底裏的鬱結吧。


    許是把心事說出來也倒出了多年的辛酸,藍晴的心情居然好了許多,玩具間裏,兩個小東西歡脫的一忽玩著這個,一忽玩著那個,藍景伊和藍晴坐在邊上的搖椅上邊聊著天邊拿眼睛瞄著兩個寶貝,四個人,倒是輕鬆愉快,完全沒有即將要發生什麽大事的感覺。


    知道江君越沒死,藍晴聊天的語氣也輕鬆了許多,人就是這樣,什麽事情憋在心底裏愈久就愈壓抑,所以一旦撕破了一個口子倒出了一點點,那後麵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心事都說出來。


    漸漸的,藍景伊的腦海裏多了兩個人鮮活的形象,一個是她名義上的父親穆錦山,一個就是她的親生父親費宏耀。


    中午吃過了飯,藍景伊就午睡了,昨晚睡得少,這一睡就睡了兩個多小時,醒來,化了個淡妝,換上了那一件白色的晚禮服,這就準備出發去凱斯大酒店了。


    一整個白天就這樣的悄悄的度過了。


    藍景伊乘坐的車是江君越最後買的那輛賓利,不為其它,隻為這輛車有防爆防彈裝置,看看時間就要到晚七點了,她心裏如敲著鼓點般跳得厲害。


    為免引起費玉哲的猜疑,她隻帶了一個司機和一個保鏢,就是不帶洛啟江,這可是費了她好多的口水才勸服了洛啟江的。


    那麽公眾的場合,再加上她讓蔣瀚散發的那些消息,她想費玉哲絕對不會對她有什麽大動作的。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江君越的安危了,這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派去印尼那邊群島的人是否找到了江君越?


    不過,她的手機一直沒響就證明沒消息。


    蔣瀚一直沒有打過來,眼看著就快要到凱斯酒店了,藍景伊再也忍不住了,摁下了蔣瀚的號碼撥了過去。


    占線。


    還是占線。


    連撥了三次都是占線。


    藍景伊隻好等。


    車速緩了下來,藍景伊歪頭看到了凱斯大酒店幾個大字,他們到了。


    “太太,我們……”


    “你們先下去,等我兩分鍾。”若再打不通,她也隻能先去見費玉哲了,因為,時間到了,她不喜歡遲到,與人約好了時間,不管對方是誰,遲到都不好。


    可她再打,蔣瀚那邊還是占線。


    或者,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那邊的占線也是好消息,蔣瀚在遙控安排那邊的行動是不是?


    忽而,車窗外一輛銀色的蘭博基尼駛過,隨即停在了凱斯大酒店的大門前,有迎賓小姐熱情的迎了過去,隨即,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下了車,略整理了一下衣著,便大步隨著漂亮的迎賓小姐進了凱斯大酒店。


    藍景伊看不見那男人的麵容,不過隻是一個背影也襯著那男子格外的氣宇軒昂,一八幾的身高,身形不胖不瘦剛剛好,他就是費玉哲嗎?


    保鏢開了車門,“太太,費先生到了,你看……”


    藍景伊無奈的瞟了一眼安安靜靜的手機,蔣瀚還沒有回過來,那就證明他在忙,他沒時間顧及她這邊了。


    下車吧,不過隻要下了車,她就再不能與蔣瀚那邊聯係了。


    藍景伊悄然下了車,小三三個月了,偶爾會有一下胎動,很輕很輕,卻足以讓她感受得到,就在她一隻腳落下的一刹那,小東西動了一下,輕輕的柔柔的拂過她的心田,仿佛在告訴她媽咪別怕,一切都有她在呢。


    就象從前不管她到哪裏,都有江君越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裏為她安排著一切。


    她不怕了。


    白色的裙裾在夜色裏格外的顯眼,映著她更如精靈一樣,款款步入凱斯大酒店,即便是漂亮的迎賓小姐也被她比了下去。


    “藍小姐,這邊……”迎賓引著她朝著凱斯最奢華的包廂走去,鋪著紅毯的兩邊是整齊劃一的服務員,還有大廳裏的客人,來來往往,穿梭其中,誰也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要殺她的人?


    可即便是有,她此刻也沒有了回頭的路。


    不經曆風雨,又怎會見彩虹。


    逶迤而行,每一步路看似輕鬆,卻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才知有多沉重。


    其實這世上,隻要做自己就好。


    這世上,最關心你的人隻有最愛你的人和你的親人。


    旁的人,誰會去理會你的死活、傷心和快樂呢?


    所以,做自己就好。


    到了。


    迎賓小姐優雅而禮貌的敲了敲包廂的門,“進來。”裏麵應聲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低沉,略略沙啞,夾帶著一絲蒼老的意味,讓藍景伊的心神恍惚一跳,這就是費玉哲嗎?怎麽那聲音……


    “藍小姐請進。”來不及多想,迎賓已經推開了紅木雕花的精致木門,豪華包廂便入了眼底,裏麵寬敞的超乎她的想象。


    藍景伊再度看到了從蘭博基尼上步下的那名男子,卻依然是背影,他的周遭,隻有一個身形彪悍的男子,想來是他的貼身保鏢吧,而她,也亦是隻帶了一個保鏢,可若有事情,她和自己的保鏢絕對不會是對麵男子與保鏢的對手,隻為,她根本是手無縛雞之力,人家以二對一,又是一等一的好手,她這邊隻一出現就已經沒了勝算。


    深吸了一口氣,藍景伊淡定從容的走到背對著她的男子的身後,皙白的小手伸了出去,在t市,她是主,費玉哲是客,“費先生,晚上好。”這一句,她語氣疏離而客氣,於她來說,不管自己與費宏耀之間是什麽關係,她對費玉哲都沒有半點好印象,對一個要殺自己的人,她除了戒備以外不可能再有其它感覺了。


    黑色西裝的男子徐徐轉身,藍景伊終於看見了男子的正麵,可,看見卻相當於不見,費玉哲一襲麵具戴在麵上,仿佛是要參加化妝舞會般的戴了一個骷髏麵具。


    若是換了旁的女子,早就會在看到這麵具的時候嚇得驚叫出聲,隻為那麵具的骷髏做的太過栩栩如生。


    藍景伊的手停在半空,男子一雙黑眸微瞄了一眼她的手,卻仿佛沒看見似的轉向了一旁的餐桌,“江太太請。”他說江太太而不是藍小姐,仿佛,不喜歡她藍小姐的身份似的。


    藍景伊靜而不動,手依然還停在原處,仿佛很愜意般的隻微微笑道:“費先生手中有乾坤,這是怕被小女子給沾染過來嗎?”


    已經走至桌前的費玉哲忽的轉身,深邃的目光淡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終是笑了,可是那笑卻不達眼底,“不怕,隻是費某的手比臉還更難看,怕會嚇到了江太太。”


    “不會,景伊是無神論者,什麽都不怕。”


    “好。”輕笑一聲,費玉哲終於伸出手握住了藍景伊的手,隻一下便鬆開了。


    可也隻是那片刻間,藍景伊終於明白費玉哲為什麽要說他的手難看了。


    那隻手的手掌一麵不知是不是被燙傷過,縱橫交錯的全是疤痕,甚至看不到完整的皮膚組織,讓她不由得開始猜測起那藏在麵具下的一張臉,難道也是因為如此才戴上了麵具嗎?


    可,戴麵具本無可厚非,為什麽要戴上那樣令人驚悚的骷髏麵具呢,說實話,若是今晚讓她一直對著一個骷髏用餐,那她的胃口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江太太嚇到了?”不想她微微的一怔,便換來了費玉哲略略帶些揶揄味道的嘲諷。


    “怎麽會呢,隻是覺得費先生的經曆一定很豐富,可,能經曆過那些的人也非尋常之人,景伊佩服之至。”


    費玉哲眼底裏又露出了笑空,隻這一次是帶著欣賞的笑容,他居然紳士的替她拉開了座椅,這才優雅的坐下道:“你是第一個看見我的手而沒有尖叫的女人,嗬,費某佩服了。”


    “一個人除了心,所有都是表相的外在,根本不必要太在意。”說實話,看見費玉哲的手時,她還真的沒有怕,也沒必要去怕,隻是更奇怪了,費玉哲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包裹到的看不到的地方,他露出的脖子和手腕的肌膚都是正常的,他的手也隻是在手掌的那一麵才會有那樣多的看著讓人恐怖的疤痕,隻是方寸大小的地方就遍布了那麽多,更何況比手掌大一些的臉部了,若是他的臉真的傷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那張臉的恐怖。


    “是嗎?我覺得不盡然,若是江太太的臉也傷成這樣,一定會很在意,說不定連出個門都不會了,所以,江太太一定不能傷,不然,費某哪裏有與江太太一起用餐的榮幸呢。”


    似乎,費玉哲很在意他身上的傷,他全身上下除去他的手與臉,無一處不透著軒昂,即便是戴了骷髏麵具,也難掩他一身彰顯霸氣與冷酷的氣質。


    這一刻,他在她的眼底,更是一團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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