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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周一晚上沒睡安生,其餘鐵屋子裏十來個女生也一樣。


    不知從哪條隧道深處傳來人類的求饒聲、嘶喊聲,和著鈍器打透血肉骨頭的鈍音。


    人間地獄。


    這裏不止是人口販賣,毒品流通,更是人體器官的輸送場。


    大都是晚上作業,冷藏連夜運輸出去。


    婷姐想來是習慣了,響起均勻的呼嚕聲,易周斷斷續續睡了一會,不知雲裏夢裏,突然一聲女人的驚叫炸在耳邊,易周猛地驚醒,頭發濕答答黏了一臉,出了滿身冷汗。


    婷姐也就翻了個身,睡得死熟。


    藥效作用快,她感覺輕鬆了不少,輕手輕腳從床下翻到裝藥的小盒子,裏麵不少東西,壓在最底下有一卷白透明牙線,細尼龍,很強的材質,一小盒針,她都收拾起來塞到鞋子裏,細尼龍線綰在手腕上。


    對邊蹲抱著幾個沒睡著的女生看著易周塞東西不敢出聲,易周眼角微彎,扔過去幾根小銀針,女孩不敢接,立馬埋頭裝作沒看見。


    她右手放在褲子口袋,那裏麵裏還有一把折疊小軍刀,她藏著這些東西,總覺得安慰了一些。


    突然鐵鎖開了兩聲響動,一個肥碩的身軀從門剛開的小縫裏迫不及待地擠進來。


    她拉緊了外套拉鏈。


    “都她媽給老子起來!”


    婷姐猛地從夢裏睜眼坐起來:“喲,達成,哪那麽大火氣……”


    她臉上一副媚笑情態,一咕嚕爬起來,裸著半邊胸膛往陳達成身上貼。


    那貼著自己胳膊的柔軟和其中深深的乳溝更攢了陳達成一把火,可他看著婷姐那張布著細紋的臉一下就拽了:“滾你媽,別惡心我。”


    婷姐被他哐一下推在床沿上。


    到底是人老了,算她床上有一把好手段沒處使處境也岌岌可危,她雙腿跪著挪到陳達成腳跟邊邊,軟媚媚說:“人家就願意惡心你,別人還不稀罕呢。”


    陳達成嗤一聲笑了,不輕不重踹了她一腳:“可一張好嘴,”他慢慢轉了屋子一圈:“也沒見你把妞兒教得跟你一樣識時務一點,一個個欠整治的。”


    婷姐趕忙一手拉出一個女生:“這倆新來的,我可教育好著呢!”


    倆女生在她手下一抖,要害怕地哭出來,又不敢哭。


    陳達成看了一眼就覺得煩,這種沒腦子的一會就能惹火他,還沒婷子弄著爽。


    他突然看著蹲在牆角穿著長外套戴著帽子的女人,他想起他今天揍了她一頓,這女的一聲沒吭。


    陳達成停在易周前麵。


    易周兩隻手壓在一起,縮在袖子裏,陳達成一把抓起她的衣服。


    她不是很輕,陳達成居然一手就把她提起來了,這個胖子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陳達成提溜起這女的來,她帽沿遮著眼,臉上纏著布條蓋著傷,露出一小塊臉皮來,白,白得像他淘的那一套薄胎白瓷。


    他邪勁一來,扯下她外套帽子,一張油印畫似的小臉爆在他小眼裏,女人一雙眼格外好看,線條濃重,斜看著他,眼裏赤裸裸的嫌惡。


    他甩手給了這女的一巴掌,心裏一股惡氣滾上來了,日你爹的,憑什麽好看的女人都用這種眼神看著他,他是醜,他以前是窮,可是現在他什麽都有了,錢,地位,一念就能弄死一個人,你媽的憑什麽還敢嫌棄我?!


    婷姐一看陳達成的臉色就知道要不好,她不敢欄,隻能使勁給易周打眼色。


    胖子手勁真大,打下去她眼前眩暈了幾秒,半邊臉疼麻了,她甩了甩腦袋,陳達成粗聲粗氣扯她衣服。


    肥爪子沒輕重,抓在她胸上,死疼。


    “你別動我,”易周聲音嘶啞,幾不可見地皺眉:“我自己脫。”


    婷姐一下鬆了口氣,陳達成惡聲說:“打機靈點了?死婊子……啊啊啊!!!!!”


    三根針精準無誤地戳進他左眼球裏,眼球裏的異物感叫他生出一種恐懼,恐懼遠超連頭皮的痛感,他用手想去摳出來,腦袋一晃,另一隻眼的視線看到那個女人,臉色極其冷,舉一把刀子刺向他咽喉。


    他爆吼一聲,三根針一把拔了出來,眼球炸了一片血霧,目眥巨裂,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脖頸動脈,一手握拳搗過去!


    易周的刀尖呲紮透了陳達成的手背,同時一拳被他悶在肚子上!


    肚腹五髒脾肺,都是脆弱的器官,最不經打,陳達成天生巨力,這一下活活要把她打散架了。


    陳達成本來皮厚脂肪多,這一刀透了手,堆肉脖子也就傷了層皮,但他現在沒別的心思,就想殺了這女的!!!


    易周忽覺耳後風向一轉,頭皮瞬間發麻,她想沒想往右一滾,一鐵棍哢砸在她胳膊邊的水泥麵上,深深凹下一個坑!


    陳達成發瘋了一樣揮著一根長鐵棍,室內空間本來就不大,易周狼狽地躲來躲去,一屋子東西全被砸碎,床板木屑嘣起來,瓷杯碎了一地,女孩子們瘋叫著亂跑!


    易周身手靈活,每次都從他手下避過去,陳達成越打打不中,氣急敗壞,易周剛從床下滾過去,他拉起一個蹲在床邊的女孩,照她臉上揮下去!


    女孩甚至來不及尖叫,一張臉打爛了,白花花的腦漿子和著血流了出來。


    陳達成哈哈笑:“你躲,你躲,我一個個打死她們!”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爸媽!”


    女孩子們受不了視覺刺激加上長時間恐懼死亡的逼壓,甚至已經精神失常地胡亂喊。


    易周鼻子一酸,她瞪著眼,陳達成再一次朝她撲過來,這一下,鐵棍結結實實砸在她後背,背部一大片血肉和衣服一齊撕開,皮肉外翻。


    她腦子一昏,疼地渾身痙攣,手腳不住抽搐,眼淚口水不受控製地一齊流下來。


    她小看了這些人的本性,也高估了自己的身手,她的頭發被扯起來的時候,她眼前模模糊糊,幾乎都沒什麽感覺了,隻看著下一秒地麵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頭整個砸在地麵上,沾了一地血。


    陳達成暢快地吐氣,喉嚨嘶嘶響,看著手下女人半死的樣子,施虐的快感到達了極點,他一下就撕爛了她的衣服。


    衣服破布一樣掉在她眼前,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墨綠的鞋,軍用的款式,她記得很清楚,蔣越也總是穿這種款式。


    她拚著最後一點力氣伸出一隻手,拚命地,拚命地,指尖觸到了鞋麵一層粗糙的布料。


    一聲槍響。


    逼仄的空間瞬間安靜下來,魏平摸了摸槍口,踢開易周搭在他鞋麵的那隻手:“陳達成,幹的不錯啊。”


    陳達成一看人趕緊提起還沒脫完的褲子站起來,吞吞吐吐:“四爺。”


    魏平後麵還站著一個人,黑風衣長靴,英倫帽子,帶著口罩,十分有氣勢。


    小刺頭說他們道上的人管烏鴉,就是叫四爺。


    魏平說:“陳達成,你給上頭送人之前,你還得先玩玩呀。”


    “不是!哪敢!”陳達成趕緊反駁:“這女人野著呢,這種我不確認確認哪敢往上送。我都得叫婷子先教育著。”


    這睜眼說瞎話,陳達成自己都越說越磕巴,四爺站著,也沒個動靜,就是逼得他慌。


    他也是腦子熱,竟然想把這女的玩了,可是魏平走之前也沒特別交代,不就是想讓他叫這女的吃點苦頭的意思嗎?現在回過頭來倒全是他不是人了!


    魏平看著陳達成左眼那個血窟窿,笑了一下,用腳踢了踢易周:“你夠狠啊,是不是陳達成說的小野馬不讓上啊?”


    易周爬了起來,跪坐在地上,支棱起腦袋,碎頭發披了半身,背頸傷口猙獰外翻,而軀體更顯誘人。


    陳達成眼熱:“四爺,要不我再給你教育教育?”


    “四爺,我可也稀罕呢,”魏平說:“這女人給我帶回去吧。”


    “事沒辦好倒想著玩女人。”


    四爺的聲音沉沉的沙沙的,聽上去十分中性,叫人辨不出是男是女。


    魏平說:“我肯定補過,還得拿這女人用用。”


    陳達成:“魏哥,這女人真的不好對付。”


    陳達成明顯地不甘心,魏平眼睛眯起來,拍拍易周的臉,調笑:“說,你老不老實跟老子?”


    魏平眼廓較深,眼角卻有點吊稍,一笑就顯得陰,易周在他手心裏輕輕蹭了蹭腦袋。


    “真聽話。”魏平一手掐住了她下顎,易周順勢抬起頭,動作乖巧。


    四爺不說話這是默許了,陳達成不好說,恨得心癢,卻聽著魏平不疾不徐地對易周說:“你覺得這個胖子該不該死?”


    陳達成猝然一驚,謹慎地摸到床邊的鋼管:“魏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魏平抽出別在腰上的折疊刀放在易周手上:“去吧。”


    易周看了魏平一眼,又轉頭去看陳達成,陳達成警惕地站著:“你這是什麽意思?”


    魏平不緊不慢和陳達成對峙,他的狙擊槍背在後麵,兩手抱臂。


    “你是什麽東西,就是四爺揮手招來的一條賣命狗!”陳達成突然暴起,一鐵棍子衝魏平砸下來,想來個措手不及爆他腦袋。


    魏平側手攥他手肘,膝蓋橫踢搗他肚子,一個反旋,陳達成肥碩的身軀蹌在水泥麵上。


    易周目光微動,陳達成這一下,就算她是最好的狀態,也隻能躲不能攻,魏平與陳達成體格也差不少,卻能以力抵力,這個男人不簡單。


    魏平衝她一挑眉:“過來。”


    易周五指抓著刀柄,垂眼看著地上被製地動不了的陳達成,陳達成滿臉驚恐,神情可憐又叫她惡心。


    魏平說:“動手。”


    “你該死。”易周嘴唇微微噙動。


    手起刀落。


    陳達成慘叫一聲,股間血流迅速透了褲子,那地方一團多餘的器官完整地切了下來。


    魏平忍不住一聲笑。


    陳達成用手哆哆嗦嗦捂著襠部,駭地說不出話來。


    四爺說:“三月賬本的額數,核實對了再交上來,下次再偷賬,廢的就是你這條命。”


    他最後一字咬地很輕,卻莫名叫人感覺到一股不可言喻的逼壓。


    易周拿餘光去打量這個蔣越他們抓了幾年抓不到的人物,他穿戴嚴謹,一看就是有不錯的風度教養,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見過他。


    四爺微微側目,目光透過暗色墨鏡,睥了她一瞬。


    似乎有一絲不愉悅,轉瞬即逝。


    魏平抱手前走,易周抓起床單裹在身上硬著頭皮跟在後頭。


    四爺步履匆匆,一隻手抄在風衣裏麵:“線上遇著條子了,一號之前清了這塊地。”


    魏平:“嗯。”


    他倆用黑話說要掀了這個小距地,易周沒心思聽。


    兩排地下道管,前後忙著人,都清一色穿著防護服,裏麵是作坊,有人捧著新切的內髒器官出來送到冰庫,剩下的屍體切成塊捆麻袋,小車整個拖出去。


    易周她們走道的下麵就是蓋著鐵絲網的化屍溝,有人推小車上鐵架,通管子下去,一帶一帶從管口順進去。


    強酸溶液中肉塊迅速化成黃色稠湯,白色骨頭茬子迅速腐化變黑,一股氣體翻騰冒出來,氣味刺鼻。


    易周撐不住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胃裏一個勁往外冒酸水。


    她真的忍不了了,太血腥,太恐怖,太殘忍,她身上的傷很重,腦子發昏,疼,真的疼得要受不了了。


    “你他媽怎麽了,走啊!”魏平抓著她肩膀。


    突然易周一手打向他,他臉一偏,打中他肩膀,使了不小手勁,魏平火了覺得這女的是不是故意的。


    可易周打完他手開始抖,胳膊也開始抖,漸漸全身都在發抖,抽搐,臉上沒了一慣的銳氣,柔和得像一把一捏就散的水,彷徨地像不知世上有何物。


    魏平嘴角一勾,眼睛一彎吊起,一手攬腰把她抱起來。


    易周沒掙紮,她全身都發軟,她害怕,害怕地不行,仿佛自己經曆的和看見的都不是真的,她無法忍受自己那一瞬想一刀切進陳達成頸動脈的強烈欲望,無法忍受在自己手底下陳達成痛苦嚎叫扭曲醜陋的臉帶給她的快感。


    當魏平笑著把刀放到她手上,她覺得自己能把刀口對向自己心尖,於是她就成了一堆屍塊,融碎成一灘黃水。


    魏平一抖床單將她整個蓋住,她縮在他手彎,眼前晃著的都是一層朦朧的白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要閉上眼睛。


    “好了,沒事了。”魏平說,隱隱一絲笑意。


    易周的眼眶裏的淚啪嗒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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