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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盛中央酒店會場,說歌舞升平也不過,裏麵富麗堂皇響著華爾茲,衣著不菲的男男女女談笑風生。樓東角那一大塊還吊著手腳架呢,往裏修繕了,就敢拿出來給旁人倒騰舞會。


    做得也精致,用落地簾一格,那角整一片搭上爬牆繞藤的植物,枝枝蔓蔓打朵的小花兒很漂亮,像是憑空長出來的小花園。


    靠著“小花園”修一排柵欄,再裏放一張扇形大台桌,魏平坐在台桌前麵,背靠椅子,翹著二郎腿,半垂著眼睛,手搭在一個纖細雪白的女人腿上,女人低著頭用指甲銼一點點給他磨指甲。


    那女人小小的,穿短紅裙子,低頭看不見臉,但是後背的兩塊露出的蝴蝶骨很漂亮,斜肩勒了白繃帶,許是化妝舞會的新奇打扮。


    金盛莊園的大老板金蝶打魏平一進來就盯著他看了,她還是心心念念想把這個男人收到自己麾下。


    魏平嘴角輕輕勾著,掛著一慣浪蕩三分的笑,勾走她眼神。


    金盛莊園的東家金蝶是個女人,很妖很漂亮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大多是陰狠的。


    “喲,平兒,你忙啊,四爺可要把你看死了,舍得叫你來我這兒。”金蝶掐著水蛇腰款款走過去一站停,瞟了穿紅裙子的易周一眼:“怎麽,好這口?”


    魏平笑:“都好。”


    金蝶媚笑一聲:“德行,不下去開桌?”


    魏平說:“不哎,四爺編排我呢。”


    金蝶一隻手伸向魏平的臉:“你家四爺說好聽是老油子,說不好就是個老烏龜,就知道縮頭,”她聲音又膩又甜:“來跟我吧,床上床下都給你看個景兒……”


    魏平一把握住了金蝶伸過來的小手,指尖勾纏著,極其曖昧地一圈圈輕輕磨砂著,兩人調情調慣了,也不含糊,眼神互來互去挑逗。


    魏平穿西服穿出別個風流味來,一隻眼罩正把臉上刀疤蓋住了,笑一分眼角也吊吊一分,金蝶就心癢一分,魏平這人,最會吊人味口,不近不遠,就是不給你。


    女人又都吃這一套,特別是從來沒有什麽得不到的金蝶,越接觸魏平陷越深。


    易周低頭給魏平磨指甲,磨到最後一下,每個指甲片子都光滑透亮,魏平的手指節有槍繭,突起一塊,左手要比右手重一些。


    指節粗但是勻稱,彰顯著男人粗獷的氣息。


    很好看。


    易周看夠了扔下他爪子開始修自己的指甲。


    魏平大拇指捋過指甲蓋,手感還算滿意,手指順帶勾了一縷她垂在腿上的頭發絲玩。


    金蝶眼珠一低,瞅著魏平把手擱在易周膝蓋上,她帶著紅麵紗,露出一雙眼,眼型很漂亮,眼尾帶著一筆上翹的勾子。


    金蝶紅唇一抿:“這帶的是那個夜場招來的小蛾子……”


    “金總,”身後一個男人上前一步,鞠躬:“趙老板到門口了。”


    趙天元。


    這條老狗也想趁機來咬一口肉。


    金蝶眼裏射出狠毒的光,瞟了一眼易周,轉身說:“走,去給趙老板接風。”


    易周看著金蝶身旁跟著的保鏢,個個高大魁梧,麵容英俊,透著一股子冷勁。


    金蝶正是如狼似虎的三十年紀,養個把麵首兼保鏢在身邊玩也不是隱晦事情。


    易周饒有興致地一個一個看過去,再看金蝶,這女人聽說是是少數民族,生得五官深邃,蜜色皮膚,濃妝豔抹也不俗氣,不過到底是三十的人了。


    舞廳兩排著燕尾服的侍者排站,折門外悠悠走進來一堆人。


    金蝶笑盈盈迎上去。


    那大腹便便油光滿麵的胖男人不用說就是趙天元,胖男人拿一精致的小手絹擦汗,笑眯眯和金蝶說話。


    易周聽不見,不過無非也就是話裏藏刀地客套幾句。


    金蝶也是從緬甸老林匪窩裏出來,種毒品發的家,人體器官倒賣打得投資底暴富,估計那些器官輸送場子遇著漂亮女的就挑金盛莊來當陪客,黑道生意做全了。


    趙天元這人名聲也不小,短幾年就資產迅速暴漲引人關注,在媒體底下出名,背地黑道上買賣也少不了,在這邊吞了金蝶不少生意。


    上次四爺安排處理據點,肯定是人體器官走私敗露了,想來中方軍在調查金蝶,趙天元不是想看好戲就是想趁機分一杯羹。


    趙天元此人厲害,可本尊真的叫人看不下去,易周覺得無趣,卻冷不丁看到趙天元身旁站著的男人。


    黑西服,不係領扣,架著黑墨鏡的鼻骨挺直成冷酷的線條,嘴唇抿成筆直的弧度,在背後、在暗影裏,沉默地站立。


    她的目光沒有停佇,淡淡掃過去,然後低頭看自己的指尖。


    趙天元和金蝶交談了一會就一齊出去了。


    易周的心髒猛地那一跳扯得五髒六腑都有點疼,過了一會她又回看過去那邊一大片人。


    突然她頭皮鑽疼了一下。


    “看什麽呢?”魏平輕笑一聲,扔掉從易周頭皮扯下來的一縷長發,手指又打折旋撥弄她發稍。


    易周抬頭怒視著他,魏平和他笑起來不一樣,總讓人覺得陰毒。


    “走,陪我跳一支舞。”


    “我不會。”易周煩躁。


    魏平揪著她胳膊一把拽起她,疾速後退幾步,一手攬住她的腰,踩著音樂的點子漂亮打了個旋。


    紅毯中央舞動著的男女一聲交歎沒出口,突然會場頂端掛著的琉璃燈罩啪啪啪炸裂了。


    人們尖叫,整個舞場極度混亂,高調的華爾茲和著嘈雜聲無所顧忌地響著。


    人們朝門口奔逃,而紅毯上魏平交扣著她的手輕柔而緩慢地隨著拍子交替舞步。


    易周的指甲扣著他手背,幾乎要紮進肉裏:“神經病。”


    魏平:“嗬,見著相好的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滾。”


    魏平促狹地笑:“原來趙天元跟軍方摻和一塊了,我說他怎麽五年就升到這個位置。”


    鋼筋吊鐵骨的墜燈搖搖欲墜,魏平摟著她的腰轉了個身,後退一步,撞在一個逃命的女人背上,女人被撞倒在地,同時巨大的吊燈墜落。


    女人在她的眼前,瞬間被砸成肉模糊的一團。


    音樂持續地響著,魏平死死攥著她的手在混亂與死亡的空間裏跳躍著血糜的舞步。


    電路崩壞電花點燃了落地簾,火舌迅速蔓延,卷著一個被砸倒牆麵困住的男人,男人在火中痛苦地嘶喊。


    腿部受傷的女人嗷嗷叫著往外爬。


    “魏平,你他媽就是變態。”


    易周眼瞳裏倒影著火光,一字一恨。


    “你不喜歡?”


    “不喜歡。”


    魏平猛低頭癡癡看著她的眼,嘴角輕輕一勾:“你撒謊。”


    東麵牆體轟一聲倒了,魏平掐著她的腰奮力朝隔簾的鋼筋架子上一躍。


    她被魏平壓在底下當肉墊,整個身子結結實實砸在粗鋼筋上,嘴裏嘔出一層血沫子。


    上方倒塌的中央舞廳噴出滿天火星卷著濃煙,嫣紫了一方夜幕。


    魏平身子壓在她上麵,手指順著她裙子根部深入她雙腿之間。


    魏平的眼裏猩紅,閃爍著喋血的光,他說:“墮落吧。”


    易周,墮落吧。


    跟我一起。


    “滾你媽……”易周疼得嘴角抽搐,她努力露出一個笑,嘴角涎了一絲血水:“你下地獄,沒有人能陪你,就你自個兒。”


    就你自個兒。


    魏平臉上的笑消失了,他暴怒,一隻手掐著她脖子把易周拽起來。


    手上用了狠勁,易周聽見她的後頸骨在吱吱作響。


    上一次她還害怕,這一次隻是覺得,這樣死了會不會很痛快。


    “魏平!魏平!!!!!”


    傳呼機爆出呲啦一聲。


    魏平的手一鬆,易周頭軟綿綿往後仰。


    四爺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惱火:“他們留了後手,上午一撥子事都是幌子!東南河道炸槍子了!”


    四爺鎮定不下來,一撥招來的散人怎麽跟瘋了一樣往這紮!太亂了!魏平這個人又隻顧著自己找刺激,沒一個對付的住的!


    魏平臉色陰沉沉的,一隻手撈起易周扛在肩上,踩著鋼筋十字接點往下下,靠近牆麵時候往下一蕩,從懷裏掏手槍嘭一槍打碎了下一層樓鋼化玻璃,縱身跳下去。


    一個穿黑燕尾服早等在那的男人脫了礙事的外套把狙擊槍遞給魏平,看著半死不活的易周,拘謹地問:“這女的……”


    魏平臉鐵青,把易周往地上一扔:“帶回去看住了,我過去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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